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怎么?”
你以为我是krantz吗?你骗不过我。
但还是算了。
Krantz扬起嘴角,微微地笑了笑。
算了。不要害krantz。
沉默。
无论方怎样对待他,都是沉默。
Krantz很安静,疼痛时只是默默地流泪。
在疼痛中昏迷过去,又疼得醒过来。如此反复的折磨。
你什么时候才能厌倦我呢。Krantz默默地想。
最后一次。
方在他的昏迷中,离去。
Krantz睁开眼睛的时候,庆幸醒来的还是自己。
因为那种疼痛,怎么可以让krantz来忍受呢?
不知道为什么,方这次似乎被激怒了。
他看着床边的一摞书,忽然间地想。为什么呢?
因为krantz吻希雅?因为自己对他沉默无语?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Krantz惊讶地睁大眼睛。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还全身赤裸,以屈辱的姿势被锁在床上。
天还没亮。希雅不会回来。
算了。他还怕什么呢。还怕被人看吗。
进来的是个女孩子,二十多岁。面容清秀,神色里透着冷傲。
她站立的姿势,是一座散发寒气的冰雕。
“方走了?”她问。
Krantz平静地看着她,点点头。
女孩子的视线微微下垂,落在他的伤痕上。Krantz望着她,不说话。
“太过分了。”女孩子冷冷道。走过来,拿被子盖住Krantz的身体。
Krantz垂下眼睛,轻轻地说。“谢谢。”
“他去哪里了?”
Krantz摇头。
门口,有人敲了敲门。
是希雅。
玫瑰灰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冷漠。嘴角仍是温柔的微笑。
“慕香。你在这里。”
女孩子冷冷地看着他,又看了看Krantz。然后走了出去。
擦肩而过时,她淡淡道。
“你难道不觉得这很残忍。”
希雅垂下眼睛,笑得温柔。
“残忍的事,难道你做得少吗。”
慕香顿了顿,跨出了房门。
希雅侧头望着她的背影。没有笑。然后默默地关上了门。
转过身,对着Krantz抱歉地微笑。
“我来晚了。她对你说了什么吗?”
如果疼痛,宁愿选择沉默。
如果没有疼痛,那么我,再不会被需要。
不要不要这样。
我们在一起就好了,一辈子都不分开。
永远永远。
死掉也是。
我们一起痛死掉,也好,也好。不要让我一个人消失掉。
所以所以
对不起。
因为我的私心。
对不起。
第十四章正文 9
为了治疗右手,我出国修养了半年。
手腕差不多恢复知觉以后,我提出了回国。
飞机上。sech望着窗外洁白柔软的云朵,忽然问。
“为什么急着回去?你还想在设计所工作吗?”
我用右手举起水杯,轻轻转动手腕。淡淡地笑了笑。”不了。不工作了。”
“那…?”
“毕竟父母还在国内。还有,krantz。”我垂下眼睛,望向别处。”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他变成那样。”
“你不怕他么。他是疯子。”sech冷冷地道。他叹了口气,脸色随即温和下来。温暖的手心,按在我的右腕上。
“这里,你还会疼。难道你想再失去左手吗?”
“sech。你有没有想过,shin。”我淡淡地抽回手,”shin死了以后,你没有担心过,接近我,会被我杀掉吗?”
他望着我,没有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其实你想帮他。”
我侧过头。
“或许吧。有时候在他身上看到自己。我想,报复shin的时候,我的眼神是和他一样的。但是你怕过我吗,sech。如同你
忽视了shin的死,我没有因为右手受伤而恨他。”
他沉默。半晌,缓缓地开口。
“宁远,其实…半年前,我们一上飞机,他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是我叫他们做的。”
心中一惊。忽然又释然。
…或许,那样的安排也好。如果让他一个人,不知会不会再伤害自己。
“现在我们回来了。我们去接他出院。”
“我不同意。”
我回过头去看着他的眼睛。sech坚定地看着我,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不同意。宁远,你听我说,他已经疯了。彻底疯了。让他出来,害的不止是你一个人。”
“可是…”
“没有可是了。”他伸手按上我的眼睛,语气温柔了些。”睡一会儿吧。还要飞很久。现在你还在修养期间。麻烦的事情
,等到下了飞机再说。”
我咬了咬嘴唇,深呼吸。
“嗯。”
探视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精神病院的病房外面都有一圈铁栅栏,防止病人逃跑。有面目呆滞的老人趴在玻璃上,痴痴地望着外面。
我皱眉,走进病区。
照顾krantz的护士姓刘,是个温柔的女孩子。
“krantz啊,一直很安静的。不过他刚来的时候…”
“很疯狂,是么?”
