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想大笑,原来傻瓜的不是只有自己!
九重天的副会长,一眼瞬间,也一样在心里描绘著说不出口的爱意!
然後,他真的笑了,却没有声音,两道泪滑落,无声地滴在楼梯。
泪痕随著他的步伐散落在他的身後,蒸发了,连带心伤,都被孤独淹没了……
他临走前,朝那尊像雕像静立的男人说:「副会,你还要做傻瓜吗?」
男人的身子颤了颤,依旧不语,他回头去看,那无双的容颜已覆上一层浓浓的伤痛。
再後来,日子依然没变,跟从前一样,不一样的是心。
公会升级了,会里的元老决定再招新血,因此又有几个新人进会了。
那些热血的新手脸上洋溢兴奋,他忽然想不起刚进会时自己的样子,正在愁苦之际,有个人发了密音给他,ID叫第八个
小矮人,很奇怪的名字。
他说,刹那是个小人,他接近离人只不过是为了公会那笔可观的财产,还有离人那把金武!而且离人在现实里是世家大
族,身份骄贵,刹那来自N区,所以使尽千方百计只为了离人助他脱离贫民区的生活!
他起初不信,这样一个新手刚进会就中伤会里的人,实在让人信不过。正当他快要把这件事忘了时,会里的仓库有一件
紫装不见了!
离人得知後面色铁青,集合大家。他紧抿著唇,一双黑目凌厉地扫视会员,却一句话也没说,而是由副会长一眼瞬间发
言,要偷装的人自己承认,可免除踢出公会的惩罚。
一片鸦雀无声中,没有人承认。
副会又说,可以发密音给他,只要认错就好,可底下的人依然安静。
当时,他心里闪过不安,下意识地看了站在离人身边的刹那一眼,却见那平凡的脸庞上面无表情,他登时记起第八个小
矮人的话,开始心生怀疑……
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离人和副会也没有再提起过,可是会里有个名叫武大刀的武器锻造师却在三天後交给刹那一把紫
色法杖,是把紫武,因此让人起了更浓的疑心。
在第八个小矮人的挑拨间,他渐渐让自己的感情走入死胡同,面目开始变得丑恶,在後来自己想起都觉得无地自容,可
当下他只想要求离人赶走刹那……
离人不相信他,因为他在对方心目中没有刹那来得重,所以被无视了……
他恨,他伤心,於是骗了刹那他需要一颗玲珑珠来升级他的武器,依刹那对他们这些会员的态度,绝对会想尽方把帮他
找来。
可笑的是,他故意与离人走得近,欺骗了刹那,可刹那制造了他与离人能更进一步的机会,对於别人的中伤,他没有辩
解,甚至是连自己的心意都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就那样逝去……
在刹那自杀後,离人变得有些失常,时而在重要的时刻出神,连打BOSS都会分心,眼神时时飘向某一个方向,彷佛刹那
还在的时候,总是站在一旁放著大型法术的情景。
刹那死後,真相大白,元老们大受打击,士气没了,底下的会员开始心生不满,这样没有凝聚力和士气的公会连一些关
心都没有对他们做到,於是有人酝酿著要退出公会。当公会里的气氛达到最高的紧绷点时,离人将公会让贤,毅然决然
带他们退出。
说不舍还是有的,毕竟是他们一手带大的公会,他们对它已经有了浓厚的感情,可退出时一眼瞬间曾说了一句话,让他
们深深为之震撼——
「没有刹那在的公会,已经不是九重天。」
他们心里都清楚,九重天能够有这麽团结的力量都是刹那的功劳,虽然他平凡不起眼,但他的确用他最他的能力将个性
非常不合的他们磨合了……
刹那没有错。他到事後才惊觉自己的做法多麽卑鄙,却已经不可挽回……
那个曾让他佩服并敬仰的人已经不会再露出淡淡的笑容,温柔地摸著他的头安慰什麽都不会的他……
那个一向都寂寞的人,到最後还是一个人孤独地离开了。
他心里头的苦没有向谁诉说,甚至连离人也不知道,而暗暗喜欢他的一眼瞬间也只能无言地看著他殒落……
错的是他们,没有多出一分宽容来对待他,没有多出一分心来相信他。
每当这麽一想起,他的心会开始发酸……
他真的好想亲口对刹那说:「对不起,我很喜欢你……」
虽然他没有听过离人亲口说过,但他也知道离人也很喜欢刹那,在对方逝去後才恍然过来的,可是那个一向孤单的人再
也不会回来了……
於是,离人接受他的安慰,心里想著的却是刹那。
连自己送上门的亲吻,离人闪过了,然後丢下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知道逼走刹那是他的错,可是刹那已经消失,为什麽离人不接受他呢?
