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都说了吗?嫉妒是爱的一种表现手法。我的松松不太服气地撅着嘴,在我耳边嘀咕说他给我做的那份蛋炒饭里有10种料。然后斜着眼睛看着对着他笑得很开心也吃得很开心的朋友,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物以类聚。”我的松松发表完感叹,噔噔地跑进了厨房,去准备他许诺给我的10种材料的蛋炒饭。我忍着没有追过去亲亲热热一番,坐到我的朋友身边,看着他笑得抖着肩膀吃完那份没什么东西的蛋炒饭。
我想我和我的朋友不一样的是,我会选择直接吃了那个坏心眼的厨师,想想我的松松现在在厨房带着可爱的粉色猫咪围裙的模样,呵呵……当然,我的朋友不会,这就是他还是我的朋友,并能来我家的原因之一。
朋友说我交给他的有些含糊的语言录音有些像古老的东欧语言。好吧,其实我一直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吸血鬼曾经都是人类,他们应该只是人类的一个分支,归根结底还是属于人类这个庞大而又古怪的种群的。
有种古老的传说讲,因为背叛和诅咒上帝而被惩罚的人类,成为了吸血鬼的祖先,他们永远无法沐浴光明,终日嗜血为生,得不到救赎,这个时候想想我那个活泼可爱甜美可口的松松,终于理解所谓战斗的意义。
不管我的松松是一个怎样的吸血鬼,记起多少在他出现在我家门口前就被输入这个身体里的记忆,我都会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给这个依旧迷糊,日渐捣蛋,喜欢抓着我的手环在他腰上才安心睡觉的吸血鬼宝贝。
语言学的朋友津津有味吃着那份特殊待遇的蛋炒饭,时不时冒出几句学术性的话,关于什么音频鉴别分离之类的,我嗯啊嗯啊随口敷衍着,眼角紧紧锁着开放的大厨房,看着那个围着灶台蹦跶的小鬼头。
我的松松很不见外地把一盘五颜六色的还盖了张海苔的炒饭乐颠颠地端了出来,往我眼前一放。我尴尬地对着我的朋友笑了笑,看着坏心眼而又不做作的我自私的小情人期待地站在一旁眨巴眼睛,我一咬牙。
很自然地伸手按住他的脖子,往自己眼前一带,不客气地亲了下讨好的小嘴。这是我给我的松松下厨的报酬,谁提出来的?呵呵,你猜。然后我的朋友了然地看着我们,趁机偷吃了一口我盘子里的爱心蛋炒饭。
我的朋友一直不知道我是从那里弄来的录音,当他再次说到东欧时,我和我的松松回过了神。“老公,罗马尼亚不是就是属于东欧的吗?那接近罗马尼亚语,德语,还是匈牙利语?”我的朋友挑眉,看好戏般看我。
那个甜腻腻的老公叫得我朋友都一脸腐笑,在他鬼鬼祟祟把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吸血鬼转移到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有趣漂亮可爱又会做饭的男生叫自己老公时,被我非常客气地连推带踢地送出了房门。
刚锁上门,居然接到那位在警局的也会对着我和我的松松笑得那么鸡皮疙瘩的朋友的电话。我的松松的身份我已经有数了,可他似乎还在好心地帮我查找,隔三岔五地要煲电话粥,美其名曰关心,实则骚扰。
根据什么同位数原理确定地理位置,我不懂,只知道他尽然真的把我给他的裹在松松身上那块布上粘有的一小点泥土给拿去化验,然后开始又一轮新的学术讲课。我对着话筒啊嗯啊嗯,看着松松转地球仪玩。
“老公,为什么我找不到。”我的松松很生气又有些小暴力地推了下那个地球仪,气呼呼地往我怀里钻,果断地挂掉电话,处理后院紧急事件。“老公,松松真的是被丢掉的吗?如果你没有捡到我,会怎么样?”
带着一丝哭腔,我的松松蜷缩在我的怀里,抚摸着我手臂上的痣。对面电视机的画面里,一群角马在鳄鱼的嘴边强行渡河。心智成年后,我的松松一反常态地顿悟了,开始思考起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这样的问题。
吸血鬼的故乡在罗马尼亚卡配西亚山脉一带,而我的父母现在就居住在罗马尼亚的首都布加勒斯特,也就是我计划和我的松松去蜜月的地方,那个我们的存在可能来自的源头。但是地图上,却不太好找。
其实对于东欧了解的匮乏,让我对于这个地方的存在一度产生过怀疑,哪怕是此刻。“老公,我们真的是吸血鬼吗?如果我们找不到他们会怎么样?松松真的吸过你的血吗?是不是很疼?会有人吸我的血吗?”
