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五月七日

取些手段，不管光明不光明，他要的是结果，一个让双方都不会后悔的结果。

13．

第二天早上5点多，凌为宁在隐隐的头痛中起来，胡乱地将一些衣服、书等往包里塞，也不在意自己塞的是什么，到底需

不需要带回家。直到包里塞不下东西了，拉链一拉就准备去车站。

出门前，凌为宁想了想还是先吃了两颗胃药，现在自己全身都觉得难受的情况，万一路上胃痛起来就真的悲剧了。将药片

放入嘴里后才发现宿舍里没有热水，饮水机里只剩最后一点点冷水，凌为宁就接了一昂头喝了下去。冷水滑过食道进入胃

中，那凉凉的感觉非但没有为高热的身体带来一丝舒爽，胃部反而一阵痉挛。凌为宁捂住胃部揉了揉，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才没有那么娇气……”

提起行李，逃也似的快速离开学校。这时候学校食堂还没有开，校门口也没有吃的，虽然很没有食欲，但是凌为宁也知道

今天的早饭不能忽略掉，没办法只能先去车站，那边有很多小餐馆，还有便利店。

等了十几分钟，首班公交车才慢悠悠地开过来，幸好学校放假后，公交车都空得很，不用像往常一样在大热天里挤得像罐

头一样，气都喘不过来。

车子晃晃荡荡近一个小时来到长途汽车站。本想去小餐馆吃早点的凌为宁还没进入店里就被那股油腻腻的味道熏了出来，

想想作罢，还是去便利店买个面包和牛奶充作早点吧。

买好车票进入候车室，离开车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凌为宁这才坐下来解决早饭问题。干巴巴的面包咬在嘴里，嘴都变得

干涩了起来。自己虽然好像落荒而逃一样，但是不能把这种情绪带回家，自己都这么大了，不该让爸爸妈妈担心。凌为宁

拿出MP3来听，听听摇滚能调整自己的情绪。

将开关拨到“ON”上，耳机里流出的是那一段熟悉到深刻的钢琴声，凌为宁条件反射般立刻换到了下一首歌。当听到耳机

里出来的是下一首歌时，凌为宁才苦笑起来，这么做不是更加刻意提醒自己不愿去想的事情么，虽然逃避不是办法，但是

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却是唯一可以做的。

静静地坐着等车，将脑子放空，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能想。时间到了，检票上车。车上依旧是老僧入定般。一轮过去

，当钢琴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凌为宁静静地听着，没有多余的动作，不需要多余的思维，只有耳朵在感受这熟悉的声音…

…

四个多小时后，眼前是一副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转搭公交车，几分钟后就已经站在了自家的门口，按下门铃。才响了一

下，里面就传来应答声：“来了。”

打开门，看见的是妈妈熟悉的笑脸，这会儿也掩不住的吃惊：“小宁，怎么回来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妈妈也好准备些你爱

吃的菜。”

“只要是妈妈做的我都爱吃。”凌为宁一脸笑意地跟妈妈撒起娇来，将那些烦人的事情全都丢在了脑后。

“你这孩子就会哄妈妈开心。坐了一早上的车累了吧，快去洗洗休息一下。”说完，妈妈笑得颇开心，接下凌为宁的包放

进他的房间，一边催着儿子去卫生间洗漱一下。

等凌为宁出来的时候，妈妈已经准备了好些水果放在餐桌上。凌为宁转进厨房，妈妈正在准备做午饭，凌为宁兴起说：“

妈妈，我帮你打下手吧。”

“去去，我还不知道你啊，越帮越乱。你去吃水果看电视去。”妈妈笑着将凌为宁轰出了厨房。

妈妈好几个月没看见过凌为宁了，平时又是一个人在家闷得慌，于是拉着儿子有说有笑。凌为宁回到家才算是放松下来了

，妈妈的关心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胃口都随之好了起来，再加上一直吃的食堂饭好久没有吃过妈妈亲手做的菜，妈妈的

味道让凌为宁胃口大开。凌为宁胃口小，身子也单薄，以前总想着法儿让儿子多吃一点的妈妈在一边看着笑得开心不已。

晚上父亲回到家时看见凌为宁也显得很意外，但是父亲是个内敛的人，只说了句：“回来了？看你又瘦了，这两个月让你

妈好好给你补补。”

“这还用你说，我一定把儿子喂得白白胖胖的。倒是你，儿子回来你也像在外边一样，一副领导派头，都不知道多关心下

儿子。”母亲虽然是嗔怪的语气，但是掩不住的笑意，自家老头子就是这么一副扑克脸，可对儿子是真的非常疼爱。

“妈，您打算把我喂成猪呢。”凌为宁顺着妈妈的话说。

妈妈听了直摇头：“要是喂你这样光有骨头和皮，不长肉的猪我不是亏大了……”

凌为宁也乐得给妈妈当笑料，不去反驳。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聊聊天，看看电视，凌为宁还坐在妈妈后面给她捶背。气氛相当好，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爸爸都难

掩笑意。时近半夜才各自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的凌为宁这才感觉到异常疲惫。本来就感觉有点中暑，不但没有处理，还坐了一上午的车又陪着父母熬到近半夜

