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现在外面有没有人发现他失踪了呢?黎夜、铭枫、肖楠,他们又是否正在着急地四处找他呢?想到这里,他又不禁叹
了一声。突然很想找个肩膀靠一下,或是找个人聆听一会儿自己诉苦,那样总好过现在这般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这深夜里
独自感受寂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薛宁本想在房里等薛然回来的,可一直到了零点,却也不见半个人影。于是他打开房门,见门外守
着的俩门神似的男人,他低声问道:“我哥他回来了吗?”
其中一个男人严肃地回答道:“回二少爷,大少爷还没有回来。”
“哦。”薛宁略显失落地应了声,随后又合上房门爬上了床,看来今晚薛然是不会过来看他了吧?想到这儿,他心里恍然
升起一片哀伤,感觉自己又想要流泪,他赶忙闭上眼,将所有的脆弱都拦截在眼睑之内。
真是的,动不动就想哭,他的眼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暗暗在心中痛骂了自己一番,薛宁翻了个身,沉沉地睡去
。
……
凌晨三点钟,薛然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来到自己房里后便将整个人丢到了沙发中,满脸倦意地闭目养神。
突然感觉一双略显冰凉的手触上了他的太阳穴,轻柔地为他按摩着。薛然先是一惊,而后立刻意识到是谁,于是就着原先
的姿势,他一边假寐一边问道:“怎么还不睡?”
意阑的嗓音轻柔,淡淡地回答,“在等你呢。”薛然这才睁开眼,侧过脸对上意阑的眸子,夜色中只有朦胧的月光带起些
许光度,薛然说:“都这么晚了,以后过了十二点我要是还没回来,你就自己先去睡吧!”
意阑闻之,苦涩地笑了笑,“那么多年的习惯,哪是说改就改得了的?”
薛然往边上移了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对意阑道:“别站着了,过来坐。”将意阑拉到身旁坐下,他靠着把手撑着头
轻骂道:“你呀,要我说你什么好?万一我一夜不回来,你也要一夜不合眼吗?”
意阑抿了抿唇角,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你就当我是死脑筋吧。”
薛然见他那副坚持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索性换了个话题,问道:“听说小宁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是吗?”
“也没什么,他不肯吃饭,我给使了些手段让他学乖了。”意阑歪头想着薛宁当时被吓坏了的脸色,不禁笑起来,“二少
爷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得很,被稍微一吓唬就害怕了。”
听到这里,薛然也不自觉地弯起了眉眼,“这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他轻轻地呵出一口气,“其实看到他现在这
样,我心里挺不好受的。”
意阑抬眼,娓娓启口,“但这也怪不得大少爷您,当日老爷病危,薛氏集团面临被分割的险境,您作为薛家长子自然不可
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爷大半辈子的心血被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吞并,二少爷只是孩子气,并非不懂事,您把利害关系给他解
释清楚了,他定不会怪您。”
“没什么好解释的,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拧了拧眉心,薛然又道:“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拿自己出气,竟然会自暴
自弃。”似乎不愿在这事儿上多谈,薛然立刻又转移了话题,“我说意阑,说了你多少次了,私底下不必管我叫大少爷,
也不需要用敬语,你真是怎么都说不听。”
意阑惭愧地笑笑,“习惯这东西还真是挺难改的。”
闻言,薛然凑近意阑,在他耳边暧昧地开口,“那么现在叫我声名字来听听。”意阑脸一红,略显羞涩地垂下眼帘,柔声
吐出一个字,“然。”
薛然忽然笑开了,随后站起身,“你也早点回房去睡吧,我上薛宁那儿去瞄一眼。”
意阑先是一愣,而后轻应一声,“嗯。”心里却猛然升起一片落寞。
二人一同走出房间,一同转过身,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迈开脚步。可才走了两步,意阑却突然又回过头,唤了一声,“薛
然。”
薛然侧过脸来,不解地望着意阑,问道:“还有事?”
意阑迟疑了片刻,摇摇头,“没事,晚安。”
“嗯,晚安。”
意阑始终站在原地,看着薛然又回过身,然后一步步地往前方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某个拐角。
……
薛然来到拐角处的第一间房的门外,那时候两个看门的男人正打算做交接,忽见大少爷到访,于是纷纷俯下身,恭敬地道
:“大少爷好!”
薛然赶忙竖起食指抵在唇间,随后轻声询问:“二少爷他还算安分么?”
二人相视一眼,随之似乎达成了共识,其中一个男人略微点了下头,如实答道:“是,吃完晚饭后二少爷就一直很安静地
呆在屋里,十二点的时候他开过一趟门,问您是否回来了,属下告诉他您还没回家,于是二少爷又把门合上了,那以后应
该就睡了。”
薛然了然地颔首,轻轻转动门把开了一条门缝往里张望,见薛宁那瘦弱的身躯躺在床上,上半身大部分都没盖上被子,而
那肩膀露在外边,尤为显得单薄。
无奈地摇摇头,薛然刻意放轻了脚步走进房里,至床边拉过被子细心地为薛宁盖好,随后又悄悄地退到门边。而就在他打
算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轻柔含糊地叫了一声,“哥。”
薛然的脚步一滞,缓缓回过头去,却见薛宁只是翻了个身,依然睡得很熟的样子。
“原来是说梦话啊。”薛然淡淡地笑了笑,眉宇间尽是宠溺,心中却暗自猜测着薛宁是做了个怎样的梦,梦见他了吧?
