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从。
“找他?”梵焰皱眉。
临水点了点头,他知道梵焰说的和自己想的是同一人。“等一切结束,我会回来的。相信我,好好照顾师父。等我回来
。”
“一定?”
“一定。”
临水笑了,心底的沉重终于放下大半。梵焰的理解对他来说太过重要,重要到甚至连临水自己也不可知的程度。
梵焰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随后递给临水:“日服。”见临水接过收下,犹豫了片刻,在临水想背身离开之前,顷身抱
住了他。
“要,回来。”
临水走了,梵焰看着他离开,跄踉着、一步一晃的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心突然生疼,梵焰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下意识
的摸着心口处,渐渐收拢气力。
而与此同时,地宫国内继二皇子事件后,又爆出太子病逝的消息。地宫国君也在此时一病不起举国瞬间陷入恐慌。幸而
三皇子偕同沈大将军辅国,才平了民忧外患。
此刻,地宫皇宫内,太子殿。
“熙花,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说话的男子面容平凡,眼底却精光闪烁,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左相以为呢?”宫熙花不动声色,抬起手中杯酒,轻缓的贴近唇畔。
“这称呼真让人心寒。”男子略一摇头,转而看向自己右侧沉默不语的刚毅男人:“问我还不如问沈将军。”
既然连在此身份最高的某人都想装上一回,故作疏离,那自己便应和着吧。
“嗯,那延风,你便说说看你的想法。”
“果然偏心,叫我就是左相左相的,叫他就亲热成这样。”男人一翻白眼,故作不悦。
“左相大人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宫熙花与左相季凡的关系不管明理暗里,都是众所周知的好。所以此俩人这般的对话,无疑只是吐槽。
“延风不说话,是在想什么?”宫熙花脸上虽有笑意,可看着沈延风的眼神却逐渐转冷:“在想被你放走的临水,还是
在想你的未婚妻我的幺妹?”
“殿下,臣以为……”沈延风微不可见的一皱眉,刚想表达自己的看法,却被殿外的嘈杂声打断。
“娘娘,您不能进去。”
“滚开,你们这群狗奴才!本宫乃堂堂贵妃,岂容你们放肆阻拦!宫熙花那妖孽在里头是不是,我要去见他!”
“娘娘,没有三殿下吩咐,不得入内。”
“滚!都给本宫滚开!宫熙花!你这妖孽给我出来!都是你,都是你害死吾儿!你给我出来!”
“娘娘!娘娘不可硬闯!”
殿内,季凡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看着宫熙花。而沈延风则是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她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宫熙花唇边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温度,倏地起身,踱步向殿外走去。
季凡与沈延风相识一看,随后默然的跟在宫熙花身后。
殿外的蓉贵妃一见宫熙花,立刻睁大了双眼,面目狰狞的想要上前与之拼命,却被周遭的侍卫一把架住。
“宫熙花,你不得好死!你害死我儿子!你是害死了他!”
宫熙花倏地绽开一抹冰冷至极的笑容,他的声音也没有一点温度:“蓉贵妃,本殿知道你忽丧爱子,心神俱伤。太子乃
本殿的哥哥,如今他逝去,本殿也很心痛。可,这满口的谣言,还是止了吧。”
“你这妖孽!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蓉妃口口声声的说着‘死’字,如此的不吉利。可别应己之身才好啊。”宫熙花的话让那癫狂的蓉妃突然噤声,惶恐
的瞪大了双眼,呆呆的看着宫熙花微微抬手,让众人将她拖了下去。
“想要死,还不容易吗。”微脸双目,倏而转身回殿。却是此时,身后的沈延风终究忍不住轻唤。
“殿下,蓉妃她……”
“怎么?沈将军担心她?”
沈延风不语,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握住。
“放心,本殿还不会无聊得同个无权无势,疯癫成狂的女人计较。”此话一落,人便也已重新回了殿内。
第三十五章:刺客
大雨倾盆,官道上不算太长的行路队伍却未曾因此而停滞前行的步伐,依然陆续有序的向着地宫的都城前行。
这批前行的队伍大约五百人左右,其中一百人守候在轿夫前后,个个面目肃然,步伐稳健。一看便知是素行良好的精锐
。而其后跟随的四百人中,除了穿着统一的大批兵士,还有个个黑衣的几十名卫士。
此一路乃是由北陵出发,前往地宫的使节团,而此次前往地宫国的北陵使节便是北陵当朝狄亲王,北铭耀。
“我说易峰,还有一两天就到地宫国都了,到时候咱们便可有几日的清闲时间,你看咱哥们几个去哪里找点乐子如何?
