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的眉头紧紧皱著,人倒在地上,身边是那个面目英俊的家夥。
池聿还没走过来,距离已经不远了,楼清宇重新举起手枪,这个距离想击中人是很容易的,“池聿,站住!就算你卷起
的风再大,我的手再抖,想打中你应该不难!”
池聿还在走著,似乎完全不把楼清宇手中的手枪放在眼里,江义身边的人向楼清宇的方向迈了两步,楼清宇侧身,用枪
指著他,“你也别动!”
忽然之间,楼清宇的耳中像被重锤击打一样,嗡的一声巨响,手跟著一颤,那种剧烈的撞击声连绵不断,楼清宇已经无
力握住手枪,池聿已经近在眼前,手枪眼看就要被夺取,江义本来一直倒在地上,此刻忽然窜起来,不顾一切的撞向池
聿,池聿没有防备,人被他撞歪了一下,本来就要到手的枪也掉在了地上。
池聿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方乾一步步走过来,铃声又在响起,江义再一次撞到在一侧的墙上,人整个昏了过去,一
缕血痕从额头慢慢流了下来,楼清宇的心里大痛,顾不得身边虎视眈眈的几个人,在江义身边蹲下,用手帕将他额头上
的伤口慢慢按住。
池聿一步步走过来,“不要再抵抗了,你没有机会赢的!”
呜咽的风声忽然小了下去,有人从另外一侧走了出来,“那可不一定!”
池聿心里一凌,“池颐,你还是来了!”
池颐的头发此时不再是全黑的,灰白相间的头发反而让他本来平凡的面孔上多了几分不可捉摸的气质,身後两男两女,
都是楼清宇原本的队友,随著池颐一步步的走近,风声越发小了起来,池聿就那样呆呆的站著,没有再试图去抓楼清宇
,直到池颐马上就到他的面前了,他才恍然大悟的样子,戒备的退了几步。
那个瘦脸的年轻人和面目英俊的家夥走到了池聿身边,护卫一样站著,方乾也走了过来,池聿此时笑了出来,“怎麽?
我们又要开始对决了吗?”
池颐伸手把楼清宇拉起来,楼清宇却忽然觉得害怕,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让他很快甩开池颐的手,人默默的退了几
步,站在池颐身後。
池聿淡笑一下,“池颐,论人数是你占优,不过可不是人数多就肯定会赢的,你的几个人会什麽我都知道,我身边的人
你知道吗?”
池颐盯著池聿的眼睛,“池聿,你还不懂吗?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出手的,你和我斗了这麽多年,你曾赢过一次没
有?”
池聿脸色巨变,“那就试试吧!”
风声又再响起,可是风刚刮到池颐身边时就好像被吸入一个无底的黑洞,无影无踪起来,池聿身边那个瘦脸的年轻人骤
的动起来,快的楼清宇都看不清他的动作,可是他的手刚要搭上池颐的手臂,池颐身後一个人影迅速闪出,一下切在他
和池颐中间,楼清宇认识他,是那个曾经在池聿手下的叫影的人。
影的动作很快,但是干净、利索,一招一式都看的清清楚楚,那个年轻人动作也快,但是却看不清招式,似乎也没什麽
招式,全身上下都是柔软的,总能从最一想不到的地方出招进攻,虽然如此,可是在影面前却束手束脚,全无优势可言
。
池聿的脸阴著,忽然出声,“影,你是确定要站在池颐一边了?”
影的动作完全不受影响,那个年轻人却日渐压力,额头上已经出现了滚滚的汗珠,池聿又在开口,“晋,回来吧,你斗
不过影的!”