第二天一早七点不到,薛然便因一通电话被紧急召回了公司,临行前意阑在为他套上西装时轻轻感慨,“昨天二少爷还吵
着要见您,却没能等到,待会儿他醒来要是知道您又不在,估计又得闹脾气。”
薛然也很迫不得已,看了一下手表,时针已然快要划破“7”那个数字,他叹了口气,道:“最近也实在是忙,意阑,只
能辛苦你了,要是小宁发脾气,你给安抚一下。”
“我明白。”意阑垂下眼睑,恭敬地回答道。随后将薛然送上车,望着那辆车开出别墅,直到他的视线再也捕捉不到。
而事情也确实如意阑预料的那样,薛宁醒来以后问了那个来送早餐的小丫头薛然的情况,小丫头告诉他大少爷一早就出门
了,于是乎,薛宁一气之下将那碗滚烫的豆浆狠狠摔在地上,溅起的豆浆虽然没有烫到任何人,却也着实把那丫头给吓了
一大跳。
薛宁自然不会知道其实昨夜薛然回来后还特地上他房里来看过他,他只当薛然一心想着工作,却连抽空来见他一面都成了
奢侈。
当意阑从管家口中得知了消息,就连忙跟着他往薛宁的房里赶去,一到房里,看那满地的狼藉又不禁蹙起眉头,“二少爷
这又是发什么少爷脾气呀?豆浆是给您喝的,可不是给地板喝的。”
薛宁的脸色难看,瞪着意阑的眼神也极度不友善,“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放我离开,二是让薛然立刻来见我!”他直呼
了自己哥哥的名字,则说明此刻的薛宁是真的愤怒。
而意阑却好似完全无视了他的怒意,使人将地板拖干净后,他才款步走到薛宁的正前方,非常彬彬有礼地低头道:“抱歉
二少爷,这两个要求我全都不能答应。”
薛宁猛然抬起头,那双原本温润的眸中顿时闪过一道与他的性情不太吻合的戾气,“你敢再说一次?”
意阑微笑着,劝道:“二少爷息怒,大少爷将您留在这儿必有他的理由,但这段时间公司那边也确实太忙,二少爷不妨再
多等两天,我想大少爷一有空就会来看您的。”
“你想?”薛宁不屑地一笑,“我要的不是你的想法,意阑,立刻放我走,不然我会叫你后悔。”他在说这话时眼中透着
一抹认真,让人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话里的“后悔”绝不单单是唬人。
而意阑却像是无所畏惧一般,依然用卑微的口吻表达着他坚决的态度,“如果二少爷想要惩罚意阑的话,那么请便吧,但
是您不能离开这个家。”
伴着何意阑这句话的尾音落下,薛宁却突然笑了,那是一种温婉到极至的笑容,如同平日里的他给人的那种安宁的感觉一
般,那微笑清浅淡雅,仿佛冬日里的一缕阳光和煦温暖。
缓缓站起身,薛宁又朝意阑迈了一步,更加贴近他,继而伸手温柔地抚摸着意阑的脸庞,那一个动作虽让意阑感觉很不舒
服,但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意阑,你长得很好看,皮肤真好,怪不得哥哥那么喜欢你。”薛宁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意阑着实愣了愣,半晌之余才想
起回应,“二少爷您……”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薛宁却突然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暧昧启口,“嘘——别说话,听我先把话说完。”见意阑
真的不开口了,薛宁才收回手指,满意地笑起来,“算一算,你跟着哥哥有多少年了?没有二十年也该有十几年了吧,哥
哥待你一直挺不错,嗯?”
何意阑这人向来处变不惊,偏偏一遇上与薛然有关的事则变得不怎么淡定,而这会儿薛宁的话无疑是戳到了他的死穴,让
他本能地想要回避些什么。微微蹙了下眉头,意阑问:“二少爷说这些,到底是什么用意?”
“是什么用意呢?”薛宁故作冥思状,而后笑道:“我只是好奇罢了,哥哥那么喜欢你,如果他知道我动了你,会不会气
得立刻赶回来呢?”就在那句话后,薛宁一把勾住了意阑的脖子,就着这个动作对准了他的唇瓣,狠狠地吻了下去。
Chapter 4
那个吻来得太突然,把意阑以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只有薛宁好似享受其中,他一手按着意阑的后脑,另一手则轻轻地
捧着他的脸庞,将那个吻的效果演绎到极致。
感觉到薛宁湿润的舌尖迅速滑入口中,意阑的身体不自觉地一颤,两片舌交缠之间,薛宁的来势犹如侵略一般,将其口腔
上下全部舔舐一遍。
至此意阑才猛然惊觉过来,一把推开薛宁,而后者只是靠在墙边痴痴地笑,等笑过之后,才暧昧地启口,“怎么?感觉如
何?”
