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我告诉你了,你是不是就能乖乖睡觉了?”西腾临好笑的看着他。
“……”冷夕照脸红,自己蹭掉鞋子爬进被子里。
“天下这么大,总不能事事顺心。”西腾临坐在床边捏捏他的脸蛋:“只要努力,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皇上这些
年的作为百姓都看在眼里,就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传再多流言,百姓心里也还是有公道的。”
冷夕照点点头,闭着眼睛乖乖睡觉。
第二天,许思庭和西腾临一早便出了门,冷夕照无聊,便跟着王不悔一起给方栩熬药。
“药……药仙。”小药童气喘吁吁的跑进屋:“那人醒来了!”
“哈?”王不悔大喜,把小蒲扇塞给冷夕照就往暗室跑。
“那个人是药仙什么人呀?”方栩好奇:“这么激动……他相公?”
冷夕照闻言哭笑不得,心想是不是要找机会跟他说一下,那个,其实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会比较好一点?虽然自己……呃
……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王不悔一路跑到暗室,就见那个一个月来一直昏睡的人正坐在石棺之内。
“来来来给我看。”王不悔上前不由分说就拽过那人的手把脉,片刻之后沾沾自喜:“我和诸葛也差不了多少么……”
那人脸上并没什么表情,木愣愣的,也不看王不悔。
“喂!是我治好你的!”王不悔在他眼前挥挥手。
那人还是没什么反应。
王不悔把脸凑到他跟前,心想这人难道是瞎子?
那人眉头一皱,突然猛地伸手揭下了王不悔的面具。
王不悔大惊,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却被那人先一步握住了手腕。
片刻之后,那人放开王不悔,嘴角一挑。
“你笑什么!”王不悔怒视着他。
“刚才听那药童说,你就是药仙?”那人一脸的玩世不恭:“我叫萧泽凰。”
“我管你叫什么!”王不悔在心里考虑自己要不要自己要不要杀人灭口。
“你放心。”萧泽凰像是看出王不悔的心事一般,伸手指指自己的左脸:“这个,我不会说出去的。”
王不悔抽抽鼻子,愤愤的把面具戴回去。
萧泽凰一笑,撑着石棺想站起来,试了几次却总是力不从心,于是冲王不悔伸手:“扶一把。”
王不悔鼻孔朝天全当没看见,刚才伸手揭我面具的时候挺快的么……现在装什么虚弱!
萧泽凰心里苦笑,自己的两条腿一点知觉也没有。
片刻之后,王不悔瞟了萧泽凰一眼,见他面如死灰,于是皱皱眉头,拉着他的胳膊想扶他起来。
“不用了。”萧泽凰神色有些黯然。
王不悔皱眉,拿出一根银针朝他的腿扎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再拿出针看了一眼,见针已经变成了绿色,于是心里一
惊:“你是辽北雪落宫的人?”
“现在已经不是了。”萧泽凰摊手。
“你来我这里干什么?”王不悔眼色暗沉。
“我还真不是来找你的。”萧泽凰很是坦率:“我来这里是想凑热闹查查龙脉的事,谁知道刚查到一点消息,就被人追杀
,然后一路逃到你这无忧谷……”萧泽凰叹气:“早知道还不如让他们杀了,你这机关也设的忒缺德了。”
“你查出什么了?”王不悔道。
“查出西南那些藩王为何会选择在此时叛乱,还有,白河为什么会干涸。“萧泽凰眯眼。
“你知道原因?”王不悔大喜。
萧泽凰一笑,点头。
与此同时,周慕正在村头和一个小姑娘聊天。
“小幕回家吃饭了。”周梓上前拍拍他。
周慕告别小姑娘,站起身扭头往回走。
习惯了他的冷漠,周梓也并没有在意。
“哥。”吃饭的时候,周慕突然抬头叫了一声。
“嗯?”周梓惊喜,他愿意和自己说话了?
