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Boss摸摸下巴,“可我接到消息赶去的时候,现场除了阿况,没有其他人,也无任何打斗痕迹。他自己更没坦露一点侵
入者的事。”
程恒阳迷惑地望着手指上的戒指。
为什么要说谎……还有,刚才经历的那一幕幕幻象是跟这枚戒指有关吗?
“呃,彭先生,你认识这戒指吗?”
彭Boss露出了然的笑,“就知道你要问我。其实当年的事,那几个当局者反而比我这个旁观者清楚。我的意思,你明白了
吧?千年碧玉虽通灵,奈何执念太深。戒指还是由我来保管吧。”
程恒阳听得一知半解,仍是照他的话做了,把戒指摘下来,交给他。
“他住哪间牢房?我能去探监吗?”
“牢房……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他待的地方的吃喝拉撒都赶上四星级饭店了……差点忘了,阿况叫你回去后翻翻右边的
床头柜,他给你留了自保的东西,以防不测。”
“不测是指沈澜有可能趁机对付我吗?”
彭Boss扬扬眉,“挺聪明的,不过你别怕,我们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
程恒阳想自己一平民百姓竟能享受起影卫随身的殊荣……尿尿的时候不会也要监视吧?!
彭Boss把程恒阳带到一扇门后。
“你边旋开把手边想着况舟颐家里的模样,就能回去了。”
任意门?!你们好先进啊!
随后程恒阳的脑子立即被一个塞满了食物的大冰柜占据了。打开门走进去后,他已经站在了况舟颐家的厨房里,身后的墙
壁完好如初。
※※※
窗帘的缝隙间透进两三束白光。天就要亮了。
程恒阳坐在床上,拉开右边柜子的第一层抽屉,扒出几盒不知名的东西。
包装上密密麻麻的字母看得这个外文盲直发怵,索性拆了一个盒子一探究竟。
不看没啥事,一看脸都快滴出血来。
里面装了一打安全套……
程恒阳的脸能拿来烧开水了。
虽然这玩意是居家旅行他好我也好的必备良品,但一下子囤了这么多,居心何在啊啊啊……
他抖着手把爱的小气球们塞了回去,以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打开下面一层抽屉。
敌人尚未如同乌云一样被驱散,我们怎么可以去考虑“日”什么时候出来啊!如果还是那种东西……况舟颐颐颐颐颐!不
要逼我把蜡烛油滴在你的肚脐眼里!
这次就靠谱多了。
里头躺着一管手指长短的……喷……雾……剂。
哪里靠谱了啊……防狼喷雾剂吧这是……不带这么忽悠人的劳资幻想中锃亮锃亮的终极武器呢……
程恒阳流着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宽面条泪把它放进了裤袋。
手伸入口袋的时候,意外地碰到了一样硬硬的物品。
他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那枚早已交给彭Boss的碧玉戒指。
第18章:
(配小白菜的调子)小程程啊,风里颤啊,人品差啊,鬼爱缠啊~
背了那么多年的思想政治……当下顶个毛毛球用啊!
程恒阳继而感到裤腿上凉飕飕的,似乎有什么活物爬上来的样子……
他低头一看,一条细长的红色东西正沿着他的裤线向上蠕动着……
程恒阳头皮一阵发麻,奋力在原地蹦了十几下,试图把那恶心的“虫子”甩掉。
戒指被他失手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一小圈后,稳当着地。
那条虫子,不,应该是……血溪,已经从程恒阳的裤子上退了下去,顺着地板的纹路朝戒指涌去。
程恒阳壮着胆子跟着它的来向走,一直走到了厨房,血流在垃圾桶旁断了。
垃圾桶里最上面是沙漏的玻璃碎片。
当初况舟颐当宝似的把那劳什子捧到这来紧接着像对待臭鸡蛋一样随手抛进垃圾桶,看傻了眼的自己也没多问,如今想来
这里头大有文章啊。
程恒阳是有自知之明的青年,比如他现在做了个决定,以自己的智商这几件怪事是很难想通的,所以他准备去,探,监。
他回到卧室,沿途的血迹完全消失了。碧玉戒指安静地躺在老地方,折射着幽幽的光。
程恒阳犹豫了一下,把它捡起来。
※※※
程恒阳从冷藏柜里找了几瓶仿血剂,一并装在双肩包里,左手一只鸡蛋右手一根火腿肠……迎着朝阳出发了。
行进到楼底的垃圾桶旁,他抓抓头发,犯难了。
先前况舟颐在地上涂的那个血符,鬼才知道是怎么画出来的啊。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指上的指环忽然散射出青色的光晕,犹如幽冥中亮起的磷火。
入口嚯地开了。
※※※
程恒阳的一只脚刚好踩在那块凹下去的地上。于是,他毫无悬念地杯具了——
“呜啊啊啊!”