，昨夜就没怎么睡的凌为宁扛不住疲累的感觉，沉沉睡了过去。

另一边的严臻却是辗转反侧，既要为繁忙的工作头痛不已，还要他和凌为宁的关系、以及今后肯能会出现的问题伤神。

夜半，严臻从床上坐起身，走到CD架边找出《FOREVER LOVE》的碟塞进CD机里，又从边上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一小

杯，他需要音乐和酒精帮助他睡眠。虽然平时基本不沾酒，但是他的酒量还算不错，一小杯红酒下去，根本没什么感觉。

最后只得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在音乐声中思绪慢慢模糊起来，睡意渐起。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终于发挥作用了，一夜安睡

。第二天早上，在生物钟作用下准时醒来时，CD机还在响着，严臻也没有关上的打算，直到出门去这才关了。

虽然是有点睡眠不足，但是到了公司，严臻依旧一副工作狂人形象。此外周身还多了点低气压，吓得那些平时喜欢围在一

起叽叽喳喳的女同事都安静了不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上司心情不好，谁也不会去触那个霉头。

14．

半夜，凌为宁就发起了低烧，一直都没有睡好，但是也只能脑子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时不时地翻个身。到了第二天早上

，妈妈都将早饭热了好几遍了还没见凌为宁起来。原本就知道儿子喜欢赖床，加之昨天比较辛苦，妈妈就没没忍心去叫他

起床。直到十点多，都快到午饭时间了，凌为宁还没起，妈妈有点担心了，凌为宁的胃饿不起，搞不好就会胃痛，再说平

时凌为宁是喜欢赖床，但是也不会睡到这个点还不起的。于是妈妈敲了敲房间门，没有听见回应便推开了房间门。

凌为宁还是整个脑袋窝在被窝里睡着，妈妈无奈地笑笑说：“小宁，都快吃午饭了，怎么还不起啊？”边说边把儿子的脑

袋从被窝里掏出来，看见凌为宁红得不正常的脸色才知道不好了，一摸额头果然是有些热。

妈妈现在不手软了，硬是把凌为宁弄醒拉出被窝推进卫生间。

“你这孩子，自己身体不舒服怎么也不说，你是要妈妈心疼是吧？”

“妈，别生气了，我自己睡着了没感觉嘛。”凌为宁还是有点迷糊，为了不让妈妈担心还是小小撒了个谎。

“你总是能找出理由来。动作快点，完了我们去医院。”妈妈虽是这么说，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我就是有点发低烧，吃点药就行了，不用去医院了吧。”凌为宁听见医院就犯怵，立马接话，希望能打消妈妈压他去医

院的念头。

“这么大了还怕去医院……你每次发烧都要吊盐水才会好，乖乖跟妈妈去医院，你别磨蹭也别想逃。”看见凌为宁终于从

卫生间出来就把他按坐在餐桌边，将刚热好的粥和一些小菜放在凌为宁的面前。

凌为宁磨磨蹭蹭地喝着粥，想的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但是边上妈妈的视线让他坐不住了，认命地喝完粥和妈妈去医院

。

不管经济多么不景气，医院也永远都是“客满为患”的。挂完好，等了好久才轮到看诊，医生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又

量了体温，稍稍检查下，就立马开出一张单子来：“去吊盐水。”等了一个多小时看诊时间前后不过5分钟。

拿着医生的“天书”来到注射室，患者多的连走廊上都坐满了人。护士小姐手脚麻利地配好药水，领着凌为宁坐在走廊尽

头的一个临时用的塑料椅上。护士小姐的注射技术看来不怎么好，虽然说凌为宁的静脉是不怎么明显，但也不至于要扎两

针才扎进。护士小姐一点都不温柔，弄得凌为宁咬牙忍痛，脸都皱成一团了。妈妈在边上笑话凌为宁大男孩了还怕痛，一

边也让护士小姐手轻点。但是护士小姐完全不理会，扎完针转身就走了。

凌为宁让妈妈先回去，自己吊完盐水打的回家。妈妈想到家里还有点事没做完，注射室里也满满地都是患者，自己也确实

是没有地方站，更别说是坐，于是跟儿子交代了两句就先回家了。

两瓶盐水差不多要挂3个小时，凌为宁突然很后悔出门的时候怎么不带本书来，现在无聊地要死，想着只有拿手机上网消

磨时间了，刚拿出手机突然想到医院是不能用手机的，虽然边上依旧有人在用，他没有犹豫关了机。现在是彻底无聊了，

他只能继续用睡觉来消耗时间。

虽说是打算睡觉，但是心里总止不住地想东想西。想到考研，想到“流氓”那次跟他说的话，想到严臻……

想到第一次跟严臻的见面，自己碰到了对方的手，然后被他的手吸引了视线；再次见到严臻时，自己鼓起勇气去跟一个不

认识的男人搭话；第一次去严臻家，严臻亲自下厨让自己吃得自己的胃大满足；两人聊着天发现有很多的共同语言；两人

坐在严臻家客厅的地上一起听《Forever Love》，并约定下次一起看《X战记》；严臻的生日上，他向自己“告白”……

凌为宁不禁苦笑，原来是自己先招惹的对方，现在两人的情况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对方不知道为什么陷了进来，而自

