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把单纯的剑。它的用法有很多种,比如像我刚才教训你那样。但是你却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直接将自己的父亲杀
死了。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登上他的位置。但是这把剑自从沾染了先王的血后,就被他的灵魂依附了,怨恨了上万年
。他一直想要杀你,但我今天把它带来,不是为了让他如愿,而是要你当面和它了结你们之间最原始的仇怨!
克罗诺斯又仔细地看了一下“斩神”,果然,它被哈迪斯封印起来了,依附在里面的力量也无法发挥出来……也就是说
,刚刚哈迪斯和自己对打,并没有动用“斩神”的力量。
想到这里,克罗诺斯的心里,竟然有一丝欣慰。
“还有,你也对不起你的母亲盖亚。她把‘斩神’借给你,你却用他来刺穿你的父亲,也刺穿了她的心。但是作为母亲
,她却不忍心杀你,即使我们去借‘斩神’的时候,她也是再三叮嘱只要给你点教训就行了。克罗诺斯,一个男人不该
让女人流泪,特别那个女人还是你的母亲。”
克罗诺斯苦笑道:“我确实对不起她……”
“最后,你对不起你的孩子们……”哈迪斯顿了一下,问出了一直潜藏在心里的话,“你是真的恨我们吗?”
这下,克罗诺斯彻底沉默了,眼神凝固地望着远方。
克罗诺斯想起了赫尔墨斯的话,或许,他只是个可悲的、失败的、没有勇气承担责任的父亲而已……
“恨……如果说有的话,那也是恨我自己。”许久,克罗诺斯才缓缓开口,“我一直在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把所有的
错都推到别人身上,牺牲你们来为我的错误承担责任。现在想想……从你们出生到现在,我都没有抱抱你们……这样的
我,哪有资格当什么父亲?就算后来你们把我杀了,我也该认了的。我的双手沾满了血腥,当我以为得到一切的时候,
回头一看,身边的人都不在了,我只剩下那张冰冷的王位,如果我不牢牢抓住它……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最后,我
还是失去了一切。”克罗诺斯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行了,你们赢了,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拿走吧1
哈迪斯听到了长久以来想要的答案,心里也就释然了。
他转身冲着外面喊:“你们都进来吧1
克罗诺斯问:“还有谁?”
正说着,宙斯和波塞冬就出现在了眼前。
“今天需要忏悔的,不只你一个。”哈迪斯看了宙斯一眼,“你的儿子继承了你的血脉,重复你做过的悲剧。今天,我
们就让它来个了结吧。”
宙斯走到克罗诺斯面前,低头跪下:“对不起,父亲……”
克罗诺斯瞥了他一眼:“不愧是我的种,跟我一样又自私又狡猾。”
波塞冬也和宙斯一样,忏悔了罪过。
克罗诺斯摆了摆手:“算了吧,我囚禁过你们,你们也囚禁过我。你们把我杀了,我也差点把你们杀了。大家算扯平了
吧。”
说完,又拿过哈迪斯手里的“斩神”,对着那剑说:“我是对不起你,但你也别以为自己就没有错,如果不是你迫害我
,我也不会把你逼上绝路。我杀了你,也被自己的儿子杀了……这样的游戏真是玩腻了。都过了几万年了,我们也该自
由了,放下以前的恩怨吧。”
“斩神”似乎听到了克罗诺斯的话,渐渐地起了变化。
原本缠绕着剑身的那股红色灵力,慢慢地黯淡了下去,最后化成了一团火焰,燃烧殆荆
依附在“斩神”上的戾气缓缓散去,没有了张狂的气势,安静地躺在那里,变成了一把普通的剑。
克罗诺斯松了口气,抬头看着哈迪斯:“我要走了,临走之前,给我个拥抱吧。”
哈迪斯俯下身,张开双臂拥抱眼前的男人。
他犯过很多错,即使如此,也无法抹杀他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而这也是克罗诺斯第一次,对自己的孩子表达父亲的爱。
这是男人间的一种拥抱,是父亲对儿子能力的肯定。
“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谢谢你,哈迪斯1
他们闭着眼睛,就在心灵最接近的这一刻,灵魂也发生了转化,克罗诺斯离开了现在的躯体,哈迪斯很自然地走了进去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哈迪斯已经回到了本体,又和从前一样了。
“我这次没有白回来,至少我们化解了仇恨,我在里面禁锢了那么久,也是时候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宙斯脸上堆满了笑容:“是啊父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1
丫走了之后就别再回来了,只要不跟我争王位,您高兴去哪就去哪。
克罗诺斯看着宙斯一脸得意,冷笑了一声:“对了,我还要从这里带走一件宝贝。”
宙斯继续笑道:“只要您乐意,喜欢拿什么就拿什么。”
反正是哈迪斯家的东西,想拿多少拿多少!
