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人孰无过 上——逝水残歌

作者:逝水残歌  录入:11-09

羡慕,原是拿了来当帖子照着临的,这倒是无心插柳了,可见公公是个有福泽的人。”

崔福喜得过来挽了我的胳膊,边往里走边笑道:“是崔福有贵人相助才是真的,公子端的是奴才命里的贵人。等此事一过

,是定要做东好好谢谢公子的。”我听了忙摆摆手:“刚才都是苏郁的玩话,公公是哪里的闲钱,再说咱们这都是为了殿

下办事,殿下好了,才是咱们底下人的福气,咱们是同气连枝,荣辱与共的,又何须分彼此。”

崔福突然止了脚步,深深看了我一眼,我不明所以,问道:“可是又想到什么不妥当之处了。”却见崔福敛容,恭恭敬敬

向我一揖到地:“往日竟是崔福有眼无珠,错看了公子,对公子多有怠慢,难得公子不计前嫌,今后公子有何吩咐,崔福

但凭差遣。”我忙双手扶起崔福道:“公公说哪里的话来,公公并没有怠慢苏郁,倒是苏郁以往多有不知好歹的地方,公

公不与苏郁计较,苏郁感激不尽。”崔福哈哈一笑:“公子,咱们自己人,客气的话不说了,前事不计,往后就靠了公子

那句“同气连枝,荣辱与共”。”我点头笑道:“正该如此。”

我看着崔福把我临的字连同连同商平自己写了的一同收到一个漆雕的盒子中收好,再放入里间的书架上,回身对我笑道:

“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咱们也就做到如此地步了。”我也点头道:“今天我再熬一天,尽量多临些字,明日赶在圣驾前

送了来,兴许万岁见了字高兴了,别的就不理论了。”崔福也拿起桌上的茶杯,笑道:“如此,奴才就先以茶代酒,敬公

子一杯。”

我正笑说不敢,却见门“咣当”一声被踹开,商平大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时间灼伤了人的眼。我尽量平复着突然紧张

起来的心,眼见着商平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迈进书房,身后跟着若干持刀佩剑的侍卫。我忽觉袖子被人扯了一下,猛的回过

神来,见崔福下跪行礼,口称“殿下”,也忙冲着商平躬下身去。

商平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让我们起身的意思,我半猫着腰,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背着手,围着紫檀木的书桌一直转着圈

,也不知心里在盘算些什么。心道,死孩子,这么些天连个影子也不见,乍一露面,就跟吃错了药似的。

忽听商平冷冷一哼:“崔福,你这狗才越发的胆大了,谁准你动这套茶具了?”崔福吓得在地上咚咚的叩头,连声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我一听急了,这套茶具是那天我无意中翻出来,用它玩了一次。崔福见我喜欢,便每日用它来沏

茶。我印象中这茶具并不是商平的爱物,且发现它时已经落满了灰,显见是不受待见。又着实爱它朴拙,想着商平天天不

见人,就是见了也未必会理论这些小事,便没说什么。谁知商平今天不知哪里受了不自在,特特的跑这来,找茬发作人来

了。明知商平多半不是因为茶具,可总不能让他因我受累,忙直起身,陪笑道:“对不住,原是我那天兴起拿出来玩的,

并不关崔福的事。”

商平并不答话,只冷冷看了我一眼,走到案前,抬手斟了一杯茶,拿起走到书桌前,随手揭起一叠宣纸,铺在桌子正中。

我一点也猜不透商平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明天圣驾到京,这小子今天幡然醒悟,要用功苦读了?

