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你怎么了!”
任苒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却象吹了一阵暖风似的,比刚才回升好多。
“买包烟。”
“啊?”周群显然没反应过来。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短,同学在一起,同事也在一起,从来就没见他抽过烟,酒也很少沾。
“突然就想抽口。”任苒拉他一把:“走,回去吧。”
周群有点懵,任苒还顺手把那拆了包的烟塞他兜儿里了。
两个人进了屋,周群终于回过味儿来:“小然啊,其实,你找见你妈妈是好事儿,她和你分开又不是她诚心不要你。你
别自己钻牛角尖……”
任苒扑哧一声笑,把周群笑的更摸不着头脑。
“我没钻牛角尖,你也别费心思琢磨了。我就是刚才觉得闷,出去走走。”
周群可没被他两句话就打发过去,关了灯躺下了,想想不放心,轻声说:“真的,这是好事儿,我爸我妈那是真不在了
,你比我强。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是没处找也没钱买的……”
任苒跳下自己的床,挤到周群那张床上。
“将来你娶了老婆,再有孩子,不就又是一个家了。”
“算了吧。”周群揉揉脸:“我可不想……就我这样儿,一没钱二没房三也没车,哪个姑娘能看上我?就算人能看上我
,我能让人家跟我一起过这样的日子吗?”
“那可没准儿……”
任苒说了半句,周群想问他没准儿什么,转过头一看,任苒已经睡着了。
他身上有一点淡淡的烟味儿,和往常不一样。
别人抽烟,身上嘴里都显的有点焦臭的味道。
不过任苒不一样。
他大概只抽了一口,烟气更多的是在他的头发里,皮肤上。周群觉得这个味道,闻起来,有点苦苦的,但是,苦过之后
,似乎还有一点甜。
就象那个,咖啡的味道。
不,又没那么苦。
嗯,象巧克力。
对,就象那个。
周群小时候,有人给过他一块,不太好吃,甜的腻。但是闻起来好香香,他就总闻,可是那糖化的太快了。
后来大了,有次吃了一次好的,那是真的香,很好吃,苦味和甜味,变成一种香。
周群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心跳怦怦的快了起来。
和刚才发现那个人不在屋里的时候,那种快法不一样。
他翻身躺下,把薄被拉到下巴上。
胸口怦怦,怦怦的,周群用手紧紧捂住那个不断跳动的地方。
怎么还跳这么快呢?
第二十章
周群不知道这一夜怎么睡的,反正,夜里又乱糟糟的都梦见了什么,反正,早上他醒的时候,一摸裤裆……赶紧爬起来
,把弄脏的裤衩脱下来洗了,就晾在卫生间的扯的那根绳上。不过他晾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可只有这么一条裤衩
了,昨天那条还没干呢。
抽屉里不是没有穿的,可是──都是任苒那天给他买的新的。
那也不能不穿吧?
周群把那个从抽屉里拿出来,看也没敢多看,胡乱就套上了,换了衣服去了餐厅,可是过了会儿就觉得不对劲,那细细
的带子勒着,勒着那个地方,怎么都不对劲。还有那腰,那哪象个裤腰啊,勒在胯上要掉不掉的,周群手里忙活着,时
不时的就隔着围裙和裤子揪一下那根细绳。揪的轻了感觉不着,揪的重了,那根细皮筋啪一声又打回肉上去,细细的还
真疼。
总之,一早上周群就这么在找不着感觉和找过头了感觉之间来回拉锯,好在手上没出什么岔子──早点也没什么岔子出
,包子炒饭稀饭馒头的,饭店的早餐来来去去就是这些,店里住客不算多,早餐时段也不忙。
门僮有时候会趁不忙或是经理没瞧见,到餐厅来蹭点东西吃,周群给一个脸熟的,别人都喊他小陆小陆的那个拿了几个
包子,那个小陆就站在后门边吃:“你热啊?脸这么红。”
“红吗?”
周群拿手背贴贴脸,还有点热。
“你一个屋的,那个陈然吧,是不是让人包啦?”