早起晨练的老阿爹拄着拐杖慢吞吞地从楼梯上踱下来,挖着耳朵靠近垃圾桶,“黑子啊,咋掉里头啦?回头我去找个家伙
把你捞出来!”
一条小黑狗屁颠颠地绕到吭哧吭哧瞎忙活的老头身后,美滋滋地啃起了程恒阳掉在地上的……早餐。
※※※
程恒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窄道里连跌了好几个跟头,靠手撑住两侧的墙,才算站住了。
屁股被台阶磨得生疼生疼的,鸡蛋!火腿肠!也落在上面了……可恶我还没吃饱啊!
一路连滚带爬的,他终于重返地铁站——通往另一个国度的大门。
※※※
早晨的地铁上人就多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人类的男孩子啊。出现在这里,好少见呢。”
“因为他的伴侣是我们中的一员?真不错,这孩子身上有他恋人的气味呢,呵呵~”
“啊哈,我也懂了~”
被几个漂亮姐姐语带暧昧小声议论的程同学,不自在得眼都不知道往哪看了,只得假装对自己的鞋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
至于要在哪个站台下车,程恒阳下意识地选择了收容感化所……
跳出车门一眼望见那扇黑色大铁门,他瞬间有了一种来探望戒毒老公的憔悴妇女的心情。
程恒阳抓着门的铁栏向里面大喊:“有人吗?有人吗!”
远远地还真有个人走过来,回喊道:“今天一律不准探望!”
程恒阳加倍卖力地狮子吼:“你们那有个叫况舟颐的嘛?叫况舟颐!他牢里的抽水马桶坏了!我是来修的!”
那个人悠哉哉走近了,程恒阳才看清,居然是彭Boss。
他说:“你当我是傻的么。修马桶……”
※※※
说这地方是个监狱,程恒阳怎么都觉得自己在爬虫馆里……
从天花板上用钢链悬下来一只只玻璃箱,里面爬满了蛇、蝎子、蜈蚣、水蛭还有一些叫不出名但照旧恶心的家伙。
程恒阳三个钟头内没啥想吃东西的念头了。
一想到他家小颐要和这群瞎人狗眼毁人食欲的生物同在一片蓝天下,呼吸同样的空气,程恒阳那个心疼呦。
他跟在彭Boss屁股后面,走啊走啊走到隧道尽头,就看见宽敞的大厅里,况舟颐闲闲地翘着腿坐在电脑前……刷天涯娱乐
版。
※※※
彭Boss敲了敲墙,“喂喂,你媳妇来探监了!”
程恒阳黑着脸奔过去。
况舟颐拉着他的手,贴近他的脖子闻了闻,“早上没吃饱?”
程恒阳幽怨地猛点头。
况舟颐变戏法一样从电脑旁拿出一罐八宝粥,拍拍自己的大腿,“来,我喂你~”
某大龄男青年算是彻底被恶心到了,扔下一句“情人去死去死”就摔门而去了。
况舟颐很高兴地开了罐子,“电灯泡终于走了。”
※※※
“你包里放了什么?真沉……”
程恒阳就一样一样地掏出来给他看。
见到仿血剂的时候,况舟颐心里一暖,揉了揉程恒阳柔软的头发。
可是……为什么还会有锅盖这种东西……
程恒阳的解释是这样的——
“锅盖它是个好东西啊。被坏蛋追就顶着它跑,打坏蛋就往他脸上罩!”
……你以为对方是傻冒么……
再看下去,况舟颐更囧了,“你怎么把它也带过来了……”
程恒阳傻愣愣地捏着那管“喷雾剂”,“不是你留给我的武器?”
况舟颐笑得胃都疼了。
“武器在最底下的抽屉里。你手里的是润滑剂,亲爱的。”
※※※
况舟颐推推石化了的程恒阳,“既然都拿来了……要用一下吗?”
程恒阳涨红了一张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当然知道那是……干啥用的,我我我哪能土鳖到那种地步……呃,就是拿
出来活跃活跃气氛呗……收好了,外国货、很贵滴!”手忙脚乱地就给塞了回去,把背包放在离况舟颐最远的地方。
况舟颐反坐在椅子上,趴在靠背上看他忙活,“果然你看起来一切都好。沈澜还硬说你这会已经死透了,真是个绝妙的笑
话。”
“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讲啥||||||”
“前几天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么,那是因为早在酒吧那次沈澜就偷偷给你种了像蛊一样的东西,会不断地吸食人的血。我拜
托那对双胞胎偷来的沙漏相当于母体,毁了它你身体里的东西也不能存活。没想到昨天沈澜跟在我们后面,主动找上我说
被偷走的那个是假的,要拿真的换回来。”
程恒阳听得稀里糊涂,“假的?可我不还是好好的?”