18.暗算

我在这胡思乱想,商平却不紧不慢的比照“凤凰三点头”的手法,将一杯茶仔仔细细的淋在了宣纸上,手法高超,一滴茶

水都没浪费,将整叠宣纸给浇了个湿透。然后将手移到桌边,一松,茶杯落地,应声而碎。我和崔福在这一站一跪,傻愣

愣的看着商平在这一句话不说的一通捣鼓,不知这位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正不解其意,却见商平转身坐到椅上,双腿交叠,以手轻扣扶手,双眼紧盯崔福,直把崔福盯的战战兢兢。我心中不忍,

正要开后,却听商平终于开口:“崔福,你在这尚书房伺候我多久了?”崔福诚惶诚恐的答道:“奴才自五岁进宫,便一

直在上书房听差,开始只做粗使,后来管事公公见奴才还算老实,就逐渐的让奴才上来伺候各位爷的茶水,至于专门在您

跟前听差,是近两年的事。”

“哦”商平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那日子也不算短了,这宫里的规矩是不用我再说了,宫规森严,奴才们犯什么错,受

什么罚,没什么可商量的。”

我听到这里,一头雾水,不解其意。却见崔福不再虾米似的蜷伏在地,依旧跪着,却慢慢挺直了腰板,眼睛看着商平,平

静地说:“主子说的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谁该赏谁该罚,主子心中明镜一般,不必奴才多嘴。”

“恩”商平满意道,“倒是个懂事的,只不过主子虽格外疼你,但你摔了虞妃娘娘为了本殿下读书特赐的宜兴紫砂,还毁

了本殿下这一月来辛苦临的字,此等大错饶你不得。来人,先拖出去打五十板子,锁起来,究竟如何处置,待明日禀明父

皇跟太傅,再做定夺。”

我大惊,此时若不明白商平打得什么算盘,我就真成了傻子了。可能是一直以来商平在我心中太过完美,以至于有些高不

可攀。我万万料不到,原来商平竟也是会为求自保,牺牲他人的。原来在这九重宫阙中,并没有所谓的良心,有的只是尔

虞我诈,相互倾轧,是无处不在的用美好粉饰的丑恶。原来商平,和别人并没有两样。

只是原来我是懵懂无知,如今眼见此等龌龊,怎可袖手不理。况且,商平这不过是下下策,临时找替罪羊的笨法子,何如

我跟崔福早已想出的“瞒天过海”,只是商平当着众人如此装模作样,我若明说传到别人耳朵里岂不穿帮。正不知如何是

好,侍卫已经过来拖崔福,我不由得大急,喊道:“商平,你给我住手。”话刚出口我已后悔,两辈子加起来,我都没对

商平用这种口气说过话,他一向心高气傲,又身份高贵,等闲人不放在眼里的,何况是我。果然,我看商平脸慢慢沉了下

来,心知要糟,就听商平转身冲我开口:“苏郁,你跟我说话呢?”我硬着头皮道:“有话好说,你先别动粗,叫侍卫退

下去,我有话跟你说。”商平冷哼一声道:“凭你也配,说白了,你也就是伺候我读书的奴才,跟崔福一般无二,若是你

我一样的罚,你以为凭你有多大的脸面还想保别人?”

商平,我怎么样此刻还是相府公子,你如此羞辱我,被人听了去,置我于何地?我气得浑身发抖,就听崔福急道:“主子

,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心甘情愿受罚。”又转头冲我道,“公子,您就别为奴才费心了,主子临的字让奴才毁了大半去

,奴才该罚。”崔福的意思我明白,是叫我万不可此刻为保他掀了商平的底,他咬紧商平的字毁了大半,那就是还有小半

未毁。若是拼着崔福挨了这一顿打,我过后再跟商平将此事说清楚,那明日商平将盒子里的字一交,定是能过关了。到时

商平念着崔福一心为主,开口求两句情,多半也就不予追究了。只是我此刻心中赌了一口气,耳边只翻翻覆覆响着商平那

几句话,想也不想,抓起崔福先前敬我的那杯茶,泼向那堆早已湿烂的宣纸,又将茶杯“桄榔”一摔,冲商平道:“崔福

犯得过错苏郁如今都犯了,殿下如今打算怎样处置苏郁?”