“哪有,别胡说。”周群把空盘子接过来:“那是他家亲戚。”
“嘿,我看不象。”小陆说:“亲戚?我还想要那样的亲戚呢。”
周群把盘子放进水槽,满心不高兴,决定明天小陆要再来,自己就当没看见他,决不再把包子拿给他吃。
这么一气,他倒忘了那个内裤的事了。
九点半钟早餐结束,周群也把自己份内的活儿干完了,本想再回宿舍去眯一觉,到十一点半再来干午餐,结果不知怎么
着就神使鬼差的走到电话跟前拨了内线。
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你好总台。”
在电话里听起来,有点变音,好象比平时显的沈了一点,嗯,还显的厚了一点……周群觉得,平时要是那清浅柔和的白
醋,那在电话里听起来就是沈香沈香的陈醋了。
周群结巴起来:“是,是我。”
那边任苒的声音纹丝没变:“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周群立马儿明白过来,肯定是他领班要不是就是助理在他跟前儿,什么也没说就挂掉了。
站在任苒面前的既不是领班也不是助理,是老总。不过就算是挑剔的人,也没从任苒这儿挑出什么错来,能有什么不满
意?整个饭店数一数,还是看着总台的几个最顺眼。
任苒没把手机带在身上,就是带了也不能带到前台,只能放后面休息室里,不很安全。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中午的时候
,周群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这次干脆俐索,直接说:“宿舍被偷了。”
门上甚至没有什么别过撬过的痕迹,这些旧房子的门,插个铁丝发卡就能捅开。别人也没丢什么,但是任苒昨天刚拿回
来的东西,连包一起被拎走了。
他回去的时候,饭店保卫科的几个人正在那里,问周群话,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到任苒回来,又问他丢了什么东西
。任苒看他们那副惫怠不耐烦的样子就觉得郁闷,直接问:“报警了吗?”
周群摇摇头。
“打110。”
任苒这么一说,保卫科的人不干了。本来在他们看,任苒丢的决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而且在场的多半心知肚明,这事儿
恐怕就是饭店里头内部的人干的。所以保卫科的人压根儿就是来走过场而已,还有点埋怨周群小题大做。前几天三楼也
有女服务员丢了什么化妆品啥的东西,可人家就没找麻烦,丢了就丢了。
这事儿要是一捅到外面去,性质就不一样了,事情要是一闹大,客人知道这里治安不怎么好,说不定还会影响住客率进
而影响保卫科的直接利益──上头肯定会指着这个理由扣他们钱。
周群没想那么多,他查了一下,自己丢的就是放在抽屉里的一点零钱,可是任苒丢的是他妈妈刚送给他的礼物,那是多
要紧的东西,他要拨电话,保卫科的人不让,好说歹说,后来嗓门渐渐大起来,其中一个人还对周群推推搡搡的,话里
话外那意思,周群反而嫌疑最大,警察来了指不定谁难看。
这事儿越吵吵越响了,楼道里站满了人,兴灾乐祸的,看热闹的,没事偏帮几句的,任苒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最后说了
句:“你们查?那查吧,或者今天天黑前让我见着我丢的东西,不然我还是要报警。”
人群里不知道谁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傍上富婆就值当的这样?把自己都当神人看了。”
任苒还没说什么,周群一下子就扑了过去,一把把那个说话的掀翻了,上去就是两拳。
这一下偷盗变成了打架,保卫科的人很会转移重点,被打的那个鼻子流血,嗷嗷着要让周群好看。正闹着,又来了位麻
烦人物。
孙靖山来了。
第二十一章
女鞋的高跟敲在走廊上,孙靖山伸手揪住一个保安的领子,一把将人甩了出去。
这位小姐一来就气势夺人,把闹事的起哄的都镇住了。
任苒回过头来,孙靖山拍拍手走过来。
“你手机怎么不开机?我打了几回!”
“被偷了。”任苒寻思着这位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乱着她还来添一把。
“被偷了?”孙靖山的嗓门儿倒是没提高,不紧不慢的重复着这三个字,转过头把这一圈人都扫了一眼,连保卫科最五
大三粗的那个,都被她这眼神儿看的受不了,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亏心事了。
“偷了就偷了吧,没什么大不了,你下班了?我带你去吃饭,回来再给你买一套去。”
任苒摇摇头:“我还没下班。”
孙靖山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任苒转头看看周群,他的袖子上还有油和面,领子给扯开了,脚上刚才被踩了几下,显的很狼狈。
“这是我朋友,周群。周群,这是我小姨。”
周群胡乱点个头,他只听到别人说有个美女来找任苒,可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美女就是任苒的小姨。
“小,小姨好。”
孙靖山笑声欢快:“不错不错,挺有礼貌的。那小苒你上班去吧,我和周群聊聊。”
被点名的周群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任苒能猜着孙靖山要和周群聊什么。而且以孙靖山那极具杀伤力的行事和说话风格
,周群小朋友一定会对这谈话非常,非常的难忘。
任苒觉得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看起来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笑容。这笑容周群学既熟悉,又陌生。明明还是这个人,这
张面孔,但是为什么他笑的时候,周群总觉得那光彩让自己……心跳的这么快呢?好象从来没有见过一样,那么……好
看。
“好,你们别在这儿待着吧,东西收拾一下,把门锁上,去街对面的咖啡馆坐一会儿等我,我下了班去找你们。”
任苒完全放心的把周群就这么丢给了孙靖山,整了一下自己的制服就这么走了。
刘燕觉得事情简直变的诡异万分不可理解,任苒接到电话说宿舍被偷了才赶过去的,可是回来后简直满面春风,看起来
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难道他没有被偷东西,而是在路上捡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反倒发财了?
