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鬼(出书版) BY 风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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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才不是。」归明喻白他一眼,他是纵欲而死的鬼嘛,早就想和他做一些……嗯嗯啊啊的事情了,才不是因为那块破玉佩

的缘故。

「既然这样,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你是说,我们、我们就这样……情缘了?」归明喻眨着眼,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呵,情缘,就情缘吧。还是你想让天弘毁掉那块玉佩才能安心?」

「不要,就这样子吧。」归明喻眨了眨眼,傻笑道:「其实如果不是他说出来,我还不知道这就是……情缘呢。」

心中被幸福的感觉充满,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他们两个人……情缘……嘻嘻,只要这么想,就会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趴在龙天鸣膝上,归明喻笑了出来。

那一瞬间的感觉,也许只有他们两个才能明白,那似乎比阳光更加温暖的感觉,于眼眸间默默传递着。

「娘亲,你看那个人好怪哦。」

稚嫩的嗓音打断了两人的深情对望。

龙天鸣与归明喻一起回头,就见到一个小女孩站在两人面前,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好奇的看着他们。

「这个人为什么盯着墙角傻笑呢?」

小女孩歪着头,看向身旁的妇人。

归明喻伸出手来,却穿过了龙天鸣的身体,原来不知不觉间阳气已经耗尽,他又变回了鬼魂的状态。

「作孽哦。」妇人轻啐一口,抱起小女孩便跑,隐隐还能听到诸如「长得挺好,怎么就成了傻子」之类的感慨。

留下归明喻与龙天鸣面面相觑,片刻前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

第十章(上)

那姻缘玉最终还是被毁去了,天弘将玉佩上祈求姻缘的法阵抹去,重又刻上了凝聚阳气的阵法,将这玉佩戴在身上,归明

喻便能如同常人一般行动,再不必每日重复死时的经历了。

至于他曾经担心过的事情并未发生,姻缘玉毁去之后,龙天鸣与他都未感受到异常,只有天弘摸着玄瑶的毛,笑得一脸玄

机。

「姻缘玉姻缘玉,当然是成就姻缘,而不是改变人心了,否则岂不入了魔道。」

归明喻与龙天鸣相视一笑,心中再无芥蒂。

事情既已解决,龙天鸣便未多做停留,带着归明喻离开了客栈。

龙天逸捧着堡主令,看着二人离开,想着这段时间大哥要将腾龙堡丢给自己,整张脸都快皱在了一起。

「看你那脸皱的,都快成包子了。」天弘戳了戳玄瑶的脊背,看着松鼠小小的身体扭了扭,心情颇好,回头道:「你是不

是担心王寡妇的问题?我给想个法子,你自己去娶了她,不就都解决了?」

「你你你──」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啊,龙天逸在心中悲鸣,大哥,我真的好惨啊啊啊──

「奇怪,耳朵怎么有点痒?」龙天鸣摸了摸耳朵,刚刚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耳边说话。

「怎么了?」归明喻有些奇怪看着他。

「没什么。」是错觉吧。龙天鸣摇了摇头,将那奇怪的感觉抛诸脑后。

「我们要去哪里?回腾龙堡吗?」跟在龙天鸣身后,归明喻不时四处张望。有了天弘的玉佩护身,他此时已与常人无异,

走在路上的感觉都比平日兴奋。

「你有想去哪里吗?」龙天鸣反问。天逸那小子虽然经常闯祸,但还不敢拿腾龙堡来玩,将堡中事务丢给他,自己才能偷

得一段时日的空闲。虽说自接手腾龙堡后便不曾放手过,但偶尔将事情丢给天逸,感觉竟然也不错。

「唔?我?」归明喻想了想,道:「好像……没有耶。我好像死了满多年了,家住在哪里都记不清了,倒是对破庙还比较

熟,不过破庙也已经毁掉了。」

独自被困在破庙很多年──这个人,在没有遇到自己之前,度过的该是怎生寂寞的时光?