”
卫士队伍里,一个男人便淋着大雨前行,边小声的同一侧的男子交谈。男子长相平凡,嘴角微微露着笑意,整张脸看起
来除了那黑亮是双眸偶有不经意的精光闪过,其余一看便会令人忘记。
听闻同僚的话,他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继而缓缓道:“你们看着办吧,到时喊上我便成。”那声音有点沙,低低沉
沉的。倒是和那平凡的面容有点出入。
“好嘞,兄弟嘛,出门在外有乐子当然一起找。”
叫易峰的男子这次不再开口,而是推了推压在头上的帽子,继续顶着雨跟上队伍。
朦胧的景色,不平的小洼,溅起泥泞的污水。男人的视线虽是看着前方,心思却不由自主絮乱起来。
地宫国都,近了,更近了。他可以见到延风了……
不错,这名叫易峰的平凡男子,便是易容后混入护卫队中的临水。距离负伤离山已经过去月余。当日他与梵焰分别之后
,强撑着身体来到与龙乌相邻的北陵边境小山脚下,在那里遇上了一户猎户人家。在那对猎户夫妻的热心下,临水在那
里住了两三日,调理身上的伤势。
之后他一路辗转来到北陵国都,迷茫之际恰闻北陵狄王府招觅护卫。细心打听,才知北陵狄王欲出使地宫国,便在此之
际寻觅良才。本就不欲与狄王正面相遇的临水,乐得顺水推舟的前去征了那职。
怕自己的面容引来瞩目,临水便换了妆容,起了别名,如此一来便成了如今的易峰。
一路行来顺顺当当,入了狄王府,跟着使团出了北陵,如今地宫国即在眼前,临水的心情自然百般激动。想到就将再次
见到那人,临水多日来疲累的心情便有了转好的迹象。
顶着雨又行径了几个时辰,在众人都疲惫不堪之际,北陵的使团一行终于踏入了地宫都城。即便气候不佳,可因为北陵
狄王亲临,地宫都城外的城楼前,依然站立了一排前来相迎的地宫官员。
临水心里一紧,如今的他已经今非昔比,即便相隔还远,加上雨天朦胧的视线,他依然能看清那群站立相迎的官员。细
细一一打量,紧张的心情最后转为失落。
没有他,他不在。那为首相迎的队伍中,站在最前列的是位白衣男子,面露笑容的模样竟然让临水联想起了宫熙花,他
与这男子竟然有些相似。
“地宫左相季凡,在此恭候北陵狄王大驾光临。”
行径的队伍已经停下,前方轿中的狄王也已经在贴身护卫的掌伞下下了轿。
“左相大人,久仰。”
“狄王,气候不宜,一路辛苦,咱们先入城中驿馆吧。”
“好。”
临水听着俩人的谈话,不知为何,心底竟然冒出一个意识:北铭耀似乎与这季凡早就认识?
不过下一秒,临水便笑着摇头否认了自己。北陵与地宫之前还有大小不断战事,听闻是紧一年才交好甚笃,这俩人又怎
会是老相识呢?
罢了,这等烦心事何须自己挂心。此次前来,为的不过是保护狄王,也是遂了师父的嘱咐。一路行来并未见有何异常,
如今进了地宫都城,自己可待留意着,必要时独自行动也是需要的。
若说有乱,那必定的在此了。听队伍中的一些弟兄们提及,这次表面虽是简单的出使,实则是北陵有意与地宫联姻。而
地宫内局动荡,在此时刻出访本非妥当时机,却是那地宫三皇子一口允诺,才有了此次行程。
想到此,临水不由想到当日自己还身为豹子在沈延风身边时,被那宫熙花设计之事。那一次,还害得自己在狄王面前受
了伤,真真窝囊。
一行人入了城,便在驿馆住下。等着几日后,正式与地宫国君见面。而整个北陵使节团又在此被分为三批,分别在驿馆
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巡逻。
临水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事实上,在入得北陵都城后的第三日便有了应验。
那日,临水所述的卫士队刚换岗歇息。照常换上夜行衣的临水凭着超凡的武功,静静的潜默在驿馆周围的暗角,开始有
一日的守卫。
既然一开始便不想让北铭耀知道自己的存在,那就必须远离他,不管是不是要保护都要远离他。这样,才不会被那狡猾
的家伙发现。
临水选择驿馆外围看守,一旦有异动,他便能在第一时间,尽量不惊动任何一个守卫的情况下了事。
亥时刚过,靠在暗处依墙休息的临水突然睁开双目,视线全数看向一处。接着,身形一闪,人已在几米开外。
“等了几日,终于没让我白等。”
眯眼打量着与自己同样装扮的黑衣蒙面人,临水那在黑巾下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
“你是谁?”