那个面目英俊的男人一直含著笑,楼清宇却注意到他忽然抬手,影低声叫了一下,脸色骤的变得苍白,手上的招式也停
了,借著这个机会,那个叫晋的年轻人鬼魅一般又再退到池聿身後。
池颐一直不出声,此刻才开口,“池聿,别再和我斗气了,不论你做到什麽,我总是你哥哥,不会真的怪你,你网罗这
些人帮你,不就是想打败我吗,只要你和我回去,有的是机会。”
池聿死死盯著池颐的脸,“我知道我赢不了你,这次我又输了,可是你也别妄想带我回去,除非是我的尸体!我死了,
我看你怎麽有脸去给爸妈上坟!”
不知什麽时候,那把枪竟然被池聿拿在了手里,此时枪口对著自己的身体,池颐的脸色变了,他知道池聿的狠绝,他不
敢赌他会不会伤害自己,“好,我让你走!不过方乾必须留下,他是重案犯我不能让他走!”
池聿没有看方乾,“我们本来就没有什麽关系,我不过是仗义帮他一把而已,现在我的人要和我一起走,希望你不要视
图阻拦我们!”
池颐真的没动,眼睁睁的看著池聿带著两人一步步走远,直到看不见人影。
方乾一直安安静静的站著,听池聿说丢下他也没有什麽愤怒的反应,池颐把视线转回来,“方乾,我想你应该知道,反
抗是没用的,还是和我们走吧。”
方乾居然平静的伸出手来,任由池颐用手铐把他铐住,从楼清宇身边走过时,他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我们的较量还没
完,有一天,你真的把江义身上的催眠暗示全部解除,那我就痛痛快快的认输,如果你解不开,那麽代价就是江义的一
条命!我不但要你输,还要你一辈子活在痛苦中!”
楼清宇怒视方乾,“你这个疯子!”
方乾放声大笑,“你早该知道的!”
池颐的手下先行把方乾带走,池颐走到楼清宇身边,帮楼清宇把江义扶起来,“清宇,这边的事儿很快就完了,你跟不
跟干爹回去?”
楼清宇直视著池颐的眼睛,“干爹,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池颐点头,“你说。”
“您是不是早就到了,却一直没出来?”
毫不意外的,看池颐点头,“是啊,我早就到了。”
楼清宇心里一片冰凉,他早就知道在池颐的心中永远重视的只是池聿,可是没想到池颐为了能更把握的抓住池聿,居然
能看著江义和他陷入窘境,甚至受伤也不出现,直到池聿从哪个他不知深浅的院子里走出来,池颐才现身。
楼清宇想笑又想哭,十几年的爱恋就这样被一夕摧毁,於是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次真的可以彻底放下了,他不再看向
池颐,稳稳的扶住江义,“干爹,请允许我自私一次,欠你的恩情恕我不能再还,我想留在江义身边,可能我现在还没
爱上他,但是我不愿意离开他。”
池颐深深的看了几眼楼清宇,“好,这个话题我不会再提,你就先留在这里吧。”说完,大步离开了。
27
包扎完後,江义很快清醒了过来,人看著也没什麽异样,楼清宇却忧心忡忡的,方乾的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他下的禁
制肯定有解开或者被激起的密钥,但是楼清宇并不知道,他当然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在发作的时候,强行压下江义的禁制
,但是这方法治标不治本,对江义本身的身体又不好,在不知道方乾的深浅的情况下,贸然测试解开的方法也很难。
不自觉的,楼清宇的眉头紧紧的皱著,江义的头还有点晕,但是人感觉已经没事了,一看楼清宇的表情,他就知道楼清
宇在愁什麽,忍不住伸手轻轻推开他皱眉时候形成的川字文,“别想了,车到桥头自然直,方乾被抓了,案子可以了结
总算是好事,等到真有问题再想办法吗。”
楼清宇看著江义乐观的样子,心中不禁一叹,或者他应该学学江义,想得太多反而无用,愁来愁去,最後也不过是按江
义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自会有办法的。