龙天鸣轻叹口气,虽然以前也知道归明喻的遭遇,却不会像现在这般挂心。果然是,动了情啊。

「欸?说起来,这里好像和我住过的地方有点像呢。」看着一处拐角的石磨,归明喻叫道,「你看那个石磨,我记得以前

我家附近也有个这样的石磨,而且石磨后面还有条小道,最里面的人家种了棵很大的枣树,小时候我们经常爬去偷枣吃。

归明喻扯了龙天鸣奔向那石磨,最近他常常会回忆起以前的一些事情,虽然大部分都是小事,但比以前完全没有记忆要好

得多。

说不定、说不定这里就是他家,他还能寻回更多的回忆。

越想越是激动,归明喻拉着龙天鸣的手都有些颤抖。

谁知走到那石磨跟前,才发现石磨所在确是两面墙的夹角,哪里有什么小道。

「原来……不是啊。」归明喻一下泄了气。

「如果你想找到以前的家,我可以让天逸推算一下大致方位,那小子对这些玄术还算精通。」

「不用了,我也就是……一时冲动。」归明喻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个笑容,「我都死了多少年,就是找到了,也……何

况哪有那么巧,我家就在这里。没什么,我们走吧。」

刚一转身,却被龙天鸣揽入怀中,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耳畔,「如果你想找,我们就去找,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没有想到,仅仅是看到他脸上露出落寞的表情,自己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安慰,这就是「情」之一字的威力吗?龙天鸣轻

轻勾起嘴角──感觉,还不坏啊。天逸这小子,这次也算做了件好事。

「真的没什么,只是一时冲动。」感觉他的体温自背后传来,归明喻的心跳(自从挂上了玉佩,他便如常人一般有了呼吸

和心跳)悄悄漏了几拍,「没事的,我们走吧。」

归明喻深吸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那石磨,拉了龙天鸣便要离开,谁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少爷,是明喻少爷吗?」

那老者年约六旬,胡子头发早已斑白,却猛地冲上来拉住归明喻不放,「少爷,一定是少爷,这模样一点都没变呐。」

「苍……苍伯?」看到老者的刹那,归明喻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嘴唇哆嗦着,几不成声。

