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还乱(民国旧影 豪门世家)中——尼罗

作者:尼罗  录入:12-04

暗杀,针对大汉奸做出的暗杀,听起来是多么的激动人心和扬眉吐气。想到三叔腿上的枪伤,他心疼的落了泪。如果三

叔的腿瘸了,沈子淳心想,那自己也会和先前一样爱他的。而在另一方面,他希望那个杀手,或者叫做志士,千万不要

被巡警抓到。一旦落了网,那个人的脑袋就只有离开身体、升上电线杆这一条路了。

066.黄粱一梦

沈嘉礼被吓碎了胆子。

而在他入院养伤的同时,巡警与宪兵们开始在全城进行大搜捕。无数百姓因为种种莫须有的嫌疑,被捕捉进了牢狱,这

些可怜人中的十之七八,就此便与这个人世永别了。

真正的凶手仍旧逍遥无踪。故而在一番鬼哭狼嚎的忙乱过后,警察局照例是随便勾选出了几个倒霉鬼,把人推出去游街

示众斩首,脑袋挂到前门五牌楼上。

沈嘉礼是正当红的人,如今受了枪伤,自然引得无数同僚部下前来慰问。他在年前已然入过一次院,如今不过半年的功

夫,故地重游,脸上很是挂不住,所以托病只是不见。

留在医院内昼夜伺候他的,是沈子淳。田瑞宝自然也很愿意在这个非常时刻表现一下自己的忠心,然而沈嘉礼不大用他

沈嘉礼现在每逢受到了打击或是折磨,就会下意识的去找沈子淳纠缠一番。这个半大不小的侄子如今已经成了他唯一的

亲人,他只有在看到沈子淳时,内心才会渐渐安定下来。

然而沈子淳总忘不了他在大街上,与田瑞宝亲热谈笑的情景。

沈子淳本是一个少年人,这两年又一直闷在家里,与外界几乎隔绝。在某些人情世故的方面,他似乎是没大成长;而在

情感欲望一途上,他则干脆是误入了歧路。他认认真真的爱上了沈嘉礼,并且毫无二心,决定把这爱情保持一生。可他

的心灵虽然干净,沈嘉礼却是并不珍惜。

沈子淳知道三叔并不是一张白纸,但是先前段至诚在的时候,他心里似乎还没有这样难过——毕竟三叔与段至诚之间,

关系长远,而且仿佛当真是有点感情在里面的。

沈子淳认为感情这个东西,无论如何都是一种可贵的存在,总不能用阴谋诡计去玷污了它。所以当沈嘉礼与段至诚无声

无息的断绝往来之后,他松了一口气,感觉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他不必再终日痛苦的怀恨在心了。

然而沈嘉礼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又在外面找上了新人!

这次的情况更恶劣,三叔看起来,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名嫖客!

沈子淳坐在医院走廊内的长椅上,身旁就是病房的房门。

隔着一扇门板,他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高声谈笑——马天龙来了。

马天龙提了一份礼物,进门后就语气夸张的表示了同情,随即一步迈到床边,一定要掀起被子看看伤处。沈子淳旁观着

对方那粗俗的举止,感觉实在不堪入目,便无声无息的退了出来。

他想三叔总是和这些恶心的人搅在一起,渐渐也变得……

他不愿用“恶心”这个字眼去形容三叔,但他的确是感觉三叔变坏了。

马天龙刚走,段慕仁的秘书,提着一篮子瓜果,又来了。

沈子淳没法回到病房里去,只能是长久的坐在外面长椅上。这回房内安静许多,连私语声音都听不到。片刻之后,秘书

空着手,脸上带着一点谦和的微笑,推门出来了。

秘书刚走,田瑞宝又出现。

田瑞宝西装笔挺的打扮着,双手捧了一个保温桶从楼下走上来,步伐轻松,嘴里还吹着口哨,一名便衣保镖在后方亦步

亦趋的跟着他。沈嘉礼受了伤,他却是以种种借口,得到了出入的自由。快快乐乐的拐进走廊里,他望向沈子淳,笑容

可掬的一点头,又问:“局长醒了吗?”