“自从叶子穹给我的那个沙漏碎了以后,你就变得有精神起来了。所以那时候我只当沈澜又在耍花招,告诉他假的早被我
弄破了。谁知道他突然发起疯来,一副要置我于死地的样子扑过来。打斗期间没留神碰到了警报器,他就趁乱跑了。”
程恒阳琢磨了一会儿,拧着眉说:“你讲的有个地方不对。沙漏碎掉之前,我就头也不晕了手脚也有力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前天晚上我吃了顿鸡公煲,大概吃得太猛,一晚上都泡在了厕所里,还……拉出了很多黑
血,妈呀我当时还以为痔疮了……结果第二天屁事都没有,特神清气爽。”
况舟颐的表情很微妙,“这么说……是被你拉出来的……”
程恒阳的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那么,接下来解决戒指的问题吧。”况舟颐掐住他套着碧玉指环的小指,“薛以宁,你究竟想做什么?”
第19章:
“程恒阳”脸上的肌肉古怪地扭曲了一下,慢慢露出一个堪称诡异的微笑。他轻轻拨开况舟颐的手,“什么时候发现的?
”
……面前这副朝气蓬勃的长相还真是不适合这么冷嗖嗖的笑法……
况舟颐带点无奈地说:“你们进来时是两个人,房间里连我在内却有四个人的气息。再加上那枚戒指明明被我上司收走了
,如今又出现在这……那一定是因为,你回来了。”
“原来我是‘回来’么……”薛以宁恍惚地抬起戴着指环的手,“我还记得你送我这个的场景,简直历历在目……谁能猜
到再见已是数百年。”
况舟颐有所触动地叹了口气,“当年有很多事情我不明白。比如你为什么不告而别,还有,真的是沈澜杀了你吗?”
薛以宁好奇地东看看西瞧瞧,最后视线锁定在电脑上。“我在你家没住多久后,沈澜写了封信给我,纸是空白的,但裹住
信的带子是我妹妹的发绳。我连夜跑回去后却只得到了妹妹的尸体。她为了不拖累我,悬梁自缢了。沈澜还想抓我,我正
无处可逃的时候,这个戒指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绝望,突然燃起火,让我从此解脱。说是那个人逼死我也不为过。”那是淡
然得好像在谈论天气一样的语气。
“……你本该告诉我的,或许,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薛以宁垂下眼一笑,“我不是没想过,不过毕竟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亲自做个了断才好。”
况舟颐沉吟了一会儿,“我们一族要想死而复生,灵与肉缺一不可。你的魂魄看来就是寄存在戒指上了,问题是你的肉身
在火中就毁灭了吧?”
“这么多年来,我的意识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直到昨天,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我唤醒。那力量就是从这个孩子身上散发出
来的,他沾有我生前的的血味。我跟着他回到他的住处,引回了我的血。虽然实体化的力量还是不够,但附上人身自不在
话下。”
况舟颐想起沈澜的真假漏斗一说,难道他打破的那个装的是薛以宁的血?那么一切就不难解释了。漏斗被毁的时候,程恒
阳也在场,后来他被单独留在样品室,而碧玉戒指恰好就在房间的某一角。
“我猜得没错的话,沈澜保留了一部分你的血。”
薛以宁一怔,继而嘲弄地笑起来,“他还真有心。”
况舟颐换了个话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可以帮你找一具合适的躯体。”
薛以宁舒展双臂,粲然一笑,“不必用那么麻烦,我现在这个身体就很合我的意。”
况舟颐平静地说:“故人重逢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愿我们不要破坏了这个氛围。”
薛以宁的笑里多了几分苦涩,“你这样强硬的态度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呢。好啦,我不该拿你心爱之人开玩笑的。之前通
过这孩子看到……你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我就知道了。那真的是我求而不得的东西。”
况舟颐看着他,自己虽然从很久前就明白,但除了“抱歉”他也无法再说什么了。
薛以宁摇摇手,“你为我做过的永远不需要你对我说那两个字。宽心,我会把他完整无缺地还给你的。不过在那以前,借
我一会儿?”
“你不会是想去找沈澜算账吧?”
“算账倒说不上,真要一笔笔和他算的话,他死一百次也不嫌多。纯粹是……叙旧。”薛以宁的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这个狠戾的性子也不知沈澜那家伙怎么消受得起……幸好自己遇见的是治愈系的脱线小朋友。
况舟颐表面淡定,心里巴不得薛以宁快点完事走人,好让他家小阳回来。
他切换了窗口,指着屏幕上一个移动的小红点,“你不用特意去了,他来了。”
※※※
黑色皮衣裹身的高个男人疾走如飞,一路无阻地抵达挂满蛇虫的巨大牢狱。
他站定,伸出一只手,轻柔地做了一个揉碎的动作。
玻璃罩纷纷炸裂开来,那些毒物来不及掉落就瞬间化为大团血雾,涌向男人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