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臣——”
“慢!”打断了御影珞的话,恭玉琦走到御影珞面前扶起他:“朕知道炎孓国一行给了你很大的打击,这几日算是我给
你养伤的时间了。毕竟影珞你立了那么大的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御影珞肩膀不自觉的颤了颤。呵,三多个月在恭玉琦眼里只是给自己的一个假期吗?眼角有些微微湿润:“皇上,您太
纵容微臣了。”
“影珞,我了解你的为人,你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便丢下大家的人。你离开,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既然我没有办
法帮助你,我也只能尽量体谅你了。”还在想着刚刚的那份奏折,恭玉琦的心迟迟不能平静下来。面对他想要极力掩饰
的御影珞,恭玉琦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惶恐。似乎,自从自己成年以来,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心乱如麻,没有任何头
绪。
“皇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对。”看着面色极其难看的恭玉琦,御影珞担心的问道。
恭玉琦敏感的蹭的转过身去,结结巴巴的说:“啊,我,我没什么,只是,只是……啊,只是这几日军务繁忙,没有好
好休息过。影珞,你大概也听说了,苍裘部落这一次势如破竹,我国已有五座城池被占,所以……”
“军情很紧急吗?”走到桌前,看着堆得乱七八糟的奏折,御影珞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始动手整理起来:“皇上,怎么
能堆得这么乱呢?”
“啊!影珞,这个我自己来好,自己来就好。”一个箭步挡在桌前,恭玉琦咧着嘴苦笑着说道。
手在半空中停了半晌,御影珞缓缓收回。目光深沉,不容恭玉琦有所躲闪:“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
长叹一口气,恭玉琦抿了抿嘴唇:“影珞,你先回府休息几日。有些事情待时机成熟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皇上!”明知恭玉琦有事情瞒着自己,御影珞自然不能放任他继续瞒着自己。
“放肆!御影珞,朕的话你都不听了吗!”知道如果态度不够强硬,那么御影珞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恭玉琦第一次在御
影珞面前施加一国之君不容抗拒的威严。
咬了咬唇,御影珞缓缓跪下:“臣之罪。”
“退下面壁思过,没有朕的召唤,不得再入宫。”背过身去,一甩衣袖,恭玉琦冷冷道。
“皇……是,臣领旨。”
皇上的威严是不容抗拒的,就算对方是恭玉琦,御影珞也不会过多放肆。皇上的一句话,可以把他关进天牢,那样的话
什么事情他更加不会知道。
在退出御书房的那一刻,恭玉琦的话传来:“御琴师随着军队去了战场,影珞……”
身形一滞,御影珞再回头,恭玉琦正用一种近乎怜惜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见御影珞回头,恭玉琦不自然的别开头去,掩饰住了心中的不安和慌乱。
奏折上,一个醒目的“亡”字刺痛了恭玉琦的双眼。
***
“丞相大人回来啦!”
丞相府内一阵鸡飞狗跳,时不时能听到几声尖叫。
看见大家巴不得放鞭庆祝的样子,御影珞一直沉闷的心不禁轻松了不少,嘴角也一直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娘……”御影珞首先去了东厢,见了凌樱希。
“珞儿!”扑上去,紧紧抱住御影珞,凌樱希的眼角缓缓地流下一滴清泪。“珞儿,我的珞儿,你终于回来了!”
“对不起,娘。让您担心了。”静静地站在原地,被凌樱希抱住,御影珞挤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珞儿……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都是娘不好,要不是娘把寒儿——”
“娘,不要再提……哥哥了。”御影珞记得御夜殊说过,那个被送走的孩子叫“御莫寒”。停了一会儿,终于把“哥哥
”二字挤出,却心如刀割。
正在失神之时,一阵柔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珞哥哥。”
御影珞一愣,缓缓看向身旁。
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
人。
不过十八年纪,便有绝色倾国倾城之貌。
御影珞见她柔和乖巧,模样倒是似曾相识。
“不知小姐——”
话未说完,便被恢复常态的凌樱希嗔笑着打断了:“珞儿,不记得你诗玥妹妹了吗?”
“诗、玥?”这名字倒是熟悉得很。
忽的记起,梨花树下,羞涩的女孩儿笑得异常甜美:“这梨花好美……”
“荣诗玥。”荣伯父的女儿,自己的,呃……未婚妻?!
“珞哥哥原来还记得诗玥啊。”温柔的笑着,明媚的双眼中闪烁的依恋是御影珞不甚熟悉的。这种眼神他曾经无数次的
从晏枫旒、栾轵轩、南宫甫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
到底在搞什么!!脸上一阵僵硬,御影珞已经感觉到身上充斥着无法抑制的怒气。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如今的情
况却还要将这无辜的女子牵扯进来!爹爹他们明明应该知道自己根本给不了荣诗玥幸福和未来。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给她
伤害?