“你又是谁?”第一次真正遇到古代此刻,临水的玩心顿时大起。“做人要有礼貌,你问我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但相对
的,你也必须回答我的问题,你说是吗?刺客先生。”
对面的蒙面人目光一冷,继而道:“既然知道我此行目的,那便怪不得我手下不留情。”
“怎么?想送我见阎王?实话,我可见过那老兄,一点不稀罕。”临水见对方被自己的话说的一愣,摆明了不信自己,
但他说的可是句句实话啊。
“废话少说,纳命来!”蒙面刺客不多废话,转而已经举剑攻来。
还真是急性子。临水心里嘀咕着,身体却已快一步做出反应,灵犀剑瞬即在手,“叮”一声轻响,稳稳的架住对方刺来
的一剑。
蒙面男子一惊,看着临水的眼底出现了恐惧。高手过招,只一招便知高低。男人心里清楚,自己绝对不是眼前临水的对
手。
然而想到今日主人的命令,强自定下心绪,收剑复又攻向临水。剑势陡然更为凌厉,显然是豁出了命的打法。
那厢是豁出了命,这厢的临水却是眉也不皱的轻松应对。不过二十招,临水忽而转守为攻,一招便击落了对方的长剑。
“不取你性命,回去告诉差遣你的人。想要里头人的命,便先过了我这一关。我随时恭候。”冷冷的说完,临水看着对
方狼狈的消失在眼前。
心中喟叹,看来今日之后,他忙碌的日子便真的要开始了。
事实果真如此,此后一连数日,每晚必有人来此挑衅。然而奇怪的是,他们似乎仿佛摸清了临水的心思,只是浅浅试探
便识相离去。而临水本无意惹来杀戮,击败了对方便已足够。
只是,世事无常,临水却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恰巧落入了敌人设下的圈套陷阱。那一日,亦是北铭耀入宫正是见地宫国君
的前一晚,临水再次迎来了蒙面刺客,而这一次,来人竟然有五人。
以一敌五,就临水如今的武功而言虽不至于落败,却也吃力。五人都是比之前来者更强劲的对手,加之临水缺乏实战经
验,一时间竟然与五人难分高下。
心中如此拖延自己的体力必定不如五人,临水眼神一转,招式也变的犀利起来。如此转变,那五人自然也看在眼底,像
是互相早有预谋般。他们分为三组,竟然轮番与临水纠缠,惹得临水竟也动了见血的念头。
五人中为首之人似乎看出了临水渐渐冰冷的眼神,一个手势,纠缠着临水的其余四人竟然故意让出了空隙。便是临水那
一招即将同时击退四人之际,一把漫天飞舞的白色粉末骤然降临。临水避之不及,猛地吸入一大口,胸口运行的真气瞬
间滞留,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卑鄙!”是他大意了,竟然没想到对方会出阴招下毒。
“兵不厌诈,是你太嫩。”为首的黑夜男人眼底有着得瑟的笑意。“弟兄们,上。”
转眼强行压下毒气,临水真的动了怒意。灵犀剑反手一转,竟然成了逆刃而握的古怪姿势。那五人见此情形先是一愣,
故而再不犹豫的围攻而上。
清影闪过,只听得无声短促的惨叫,寂静的夜复又转为平静,徒留那一地鲜红,映透了临水本来清澈的眼底。
“滚!立刻!”最终,临水还是没有真狠心杀了他们,只是废了他们的武功,放他们一条生路。在他们狼狈消失的瞬间
,再也撑不住的以剑支地,大口喘息。
这样的自己回不了驿馆。
这是临水心底最先闪过的念头,接着强撑起身体,跌跌撞撞的往暗夜中而去。
如果自己没记错,离这里不远处有一处烟花之地。如今也只有去那里找地方躲避一晚,疗伤运功了。
胸口传来熟悉的阵痛,临水知道是刚才的毒已经开始侵蚀自己成人定身的天地珠。心中一慌,便忘了强行运功会加速毒
素的运行,一路急行避过他人耳目,潜入了那烟花之地的后院。
“……”撑着廊柱,擦了擦嘴角渗出的鲜血,临水选了一间暗着的空暇客房,小心的推门而入,接着将门口的代表空暇
的木牌翻为有人入住,合上房门,便再也支持不住的跌坐在床榻上。
闭目静心,临水立刻开始调戏内府,不加片刻便进入了疗伤的状态。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正是在临水疗伤的关键时刻,
那屋外竟然传来异动,接着本该无人打扰的房门不知被谁轻推而入,复又合上。
临水虽在闭目疗伤,双耳却依然能听闻外界之事。即使如此,才心中大乱,本已逐渐通畅的气脉顿时又絮乱起来,令临
水的神志也跟着一阵恍惚。
“呼……该死的被设计了……呵……又怎能如你愿。”
临水只听得断断续续的一些低语,接着忽而觉得身子一阵碰撞,竟是被人按到在床榻中。无奈此时的临水已无力抵抗,
更无法在黑夜与迷糊的神志中看清来人的面目。
在自己快要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清楚的感到周身微微一凉,还有细琐的落地之声。心中大骇,可已无力回天。在那滚
烫的温度贴上自己的双唇时,临水终于坚持不住的陷入了黑暗……
第三十六章:窘迫
有意识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反射性的动了动身体,心底虽然已有了最坏的打算,可那无力感觉还是让临水的心头不由一沉
。
一动不动的在床上维持了半响,这才就着平躺的姿势运气内息。然而奇怪的是,昨日受的内伤却在一夜之后忽而全然好
转,这又是为何?
静下心神,临水在调息一周后,撑着床沿慢慢动作着。
“嗯……”下身的钝痛印证着临水的想法。昨夜意识最后停格的画面,让临水不得不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