这个系列案子虽然是刑侦大队再侦破,最终的卷宗却被上面调走,连结案总结都不是他们负责的,好在案子也算告破,
局长大大的夸奖了刑侦大队的几个人,楼清宇属於借调人事,案子一完,他也没必要再呆在刑侦大队了,只是他的长才
局长也很欣赏,特意打了报告想把他破格留在局里,楼清宇对催眠的造诣很深,这些年随著刑事案件的不断升级,干警
们也是身心俱疲,干脆就让他做一些心理辅导之类的,有重大案子的时候,分析一下犯罪心理。
楼清宇自己是无所谓的,当年他也并不是很想学医,对於催眠也不是真的心理所爱,只是池颐希望他学,他也就学了,
如今反正不想做医生,能留在警局也不错,於是答应下来,这样倒给了江义机会接近他,两人的关系越发融洽起来。
郭宇过的却不太好,案子是结了,顾家也没报案说顾简失踪,根本已经没刑侦大队什麽事儿了,可是因为顾简始终没出
现,顾廉当然也就不能回到他身边了,调查顾简只能利用私下的时间。
好在最近的案子不多,可以按时下班,每天下班之後,郭宇就会去调查顾毅的各种房产,以及那些没在他名下,但是也
归他调配的房产,整个都调查完後,还是没有进展。
难道要重头开始?
这样想著,心里却骤的一动,又在想起顾毅公司的十六层,那里的房间很多,当时他并没有一一查过,於是故技重施,
再次探访了那一层。
这一次还是晚上,走廊的灯也亮著,刚遇到第一个房间,一推门,门就开了。
房间里很暗,没有点灯,但是却能看见有人坐在离门口不远的沙发上,郭宇下意识的拍开了门口的开光。
房间的灯亮了,沙发上坐著的人居然是顾简!
明明郭宇是想来找顾简的,可是真看到顾简他却有些心惊,顾简转头看到郭宇,有些疲惫的样子,“郭警官,是你啊,
你是来找我的吧,其实你不来找我,明天我也会在公众面前露面。”
郭宇忽然有种使劲力气结果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实在不是滋味,“你……为什麽这麽长时间不露面?”
顾简的神色有些疲惫,“这是我顾氏的问题,我们既没有报案,也没让郭警官你介入,既然没有所谓的案件发生,那到
底什麽原因就不是你应该问的了。”
他的口气实在冷淡,把两人的距离拉的几乎是千山万水了,虽然原本两人就没什麽关系,可是因为他是顾廉的哥哥,郭
宇的心中总有一种亲切感,找他除了是为了顾廉和郭宇自己外,也有对他的担心,可是如今真的见到他了,却是受到如
此的冷遇。
郭宇的话被噎在嘴里说不出来,顾简此时也觉得有些歉意,缓和了一下口气,才又开口说道:“抱歉,我最近心情不太
好,你也知道,顾氏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儿,因为我这段时间不在,给你也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你可以放心,我一回家,
顾廉就可以自由出入,到时顾廉想去找你,我不会拦著。”
郭宇满腹疑问,可是看顾简的样子不像能回答他,听说顾廉很快就自由了,总算也放了些心,看顾简那副疲惫以及的样
子,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不管怎样,请自己小心,顾廉很在乎你这个哥哥,你……有需要可以找我。”
顾简淡淡的笑了,“我原本一直不赞成小廉找一个男人,而且小廉人单纯,我一看你就知道他可能会因为爱你而伤心,
可是现在看,你还不错,好好待小廉吧,我们这种家庭,其实最缺的就是所谓的爱。”
郭宇慎重的点点头,“请放心,我会我会好好的对顾廉。”
顾简抬起头,眼睛扫过郭宇,“我要的保证不是你好好对他,而是你确确实实的告诉我,你是爱他的。”
郭宇有片刻的迟疑,脑中忽然闪过顾寒云哀戚的样子,奇怪的是他此时并不觉得心痛,一想起顾廉,嘴角慢慢的弯了上
去,“是的,我爱他,他值得所有的人爱他。”
顾简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那好,我信你,我把小廉交给你,不过请记住,如果你让他伤心,我不会放过你的。”
郭宇认认真真的保证,“绝对不会!”