沈子淳仰脸看着他,无言的点点头。

田瑞宝继续向前,用脚尖轻轻踢开房门,而后一边进入一边甜美的笑道:“局长,您看我今天给您带了什么午餐?我亲

自看着厨子做的,准保合您的口味。”

沈子淳扭过头,就见田瑞宝那长身玉立的影子一闪,随即房门就又关上了。

沈子淳把目光射向走廊尽头的窗外,看到了一小块碧蓝的天空。

沈嘉礼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因为腿上受的是皮肉伤,既不致命,想必也不会致残,所以在这一年的六月中旬,他开始

试着下床行走。

天气炎热,心事又重,所以他养息的并不算好,身体回复到了年初时那种病骨支离的状态。他瘦弱,没力气,又怕落了

残疾,不走强走,累的通身大汗,而且腿疼——于是开始闹脾气。

到了这般时候,心甘情愿的迎难而上、肯去伺候他的,就只有一个沈子淳了。

沈嘉礼偶然照到镜子,自觉着像个痨病鬼,故而命人找来理发匠,给自己理了个发。碎头发茬儿落进他的领口里,怎样

擦也擦不净——这当然是一件最正常不过的小事,却是惹得他大发雷霆。

田瑞宝见势不妙,早就跑了。沈嘉礼对着沈子淳开了火。因为沈子淳实在是没什么可骂之处,所以沈嘉礼只得把沈嘉义

拎出来,从头到脚的痛斥了一顿。

沈嘉义无情无义,弟弟让人揍了一枪,他却是不闻不问。沈子淳有着这样一个亲爹,自然也就逃不开这挨骂的宿命。他

为沈嘉礼脱了上衣,用湿毛巾一点一点的去擦那后脖颈处的头发茬子,一时擦净了,他拿着毛巾出门要去洗一洗。

沈嘉礼却是骂的意犹未尽,转身问他:“你往哪儿去?你给我站住!”

沈子淳垂着脑袋没有理他,开门就要往外走。沈嘉礼见状,披了上衣挪下床去,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又嚷道:“混账东西

,回来!”

沈子淳真走出去了。

沈嘉礼心中愤慨,一手扶着床头,一手拄了手杖,因为盛怒,所以也不怕疼了,咬着牙要去追上沈子淳。东倒西歪的走

了两步,他自觉着腿上疼的钻心,连忙向前倚上了门框,探头向外吼道:“小淳,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门口的便衣警卫见他伸出了一个汗津津的脑袋,连忙一拥而上的要去搀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有几名军官从前方经过

,其中一人身姿挺拔,格外出众。沈嘉礼满眼只盯着一个沈子淳,本不理会,可是隐约觉着那人仿佛是看了自己一眼,

便不甚耐烦的微微转过头去放出目光——一望之下,却是一怔。

原来那军官不是旁人,竟是久别未见的沈子靖!

沈嘉礼并没有过多的感触,只想“见了鬼了”,随即转移了注意力,指挥身边的保镖道:“去把那个混蛋给我拉回来!

保镖依言,果然快跑几步,连哄带劝、连拉带扯的将沈子淳推回房前,又顺手接过了他的湿毛巾。沈嘉礼一把紧紧攥住

沈子淳的腕子,气喘吁吁的斥道:“你可真是有主意了,说走就走!”然后不由分说的就要把人往房里拽。

沈子淳嘟着个嘴,不情不愿的进了去,并没有意识到沈子靖的存在。

沈子靖面无表情的继续向前走去——聂人雄出城打猎时,被狗咬了。他来探望顶头司令,没想到会看见沈嘉礼。

沈子淳赌上了小脾气,沈嘉礼却是软了下来。

他的嘴虽然损,但是也知道自己离不得这个侄子。若是普通的叔侄关系,倒也罢了,偏偏两人之间又有一层见不得光的

感情。大汗淋漓的站在地上,他那伤腿不敢使力,拄着拐杖的手臂累到发抖。因为自知眼下这个形象不可能讨人喜欢,

所以他那气焰忽然就矮了三分,恨不能抛弃躯壳,只剩灵魂去沈子淳对话。

“怎么了?”他极力的温柔起来:“翅膀硬了,不把我当回事了?”