见过女子无数,可是其中荣诗玥是最善良温顺的,这种女孩子他根本没有勇气去伤害她。
感觉出御影珞的怒火,凌樱希的手搭在了御影珞的双手上,正色道:“珞儿,诗玥一直都是你的责任。”
御影珞的手一颤,缓缓垂下眸去。是啊,既然当时自己没有拒绝荣诗玥这个未婚妻,那么荣诗玥一直都是作为自己的未
婚妻长大的,如果自己想要忽视她,不给她一个交代的话,这件事就永远解决不了。
如果现在沉默,那就是在给荣诗玥难堪。于是,御影珞尽量放松,深吸一口气,面向有些手足无措的荣诗玥微笑道:“
诗玥,一直以来都很抱歉,可以原谅我吗?”一不小心,竟然在于其中融入了二十一世纪的绅士风度,特殊的优雅风度
让原本不安的荣诗玥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轻轻绽放了一个美好的笑容……
第一四三章:初恋
依旧是坐在客栈的角落,御影珞脑中不断回忆着恭玉琦不正常的表现。
“他,到底在对我隐瞒着什么……”轻轻一皱眉,御影珞不自觉地将心里的话说了出声。
安静坐在一旁的荣诗玥一歪头,不解的问:“珞哥哥,你说什么?”
一愣,御影珞回过神来,这才察觉自己竟然一直把荣诗玥晾在一旁。坐正了身子,“诗玥,抱歉。”
“我没有关系。”
御影珞微微一笑,给荣诗玥夹了一口菜。
“你们听说了吗?远征大将军晏枫旒死了!”这时,门外走进三个锦衣华服的富家子弟,不算小的声音犹如一根利刺直
直的插到御影珞的心口。
手中的玉箸蓦地掉在地上,御影珞轻轻转过脸去。不知为何,明明心里乱的要命,可是动作却截然相反。不但没有立刻
站起身来质问,却坐在原地静静地倾听下文。
“珞哥哥。”荣诗玥担忧的把手附上了御影珞放在桌上的手。荣诗玥惊讶的发现,御影珞的手竟然冷得吓人。他脸上的
血色似乎也在一瞬间消失尽无。
“嘘,徐少,这话可不能乱说。”旁边一个身着玄色长衫的青年男子打断了徐少的话。
“我可没乱说!我爹昨天上朝回来和我娘说的时候被我不小心听到的。我呀还听我爹说昨天左丞相御影珞回京了,可是
皇上却关他回家禁闭。我看啊,皇上肯定是在意那个绝色丞相和晏枫旒的关系。”
“是啊,现在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自从诗会左丞相失踪后,晏枫旒动用手中的权力可把这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哼
,他们那点事儿想不知道都难。”徐少嗤了一声,却被玄衣男子推了推。
徐少顺着玄衣男子指的方向抬起头,只见那个传说中的左大丞相,他们口中的绯闻男主之一大步向他们这里走来。绝色
的脸上一层寒霜。
“参……参见丞相!”一脸菜色,徐少跪在地上,额上豆大的汗珠滴落。
本以为死定了,却看到御影珞眼也没斜的径直穿过地上跪下的一片。
“珞哥哥……”站在原地,荣诗玥轻喃。
走出客栈的御影珞直奔皇宫。该死的恭玉琦,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瞒着我!!他,他真的死了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一定是假情报,这一定都是假的!
“御大人,皇上有令,不经传召,您不得擅自进宫。”
“滚!”冷冷的目光一瞥,寒光乍现。
“御大人,您不能让卑职难做啊。”
“我说了,给我滚开!”气势全开的一吼:“我要见皇上!”
“御大人!皇上还在早朝啊……”
越过宫门,御影珞没有去金銮殿,却去了御书房,他记得那份军报就在奏折里。都怪自己,恨死自己了!如果当初坚持
一下是不是会早点知道,就不会像个傻子一样在家里痴痴地等着恭玉琦的传召。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面对生与死早已看透。晏枫旒自十四岁起便开始上战场,并且凭着自己的立下的战功一直做
到一品征远大将军。
一直到出征的前一刻,他才得到情报,担心了那么久的人竟然在炎孓国的南宫珩山与人大婚。那一刻,不懂得自己到底
是什么心情,总之当被苍裘部落的军队伏击的时候,自己只能麻木的杀戮着敌人,直到……一支箭射中了他那早已冰冷
的心。
峡谷之战,是他晏枫旒一生中败得最惨的一次。
御影珞,也是他情场上输的最彻底的一次……
第一四四章:软禁
下朝后的恭玉琦根本没有时间休息,被前方的紧急军情所迫急急的赶回了御书房。
一只脚刚刚踏进御书房,恭玉琦一眼就看了呆立在桌前的御影珞。
眼睛倏地瞪大,恭玉琦立刻摒退了身后的太监:“影珞,你怎么来了。”
一份奏折被摆到面前,御影珞木然地看着前方,淡淡道:“这就是你千方百计想要隐瞒我的吗?”