意阑冷着脸不说话,而原先脸上的那抹淡淡的微笑此刻却完全找不到踪影,他只是抿着唇角略显不悦地看着薛宁。
对于他那并不友善的目光,薛宁倒是毫不在意,微笑着扫过一旁看愣眼的众人,他的视线最终停落在管家身上,柔声吩咐
,“打电话给你大少爷,把你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告诉他,就说我薛宁强吻了何意阑,如果他再不回来,我可不保证我会不
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管家迟疑了片刻,下一秒立刻冲了出去,至此意阑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二少爷,您又做错了,大少爷最讨厌有
人逼他。”
薛宁笑得优雅,仿佛丝毫无惧,“我要是不逼他,他肯回来吗?”他轻触着自己的唇瓣,幽幽开口,“意阑,和你接吻的
感觉还真不错呢,以后哥哥再拒绝我,我就来找你,你看怎么样?”
“二少爷……”意阑刚想说什么,薛宁却突然直起身,拍了拍手道:“好了,好戏看完了,该清场了,大伙儿都散了吧!
”言下,他又对上意阑的眼,笑着说:“意阑,你留下。”
事后管家回来说:“大少爷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薛宁一听旋即笑起来,甩甩手,他遣退了管家,又笑眯眯地对意阑
道:“意阑,你看,哥多在乎你,一听说我吻了你就着急得立刻赶回来,果然他还是爱着你的吧?”他始终在笑,只是笑
容间含了些许心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安静下来,眉宇间渐露哀伤,“可是,明明都是一块儿长大的,为什么你可
以成为他的心上人,而我永远都只能是他的弟弟?”
意阑坐在薛宁身旁,想要开口劝慰两句,却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到最后,也只能选择闭口不语。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薛然风风火火地赶回家,一进门就一刻不停地往薛宁的房间冲去,管家下人们谁都不敢出声,只能看
着大少爷怒气冲冲地走到三楼,然后推开那扇门,又狠狠地将之合上。
摔门发出的一声巨大的声响如一把锤子沉重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里。似乎根本没有看意阑一眼,薛然径直走到薛宁面前,
一把攥住他的衣领使劲将他拖下地,紧接着便将之压倒在身下。薛然低沉的嗓音回荡薛宁耳边,那样的伤人,犹如一把尖
刀,划破了心口最脆弱的地方,“意阑是你能碰的吗?”
意阑是我能碰的吗?薛宁在心中也暗暗问了自己一遍,然后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他说:“意阑不是我能碰的,可我
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哥心里早已住了一个何意阑。”他越说笑容越是灿烂。
薛然怒极,眼里燃着熊熊怒火,他紧扣着薛宁的下颚,冷声道:“我心里有谁还轮不到你来管。”
薛宁无畏地拍开薛然的手,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略显无措的意阑,忽然又大笑起来,“何意阑,你赢了,你好手段,不用说
一句话就能博得哥哥的喜欢,不像我,表白了无数次在人家眼里只不过是犯贱,到头来却连一丝同情和怜悯都得不到。”
他癫狂地笑着,笑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我薛宁,原来这么可怜。”
盛怒之下,薛然随手拿过茶几上的那只透明水壶,而后手腕一转,将那冰凉的冷水悉数泼到了薛宁脸上,“你给我清醒点
!”
薛宁嗤笑一声,伸手抹了把脸,漠然启口,“我清醒得很,不用劳烦您拿水泼我!”
“是吗?那就是明知故犯咯?”薛然的眼中泛着幽幽冷色,那种无情使人心寒。转过头,他对着意阑强硬地下达命令,“
意阑,把鞭子拿来!”
意阑显然也是一愣,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唤了一声,“大少爷……”他本是想替薛宁求情的,可话才起了个端,薛然
便又对着他厉声喝了一句,“快去!”
“是。”意阑一惊,赶紧开门出去。到这一刻,薛然才松开薛宁,悠哉地坐上沙发,反之薛宁索性盘膝坐在了地上,对于
之后自己要面临的惩罚倒也并未表现得如何害怕,“怎么?被我戳穿心事恼羞成怒,打算拿鞭子抽我啊?”
“是啊,我就是要拿鞭子抽你,你能怎样?”薛然笑问,眼中却含了些许破碎的光。
而薛宁只是耸耸肩,很是无所谓地启口,“不能怎么样,你是哥哥嘛!”继而目光黯淡下来,嗓音也刻意压得低沉,“但
是,抽完我以后请放我回家。”
“回家?”薛然眯起眼,专注地凝望着薛宁的眸子,许久后才道:“这里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