他恨,於是在南海过夜的那一天,他与离人同室而处,望著对方宽阔的背影,他残忍地说:「老大,我们都比副会还不
如,再想著他又有什麽用?」
那一直沉默缓缓回过头,用相当冰冷的视线瞥他一眼,然後掀起帐篷走了出去,甩下他一地的心碎……
离人知道他的意思,他们都比不上一眼瞬间对刹那的了解,与对刹那的爱意,所以他们都不配再惦记著他……而他,也
只是想要告诉他,转过头看看追在他身後的人罢了……
直到现在,离人不肯回头看他,而他也只能握著手中不能示人的法杖,悼念那个美好的人、那一段初识时最美好的时光
……
他忽而想起一眼瞬间用哀伤的神情眺望星空时的喃喃自语:
情到深处,原来是孤独……
那一夜,星光璀璨,风凄凉……
23.飞翔 上
「前往Y区的旅客请在五号大厅等待,车子将在三分钟後抵达。」
小允和牧梁站在广大的候车厅,望著来来去去的人潮,外头的磁浮车来了又走,各式各样的脸孔闪过眼前,嘻笑怒骂皆
有。候车厅再过去一点是商店,卖纪念品与一些食物,有许多转车的游客正挤在柜台前等待结帐。
小允跑过去看了看,回来时手上多了两个面包和两罐饮料,牧梁摸摸他的头,正要接过,凭空出现的一只大手从中截走
,然後小允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他不禁抬头,讶异:「轩?」
来者便是端木尧,只见他一身休閒装扮,长发束起,俊美无匹的脸蛋完全露了出来,湖水般碧绿的眼充满笑意,厚薄适
中的唇微启:「见到我不高兴?」
「没……没啊……」小允说话难得打结,他红了红脸,低下头。
牧梁吹了个口哨,夺过小允手上另一个面包,大口咬下:「如君临天下的端木尧居然要和我这个区区小人抢一个面包?
有道理吗?」
端木尧美丽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若是别人买的我不在意,不过这是小允买的,偶尔吃一下平民小吃也好。到
是牧大少居然也会吃面包?不知道是谁说无肉不餐,只想吃料理的?」
牧梁哈哈笑了几声,三两下把面包解决掉,然後往端木尧身後左瞧右瞧。「端木少爷没带人出来?」
端木尧脸色沉了一下,「去那种地方不需要带人。」
「不过废弃区治安不是很好……」牧梁有些担心。
「那里都是些『小老鼠』,有我们两个在,你怕什麽?」端木尧将手里的面包分成两半,一半递到小允的眼前,「吃吃
看,这你应该会喜欢。」
「嗯。」小允接过,咬了一口,香浓的味道瞬间流淌在嘴里,甜而不腻,很顺口。
见到他满足的表情,端木尧笑了下,无视於旁人惊豔的目光,他慢慢地将自己手中的另一半吃完後,优雅的贵族如他,
无论吃什麽东西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小允鼓著颊,鼓起勇气,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看,实在很羡慕。
而端木尧的视线则有意无意地瞄向排在第一个位子等车的女人。
他们这一区的人很少,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就只有那名女人和一名少年。毕竟Y区是废弃区,没有必要中的必要是没有
人会去的。
女人长发红如焰阳,大大的波浪像海涛,在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背後起伏,但那张经过精心打扮的小脸上却不出色,容貌
平凡的让人一眼即忘。可端木尧觉得她眼熟,就连小允也皱起眉头沉思,小声地说:「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牧梁也说:「在我的印象中,七个小矮人里似乎就有个人是这样明亮的发色……」
小允想也不想地答:「是瑜。」
「但脸不像。」
那女人正在跟某个人通话,樱唇不断开阖,神情有些焦急。不知说到什麽,她用脚跺了下地板,撩了下长发,眼睛不经
意地瞥过来,却猛然一顿,眼神充满狼狈地转过头去。
端木尧抓到这一瞬,抿了抿唇,「这女人认得我们!」
牧梁已经收起笑脸,肃著一张俊颜,眯眼打量前方的女子。眼神才一动,车来了,女子逃也似的奔上车,牧梁和端木尧
倒不甚在意,蜗牛似的上了车後,却一眼也不给她,只顾著与小允说笑。
小允到底聪明,见了两位哥哥眼底全无笑意,也知是作戏,眨眨眼睛,任他们说去,自己也探头探脑地偷偷观察那女子
……
他不禁想:那女子到底是谁?他没有见过她,但她明显识得他们。又为何要前往Y区?
——难道Y区里真有什麽令人值得在意的事?!