刘护士回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不。比疯狂更糟糕。白天的时候他的状态都很好,喜欢在阳光下走动,对人笑着说话。一到晚上,他就变得歇斯底里。
经常要打镇静剂才能睡下。医生说他的情况很复杂。”
“是。”
然后一路沉默无言。
是单人病房。护士先走了进去。
“krantz,有人来看你了。是你的朋友吗?”她温柔地笑着问。
我走进去。然后认出那是Krantz。
他穿着宽大的白色病服,抱着膝盖坐在阳光里的床铺上。整个人看上去瘦弱,可是笑容温暖明媚。
“夏宁远。你终于来看我了。”
我把带来的水果放在桌子上,在床边坐下。Krantz扬起嘴角,笑得简单明朗。
“你们聊,我先出去了。”护士说。
我点点头,然后对着Krantz微笑。
“是,我回来了。我出国了半年。回来才知道你在这里。”
忽然间注意到,他的左耳,耳钉不在。
“你的…?”我指指他的左耳。
“被护工拿走了。他说大概可以卖很多钱吧,然后就拿走了。”Krantz仍是微笑着说,大大的眼睛里看不出忧伤。”你的
手恢复了吗?在国外有遇到好玩的事情吗?”
“嗯,好多了。”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在他面前晃晃。”要吃吗?我可以帮你削。”
“嗯!”他扬起嘴角,看上去很开心。
Krantz啃着苹果,眼睛一直亮亮地望着我。我突然间意识到这半年来大概都没有人来看过他。
“在这里的生活…是怎样的?”轻轻地问。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吃药。然后被带去做一点手工。之后是午餐和午睡。下午…”他顿了一下,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
然后说,”晚上九点钟再吃一次药,然后睡觉。”
“下午?”
“夏宁远,你想知道吗?”他放下苹果,睁着大大的眼睛。
“你…不想说么?”我淡淡地笑了笑,”不想说就算了。”
Krantz望着我,突然间眼泪就落下来。他还是笑,嘴角扬起温暖明亮的角度。
“你不想勉强我对吗?你真好。夏宁远。”
Krantz,是温暖而单纯的男孩子。
喜欢,他会坦白地说出来。赞美也是这样直截了当。
只是,他为什么落泪呢。
我拿纸巾给他擦了擦眼泪。他闭上眼,像只温驯的小动物,乖巧柔顺。
可是眼泪越擦越多。我皱了皱眉,轻轻喊他。
“Krantz,Krantz,你怎么了?”
他咬了咬嘴唇,闭着眼睛。长长眼睫轻颤。
然后他说。
“下午的时候,护工会过来。那一个,只有那一个。他会留下来。他说,不听话,就不把耳钉还给我。他叫我…把衣服脱
掉…他…”
心脏忽然狂跳起来。
我深呼吸,尽量使自己看起来镇静。
“Krantz。你在这里…受了苦,对吗?”
眼泪又流下来,滚烫地落到我手上。他点了点头,咬住嘴唇无声地哭泣。
我站起来,把他拥进怀里。
…。。
这样的动作,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
只是那次,怀里的是krantz。
然而还是无声地哭泣,连肩膀都不曾颤抖。只是压抑地悲伤着。
我低下头,安慰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Krantz。不要紧了,我回来了。我带你出去。”
“…不要!”他忽然惊恐地推开我,”不要让我出院!我宁愿…留在这里!不要让我出去!”
我愣了愣,深呼吸。
“耳钉我会去帮你要回来,不用担心。还有那个护工,我一定帮你…”
“不是的!”他眼里噙着泪水,凄苦地看着我,”不是…不要让我出院,我不要出去!”
“为什么?”
他只是哭,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
“那么,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呢?”
Krantz抬起泪眼,朦胧地看着我。”你。。有空的话,来看看我们…不要让我们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会害怕…很害怕。”
我们。
他,还是和krantz在一起。
“好。我答应你。”垂下眉去,冷冷地道,”至于那个护工,你不要再担心。”
“…夏宁远。”
“嗯。”
Krantz低下头,轻轻地说,
“那些耳钉,是Phoenix送给krantz的。krantz很难过。”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要回来,”我顿了顿,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我,”只是,再受到欺负的话,要告诉我。除非你
想自己忍下去,否则,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
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习惯了忍耐,都忘了要怎么…反抗了。夏宁远,我不知道自己受到的对待,哪些算是欺负呢。”
然后他流下了更多的眼泪,却笑得越发温柔。
“夏宁远,如果爱让你觉得疼痛,你会离开你的爱吗?如果只有疼痛才能让你感觉到自己的存在,那么你会害怕痛吗?”