“刚才那个小女孩,他小叔叔为了和别人抢一桶水,被人活活打死了。”周慕放下筷子。
“嗯。”周梓敷衍的答应了一声,给周慕夹菜。
“你都知道的,对不对?”周慕声音淡淡的:“那么多百姓,你明明就能救他们的。”
周梓闻言一滞,却还是自顾自的喝汤。
周慕满脸失望的看了周梓一眼,站起来往外走。
“小幕!”周梓在身后叫他。
周慕权当是没听见。
“小幕。”周梓追上前,把周慕死死的抱在自己怀里。
“……哥。”周慕推推他,觉得自己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滑下。
“这辈子我最疼的就是你,怎么能让你去冒险。”周梓声音有些沙哑。
十岁的某天,周梓回家就发现家里人人都喜气洋洋,后来就见到了自己刚出生的弟弟,小脑袋小身子,粉扑扑皱巴巴的,
难看的要命,连眼睛都睁不开,可是周梓还是喜欢的不得了,伸手轻轻摸摸他的小拳头,第一次觉得当哥哥的感觉原来这
么好。
再后来,周慕长大了一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一声含糊不清的哥哥,喜得周梓抱着他狠狠的亲来亲
去,亲的小家伙一边哭一边继续叫哥哥。
再后来,周慕开始缠着自己要学功夫,拗不过他的纠缠,周梓只得答应。无奈当时周慕也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小短胳膊小
短腿,扎半柱香的马步就开始发抖,看的周梓心惊胆战,生怕给小孩累出毛病。
再后来,周慕开始念书,仗着自己会点功夫,捉弄夫子欺负同学的事情没少干,每次别人怒气冲冲找上门之后,周老爷都
会气得到处找家法,不过有周梓拼命的护着挡着,便也不会真的打他,最多也是呵斥两句了事。唯一有一次周梓不在,周
慕调皮害教书先生掉进了茅坑,于是周老爷盛怒之下拎着周慕的耳朵就进了祠堂,关了门也不让别人进。周梓第二天回家
之后就被娘偷偷叫到卧房,红着眼睛让自己去柴房看看周慕。
柴房?周梓大吃一惊,当下跑到后院,一见柴房门被锁着,叫了两句,里头一点动静也没有,顿时就慌了,也等不及去问
爹要钥匙,随手拎了把斧子两下就劈开了门,进去一看周慕坐在墙角,正抱着膝盖眼泪汪汪的看自己。
“我刚叫你怎么不答应。”周梓松了口气,蹲在他跟前有些埋怨。
“哥。”周慕好委屈,抱着周梓就开始哭:“屁股疼,肚子饿,还冷。”
“谁让你欺负先生的。”周梓心疼又生气:“你都七岁了呀,怎么还不好好念书。”
周慕不说话,继续哇哇哭。
周梓无奈,抱着周慕回了房。
“要是爹爹问怎么办。”周慕坐在床上很紧张。
“爹问我替你扛着。”周梓看着周慕肿成馒头一样的小手很心疼:“你笨啊,爹打你你不会跑?”
“跑了,跑不掉。”周慕一边抽抽一边说:“屁股也疼……哥,我是不是爹捡来的啊。”
“要你是捡的,我早就把你扔了!”周老爷刚走到门边就听到这么一句,气的险些又背过气去。“哥!”周慕魂飞魄散。
周梓看着小章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周慕很无语。
周夫人见势不妙,拽着自家老爷回了卧房。
“这次记性了?”周梓拽过周慕,一边替他上药一边道。
“嗯。”周慕一边吃点心一边点点头。
“知道自己错哪了?”周梓继续道,心想小家伙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么,你看,这不是自己就知道错了。
“下次干坏事的时候,要等哥哥和娘都在家。”七岁的周小慕一脸认真的回答。
周梓看着他满是真诚的眼睛,郁闷的想撞墙。
第六十五章:真相渐明
看到外面百姓的惨状,不是不揪心,只是实在不忍,也不舍得周慕拿命去冒险,归根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
一想到周慕进入龙脉后所可能面对的种种危险,便是宁负天下也要将他死死守在自己身边。
“哥。”周慕闷声道:“你真的不让我去么?”
“不许!”周梓声音里满是不可商量:“龙脉一事也只是祖辈上传下来的,也不知道准还是不准,你就权当什么也不知道
,安心留在这里,等这一年过去,我就带你去京城找他,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哥都不拦着你,行不?”
听到周梓提到许思庭,周慕心里微微一酸。
那个总是一身黑色旧衣的男人,年少得志内敛沉默,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神情冰冷,却会在面对自己时笑得像个孩子,嘴
笨不会说情话,却会在自己生病时彻夜守在床边,那么温柔的笑容,那般宠溺的眼神,自己怎么可能舍得下。
只是爹爹临终前的遗命还言犹在耳,生来是周家的人,总就要踏上自己应有的命。若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天下万千百姓,不
仅自己这辈子不会安心,怕是连他,也是会鄙视自己的吧,两个人相处的那些日子里,亲眼目睹了他为百姓不眠不休的样
子,自己又怎么可能在这动乱的时候,独自偷生在这偏僻的村落。
晚上睡觉前,周梓不放心的到周慕房里看了一眼,见他正安安静静的靠在床边看书,心里松了口气,替他掩上房门后进了
隔壁的房间。
周慕放下手里的书册,鼻子有些发酸。
这辈子能做你的弟弟,真的很好。
第二天早上,周梓一起床就到周慕门前敲门:“小慕起床了。”
屋子里安安静静,一点动静都没有。周梓皱眉,又叫了几声,却听到屋内传来一声隐约的闷哼声,当下心里一惊,伸手劈
开门便冲了进去。
“小慕!”周梓一进门就见周慕脸色惨白的缩在床上,慌的赶紧过去把他抱在怀里:“怎么了?”