“哦,这样碍…那就先谢谢你们了。”克罗诺斯回头暗笑,“我走了。”
克罗诺斯说完,隐身融入到空气中,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慢走,有空……”宙斯见他走远,笑容猛地止住,“也别再回来了1
终于送走了大麻烦,宙斯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看向哈迪斯:“你家有什么好宝贝值得他带走的?”
刚刚还在调试身体,没空理宙斯他们肉麻的哈迪斯,突然停下了动作。
猛然转过身,箭一般地冲向了卧室:“赫尔墨斯!!
第五十一章:惜别
“赫尔墨斯!”
哈迪斯赶到卧室的时候,发现赫尔墨斯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但是却怎么也喊不醒,像是完成了重要的使命,累极了睡了过去。
哈迪斯抚摸着他安详的脸,心里一阵刺痛:“累了吗?那就先睡着吧……没关系,这次我会喊醒你的。”
哈迪斯亲吻了一下还带着温度的嘴唇,转过身风一样地飞走了。
如果克洛诺斯跑不远的话,现在还可以追到他!
随后赶来的宙斯,看到此情此景,才知道上了大当,气得直跳脚:“他妈的死老头!说什么和解,屁个和解!快把我儿
子还回来!!”
“别叫了,人都走远了。”唯一淡定的波塞冬劝说道,“还是去看看你儿子怎么样了吧。”
宙斯赶紧跑过去查看,身体还有点儿热,看来灵魂刚脱离不久。
宙斯马上给赫尔墨斯注入了灵力,提起他那点微弱的生命力,把他从床上抱起。
“孩子,别怕,跟我回奥林匹斯去。”宙斯坚定地说,“老爸无论如何也要救活你!”
宙斯回到了奥林匹斯,才知道自己失去的不只是一个儿子。
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宙斯还是决定先救赫尔墨斯。
他对海陆空三界发出了最高指示,下令所有神祗不论职位大小身在何处,都必须出动搜寻赫尔墨斯的灵魂。
一时之间,大小神祗在各自的地盘内来回忙碌。
风神穿过了茫茫人海,查看有无潜入人类体内的可疑灵魂。
死神巡察聚集起来的亡灵,看看他们是否有混迹其中。
甚至是居住在海里的海妖水怪们,也接到了命令,报告那些荒无人烟的孤岛上,是否有不速之客。
就这样,地毯式地搜寻了七天七夜。
诸神们几乎寻遍了这世上的每一个角落,然而全都一无所获。
就连一开始最快追寻他们的哈迪斯,也没有找到他们的一点蛛丝马迹。
这两人,像是人间蒸发掉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会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吧?”宙斯面容憔悴地看着躺在水晶棺里的赫尔墨斯,不停注入的灵力让他的身体完美如初,
却不能睁开眼睛再叫他一声“臭老头”,想到这里,不禁流下了伤痛的泪滴,“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克洛诺斯
!要杀要剐冲我来好了!”
“我倒觉得,他不是简单地想要报复我们……”
同样饱受煎熬的哈迪斯,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那是为了什么?”宙斯抬头问道。
“我想他和我们一样,喜欢上赫尔墨斯了。”
“啊?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去问一下他就知道了!”
“你知道他在哪里?”
“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找过了。”
“什么地方?”
“地狱。”
哈迪斯沉声答道,转过身,头也不回地飞了出去。
“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
克洛诺斯微笑着,抱紧了身边的赫尔墨斯。
身后,是一片火红色的背景。
沸腾的熔浆像是血色的湖泊,不停地蒸腾着白雾和热气,任何坚硬的物质投入那里,都会被吞噬得无踪无影。
克洛诺斯曾经在这里被禁锢了上万年,曾经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任谁也想不到,他会回到这里。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总是最安全。
赫尔墨斯显得有些虚弱,他的灵力不足以维持在这里待上太长的时间,如果再不离开,或许下一分钟,他就要化成这里
的一团白雾了。
克洛诺斯时不时地会为他注入一些灵力,让他坚持下去。
“再忍耐一会儿,赫尔墨斯。”克洛诺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想他们在地面上的大搜查快要结束了。等他们一结束
,我们就回到地面去,找两个平凡的身体,一起生活下去。”
“嗯……”
“你说去哪里好呢?不如就去你的故乡中国吧。那里不是他们的地盘,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你说呢?”
