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钊也不搭理他,直接坐到床边探手试了试天语的脸,回想起韩彻湿淋淋的把昏迷的段天语直接抱回来的情景,他就忽然有种杀人的冲动。
“天雅回去睡觉,让楚司昭在这守着。”
楚会长囧囧有神的看了看手边乖顺趴着的小丫头,又囧囧有神的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段天语,笑道:“我可以和天语睡一起吗?”
睡一起啊……你有那个胆子?段大少爷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下起身离开,只是这一眼的杀伤力却足以抵上千军万马,而让楚会长也着实体验了千刀万剐的滋味。
段天雅哭丧着一张脸直到段天钊出门之后才伸手拉了拉楚司昭的衣袖,“是我让二哥去的。”
“去哪?”楚司昭眼看着她一双眼睛哭得肿肿得都快要睁不开了,便收敛起平日里两个人的针锋相对,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只是他语气太过温柔,使得本来以为自己做错了事的段天雅瞬间罪恶值飙升,嘴一咧,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大哥说韩会长去了叫卡洛的迪吧,我……我怕他红杏出墙才让二哥跟着去的……唔唔……我不知道会这样……唔……”
卡洛?!楚司昭石化了,僵硬着胳膊把段家小小姐拉到自己面前,一字一顿道:“那、是、GAY吧!”
GAY吧?GAY吧!这下换段天雅傻了,原本眼眶里旋转不停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再转头看了看段天语,寒声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是啊,发生了什么呢?楚司昭苦笑的看着段天语,红润的脸颊苍白的唇,紧闭的眸子下是两道请浅的泪痕——他哭过。
洁白的被褥随着沉重的呼吸上下起伏,悬挂着的透明液体一点点的沿着透明的软管进入他的身体——他高烧。
如此……
“TMD那个禽兽!”
“啪”段天雅毫不客气的赏了他后脑一巴掌,大吼道:“你才被人给强了!”
楚司昭一脸无所谓的摊开双手,耸了耸肩道:“开个玩笑而已嘛。”
这个时候,你开个鬼玩笑!段天雅怒匆匆的一把把楚司昭推翻在地,大步一跨直接上了她家二哥的床滑进被子里。
“他生病呢!你睡那他会不舒服!”
段天雅斜眼瞟了他一眼,心想,说得好听,明明还有人刚才要跟我二哥睡咧~
而事实上,段天语却是是不舒服了,原本他就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虽然睁不开眼睛却能够听到屋内的吵杂声。现实与梦境交织在一起,一会儿是段天雅的哭声,一会儿是韩彻那张冰冷的脸,一会儿是楚司昭的大惊小怪,一会儿却是一片金色……
金色……?
那个金发的外国男人……
“发生什么事?”
“我做错了。”
“说清楚。”
“……是我伤了他。”韩彻轻呷了一口红酒,纯色的液体沿着杯壁缓慢的流入皓齿之间,淡淡的甜、请浅的香,回味在喉头又是一股不易察觉的苦。
他醉了,段天钊静静地看了韩彻一眼,下意识的摆弄着酒柜上空空的酒瓶。
纤细的手洁白如玉,忽然一个不小心打翻了一只杯子,摔在地上碎成玻璃片。
韩彻眨了眨眼,努力聚起精神朝着地上一闪一闪的地方看去,“TMD我越来越不是东西了。”
话音落下,他扬手就要对着酒瓶子吹,不料段大少却已经看不下去,直接上前劈了他手腕,红色的液体伴着一声闷响撒了一地。
“在哪找到的他?”
“……墓地。”
墓地?段天钊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低着头思考了什么,突然道:“那个东西我会在你离开的那一天交给他。”
那个东西?什么东西?韩彻苦笑着咧了下嘴角,忽然一抹白色闪现脑海,“我不合格吗?”
段天钊摇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们两个都不合格。”
“你太危险了。”韩彻说着摇晃着直起身子,褶皱得不成样子的白色衬衫因为被雨水淋湿的原因还泛着一点点潮味,他脚步虚晃,就在推开们的一刹那,段天钊的一句话轻飘飘的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说,我疼爱的是弟弟,但我同时也尊重爱情。
书房的门轻轻的被关上,只是依靠在门扇上面对着这栋陌生的别墅,韩彻忽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家——在哪里?