周慕摇摇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周梓六神无主的拉过周慕的手一试,愣住。
周慕缓了口气,抬头看着周梓:“哥。”
周梓脸色铁青,拳头捏的骨节发白。
周慕脸上的表情周梓从小到大见了太多次,每次想吃糖了要偷懒了干坏事了,周慕脸上都是这个样子,却没有一次能让周
梓觉得如此五雷轰顶。
自己为了防他跑掉,曾经亲自封住了他的内力,原本一年后会自己慢慢恢复,却没料到,他居然自己点穴生生冲开了被封
住的内力,导致经脉受损,气血逆行,随时都有可能走火入魔。
“你宁可死了也不要和哥好好过日子?”周梓声音颤抖。
“我不想死。”周慕把脸埋在周梓怀里:“带我去龙脉,爹说了,周家的人不管多大的伤,在圣泉里泡过之后都会痊愈。
”
周梓脑子里嗡嗡乱成一片,从未像此刻这样痛恨过自己年轻时的逃避和软弱,若是可能,自己宁可死一万次,也不会舍得
让他痛苦至此。
“哥。”周慕小声叫道。
“嗯。我带你去。”周梓抱紧周慕,心里的疼铺天盖地,躲了这么多年,还是躲不掉么?
无忧谷内,西腾临和冷夕照在前厅里等了许久,才见王不悔面色铁青的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进来。
“抱歉,来晚了。”萧泽凰坐在轮椅上,笑吟吟的冲大家打招呼。
要不是你一直忙着和我谈条件,能晚么!王不悔在心里骂娘,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看上去君子似的,怎么开出的条件都那么
下流!死变态!
“不晚不晚。”冷夕照有点着急,跑到他跟前:“你说你知道为什么白河会干涸?”
萧泽凰瞪大眼睛看了眼冷夕照,流口水,粉嫩嫩的……于是伸手就去捏他的脸,只是手还没碰到,半路就被西腾临挡住。
“萧公子。”西腾临笑的一脸威胁。
萧泽凰摸摸自己差点被捏断的手腕很郁闷,这年头,美人身边怎么都有个保镖兼醋坛子。
“知道什么就赶紧说!”王不悔气的歪鼻子,心里盘算等这人说完之后一定要找机会整死他!
萧泽凰扭头看了眼王不悔,伸手指指自己的左脸,。
“……”王不悔差点背过气,咬牙切齿的强迫自己挤出个笑脸:“萧公子,知道什么请讲。”
萧泽凰被他笑的全身一哆嗦,这人戴面具的时候是难看,一笑那就是恐怖了。
“前几年我一直在西南活动,因此对西南那些藩王的样子都有些熟悉。”萧泽凰道:“几个月前我凑热闹来这千叶城差龙
脉的事情,谁料龙脉的事情没查到,却在千叶城无意中见到了西南王宫鸣。”
“宫鸣在千叶城?”冷夕照一惊,西南几年前已经叛乱过一次,被浩炀镇压了下去,虽说后来鉴于种种原因没有斩尽杀绝
,但那时候皇上便下了圣旨,没有允许,西南王私自踏入千琅国土是死罪。
“嗯。”萧泽凰很满意冷夕照眼里的惊讶。
西腾临不动神色的把冷夕照挡在身后:“萧公子继续。”
萧泽凰挑挑眉毛:“我也觉得奇怪,便多留了份心,直到一个月前,我才无意中偷听到他们在密谈,说什么楚无天已经利
用完了,现在天时地利,要尽快起兵。”
“怪不得。”冷夕照拽拽西腾临:“我就说楚无天怎么会苗疆的蛊毒。他之前绑架我的时候说过他遇到一个奇人教了他用
毒的法子……敢情都是宫鸣设计的?”
“搞了半天,他就是个棋子啊?”王不悔摇头。
“那这一切和白河有什么关系?”西腾临皱眉。
“说了对我有什么好处?”萧泽凰挑眉:“这可是我拿命换来的。”
“你要是说了,我就带你去见皇上。”冷夕照认真道:“到时候你想要什么,皇上都会尽力给你的。”
“我不要见皇上。”萧泽凰笑眯眯。
“那你想要什么?”西腾临道。
我想要你的小美人。萧泽凰在心里默默道。
“一脸下流,就知道你没想什么好事!”王不悔鄙视:“我告诉你,他是冷蔚的儿子,西川王的媳妇,皇上的弟弟,诸葛
的徒弟,你自己看着办吧。”
“哈,你就是冷夕照?”萧泽凰惊讶。
“嗯,你快点说呀。”冷夕照心里直挠,这人真能急死人。
“他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说。”萧泽凰转转眼珠子,指着王不悔。
“我?”王不悔跳脚。
萧泽凰很镇定的点点头。
“……罢了罢了,我答应你。”王不悔挥挥手,心想现在你就得瑟吧,完事后老子一碗药毒不死你!
萧泽凰眯眼笑:“白河的源头在西南,那里地势不平遍布沟壑,宫鸣在暗地里早就安排河工施工将河水改道,已经好几年
了,日积月累,明里看不出来,但是他前段日子炸通了无数个小的暗道使之连成一片,于是下游的水纷纷流向了地下溶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