也正是因为这样,激动中的老者并未听见他的声音,枯木一般的手颤抖着抚上归明喻的脸颊,「少爷,老奴总算又见到你

了……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突地,老者面色一变,放开了归明喻。

「是啊,都三十年了,少爷若是还活着,也该近天命之年了,怎的还会是以前的模样……」

听到他的话,归明喻的身体猛然一颤,龙天鸣立即上前将他扶住,低声在他耳畔道:「没事的,我在这里。」

那老者似乎认清了现实,面色猛地沉静下来,似乎刚刚激动的模样并未出现过。好像在犹豫些什么,老者表情变了几变,

终是下定了决心,对着二人行了一礼,开口道:「老朽乃是归府的管家,现有一不情之请想请二位帮忙。」

「不敢当,老丈请讲。」虽未明说,但只看归明喻的反应和这老者激动的模样,龙天鸣也能猜到,这次归明喻遇上的,八

成便是以前的家人了。

「老朽本是归府的家养奴才,得主人信任,做了家中总管也有些年数。老爷已年近古稀,仅有一独子,却在三十年前失踪

,至今没有半丝消息。老爷积郁成疾,前段时日又感染风寒,最近已是卧床不起,却还挂念着失踪的少爷,眼见着就……

老者擦了擦眼泪,「也不怕二位笑话,这位小公子长得和我家少爷是一模一样。老爷前几日便已……神智不清,想必也无

法注意到这事的蹊跷,只求这位小公子能假扮成我家少爷去见见老爷,也好让他……放心……」

说到此处,老者已然哽咽不能成声,他与归老爷感情甚笃,自小便一起长大。眼见着归老爷就快……却仍挂念着失踪了三

十年的亲子,日前更是说出了「若是就这么走了,撑不到再看喻儿一眼,实是死不瞑目」的话语,他怎能让老爷就这么带

着遗憾走了。

昨日听大夫说起,老爷的境况,也就是这一二日的事了。他这次出来便是前来置办……的,没想到竟能碰到一个和少爷如

此相像的少年,他便是豁出这条老命去,也要帮老爷了了这桩心事,让他能……走得安心。

「老朽知道这个请求实在是强人所难,但我家老爷眼见着便没有几日光景了,还望二位能……老朽一定倾尽全力报答二位

。」

「不要说了。」归明喻深吸口气,紧紧握住了龙天鸣的手,「我跟你去。」

第十章(下)完结

跟随着苍伯进入归家,龙天鸣和归明喻被直接带入归老爷的卧房。按说客人来访不该直接直入主人寝室,但一是多年来归

老爷甚为信任苍伯,家中大小事务俱交由他打理,二来归老爷病重多时,苍伯又实在担心自己若是耽搁片刻便会……

是以他带着归明喻与龙天鸣直入归老爷卧房。心中挂念着归老爷,苍伯并未仔细追究二人来历,归明喻与龙天鸣谎称二人

是表兄弟,赶着回家过年才会途经此处。

刚一推开门,浓重的药味便扑面而来。房中烧着地龙,窗子又紧闭,那股子药味便愈加明显。

虽是白日,屋内却并不明亮,而是有种厚重的积郁感,烛台上几枝蜡烛零星亮着,却更衬得屋内暗沈。

「老爷、老爷。」苍伯走上前,躬起身子,对着床榻上那人轻轻唤道。

半晌,才听到一个嘶哑得不成样子的嗓音响起。

「是……老苍?」床上那人微微抬头,微微张开眼睛,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

「是我,老爷。」苍伯连忙上前帮他顺气,待咳嗽渐息,才低声说道:「老爷,我找到少爷了。」

「什么?你说你……找到喻儿了!」归老爷的身躯猛然一震,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是,老爷,我找到明喻少爷了,你看,他就在那边。」苍伯让了让,指着身后的归明喻,「老爷,少爷回来了。」

「喻……儿?」归老爷有些不确定的唤道。

归明喻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更不要说回应归老爷了。苍伯不停向他使眼色,他却只能站在原地,似乎被某种东

西束缚着,动弹不得。

「去吧。」龙天鸣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借着垂下的袖子掩饰,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他是你爹不是吗?快去吧。」

是啊,这是……他的爹。归明喻看着床上那年迈的老人,皱纹遍布的脸上,只有那双眸子澄亮,满怀希望的盯着归明喻。

「爹……孩儿,回来了。」话一出口,归明喻便控制不住身体,扑上了老人的病榻。

「爹、爹……爹啊……」

他记起了一切事情,虽然很模糊、而且断断续续,但已足够让他确定,病榻之上这人,确实是他的爹。

「喻儿,爹的喻儿啊……」

老人挣扎着,似乎想要坐起,苍伯连忙上前垫了个枕头在他身后。归老爷靠在枕上,干枯的手臂抚上归明喻肩头。

「来,孩子,让爹好好看看你。」归老爷颤抖的手摸上归明喻的脸颊,那因长期卧病而干枯的手指抚在脸上,让归明喻的

心似乎也跟着一起颤抖起来。

「喻儿一点没变,一点都没变啊。」摸着归明喻的眉眼,归老爷心满意足一般轻轻叹气,「没想到爹还能看到你、还能看

到你啊──」

「爹……」抓住在脸上抚摸的手,那虚弱而干瘪的触感让归明喻心中一惊。爹他,已经苍老到不成样子了……回想起那零

散记忆中的片断,归明喻眼前蓦地模糊起来。

「别哭,傻孩子,有什么好哭的。能看到你,爹就很开心、很满足了。心愿得了,爹死亦瞑目了,这是好事、好事啊……

「爹──」归明喻紧握着他的手,似乎除了这个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语。

「别哭了,这是好事,该笑啊,哈哈哈,该笑──我归德裔一辈子了无遗憾了,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归明喻猛然抬头,发现归老爷已然……辞世了。

