那边,霍倘挂了电话,站在阳台上望着夜色出神。不知这已经是他第几次接到关于“Finding”的电话,可是现在他无心
顾及那么多。
手里的电话又是一阵震动,微微皱起了眉头,本想直接按掉,眼神瞥到‘小桐’两个字,顿了顿,按下了接听键:“什
么事?”
邱桐轻轻笑了笑;“呵呵,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么,老板。”
皱了眉:“别叫我老板。”
“好的,霍倘。”
语气低沉:“如果只是想找我闲聊的话,我现在没空。”
在挂掉电话的刹那,那边突然问道:“你——找到他了么?”
霍倘停下了动作,许久,点点头,“恩、”轻的连他自己都怀疑是否真的出了声。
邱桐皱了眉,想了想:“总之,你加油吧。”
霍倘蹙着的眉头淡淡舒展了些,这个人,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Fingding’这里你就不用操心了,一切交给我打理,怎么地也不会太差。”邱桐的语气略带调侃。
霍倘无声的笑了笑:“知道,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等你的好消息。”
电话终于结束。将手机放到办公桌上,邱桐靠着转椅,随意的晃了晃,想到两人间的纠葛,一声极淡却苦涩的笑意自唇
角溢出。
邱桐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是霍倘一直在寻找的,对他来说无可取代的一个人。“Finding”,霍倘的所属财产,所有的意
义无外乎只是这个名字而已。
那个人,霍倘终于找到了,可是,纵使找到了又能这么样呢?难道直直的走到面前告诉对方:“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
人,和我在一起吧!”?
邱桐淡淡的摇摇头,因为说不出,因为不敢说,所以很久很久,久到也许需要一生的时间,只能默默的守护在那人的身
旁,为他的痛苦而痛苦,为他的快乐而快乐……
感触间,敲门声响起,敛了心神,“进。”
来人面露难色:“那个,邱少爷,又有客人要点老板的场子。”
摆摆手:“你先去安抚客人,我马上就到。”
邱桐无奈的笑笑,如果说到“Fingding”的特色,那当数霍倘那优美的琴声,多少人慕名而来,只为一饱耳福。无奈霍
倘只是偶尔上台表演,并且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吧里,惹的一些客人不断抱怨。
摇了摇头:“为什么善后的事总是我来做呢?”回头一定要要求霍倘给他涨工资。
穿过暗蓝色的走廊,吧里那带着淡淡伤感的音乐也渐渐清晰。邱桐迈着淡淡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走着。
今天的客人不是很多,有的慵懒的趴在吧台上,独自喝着寂寞的酒。有的一对对坐在沙发区上,头上淡淡旋转的光影洒
下,如梦如幻,人们的心绪也变的放松起来。
见邱桐已经过来,刚才办公室里其中一名男子上前:“邱少爷。”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东角的一处不显眼却很独特的位置里发现两位年轻的女士,心下便已了然。
那两位女子正郁闷不满的喝酒,邱桐走了过去:“不好意思,我是这样里负责人,如果客人您有什么不满,可以告诉我
,方便为您解决。”
本想发牢骚的女子见到面前如此淡然的人,不由的愣了愣,于是一肚子的牢骚便吞了回去,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没什么、没什么。”
另一位女子却没这么好说话,她斜了旁边的女子一眼,这才慢慢的说:“我们要听Harrison弹琴,可是来了许多次,却
总是被告知他不在!”
邱桐不接话,依旧淡淡的望着她微笑。
那女子挪开了视线,转而望着邱桐身旁的那位吧员:“如果他说不愿意弹,我们也可以接受,但是,你们这样三番四次
的欺骗客人,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邱桐欠了欠身:“您说的是,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处理不周,为了表达歉意,今天您的消费由我们的老板请客。”
“你们的老板?”那女子愣了愣,又有些诧异:“他是——”
“他就是您口中的‘Harrison’。”
两位女子微微张着唇,满脸不可置信。
“我们老板也许以后都不会再上台表演了,即使会,也只是随性而已,从不受任何人点场,希望客人们见谅。”不觉间
,邱桐的话语带了丝强硬,眼里一丝不屑也刹那间闪过。
那两人讷讷的点点头。
恢复到起初淡淡亲切的微笑,“如果不嫌弃的话,由我来为您献上一曲,可否?”
两位女子的眼神再次明亮起来,双双不断的点头。
邱桐转身,优雅的走到钢琴旁,顷刻间吧里没有了杂音,甚至连小声说话的人都没有,所有人凝神注视着台上。
银白如水的光淡淡的打在身上,邱桐十指轻放在琴键上,略略调整了呼吸,一首旋律在耳边响起,手指微动,优美的音
符便从指间流淌而出。
一曲奏毕,所有人站起身,发自肺腑的鼓掌,邱桐淡淡的点点头,“希望所有人有个美好的夜晚。”
伴着掌声,邱桐走下台,头也不回的离开正厅,向办公室走去。
身后跟着刚才的吧员,满脸倾慕之情:“邱少爷,您也太厉害了!您刚弹琴的时候,那两个客人都如痴如醉,着魔了!