「如果你们到了Y区,请别忘了让我自由……」
缩回身子,小允轻轻靠在轩的身旁,闭上眼,前往Y区的路途还很遥远,远的能让他回忆过去十几年来,爷爷对他说过的
一字一句……
23.飞翔 中
时间像洪水猛兽,一个不留神时,他们已经被它吃掉,再吐出来,却已然不是原样。
Y区被称作废弃区是因为这种没有住人,本来是广大的一片平地,现在被一座又一座由垃圾堆起来的山给淹没了。废弃区
还有分区块,牧梁上次追云开泰的资金追到科技废弃物区就断了,这是唯一的线索,於是他们便从科技区找起。
那名奇怪的女人到了这里後就马上逃窜不见,牧梁和端木尧没有跟去,只是两人凭藉著身高眯眼观察了下女人离开的方
向。小允则是对那名一脸苍白的少年感到好奇。不过那少年到了车站下车後倒是没有进入Y区,而是去了Y区西方外头那
一片杂草丛生的墓地。
小允看得仔细,那少年手上拿的花,是以前曾在研究所见过的品种。
听说,那叫紫苑,花语是怀念。
躺在那片无人问津的墓地里的人,一定是少年非常怀念的人。
小允想起了他的爷爷,那个在研究所唯一会关心他的老人死後,却不知被葬在何处。没有人告诉他,他也找不到了……
那少年尚有一个墓碑可以凭吊,他空剩回忆。
小允心中愁怅,跟在轩的身旁,只能紧紧抓住他的手。
科技区有很多电子零件散落一地,它的体积足足堆了十几座小山,放眼望去,有些小山已经高的挡住阳光,像只站立起
来的怪兽。
每个区块都会有负责的专人,废弃物再利用是他们主要的工作之一。而他们的工作室就在那一座又一座的废弃山下头,
有道不起眼的小门,开进去便是。
牧梁曾想过,如果这样一个地方有那麽多金钱流入,为何外头没有人知道?废弃区不能住人是事实,但不是没有人管理
,何况这样一个地方需要那麽多钱吗?
他曾推测过一种可能——废弃区里有云开泰的内应,而且正在他的支援下背地里从事某种工作。
而且,这里至少会出现一名能力者。
「进去吗?」他们走到第一座小山下的小门,门边还挂著几条铜线外露的电线。小允记得这样的线曾在研究所常出现,
那些大人们总是将电线外头的绝缘皮削掉,用里头的金属线绑在他们的手指上,用强度不一的电流来刺激他们的能力—
—这只是实验之一。
他们以为,能力可以靠刺激来激发,殊不知,能够自由运用的人少之又少,那样做只是白费力气。
拨开那些外露的铜线,端木尧缓缓推开小门。
小门内是很小的空间,这一座山还不够大,所以能在它之下辟开的空间也有限,只够放一张矮几,还有几个袋子。
牧梁环视一眼,摇了摇头:「这里不是,只是暂时的休息处。」
「看来我们运气不太好。」端木尧冷冷地笑了笑。
「要分头吗?」牧梁问。
「不行。」端木尧退了出来,他眺望著,说:「这里有能力者,虽然我们的能力并不是完全消失,但还是一起行动比较
好。而且……」
「而且什麽?」牧梁也学他,望过去却只见一轮太阳的光晕在那些山後散开来。这时,已经是午後,他能感觉到地面的
温度渐渐上升。
「……小允似乎已经有了方向。」端木尧的眼波温柔,笑看小允站在小山顶端潇洒的身影,居高临下彷佛睥睨大地的神
。
他们的小允长大了,已经是个有魅力的男子了。
光是如此仰望,便有一种抓不住他的错觉。可端木尧心里晓得,小允纵使生了翅膀也绝不会飞出他的身边。
他们的小允面容看来虽清冷,可他们也最清楚他笑来是人间最温暖的时候。
他,是个误入人间的天使。
「去那里吧?」小允指著前方,那里有一座看起来最高最大的废弃山。
那一座山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别的废弃山前都没有摆任何东西,只有一些随地乱丢的垃圾,而那座山前居然摆了一盆
植物!
不用多想,也知道那里一定有人。
等他们靠近那里时才发现,那小门上方还多了两块太阳能板——没有人要太阳能何用?
牧梁先去敲了敲门,里头如果有人也一定是这里的管理者。
可他们等了许久,汗水渐渐从额头冒出,还是不见有人应门。端木尧蹙了蹙眉,伸手一推,门居然开了!
「人出去了吗?」牧梁先进入,里头却有些暗,他喊了一声「开灯」後,里头依然幽幽暗暗没有亮灯。
端木尧取笑他:「你以为废弃区的设备跟在A区一样?说说就有?」
小允想了想,拍拍手,结果还是没有反应。端木尧摸摸他的头,叹口气,想了下,然後在门边找到开关。
「这里倒很古老。」小允皱皱脸,他在N区的的家都可以用拍手开灯了,想不到这里比贫民区还落後。
——但是,很奇怪的,这里有太阳能板。
这座最大的山内却让人意想不到的小,他们一进来开灯才看清楚,根本跟刚才那个地方没差多少!
「这里也没东西……」牧梁走了一圈,连个垃圾都没踢到,乾乾净净。
端木尧盯著地上思考,忽然,他往前方一看,有道白墙矗立在他们的眼前,他走过去用手敲了敲,听见那空荡的回声,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後面有东西!」
牧梁见状,也在墙上东摸西摸。指间从最旁边的地方划到中间,果真让他找到一条缝隙,他对端木尧说:「从这里推看
看。」
两人用力一推,一道旋转门打了开来,里头有道浅淡的蓝光逸了出来。小允惊喜地跑过去,跟随他们两个进了去。
门内门外是两个世界,门外一无所有,可门内的东西却让他们震在原地!
四周的墙不是进来时的白墙,而是占满整面高墙的萤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