「爹啊啊──」

「老爷──」

归明喻撕心裂肺的叫喊与苍伯悲痛的声音同时响起,归明喻紧紧握住归老爷的手,片刻前,他才寻到了他的亲人,他还用

着双手碰触他、安慰着他,怎么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什么都没了呢?

他抓着那双手,似乎就还抓着爹,爹还会再醒过来,还会再跟他说话,会说很多很多话……

一瞬间,归明喻甚至是空茫的,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直到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他才突然从空茫中醒来。

苍伯虽然悲痛,却已经开始张罗归老爷的身后事,屋外一阵吵嚷的哭声,想必是丧讯已经报出。这里是他的家,却也已经

不是他的家了,他的身边,现在只有……龙天鸣了。

「我爹……他不会回来了,是不是?」归明喻低低的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想要谁回答。

谁知肩膀又被人戳了几下,猛然从心中炸开的烦躁让他甩开肩上那手,厉声道:「你做什么──」

「我、我回来了……」

他的身后,归老爷满脸尴尬的干笑两声。

「喻儿啊,爹这样子是不是就算变成了鬼啊?」

「……」

归府的丧事场面很是浩大。归老爷虽然中年丧妻,又无子女,却收养了很多无依孤女幼童,这些孩子长大成人,各自成家

,对归老爷的孺慕之情确实丝毫未减,连上本家亲戚,送葬的队伍几乎站满了整条街。

虽是自己亲人的葬礼,归明喻却因为身分问题只能以客人身分吊祭。看着归府众人皆是满面悲痛,他的心中也颇为感慨。

只是这悲……却实是悲不起来。原因无他,去世的归老爷很不适应自己变成了鬼后的身分,同时发觉儿子竟也和自己一般

(鬼的本能)早已不是阳世之人,历经生死大劫的归老爷开始整日缠着归明喻研究「鬼的生存方式」。

比如穿墙去偷听隔壁谁谁谁和媳妇的私房话,偶尔飘到屋顶再随着风飘落,新奇的感觉让归老爷玩的不亦乐乎。

这这这、这哪里像个刚离开人世的新鬼,分明就是老顽童一个嘛。他爹以前就是这样子吗?归明喻绞尽脑汁回想,模糊的

记忆片断却给不出他明确答案。

呼──

算了算了,至少,不管什么性格,都是他爹啊。

做了几十年的鬼,归明喻对世俗礼仪早已不在乎,加上整日被老爹的魂魄缠着问东问西,不知不觉便到了头七这天。

按照风俗,头七当日的子时要家中烧一个梯子状的东西,称为「天梯」,使得魂魄顺着「天梯」到达天上。

这「天梯」本该由亲人焚烧,但归老爷膝下无子,只得从亲戚中择一幼童代替。那纸做的梯子渐渐焚尽,归老爷飘在归明

喻身畔看得津津有味。

「喻儿啊,这『天梯』还满有意思的嘛。不过这梯子要怎么爬?我没顺着它上天呀。」

话音刚落,归老爷的魂魄便如被绳索牵引一般飘了出去,归明喻面色大变立即追上。

那魂魄飘得极快,他已是实体,一时间竟是追不上。归明喻心下一急,扯下脖子上佩戴的玉佩扔在了地上

玉佩离体,片刻间他却无法离地,维持着实体模样。

龙天鸣赶了上来,将玉佩塞回他手中,一把抱起他,问道:「在哪里?我带你去。」他没有阴阳眼,除了归明喻之外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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