”
邱桐被他逗笑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轻轻叹了口气,也许这首曲子自己是弹的很好,可是,谁知这首曲子的作曲人弹的更加出神入化呢,而这个人,除了霍
倘还会有谁……
Part 23 夜凉如水
半夜,何契突然醒来,双眼圆圆的睁着。望着天花板,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其实他只是睡累了,思绪还没有缓
过来而已。
慢慢坐起身,扭头四下看了看,咦,孔阳和郑和的床怎么是空的?仔细想了想,原来两个人去包夜了啊,无奈的轻轻拍
拍自己的头。
发愣了片刻,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被尿憋醒的,于是挣扎着趴到床梯处,可是怎么也使不上劲。
“小契?”霍倘一直担心他,睡的不实,感觉到床身晃动,便醒了。
”那个,我想上厕所。”何契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吵到别人。
霍倘迅速下了床,替他摆好高凳,扶着他慢慢的回到了地面。
解决完毕,霍倘想扶他回床,可是何契却摇摇头:“我睡不着,想去阳台吹吹风。”
“等下,我去取条薄毯。”
将何契整个人裹的严严实实,两个人坐到阳台上一个很大的椅子上。
“你看那个星星,很亮啊。”何契此刻的声音听起来真像个小孩子,霍倘低头看着他,“恩。是很亮、”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何契的语气突然变的低落。
霍倘望着他,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恩,是很没用。”
“啥?!”何契不信,直直坐起,沉声道:“霍倘,你再说一遍!”
霍倘无辜的望着他:“说什么?”
何契无奈,无力的缩了回去:“算了,反正我就是很没用就对了。”
霍倘皱眉:“怎么区分有用没用?”
“不知道。”何契顿了顿:“至少你、方少白、小约都会很多东西,我貌似什么都不会——”
“那以后咱们一起变的有用。”
“算了。”何契摇摇头:“我这个人,其实真没啥追求,只要能开开心心不要太郁闷的过日子就行了,平静的渡过大学
生活,找个还行的工作,结个婚,养个孩子,然后安然老去,你说多幸福啊——”
霍倘垂下眼睑,没有出声。原来这就是他的人生目标,虽然早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出现在他的人生规划里,可是当听到
这样的话,还是无法抑制的心痛。
如果他要那样的生活,那自己的出现,会影响到他么?会使他觉得不幸福么?会使他觉得郁闷纠结么?
头一次,霍倘开始质疑自己出现在他的身旁到底是否正确。原以为只是默默的在他身旁守护便可以,可是人是贪婪的不
是么,每实现一个愿望,便会奢望更多。
讷讷的,霍倘像是自言自语:“那我呢?我怎么办?”
何契愣了愣,“你?”随即轻笑开来:“你还不好办!我们是好朋友,以后大家没事多聚聚,带着妻儿老小的一起去旅
游,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咱们的孩子也要成为好朋友,咱们老了也要在一个养老院,啊,好憧憬啊——”
霍倘脑海里勾勒着何契替他想好的未来,这样的日子——好残忍。
“霍倘?”何契只觉得自己讲的尽兴,可对方却在出神,有些意外:“这样的日子不好么?你不喜欢么?”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霍倘的心又软了,也罢,既然他喜欢,又有何不可,毕竟两人永无相见之日,才是最痛苦的吧。
霍倘调侃的摇摇头:“我不同意——”
“为什么?”何契有些紧张。
“因为你事先没告诉我”
“那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么——”何契有些委屈。
霍倘臭屁的点点头:“恩,那我会考虑考虑。”
“切——”知道他是在逗自己,何契嗤他,两人相视一眼,都轻笑开来。
何契的手突然碰到霍倘的手,这才注意到他的手冰凉,心下一惊,急忙掀开薄被:“快进来,小心着凉了——”
“不用,我身体很结实。”执拗的又将他裹紧。
不知哪来的力气,何契竟然睁开了他的力道,一把掀开被子把他拉进来:“这次你得听我的!”
霍倘讷讷的说了声“好”。望着他,眼神闪动。
无奈两个大男人裹一个薄被,处处漏风,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着凉。
“你过来。”霍倘眼神示意他。
“不,这里挺好。”何契摇头。开玩笑,躲他怀里,好——奇怪啊。
霍倘脸沉了下来:“我可不想陪你生病,省的到时候舍长又来训斥我!”