“影珞——”
“消息泄密,行军路上遭遇伏击,远征大将军晏枫旒中箭身亡……呵,真可笑。”说着说着,御影珞抑制不住的笑了起
来,直笑到直不起腰来。
“影珞,别笑了。我明白你的感受。”实在看不下去了,恭玉琦走过去,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晏枫旒,潇洒风流一生,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战场上了?他一定恨死我了……恨死我了……”缓缓跪在地上,
无助地捂住额,反复重复的只剩下一句“恨死我了”。
“逝者已去,影珞,节哀。”
“遗体呢?”许久后,御影珞抬起头缓缓问道。
“栾轵轩已经派人运了回来,大概还有两天就送回来了。影珞,我一定以国葬的形式——”
打断恭玉琦的话,御影珞说:“他还有办法救!”
“怎么可——”突然,恭玉琦的脸色变了变,“你是说祭天吗?”
“是。正是祭天。”一脸的决然,御影珞目光凛然。
恭玉琦摇了摇头:“影珞,祭天是需要蛊者的。先不提这其中残忍,就算那蛊者我们要去哪里找?这么多年了,我可没
听说过墨邬国再出现舛瞑之血的下落。”
“不用找了……玉琦,我就是蛊者。”缓缓站起身,御影珞第一次在恭玉琦登基之后如此喊着他的名字:“现在,我不
是以臣子的身份与你对话,而是朋友。玉琦,我愿意作为蛊者,一命抵一命。”
向后退了两步,恭玉琦张大了嘴巴:“影珞,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是……”
毫不犹豫的咬破手指,御影珞在恭玉琦震惊的目光中任由淡红色的血划过手腕。“信了么?”
“这怎么可能,被诅咒的血竟然……”显然是受了刺激,恭玉琦就是没有办法消化御影珞竟然是传说中的蛊者。
“皇上!如果你还在乎晏枫旒这个臣子,如果你还把我看作是朋友,就请下旨祭天吧!我求你了……枫他现在只有这一
个办法才能救活了啊!玉琦……”
“影珞,我不可以。”别过头去恭玉琦狠狠心回绝了。
“为什么?”
“影珞,就是因为在乎枫,所以我才不可以伤害他最在乎的人!就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我不会伤害你!”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枫明明有活下来的机会却要死去!那样的话我会恨我自己一辈子!我根本不值得他去在乎的
!”摇着头吼出声,御影珞抓住恭玉琦的胳膊,哀求道:“玉琦,你就让我去吧。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
枫死掉。”
“可是御伯父只有你一个儿子,我不能对不起御伯父。”
“那么如果枫也是我爹的儿子,你就答应我了?”
恭玉琦扳着御影珞的肩膀,摇晃着他,无可奈何的说:“影珞,你都在胡说些什么,枫怎么可能是伯父的儿子。”
“我没有胡说!晏枫旒他的确是爹爹的儿子,我的孪生哥哥。”本以为这个秘密永远不会说出口,可是如今只要劝得动
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用尽一切手段。
祭天,必须得到皇帝的应允,这是规矩。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御影珞早就直接无视恭玉琦,只身前往逍遥山了。
虽然说是祭天,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仪式,只需要皇上亲自将蛊者送往逍遥山下那个只有历代皇帝才知道的特定山洞,
而他们则可以向神提出一个请求。
以往的蛊者基本都因为皇帝的野心与贪婪而做了牺牲品。作为祭品,是他们的宿命。
恭玉琦突然记起:“影珞,枫他并不是舛瞑之血。”
“这怎么可能。”皱起眉,御影珞摇了摇头。
“千真万确,我从小和枫一起长大,又不是没见他受过伤流过血。所以,影珞是你搞错了吧。”暗自舒了一口气,恭玉
琦不去看御影珞那张满是震惊难以置信的脸:“既然如此,影珞,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竟然不是……”不敢再说下去,御影珞绝望的倒在椅子上。
为了逃避作为自己亲生哥哥的枫,他跟着魆魅开京城。与魆魅、南宫甫的一切纠缠都起源于想让晏枫旒恨自己。可是,
当他逝去之后,又蓦然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搞错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