他默默地走着,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对着谁说过一句话——有你的地方就是家。可是,那个人是谁呢?他按按额头,不知为何想到这个问题心就会痛上一痛,仿佛他忘记了答案就是犯下不可饶恕的罪。
光、微暗,透过门底下的缝隙照射在韩彻赤着的脚上。
这个房间……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床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那人的脸颊显着不同寻常的红,俊朗的五官却让他看得一阵心疼。
“段天语,我真的要疯了……”韩彻说着伸出手摩擦了一下他苍白的唇,柔软的仿佛一团棉花般没有任何的重量,他低下头缓慢的凑近,就在他细数睫毛几根柔情几许的时候,段天语沉重的呼吸,吹拂在到他脸上撩起滑至鼻翼的发丝微微的动了一下。
“!”门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个人,楚司昭看着屋内的情景刚想拉着段天雅往里走,不料肩膀一沉却被人拦了下来。
“别打扰。”
楚司昭很不高兴的转头看去,虽是压低了声音却没减丝毫力度,一句带刺的话直接砸上对方的温和笑着的脸,“方二少,你不是喜欢天语吗?就这么看着?”
方宇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摸摸段天雅的脑袋,“回去睡觉吧,很晚了。”
“啊?哦。”段天雅揉了揉眼睛,望了望屋里的两个人又看了看方宇,露出一个大笑脸之后拉着楚司昭就上了楼。
期间楚会长挣扎过威胁过,可是结果还是被段家小小姐一通拳脚带走了。
只是那么一个小丫头如何能制住一个男人?方宇平静的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忽然自嘲般的笑了下。
他和自己一样,即使再怎么讨厌,也会为了心里最重要的人的幸福而努力吧?不过,楚司昭的努力是接受不完美的韩彻,而他的努力却是完全的忘记和成全。
心很满,满溢的似乎要涌出来的疼痛。
方宇按了按额角,伸出手轻轻地关上了那道沉重的门。
一室柔香被隔断,而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韩彻没有任何的察觉,也许是真的醉了,也许是故意的忽略,事实上,此时此刻真的就只剩下他和他两个人……
“今天你看到的不是真的,我没有吻他。”韩彻说着低下身趴在床边,望着段天语的眸子,他却是越来越难受,因为那里本有两道深深的泪痕,异常刺目的证明这个人哭过。
回想,段天语从迪吧里面跑出去,他就已经跟了上来,一路疯了似地奔跑直到一处墓地。
他站得远远地望着这个人,单薄的身影在雨中仿佛随时都会消失,银色的衣黑色的发,帅气的打扮跪在一座碑前哭得却像个孩子。
韩彻拉着段天语细碎的发丝高兴的逗弄,仿佛找到了很喜欢的玩具爱不释手。
“我不是故意疏远你的,也不是故意对你凶的。”
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你会不会在乎我,会不会不论我什么样子都不会嫌弃,会不会因为我对你不好而逃开我的身边……因为,我在害怕,害怕你真的厌恶着我才那么果断的离开……
“对不起,我果然还是伤了你。”
韩彻仰起头深深地呼吸,就在他刚要起身的瞬间,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段天语红红的脸颊泛着光,一双黑色如曜石般美丽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韩彻。
“说得……是真的?”
韩彻愣怔的看着他,只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走在四目交接之中,他才淡淡的笑了起来,柔声道:“是真的。”
94.阳光的距离
清晨的阳光透过被风挑起的纱帘照射进安静的屋里,明亮得却侵犯了某个人紧闭的眼,他皱起眉头不高兴的翻个身,再眨动了几下豁然睁了开。
不是吧!
韩大会长翻身坐起,看着床上地下散落的衣物和身下凌乱褶皱的床单,终于在感觉到身旁传来另一个平稳的呼吸声之后,壮着胆子猛的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薄被。
“……”
“咳……”
“……”
“呼……”
韩彻呆了,望着旁边人熟睡的面容,有生以来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的感觉到人生的灰暗。
他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难道自己真的酒后乱性把这小子给生吞活剥了?!不可能的,即使喝到了吐血他也能保证自己不会干出这种事来,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别说别人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什么都没有发生!
韩彻纠结了,但是想到自己真的和段天语这个样子是不是也算是件好事?至少他很乐意负这个责。所以,韩会长的头上飞起了吉祥的小鸟吹起了幸福的号角,身子往后一仰,拥着段二少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做梦做得很美好的时候,门外的段天钊大人正挂着个意味深长的笑对着手机讲话,而这件事便是这对别扭的人所要面对的最大灾难。
“老头子一会儿就到了?”段天雅嘴里叼着土司,刚要伸手去拿果酱,却因为段天钊的一句话彻底僵成了石头。
段大少不以为意的点头,展开手中的报纸翻到下一页。
楚司昭揉揉额角,苦笑道:“老爷子今天来,你是准备让天语跟着韩彻一块儿死了?”