没等她开口问,又有好几位住客来退房,一忙就把这事儿给岔开了。等她终于腾出空想起这件事来,任苒下班了。
任苒进咖啡馆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那两个人,孙靖山眉飞色舞,周群越缩越小,恨不得把自己埋到桌子下头去。
任苒走过去的时候,周群简直象看到了救世主一样激动起来,眼睛里似乎还有可疑的水光闪动,任苒毫不怀疑孙靖山现
在在他的心目中就是那女罗刹女恶魔一样的存在。
“你吃饭了吗?”
不愧是周群。
任苒听到意料之中的问话,点头:“刚才吃了面包。”
“面包顶什么啊。”周群的台词被孙靖山毫不客气的抢去了:“我们还没吃呢,一块儿吃饭去。”
“你们还没吃?”
“聊的太高兴了,没顾上。”
任苒看看周群那张比平时还显的黑红的脸,聊的高兴的,大概只有孙靖山小姐一个人吧?
孙靖山的手机响起来,她简短的说了两句,朝任苒笑笑,又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们正要去吃饭,老地方,你让人把
东西送来吧。”
“对了,叫上你妈,咱们一块儿吃饭去吧。你下午还有事么?”
“我没什么事,但周群晚上还有工作。”
孙靖山又朝周群笑笑,笑的周群本能的朝任苒挨的更近些,似乎这样可以壮胆。
“没关系,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任苒笑笑:“再说吧。”
不知道周群刚才都交代了多少?会不会连内裤款式都交代了?话说,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周群现在穿着丁字裤也
不觉得那么不适应了。
孙靖山作主,任苒猜着她大概不会去中看不中吃的地方,果然没有猜错,孙靖山开着车七拐八绕净走小胡同,到了一家
连招牌都没有的小饭馆门口停下来,有点得意的转过头来说:“别看这地方小,菜做的可好了!”
虽然已经过了吃饭的钟点,但是孙靖山显然和这里老板很熟,要了几个菜,店老板微胖,四十来岁的样子,围裙上全是
油,捏着圆珠笔问:“还要酒吗?”
“不要……”
“要!”
任苒看她一眼:“你不还要开车吗?”
“让别人开回去。”孙靖山一招手,店老板乐颠颠儿的把两瓶酒送过来。任苒扫一眼,好么,56度。
“喝酒嘛,就得二锅头才叫酒!我就不喜欢那些磨磨叽叽,一点酒味儿都没有的。”
老板拿上来的也不是酒盅,是大茶盅,一杯起码四两。周群看着那酒哗哗的倒进杯里,顿时觉得手心冒汗。
第二十二章
任苒看了她一眼,孙靖山笑眯眯的说:“我和我姐不一样,她喜欢个情调,讲究个品味,喝酒就喝那些乱七八糟的,外
国来的,还要问哪儿产的哪年哪月的,又是什么人评过的,无聊的很,喝到肚里还不是一样撒次尿就完了?不咸不淡不
辣,还不如喝白水呢!”
周群咳嗽一声。严格来说,孙靖山说话不太粗鲁,厨房里一帮老爷们儿说起来荤腥不忌的,周群什么话都听过,就是孙
靖山顶着一张时髦美女的脸盘,说的话……咳,和她这个人太不相衬。
“你看我家老头子现在荣养,其实当年没少遭罪,他自己是不用说了,我哥,我姐,个个都……就我和我四姐小,算是
躲过一劫。我四姐那会儿在乡下长大,要不也不会和陈欣凑和到一块儿。我呢,更小,刚生下来没两个月,我家厨子把
我偷偷抱走,剪了头发当男孩子养的,那个年月太乱,谁对谁错也就不说了。反正我的脾气就长成这样儿,算是改不了
。”
凉菜先端上来,调三丝儿拌黄瓜水煮花生。不是花生米,就是煮花生,得自己剥了吃。孙靖山说:“剥了壳煮的不香。
”
周群倒是和她在这一点上一样:“是呢,吃花生还是得这么吃。”
这一句挑开了话匣子,孙靖山自己不会做菜,但说起吃菜来头头是道,和周群大有共同语言。任苒抿了一口酒,倒也不
觉得很辣,但是一道热线从喉咙一直通到肚子里去,酒气一冲,眼圈儿不由得就红了,再剥两粒花生就着,咸香里透出
点天然的香甜来,感觉……是比剥壳煮的香。
以前任苒的酒量是不错的,酒品也很好,不过他显然忽略了一点,他现在的身体,可不是以前那一具了啊。
所以差不多半杯酒上去,任苒就开始两眼发花口齿不清了。孙靖山和他说话,他就乖乖点头或是摇头,比幼儿园大班小
朋友看起来还听话。
孙靖山看着有趣,要再灌他,周群看出不好来,以前在一起喝两杯啤酒,倒没见任苒怎么样,但是现在这个酒显然他吃
不消。
“哟,你不放心他啊?那你替他喝。”
孙靖山笑眯眯的一转瓶口,把酒倒进了周群杯里。
刚才她打的电话,已经有人把东西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