只有疼痛,才能让我感觉自己的存在…
不。那样,是不会害怕的。
我一直清晰地记得,在kz病床前,往自己手臂上划下十一刀的疼痛。清晰深刻的疼痛。
没有害怕过。
如果不那样做,我怕自己会疯狂。疼痛刺激神经,刀尖的缓慢冰冷让人镇定。
那段日子,就是那么熬过来的。
是不会害怕的。
反而会…感激那疼痛吧。
“好了,把眼泪擦掉。再这么用力哭下去,你的眼睛会疼的。”我轻柔地说。
Krantz猛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我。
“Krantz?”
他咬了咬嘴唇,然后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Phoenix说过一样的话。他明明喜欢看我哭,可是,他会装出很心疼的样子,帮我擦眼泪,告诉我,再
哭下去,眼睛会很疼。”
我皱起眉。
Phoenix。
是谁。
第十五章 碎片 6
krantz醒来的时候,方已经离开。留下了一个魔方在桌上。
是漂亮的银白色,似乎是用什么金属做成。阳光下面反射着闪闪的光,优雅好看。
每一个面都有凸起的小雕刻,六个面,六种不同的骷髅。
krantz拿过银色魔方,放在手里呆呆地看。
骷髅
还真是恶趣味啊。
算算时间。他在这个房间里已经被关了两个月。
起初的日子,他闷得快要疯掉。虽然方会不停地送书过来,从一开始的古典文学到现在的犯罪心理学,文字越来越深奥,
他也越发觉得无聊。
后来慕香来了。那个冷冷的孤傲女子,负责教他读懂书里的东西。有时也告诉他一些事,关于方和希雅,关于红这个组织
。
慕香说,方有个弟弟,叫作希雅。
这句话的口气让krantz困惑不解。何况那时她的表情,复杂诡异。眼神仿佛不屑,隐隐却又有难过。
krantz问时,她很难得地笑了笑。不再说下去。
慕香不是每天都来。希雅白天总会出门,晚上回来。房间里只剩krantz一个人的时候,他就自己看书,或者把书堆起来,
站在上面爬到窗台上,呆呆地望着外面。
阳光很好。外面是个大大的花园,草地绿得可爱。种了很多名贵树木。krantz能指出它们的名字,这些知识都可以在书上
读到。
但还是想要触摸他们。粗糙的树皮,柔嫩翠绿的枝叶。灼热阳光下树影里的阴凉,或许还有鸟儿放声鸣唱。
虽然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方怎么可能允许他出去。
krantz抚摸着银色魔方上的骷髅,突然间暴怒地把它摔到角落里去。
金属碰击地面,发出清脆剧烈的响声。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回响显得可怕。
krantz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只觉得,寂寞快要吃掉他了。
他突然地想,如果没有被抓进来,十五岁的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快要升进初三了吧。
那就是要准备中考了。他回想起同学和老师,上课的无聊冗长,有人打起瞌睡,有人偷偷看闲书。同桌会给自己塞小纸条
。考试他向来拿手,学校教的东西都很简单。只是学会收敛自己,做卷子故意做错几题,估算着自己能拿多少分。
已经有大胆的女生偷偷给他告白,然后他故作镇定地拒绝,回到教室里,心脏发狂一样地跳。
爸爸妈妈从不关心自己。住在妈妈的小屋子里,每天看着她迎接不同的男人,然后又打扮得花枝招展去逛街。如果是住在
爸爸家,那么就要看那个漂亮阿姨的眼色。小心翼翼。
少年时期,是这样过去。
带着压抑和寂寞地。
但也总好过现在,被方像宠物一样地关起来!
krantz恨恨地想着。
他根本没有把我当人看!只是一个泄欲工具!高兴的时候给我点小玩意儿,不高兴时就任意折磨虐待。他是变态的!
杀了他!一定要找到机会,杀掉他!然后逃出去!
不,不是找到机会。
是制造机会!
从慕香口中得知,这栋房子戒备森严。到处都有守卫。他也看见过,花园里一旦有了动静,立刻会跳出来二三十个黑衣警
卫。这样的话,靠自己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
如果有人陪着自己比如说慕香,或者是希雅
不,希雅不行。会连累他。
慕香她是方的得力助手,在这里有一定的权力。如果是她应该能很轻松地
但是慕香会为了他,违抗方吗?
如果是靠自己
想要走出这个房间很容易。
自残,自杀,各种方式都可以让他们把门打开。到了一定的时间,也会有女仆送饭菜进来,如果能找到武器,威胁她不,
这样也不行。以方的性格,区区一个女仆的安危他怎会放在心里。
某个瞬间他想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