商平大约是从没见我敢如此顶撞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我这一连串动作本是一时冲动下所为,此刻冷静下来,只感觉

头皮突突的疼,见商平冷冷的不说话,崔福吓的不敢说话,侍卫们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整个上书房鸦雀无声。我不由得一

阵心灰,自己也搞不清今日如此冲动是为了崔福还是为了商平让我太过失望。

我低着头一声不言语,就听商平冷冷一哼:“苏郁,有段时间没见,你倒是长进了。”我叹了口气,罢了,他是好是歹,

与我何干。抬起头来,冲商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苏郁不该顶撞殿下,是苏郁的错。”商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

我,半晌一声轻笑,道:“你也是牛脾气,我不过跟这奴才玩玩罢了,你就认了真。”抬腿踢了崔福一下道:“别在这装

相了,没看苏公子都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了。”我听了心里越发不是味儿,崔福这几日战战兢兢,我这几日兢兢业业,

说到了底,究竟是为了谁来。罢罢罢,商平,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苏郁自走苏郁的独木桥,当即又深深施了一礼道:“

是苏郁糊涂不晓事,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苏郁计较。”商平越发笑得意味不明,我半弓着腰,就听又是一阵倒茶的声

音,心说不会是商平当真恼了,这回要拿茶水泼我吧?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握着茶杯的手,我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商平,商

平笑着用另一只手托起了我,把那杯茶塞到我手里,冲我笑道:“阿郁长大了,不再是天天缠着我叫商平哥哥的时候了。

”只这一句话,便让我眼眶发酸,险些掉出泪来。满脑子只想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商平用手抚上我的眼眶,笑道

:“刚还说长大了呢,这会还哭鼻子,可是恼了商平哥哥?”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商平,我不恼你,人最悲哀的时候

,是哀莫大于心死,早已无爱无恨。就听商平又笑道:“若当真不恼,就把这杯茶喝了,算是商平哥哥给你赔罪了。”我

忙睁开眼睛,推辞道:“不用如此,苏郁当不起。”商平走上前,伸手搂过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把茶杯递到我的唇边,半

是强硬的喂我,笑道:“如此,可当得起了。”我心中一阵难堪,很少见到商平有如此轻佻的举动,此刻的感觉让我很不

舒服,甚至比商平对我颐指气使或是冷言冷语更不舒服,我实在是不愿跟他多做纠缠,事情已经如此了,再推拒下去更显

得矫情,我后退一步,挣脱商平的束缚,双手接过茶杯,深吸了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冲商平亮出杯底道:“

殿下,如此可好?”

“哈哈,好,好得很!”商平慢慢的轻拍双手,“我只怕你不肯喝这杯茶,你喝了,这就成了。”我心中疑惑,有些听不

明白商平的意思,正要开口,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顿时站立不稳,向地下倒去。双腿着地,磕的生疼,勉强用一只手撑

住地面,意识已经不太清楚,最后只模模糊糊的听见商平说道:“今天一下子了了两桩心事,不错,把人给我带走。”再

听崔福一声惊呼,终于撑不住胳膊一软,就什么事也不知道了。

19.校场

再度恢复意识,首先感觉是浑身勒的疼的很,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勉强睁开眼睛,周围一片空旷,我往下看看,原来是在

校场的点将台上,自己是跟一棵十字木桩绑在了一起,双手平伸,被牢牢的栓在横木上,绳子勒得很紧,有些绳子已经深

深嵌进了肉里,衣服上也有了渗出的斑斑点点的血迹,稍微一动,钻心的疼。周围一个人没有,正午的阳光正毒,不一会

我就被晒得头昏脑胀,汗出如浆,喉咙里犹如有人在里面生了一把火,直要窜出烟来。我攒了一会力气,拼尽全力喊了一

嗓子,可传到耳朵里,却细若游丝一般,嗓子里也泛起了一股甜腥。心里不由一阵苦笑,原来不过是不受待见,怎么这辈

子反倒被虐待了,这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本来太阳就毒,偶尔的一丝半丝的风,不但没有让我感觉出丝毫的凉意,反倒刮起沙尘,越发连眼睛也睁不开了。我索性