沈子淳低着头,不肯回答。

沈嘉礼踉踉跄跄的挪到他面前,先扯着他一起在床边坐下了,然后用胳膊肘轻轻杵了他一下:“三叔心情不好,说你两

句,你还记恨?”

沈子淳到了这个时候,不能再装聋作哑了,只得是低低的应了一句:“没有。”

沈嘉礼抬手搂住了他的腰,很亲热的笑道:“好啦好啦,乖一点吧——”

话说到这里,他心中有些不大舒服,感觉沈子淳不复往日的驯服,应该揍一顿了。

不过他现在并没有训侄的体力,又舍不得让旁人动手。故而在言语上顿了顿,他把话题岔了开来。

沈子淳很痛苦。

他发现他所爱的三叔不但是个汉奸,而且还是个暴君;不但是个暴君,而且还是个嫖客;不但是个嫖客,而且还有一种

吃软怕硬、两面三刀的贱。

偏他还爱着这个人。

“三叔……”他瓮声瓮气的开了口:“你喜欢……田先生呀?”

沈嘉礼思索了一下,随即把下巴搭在了沈子淳的肩膀上,压低声音笑答道:“玩玩而已,三叔当然是最喜欢你。”

沈子淳低头看着自己那扭在一起的手指头,迟迟疑疑的咕哝道:“别……别玩了。”

这回,沈嘉礼可是没有吭声。

在出院之前,沈嘉礼又收到了一封信,信封里只装了一颗子弹。

子弹,与先前打在腿上的那一枪,前后呼应着凑出了恐吓与警告的全貌。沈嘉礼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为了性命,他

应该立刻辞职回天津去,不再做这为虎作伥的勾当。然而段慕仁不放他走。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本领出众。段慕仁就是不肯让他离开自己的眼前。

沈嘉礼拄着手杖亲去段宅拜访,惊恐万状的告诉对方:“我会死的!”

段慕仁冷笑一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真是可笑!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这种懦夫德行,否则

我现在就让你死一次。”

沈嘉礼强忍厌恶与恐惧,大着胆子反驳道:“伯父,如果他们真的动了手,那死的人是我!我不可能不怕!”

段慕仁横了他一眼,脸上忽然现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怕了?所以就来找我了?怕死,不怕我?”

沈嘉礼见他气色不善,心头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立刻就战战兢兢的畏缩起来:“伯父……这是不能够相提并论的

。”

段慕仁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泰山似的镇在椅子上,眼角处的深浅皱纹中都隐藏着杀气:“听说你从马天龙那里要走一个

年轻副官,还找房子把他养了起来?”

沈嘉礼愣了一下,随即一点头:“是的,有这回事。”

段慕仁冷笑一声:“不错,你还有胆承认。”

沈嘉礼莫名其妙的望向段慕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没胆。他自掏腰包养了个情人,放到哪里都不算错——

除非是因为那情人来自马天龙的麾下。

段慕仁看了他的神情,猜出他的心事,不禁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背着我私自做出这种事情,你还有脸装傻?”

沈嘉礼瑟缩了一下,隐约明白了段慕仁的用意,却也心头火起,气的用力握住了手杖,咬牙低声说道:“伯父,你拿我

取乐,我也认了;可你现在连我的私事也要干涉吗?”

段慕仁轻蔑而凶恶的反问道:“私事?你连身家性命都是我的,哪里还有什么私事?”

沈嘉礼无言以对,挣扎着站起来,他转身便想走。可段慕仁当然不允许他这样嚣张!

对于段慕仁的所作所为,沈嘉礼完全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即便被人按在床上扒了衣服,也毫不反抗。而段慕仁

看了他这个麻木不仁的态度,十分恼火,竟是取下口中的烟卷,用那通红的烟头蹭上了沈嘉礼的下身。

沈嘉礼当即疼的惨叫起来,一跃而起就要挣扎下床;而段慕仁看他总算是有了活气,索性抄起枕头捂住了他的头脸,同

时将那半熄的烟头用力按到了他的命根子上!