我的好奇的松松,又回到了初来几天刚开始牙牙学语的阶段,成了十万个为什么的第二辑。这样的问题其实我并没有仔细想过,就是想着把松松拐出国去结婚。对于我个人来言,这才是需要我动脑筋的事情。
对于人类社会的生存,我自认已经适应得很不错,因此那些个复杂的哲学问题通常就是跳过跳过再跳过,我喜欢自己的生活简单快乐,即使和吸血鬼扯上关系也是如此,改变不了而又必须发生的事情就要享受。
然后突然,我想到传承的问题,我们在垃圾桶边捡到小吸血鬼的可能性应该挺高。揉揉我的松松白嫩嫩光溜溜的手臂,想象着某张小嘴在上面啃,吸着我的松松的血,松松还乐呵呵地笑,我的嘴角立刻挂了下来。
我决定,不管我们的族人有个什么样的传统,我们拥有的生活一定会和他们的不一样,我们要建立自己新的传统。我要给我的松松最幸福最简单的生活,让他每天开开心心,上蹿下跳,闯点小祸,种种草莓。
24(完)
看着我的松松兴奋地跑来跑去整理着我们出游要准备的东西,我倚着房门,手插在裤袋里,捏着那个小小的首饰盒子,想着我们的故事要怎么样结束。应该会是天长地久的,然后满头白发,拄着拐杖,一脸皱纹。
想到那样的画面,即使再配上夕阳西下的美景,还是会让我不自觉地抖一下,毕竟现在正年华大好,而且我漂亮的老婆正在眼前笑呵呵地飘来飘去,没有理由去想老头子时候的事情,我们应该是会老,会死的吧。
松松的血液化验报告和我那份放在一起,合格的人类血液,没有任何的疑点。我的松松不再嗜血,餐桌上也偶尔会出现鸭血,而入夏的蚊子嗡嗡叫,有时第二天醒来,会在松松白白的皮肤上留下红红的块块。
走上前将我的松松怀抱住,拿下他手里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带的那套蝙蝠装,很幸福地吻了吻小东西的耳廓,又一夜缠绵后醒来,对着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松松,看着他眼里那个一样迷糊的自己,有些不一样了。
床头我偷偷放着的录音机里,满满录了一盒的磁带,安睡的夜晚并不是一直安静着的。原来会说梦话的人不只我的松松一个。在梦里,偶尔那么一两分钟,那难以分辨和破译的古东欧语言,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梦里,意识沉睡,潜意识出来捣乱,真实的自我,那个所谓的本我,无忧无虑,悄悄显露着自己存在的痕迹,然后黎明破晓,晨光跳跃,再次回去沉睡,就像……真正的吸血鬼那样。活跃于黑暗,沉寂于光明。
松松,如果我们做出了选择,如同我们的身体般忠诚,那么我们就是人类,那么我们就不该再回去,所以也许只是……我想和你一起旅游,我想你永远和我在一起,我想牵着你的手走在阳光里,让人看到我们。
我的松松转过头,黑色的眼眸亮亮地折射着光,勾起的嘴角莞尔。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想带我去罗马尼亚,真的是很古怪的地方,但是航航,不管你带我去哪里,只要你愿意带着我,松松一定会跟着你,拉着你。
突然间想起小时候,偷偷有在半夜溜出去玩,路过父母的房间,会去看他们有没有真的睡着,有两次听到里面的声音,以为他们在看午夜的外国原声电影而不敢溜走,现在想来,那应该也是父母的梦话。
看来这个奇怪吸血鬼种群的后代并没有和人类真正在一起,他们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族人,然后一代又一代地,以人类的方式在这个地球上繁衍。而关于我是从垃圾桶边捡来的话,对的,那只是妈妈的一个玩笑。
请原谅我本着如此严肃的态度和你们说话,因为呢,当我决定和我的松松永远在一起后,我的意思是说结婚啦,我们的故事呢就不预备再来和大家一起分享,所以呢,出发前,我们来一个华丽丽的over吧。
不过求婚这样的事情我还是要说一下的。这不,我不是打断我的松松整理东西吗?搂在怀里,让他看着他的眼睛,心脏扑扑地乱跳,现在的心率真是会吓到医生,年纪轻轻就那么紊乱,好吧,不扯旁事儿。
我的松松揉着我的胳膊,垂下眼皮瞄了眼上面的两颗红色的痣,嘴巴一撅,再次抬起眼皮看我。我的松松似乎快要忘记吸过我的血的事情,就像遇到我的松松之前,我会忘记我自己的过去一样,也许是轮回吧。