跟着一块儿死不就太便宜他?段天钊黑暗了,呷了口咖啡之后,慢吞吞的道:“楚司昭去接机。”
那意思就是我去打个头阵,老头子要心情不好就先死个我呗?楚会长温和的笑了,笑的普度众生佛法无边。
要说段家老爷子来,除了第二天的招待会之外就是因为知道了段天语的事情,而怎么知道的呢?不要问,毕竟人家都能派人闯空屋搜证据,搞得天语小公寓乱七八糟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楚司昭脸皮笑得僵硬,挪了挪真皮靠椅上的PP,“段叔,最近身体还好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好了?”段老爷双眼如铜铃般的瞪着前方,连理都不想理楚会长,重咳一声冷道:“开快点儿!”
楚司昭讪笑两声,总觉得有这么个父亲和哥哥真是段天语不幸生活的根本。
车一路开,不大的功夫就回了别墅。
楚司昭逃命似的从车上下来跑去开门,不料段天钊却早已经西装革履打扮整齐的站在门口等候多时。
段老爷子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只是路过方景跟前时缓了缓脚步,脸上露了一丝的无奈。
“爸爸,去书房吧。”
去什么书房,段老爷忍不住腹诽,扫了屋内一圈见了几个面孔,却唯独见不着段天语和那个小子,怎么可能放心?
段天钊皱了下眉,拉着方景的手走到老爷子面前,沉声道,“有些事还是单独说比较好。”
“你!……真是我儿子……”段老爷脸色铁青的甩手上楼,留下几个小不点战战兢兢的看着段大少。
果然青出于蓝胜于蓝,单一个老爹就够他们怕怕了,没想到暴君大人更甚一筹,还好不是敌人啊——众人心中大叹,一个个的表情看得方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方景哥,二哥和韩会长还没起呢好像。”
方景点头,笑着拍了拍段天雅的脑袋,一双眼睛却是看向了自家的弟弟。
只见那人今日穿了件天蓝色短衬,柔和的衬托着他的侧脸,虽是温文尔雅却总与人保持着距离,此时他轻抿着唇侧过头望向窗外,入眼的只是一片绿意丛生,蝶舞蜂飞,毫不理会刚刚发生的事。
“不用担心,你大哥会处理好的。”
说完,方景便被段天钊拉去了书房。
门厚重的被紧紧的关上,沉重的气氛流动在空气里却丝毫压不下段大少上钩的嘴角。
段老爷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中央,面前摆放着一堆资料,颇有一副升堂问罪的架势。
方景笑了笑,上前喊了一声爸爸,只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把段老爷那张便秘的脸弄得成了中毒,险些从沙发上跌下来。
“继承人的事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段天钊的语气有些邪傲,在对上段老爷喷火的眸子之后,更加深了嘴角的笑。
段老爷倒抽了口冷气,随意瞥了一眼桌上摊开的文件,坚决道:“不必。”
真是嘴硬啊。段天按了按额头,转过身直接走到桌子后坐下开始翘起键盘。
“本家的决定我不会更改。”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你想你弟弟跟你一样吗?这样让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天钊!你不要跟我玩花样!”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段老爷愤怒了,在听到代替回答又表示无所谓的键盘声不断响彻耳边,一巴掌直接就拍在了茶几上。
“爸爸!”方景一惊赶忙跑过去查看他的手,满脸焦急。
看着他的样子,段老爷的脸色阵青阵白,一方面顾忌方家的权势一方面又碍于和段天钊以前的约定,而现在单纯的就方景这个人而言,他从内心还是很喜欢的,所以……真是纠结。
“啪!”清脆的声音发出来,结束了键盘被蹂躏的命运,段天钊冷着脸打开壁挂液晶屏直接把数据传了进去。
一大片数据层出不穷,瞬间密密麻麻的数字占据了整个屏幕。
段老爷起身看着,从头到尾从左到右,不管是正负盈亏,一路看下来发现这些数据竟是胜世从一开始创立直到现在的所有资料,并且还附有每个项目与同行业的对比,如此的仔细如此的认真,在这么庞大数量之后却没有一豪差错,更足以让他呆愣半响。
段天钊似乎挺享受看他老爸吃惊的表情,等那人终于转过头以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他时,才缓缓道:“韩彻和天语做的。”
“……”
“这次的事情怎么解决的,爸爸也应该知道吧,”段天钊直接陈述句招呼,毫不留情地斩断了段老爷的退路,“韩氏已经和那边的公司签了合同,如果爸爸惹了韩太子,后果您也该做个打算,毕竟韩彻这个人出身如何大家也都明白,为了天语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段家会怕他?”
“不会,但是爸爸别忘了,为了这次的事,段家是默许了韩氏对胜世有一定的技术控制,如果现在撤了,胜世就……”
段天钊故意拉长了尾音也不说出来,看着段老爷愤怒的样子真的是打从心里就高兴,他偷偷地朝着方景看了一眼,果见对方一副“你越来越坏”的表情。
我坏吗?段天钊低着头勾了勾嘴角,如果不想被我阴,那就变得聪明一点儿!
“恩……”
“醒了?”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