28
第二天,顾氏果然开了新闻发布会,郭宇没去现场,倒是从电视上看了直播,顾简昨日脸上的疲惫早已被掩饰的干干净
净,回答问题滴水不漏,关於他失踪的原因也只说了是意外得病,加上顾怀远得病,实在没有经历再主持工作,必须放
下工作休息一段时日,所以改由父亲顾毅接手。顾氏现在的情况已有好转,他的身体也已恢复,很快他就会重回顾氏,
继续当总经理。
有尖刻的记者果然问到顾廉之前的同性恋传闻,和《江湖情》剧组换人的问题。郭宇看到顾简的脸色有些暗沈,最後还
是沈吟著开口,“顾廉的事儿,是他的私事,我想在这个关於顾氏的发布会上,问他的问题并不合适,顾廉本是歌手出
身,江湖情的问题,我们已经全权交给导演负责,那麽如果导演认为有任何不适合的地方,当然有权利换人,我们不会
提出异议,至於顾廉本人也不会对此有何不满,至於他的私生活,是他个人的问题,我作为哥哥应该尊重他,这个问题
也请记者朋友帮个忙,不要打扰休假中的顾廉,在适当的时候,顾廉自己会告诉粉丝们,告诉记者朋友们,所谓的真相
的,现在关於顾廉的回答就到此为止,如果再有提问的,请恕我不能再回答。”
尽管心中对顾简还有疑问,但是顾简既然公开露面,想必顾廉很快会回到他身边,想到这里,郭宇的心情好极了。
江义最近的日子过的也不错,楼清宇搬回到他家住了,虽然没明说,但是江义知道是因为楼清宇不放心他,但是不管什
麽原因,搬回来总是很开心的。
两人单位在一块,因为刑侦大队最近没什麽案子,下班时间也基本在一起,这段时间可以算是同进同出了。
本来两人都是在外面随便对付一口饭的,这天楼清宇心血来潮,买了一尾鱼,几样时下的蔬菜,打算做几个简单的菜。
到家後,江义本想帮忙,但是楼清宇嫌他有些碍手碍脚的,索性把他推出厨房一个人在里面忙碌,很快就做好了三菜一
汤,等摆上桌後,菜色鲜亮,一看就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大抵人都是有虚荣心理的,楼清宇也不例外,做的时候其实他心里就存了让江义夸奖他的意思,等摆好了,更是忍不住
有点洋洋得意的问他,“怎麽样?”
楼清宇天天什麽都不做,江义都喜欢,何况是这样做了漂亮的一桌子呢。於是连声的夸好,楼清宇看著江义的样子,不
知怎麽的,一句话就顺口溜了出来,“怎麽样?喜欢我不吃亏吧?”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脸腾就红透了,差点想掉头躲回房间了,却听江义柔声说著,“是喜欢你,不管你会不会
做饭,现在有没有喜欢上我,我重来没觉得亏过。”
楼清宇脸红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抬头看他,这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江义的脸色变的很难看,没有一点此刻温情脉脉的
情致,细看,是一种沈重的痛苦。
江义自己也不知怎麽了,说完喜欢後,忽然觉得脑中好像重锤砸过一般,诸般灰色的念头蜂拥而至,脑海里浮现的全部
都是那些曾经痛苦的回忆,包括他父亲去世时的样子,母亲去世时的样子,曾经办过的那些最让人无法忍受的,碎尸案
等等。
这些灰色的东西在脑海中被无限放大,越来越多,缠绕在一起,心底忽然升腾起一种感觉,这世界为什麽又这麽多痛苦
,为什麽又要经历这麽多痛苦,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不过都是生老病死这样的经历,为什麽不能洒脱的放手,早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