闭目养神,全当此刻是在南海边的沙滩上,用太阳做日光浴呢。同时心中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

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如此双管齐下,顿觉好受不少,首先觉得那些做日光浴的跟我遭过一样的罪;其次我

推测圣人能写出这样的话,那必须至少遭过日光浴的罪,不然那是多大的怨念才能如此字字铿锵,句句血泪啊,不容易,

大家都不容易啊,于是,我,平衡了。

就在我神游减压的当口,由远及近一阵马蹄声,我心中一震,睁开双眼,又不由得一阵失望,心道,真是漏屋偏逢连夜雨

,小爷如此落魄,偏偏冤家路窄:来人红马黑衣,不是尹继傲这滥人又是谁。

尹继傲骑马狂奔,直冲我就来了,我顿觉不妙,他这是跟商平商量好了俩人合伙整我,还是这家伙收到消息要来打便宜手

来了?我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尹继傲骑着火翼在离我十几米的地方突然一绊,身子飞离了马鞍直甩了出去。我看着

如空中飞人一般的尹继傲不由得张大了嘴。可还没等我把嘴闭上,他已经在空中一扭腰,强行翻了个跟头,向下坠去。

待尹继傲双足一落地,两边林中突然冲出一伙人,个个手持长枪,将尹继傲团团围住,我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尹都统要

在此被人围殴,总算丢人现眼有个伴了。

正犹豫要不要开口打个招呼,怎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一会打起来我是给哪方加油呢,要是不给尹继傲加油,可他到底是我

姐夫的顶头上司,会不会不好。正费思量时,尹继傲忽然扭头看向我,我一惊,心说这家伙该不会练过读心术吧,那我这

番幸灾乐祸岂不是都被他知道了。却听一阵哈哈大笑,一个红影飞上了点将台,正是商平,得,这下角儿又凑齐了,看来

我这龙套还是要接着跑啊。

商平边笑边踱着步子走近我的身前,冲尹继傲笑道:“我不过是偶尔兴起,邀都统校场略为切磋,谁知都统如此肯给商平

面子,招之即到。”是啊,我也纳闷尹继傲不是占了便宜就闪的主吗,怎么还肯搭理商平呢?

尹继傲哈哈一笑,手中缠丝软鞭一指商平:“本是不想来的,你是我手下败将,又兼年小体弱,再说你也没有趁手的家伙

不是,我就是胜了你,也是没意思。”我看商平脸色已经开始变了,尹继傲又道:“后来我又一想,反正刚吃完饭,闲着

也是闲着,再说殿下如此多的猫猫狗狗,怎么着也够我逗弄着玩玩儿,权当消消食儿罢了。”望着商平的表情,一种不该

有的称之为解气的情绪油然而生,我一边对自己说,做人要厚道,一边忍不住想,尹继傲别的还好,就是揍人的时候废话

太多,不能直接开打啊。

突然商平一鞭子抽在我身上,我一动不能动,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子,疼的把嘴唇都快咬烂了,强忍着没有出声,商平

对我,还真是一点没容情。就听尹继傲喝道:“商平,你不是要跟本都统切磋吗,怎么不下来。”就是啊,商平你快下去

吧,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好好把握。

商平冷笑一声道:“怎么,都统这就心疼了?”尹继傲哈哈一笑:“当真好笑,他是你的伴读,与我何干?”“是吗?”

商平用鞭子挑起我的下巴,端详了一阵,扭头冲尹继傲笑道,“那你为何收到消息便没命的赶来?原来不过是个讨人厌的

哈巴儿,现在就越发大胆,竟敢公然忤逆我,还明目张胆的当着我的面收买人心,再不好好教训,只怕背着我就要与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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