听到这里,何契不再好挣扎,毕竟是他害霍倘被训斥的,于是扭捏着爬进他怀里。
霍倘两手撑着薄毯,忽的将他的腰揽的紧紧的,贴近自己的胸膛,于是毯子也将两人裹的紧紧的。
何契的身体有些紧绷,他的心跳的飞快,脸颊也有些烧烫。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是好朋友啊!
“想什么呢?”霍倘在他耳旁低语,温热的鼻息打在脖颈,惹的何契身体颤了颤。
察觉到他的异样,霍倘的手滞了滞,半晌,低语:“睡吧。”
“恩。”阖上眼,何契的心绪也放松许多,这样的怀抱好温暖。睡意渐浓,无意识的在霍倘怀里拱了拱,沉沉睡去。
霍倘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庞,停在那唇瓣上,轻轻抚摸着,眼神沉沉,蓦地俯身吻了上去,不愿离开。
最终拉开了距离,叹了口气,将怀抱收的更紧。
这样还算平静的状态还会持续多久呢?这样难得的情景还会再有么?长这么大,他还从没有如此纠结过……
Part 24 澄沐楼(1)
霍倘一夜未睡,却在清晨时分入了梦。
何契被他怀抱着,一夜美好无梦睡的香甜。清晨醒来,意识到昨夜自己就这样睡在霍倘的怀里,脸颊轰的一下红的透顶
。他可是大男人啊,这样的姿势,也太——太暧昧了!
本想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却发现霍倘睡的很不安稳,眼睑不时的颤动着,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洒下阴影。整个人脸色看
起来有些暗沉,仔细看去,仿佛还有些黑眼圈。
何契不觉间有些心疼,叹了口气,乖乖缩了回去,不再动了。
阳台对面只是一些公路,并没有楼房,不用担心被人看到他们此刻的样子。
突然,何契想到今天早上还有“国际经济学”,最终叹口气,算了,他们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去了。
房间里突然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何契再度叹了口气,算了,还是不要接了。
中午孔阳和郑和回来时,宿舍里空无一人,两人诧异的望着阳台上未收的薄毯还有何契床前搭好的高凳,满头雾水。
“你说这俩人干啥去了啊,‘国际经济学‘的课都敢翘。”
郑和附和道:“是啊,想起今天早上就觉得后脊发凉。”
早上两人一时忘了时间,拖着疲惫的身子急忙狂奔到教室里,可是还是迟到了一分钟。于是被那变态嬷嬷一个眼神扫过
,两人即刻像蔫了的茄子,连一点精气神都不剩。
还好变态嬷嬷并没有说什么,两人长出一口气,四下找寻霍倘和何契的身影。只一下,两人便得出了结论,那俩小子竟
然翘课了!
更加不巧的是,变态嬷嬷竟然好死不死的点名了!于是何契和霍倘两人光荣进入变态嬷嬷的黑榜,前途可嘉啊!!
何契跟着霍倘出了宿舍,两个人看上去都憔悴的紧。
走在前面,霍倘取出电话:“刘伯,派人到学校门口接我。”
何契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于是凑了过去:“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吃饭。”
“哦。”应了声,肚子也配合的叽里咕噜叫了起来,何契面上一红:“是该吃饭了,不知道今天饭堂里都有什么啊——
”脑海里想起他最爱的红烧茄子,不觉口水都快要流下来。
霍倘斜睨了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什么时候都想着你那红烧茄子,没出息——”
何契嘿嘿笑了声,也不反驳。红烧茄子本来就很好吃嘛。
路过饭堂,何契迈腿就要进去,被霍倘一把揽了腰拖着向大门走去,何契呲哩哇啦乱叫,胳膊也在空中不断飞舞:“放
开我,我要去饭堂吃饭!”
“今天我们去外面吃。”
“不要!我的红烧茄子啊——”
两人一路惹了不少人的看热闹的目光。听到何契的鬼叫,不少女生捂嘴偷笑,霍倘的额头布满了黑线。
终于到了大门,远远的就看到刘伯站在车旁向校园里张望着。
走过去,皱皱眉:“刘伯,下次换个年轻人来吧,你还是多多休息,毕竟身体要紧。”
刘伯眼泪哗哗的握住他的手:“少爷,我还是不放心啊,现在的年轻人,做什么事都毛手毛脚的。不过,有少爷您这句
话就足够了——”
“送我们去‘澄沐楼’。”
车上,何契还是没忍住,问他:“你说的那个‘澄沐楼’该不会就是那个‘澄沐楼’吧——”
斜睨着他:“你说T市有几个‘澄沐楼’?”
何契吞了下口水,缩了缩脖子,无力的反抗着:“那个,咱们能不能不去那里?”那里太高档太正式了,在那里吃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