“好……”
赫尔墨斯看着一脸憧憬的克洛诺斯,只是一味地答应着。
除了答应,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们之间的灵魂,已经被无形的锁链锁在了一起,变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
至于他心里疯狂思念的那个人……或许永远也见不到了。
“过了今晚就好了,振作一点,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不是不明白赫尔墨斯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克洛诺斯是不会就此放手的。
他要赫尔墨斯留在身边,不论是偷是抢还是用锁链锁着,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只要有他,就算让那帮小崽子霸占自己的江山都无所谓了。
克洛诺斯也感到惊诧,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赫尔墨斯,这也算是他这次战争的唯一收获了。
就在克洛诺斯一厢情愿地计划着明天时,一股熟悉的灵力正向他这里逼近。
“见鬼。”
克洛诺斯暗骂了一句,知道事情没那么顺利了。
“赫尔墨斯——!!!”
一声长远的呼唤,唤醒了虚弱得快要睁不开眼睛的赫尔墨斯。
一颗已经沉寂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克洛诺斯却把他迅速地藏到了身后,不让他和来者有任何接触。
哈迪斯很快就赶到了,看见挡在赫尔墨斯前面的克洛诺斯,脸色十分阴沉。
“克洛诺斯,快放了他。”
哈迪斯的声音甚至失去了惯有的冷静,含着一种压抑着的愠怒。
“放人?”克洛诺斯冷笑道,“亲爱的儿子,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们,难道不应该要一点回报吗?”
“你要什么都可以,他不行。”哈迪斯回答得果断而坚决,“赫尔墨斯不是你用来报复的工具,也不是用来达成和解的
祭书。”
“那又怎么样?我要定他了。”克洛诺斯将赫尔墨斯带到身边,宣告自己对他的所有权,“我和他的灵魂连在了一起,
就算你打败我、杀死我、消灭我,他也永远是我的!”
“赫尔墨斯是活生生的人,你有问过他的意愿了吗!”
哈迪斯向他们步步逼近,克洛诺斯却紧紧牵着赫尔墨斯,绝不放手。
克洛诺斯看向身边的人:“赫尔墨斯,告诉他。”
赫尔墨斯垂眼道:“哈迪斯,你走吧……”
克洛诺斯得意地朝哈迪斯吼道:“听见了没有,还不赶快消失!”
哈迪斯急怒攻心,一时间按捺不住,手中集合了灵力,就要打向克洛诺斯。
克洛诺斯却没有回避,昂起头冷笑道:“怎么,还想打?我要是魂飞魄散了,他也要跟着一起消失。”
哈迪斯一听,马上收回了灵力,紧咬着牙关,双拳紧握着。
突然间,他松开了双拳,“噗通”一声,跪在了克洛诺斯面前。
“我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但是这一次……父亲大人,我诚挚地请求您,放过赫尔墨斯吧,为此我愿意做任何事!”
看到这种情景,赫尔墨斯却受不了了,他那尊贵的冥王何时曾向人下跪过!
“起来,哈迪斯!我不要看见你这样!”
看着哈迪斯低眉顺眼地恳求着自己,克洛诺斯却没有动容:“求我也没有用,哈迪斯。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就他而已…
…除非你再次把身体让出来给我,这样我也会允许他重回自己的身体,你看怎么样?”
“好,我答应你……”
“不!那一切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吗!”赫尔墨斯焦急地打断了哈迪斯的话,“那我所做的这些牺牲都是为了什么!我连
灵魂都交出来了这都是为了谁!你一句话就要把我所做的事情都否决了吗?哈迪斯,我绝不答应!”
“赫尔墨斯,我只要你能够自由地活着……”
赫尔墨斯心头一阵触动,有你这一句,也就够了。
“哈迪斯,我也只要你能够自由地活着……请站起来,我只喜欢站着的你。”赫尔墨斯突然转过头,微笑地问克洛诺斯
,“你想永远和我在一起,是吗?”
“是的。”
“那么我决定去哪里,你也会跟着一起去,是吗?”
“当然。”
“好吧,那就跟我一起上路吧!”
赫尔墨斯说完,猛然抱住了克洛诺斯,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跳下了身后滚滚的熔浆!
“不——!!!”
哈迪斯迅速起身,却赶不及阻止赫尔墨斯跳下的身影!
赫尔墨斯的心十分坚决,绝不能让自己变成别人要挟哈迪斯的物书!
他心里头的哈迪斯,永远像山一样的伟岸挺拔,绝不能为了任何事情屈膝降尊!
既然自己已经没有希望获得真正的自由了,那么在这一刻,至少让他掌控自己的命运……
赫尔墨斯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然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的刹那,高速的坠落却突然停下了。
睁眼一看,竟是克洛诺斯抱着他停在了半空!
原来,自己的灵力并不足以胁迫他一起跳下去……真是没用。
眼看底下的熔浆,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差一点点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