己却畏缩了，怕得想抽身离开。越想越觉得自己心虚，现在两人的关系变成这样，估计以后是不太可能再见面了吧，原本

还约好了一起看《X战记》的……

但是，就这么断了心里也觉得不舍，凌为宁自己也说不好那个是什么感觉，要说自己真如严臻说的是GAY并对他有感觉的

话他是死也不会承认的。虽说他一直没有交过女朋友，甚至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他把这个原因硬是归结为自己对这方

面比较迟钝，是没有“发育”完全的关系。

但是如果自己真的不是的话，为什么跟严臻在一起的时间会觉得特别愉快，就像严臻说的“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是我感到最

舒适与放松的”，自己以前总是潜意识里期盼和严臻的见面或是和他通电话短信，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最真的自己，没有掩

饰，没有虚伪，就好像自己平时都是中规中矩的人，在别人眼里是个正经的学生，在长辈眼里是个安静懂事的孩子，但是

面对严臻时的自己会毫无顾忌把自己想的说出来，付诸行动，甚至还无意识地对他撒娇。

凌为宁的脑子混乱得不行，他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就要被严臻洗脑了。于是，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被一个护士小姐拔针的动作痛醒，这位护士小姐也跟刚才那位一样，“手辣”得很，完全没有要“

手下留情”的意思。看见凌为宁醒来，护士小姐不满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回事，挂着盐水睡着了，水挂完了都不知道？

你看看那边还有那么多患者等着挂水呢，你居然还在这里添麻烦……”所以说他讨厌医院。

护士小姐的抱怨还在继续，凌为宁实在没有心思去应付她了，站起来准备走人的时候眼睛瞥到输液管里有长长的一段血，

看来是挂完有点时间了，血都回流了那么多。

凌为宁转身走出输液室，来到医院大门外时，被外面强烈的眼光刺得睁不开眼。一手放在眼睛上方遮住刺眼的阳光，另一

只手招了辆TAXI，回家。

15．

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严臻每天都在做一件事，不管忙与不忙，他每天都要写一封信，给凌为宁的。信都不长，几句话。写

些当天的一些好玩的事，看到的一些事，或是诉说一下心情什么的。

每天他都在早上出去晨跑时寄出去，收件地址是凌为宁的学生宿舍。尽管他知道现在寄到学校凌为宁看不到，但是他每天

仍在继续。

今天是难得的一个休息天，可以不用加班，抛开工作轻松一下，严臻却依旧呆在家里。随意坐在地板上，看些书，将大脑

放空。

凌为宁回家已经有两个多星期了，没想到那天自己说不会主动去打扰他，对方居然真的对自己不理不问，甚至连个短信都

没有。其实他很想打个电话给凌为宁，和他说说话什么的。他走的那天胃还不舒服，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不过，想到他现在在家里，有家人的关心，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说起凌为宁，他那天挂完盐水回家后就感觉轻松多了，但第二天还是被妈妈压着去医院再挂了两瓶盐水，搞得他一听医院

就闪人。

不过，总的来说，凌为宁在家的日子还是很逍遥的，吃喝都有人伺候着，评分时不是看看书、上上网，就是陪陪爸妈。

期间，他和“我不是流氓”在QQ上聊了两次，凌为宁隐晦地将他和严臻的事跟“流氓”说了。凌为宁知道“流氓”虽然看

起来神经兮兮又不靠谱，还很三八，但是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也是可以很可靠的。

虽说“流氓”是个十足的异性恋，喜欢对着热辣的美女两眼发直，但是对于有同性跟凌为宁告白的事他却相当不以为然：

“有人喜欢你，然后跟你告白，这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吗？你管对方是同性还是异性啊？男女结婚后离婚的比例那么高

就说明不是男女在一起就是对的，就是幸福的。”

完了还不忘调侃下凌为宁：“终于有人看上你这个没人疼没人爱，更没有女人缘的孩子，肯收留你了，你要烧香还愿……

哇咔咔咔”然后就消失了。

没过了几天，这个十三点的男人居然找来了个真正的GAY给凌为宁当“知心哥哥”，弄得凌为宁哭笑不得，不过跟那位聊

了之后，凌为宁倒是看开了不少，再也没有觉得事情有他当初想的那么严重了，不就是两个人的问题么，不就是男欢男爱

，你情我愿的事情么，没什么大不了的。看来，凌为宁是真的被洗脑了。

这是在他回家一个多月后才终于想通的，但是，他没有去主动联系严臻。想到之前自己因为这件事烦恼了那么久，连妈妈

都看出问题了，还影响了他的情绪，影响了他原定的备考计划，凌为宁决定先“冷藏”严臻一段日子。顺便也是给自己留

条后路，让自己再多想想，万一后悔了也可以及时回头。这至少比先给了对方希望然后判对方死刑要温和的多。

当然，凌为宁没有想过一回校就答应严臻，他希望严臻给他多一点的时间过渡，让他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