那些吸血的记忆,在我的松松的脑海里若隐若现,他会想起一些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东西,然后跑过来询问我,我的松松对我所说的一切照单全收,对于我老妈的话也是,偶尔有矛盾的,以我的为最终标准。
小心地从口袋里把那个首饰盒拿出来,然后打开,然后拿出小一号的戒指,然后抓起我的松松的左手,拎住那根细细的无名指,往里头一套,然后抓着松松的手把大一号的那枚拿起来,套在自己的手指上。
我的松松张着嘴巴,看着我那一系列流利的毫无解说的动作,眼睛都忘记眨,最后连接吻的时候都保持着睁开的并有瞪大嫌疑的状态。嗯,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很浪漫的人,但是对于我,这应该是件实在的事情。
好了,我们先去注册,再去看我的父母。我又吻了下我的松松的额头。因为没有听说罗马尼亚法律允许同性结婚,所以呢,我们要先去边上拐一下,亲爱的,你想去哪里注册?我的松松飞快揉了揉眼睛,还傻着。
那枚简单的男戒是我挑了很久的,经典款,上面有些小碎钻,嵌在里头,应该不是很夸张。去买之前我有拿一根小绳绳量过我的松松的手指,出来的尺寸正好合适,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天注定吧,没有别的可能了。
航航?我的松松叫了我一声,带着些询问,不是重复也不是老公。他小心地碰碰自己的戒指,又摸摸我手上那枚。一个大大的深吸,我的松松有些如释重负般地把那口气长长地给吐了出来,似乎他等了很久一般。
我们不会再捡到吸血鬼宝宝了。我的松松扑过来把我抱住,脑袋搁在肩头。他们都不在了,航航,只剩下我了,他们不想我有意外,所以给了我一个成人的身体,他们想即使你不要我,也许我还是可以活下去的。
他们在黑暗里,看着我们离开了,看着我们在阳光下漫步,听着我们的欢笑和彼此的密语,看着我们一丝丝渗入彼此生命里的爱,看着那吸血鬼的影子渐渐消散。原来,还是害怕光芒的种群,从不曾改变过。
也许在那个正统的族群里,在将来,一个长大的不知道现在所有一切的吸血鬼,会爱上人类,像我们的祖先一样,然后和人类联姻了,然后他们的后代,也许会幸运一点,会被接受,不会那么辛苦寻找寄主。
我的松松低喃着的话,那陌生的声音,传入我的耳内。那是我们的族人最后留下的声音,在我为我的松松套上戒指那一刻,让我明白的一切。就像那一次,松松把自己献出来的时候,我所看到的那些影像一般。
有些傻傻地,从来不问为什么,听着本能那么去做,我的松松,就是因为如此才那么吸引我吧。慢慢让他重新自己站稳,慢慢睁开眼睛,还是那么透明,眼珠子转了两圈,认出了我,然后笑了,又是弯着眼睛。
亲吻了下自己的戒指,松松转过身继续整理要带的行李。那件蝙蝠装还是被放了进去,包括香薰的蜡烛,还有我们一起在超市买的那些。我的松松直起身,抓了抓后脑的毛毛,嘀咕了句给妈咪和爸比带什么呢?
我相信在地图上找不到的某个地方,我们的族人和正统的吸血鬼进行过一场战斗,在我和我的松松摩擦着一起生活过来的时间里都是如此。我们失败了,我们也成功了,因为我们在这里,像个人类一样的生活着。
和我的护照证件一个抽屉里,放着我的松松所有的身份证明,还有老妈留下的一张旧旧的照片,上面的我5,6岁,坐在她和老爸之间,开心地裂着嘴笑,那两颗尖尖的牙齿,触碰着下唇,似乎还真的在闪光。
出发前的晚上,开始只是抱着我的松松,我们聊了会儿天,可这个家伙激动地不行,怎么也不愿意睡,我无奈只能用另一种方式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消磨他过于旺盛的体力,我的松松委屈着,但是依旧月牙弯弯。
飞机上,宝贝靠在我肩上睡得香甜,呼吸均匀,偶尔还嘎嘴。拨动额前的刘海,借着云端上的阳光欣赏宝贝美丽的睡颜,像第一次看到他,仿佛只过去了一分钟,而我清楚,为了这一刻,我们的族人斗争了百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