枕头下面的沈嘉礼呜呜哭叫出声,身体则像活鱼一般扭动颤抖,两只手也摸索着去向段慕仁乱推乱打。段慕仁单手攥住

他两只腕子,随即抬起枕头丢到一旁,就见沈嘉礼面目变色,嘴角抽搐,眼中已然流出了泪水。

沈嘉礼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了,忍无可忍的哭了一场。

他大张了双腿,下身那里丝毫不敢乱动,可饶是如此,钻心剧痛还是向上一直刺进他的脑子里去。段慕仁扶他坐了起来

,又将他那上半身搂抱在了怀里。

他早就看出沈嘉礼是个软蛋,只有打人的脾气,没有挨打的本事。不过软蛋毕竟是个体面的人,对外也相当的富有尊严

。这样的一个人如今纯粹是因为疼痛而哭的抽抽搭搭,看起来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手掌抚摸过对方那赤裸的胸膛与腹部,他忽然来了兴致。

沈嘉礼,因为简直没法再穿上裤子,所以这晚留在了段宅过夜。

他那下身起了一串燎泡,被段慕仁毫不怜惜的用小刀子挑破,然后涂抹上了些许烫伤药膏。在这治疗期间,段慕仁一直

在有意无意的玩弄着那根器官,让沈嘉礼再一次疼了个死去活来。

他吃不下晚饭,虚弱的仰卧在床上,腿上那尚未彻底痊愈的伤势发作起来,钝刀子割肉似的作痛。这个时候,他是分外

的想念沈子淳,想念这孩子的温柔善良。

可是陪在他身边的,乃是段慕仁。

段慕仁揉搓他,亲吻他,用粗糙的下巴去蹭他的面颊,把舌头伸到他的口中搅动。沈嘉礼木然的承受了片刻,忽然扭开

头,低声说道:“你今天没有给我酒。”

段慕仁在他的嘴唇上吮吸了一下,随即答道:“你应该清醒一点了。”

沈嘉礼闭上了眼睛:“我毕竟喊你一声伯父,你不该这样折磨我。”

段慕仁将手摸到他的胸前,拈住一点轻轻的拉扯,又对他的眼睛吹了一口热气:“老实一点,守好本分,我自然会让你

过几天好日子。”

翌日中午,沈嘉礼一步一顿的,离开了段宅。

他悲愤难言,如丧考妣一般直奔了小公馆去。他想自己恐怕是要留不住田瑞宝了——那么可爱的田宝贝儿,他有时候简

直想要吃糖似的吃了对方。

他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要去快速将田瑞宝平平安安的送出北平。两人好了一场,他总不能让人家白白的伏低做小。他平

时很忙,总没时间带田瑞宝出门游玩,这回就全用钱财来做一点补偿吧!

人还在汽车里,他就从身上摸出了支票本子。钱在他那里一贯是只进不出,从来不知道慷慨为何物;然而此刻他拧开钢

笔迟疑了一下,决定大方一次,送给田瑞宝两万块钱。

笔尖在纸面上点了一下,他又改变了主意。

他难得的动了一次心,总不能就只值两万块钱。十万吧,他想,十万块钱,够田宝贝儿去天津买房子置地了。

十万块钱的支票叠好了,被他整整齐齐的塞进裤兜。汽车拐进胡同里,眼看着前方就是他的金屋了,然而汽车夫忽然惊

叫一声,一脚踩了刹车:“局座,您瞧,咱的大门上贴了封条!”

而与此同时,往日负责保家护院的便衣们从巷子角落里窜了出来,围住汽车七嘴八舌的各说各话。沈嘉礼推开车门,将

那条好腿先伸出去踏在了地面上,然后就气急败坏的问道:“谁干的?”

有人连忙答道:“日本宪兵!刚才来的,说田先生反日,把人押走了,房子里面的家具也给砸了。我们想拦,结果他们

真开枪——正要给您报信去呢,您就到了。”

推书 20234-12-05 :父皇 下——木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