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我只是帮个忙。”段天语点点头,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后果跟段老大说了个一清二楚。
段天钊沉思了一会儿,将车停在了路边。
“天语,如果把家族交给你,你会怎么做?”
“大哥,我不可能。”段天语摇摇头。
有些东西可以学,有些东西学不来,就像做菜洗衣服,零星琐碎的小事即使不会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如果真的把家族交给了他,一个决策一个判断都关系着所有员工和家族的全部利益。
他能吗?他不能。他敢吗?他不敢。至少段天语明白段天钊身上的那种“王八”之气就是他学不来的,这个男人天生就是一个领导者,他的一个眼神就能震慑住所有的人,要是他真的掌握了家族,估计离着破产也不差那一两天了。
“放心吧,我知道,”段天钊拍了拍天语的肩膀,这么纤细的人如何扛得起那么重的担子?他无奈,推了推眼镜继续道,“明天我要出门,胜世在国外的一间分公司出了点儿问题,我去看看,如果老爸问起来就说我去旅行了,还有……”
段二少看到了他的脸上参杂了一些无奈和苦笑,终于还是没能问出声来,段天钊摸摸他的头,“我不在的时候,记得照顾好家。”
“你要去多久?”
“不久。”
“不久是多久?”
段大少没这么好心给他解释,握住方向盘继续上路。
到了最后,段天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段天钊把他丢在公寓门口,转个车身跑掉了。而就在亲眼目送了段大少开车走掉时,他的心里就像被人揪住了般,疼了一下。
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大哥到底要去干什么?需要多久能回来?段天语发现自己真的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似乎总是又不大不小的事情让他好奇却又只能一个人躲起来胡乱的去猜想答案。
终于,第二天的早晨悄悄的到了,他甩开脑海里的怪想法的顶着两只熊猫眼踏上了去学校的路。
“我校秉持勤于学,学以用,立足与发展每一位学生的特长……”
巴拉巴拉的演讲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楚司昭看着礼堂下面已经昏昏欲睡的学生,又望了望站在话筒前说得异常兴奋的“包工头”,由衷的低估了一句话,“告他服用兴奋剂。”
“一会儿该你了,认真点儿。”
“认真?”楚司昭翻了个白眼,看着左手边坐着的熊猫段二少苦笑一声,“也就只有你能受得了。”
讲废话讲到这地步也算是一定境界了,当所有人都准备去会周公,也亏了段天语能坐得下去。
“欢迎新生和校庆放在一起了,你说他这篇念完了,后面是不是还得讲讲建校历史?”楚司昭嘻嘻笑着,刚拿眼撇了一下讲台上的老校长,就见人家手里面的白纸换了一张下来。
“我校最初建立于XXX……”
Kao啊,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吧!……楚司昭不说话了,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稿子,恨不得一个字一笔一划的瞪出来。
段天语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而老校长似乎也感觉到了楚大会长的低气压,有意无意的向这边看了两眼之后,咳嗽一声结束了讲话。
可算完了!楚司昭登时鸡血上身,在校长还没落座时,他一个闪身就上了台。
“欢迎新生的到来,也感谢给位领导和老师莅临,现在我宣布校庆演出现在开始!”
合着我给你写的演讲稿一句都没用?!段天语惊讶的看着讲台上一脸兴奋的楚会长,再看看老校长一张拉长的老脸,他终于在所有学生的高声欢呼鼓掌下心安理得的抽了。
校庆演出也是需要学生会的人来负责的,只是段天语这一次把白天的事情都给了干事们,自己则是跑到了校园里着手安排晚上的那个雷人晚会。
“副会,请你喝饮料。”两个干事一前一后的提了四个大袋子在校园里负责“后勤”,再看到段天语之后,女干事有意无意的往四周打量了一下。
“别看了,楚会长在礼堂呢。”段天语笑,想起楚司昭在他离开时的那副委屈样,他就感到一种报仇之后的爽利。
“他不在才好,刚才J大的人来了,现在在会议室。”
韩彻来了?段天语眨眨眼,“怎么没安排去礼堂?”
“韩会长说看那些不如找会长打架,和会长打架不和副会长聊天。”
还真是敢说啊。
段天语点了下头离开,只是脚还没踏进会议室,就被一个人从后面拉住了手。
“跟我来。”那人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外跑,一直跑过了中心广场跑过了花坛,直到段天语看到了大门口外面站着的一个人,才勉强发出了一个单音。
“唉?”
“二哥,方景哥说事情很急的。”
段二少爷皱皱眉,看着方景眉宇间难掩的焦虑心里就有了底。
“方景哥是因为大哥的事吗?”
“他和你说了吗?”
“哥只说要去处理分公司的一些事,其他的没说。”
“你倒是沉得住气!”
方景这一声吼,着实吓坏了段家的两只小,段天雅战战兢兢的走过去拉了拉方景的胳膊,“别着急别生气啊。”
生气?方景无奈的摇摇头,只是因为听到段天钊离开的留言真是把他给吓蒙了,一肚子的着急这么折腾了下来还真的就剩下怒气了,可是自己怎么能把气出在这两个孩子身上呢?
“我……唉……”
因为方景一直都是微笑的模样,听他此时叹气,两只小突然间意识到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天语心里原本的害怕就像一簇小火苗般,现在确实越燃越大,越烧越旺,不经意的就想起了很久之前段天钊丢下他和天雅,一个人跑到国外留学的事情。
“情况不太好,我只是怕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一时有些冲动了,你们别放在心上。”
“好。”天语天雅异口同声的回答让方景的神色舒缓了许多,可心里的想法谁清楚?要他们别放在心上不担心,别忘了那可是自家的大哥!
“哥,你确定能查到那些资料?”
“我当然不能。”
细小的的声音从学生会室里面传来,这让刚刚走到门口的楚司昭都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随着门被打开,屋里两个做贼心虚的立时警惕起来,但看到来人模样,段天雅就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这么慢!”
“我的大小姐,我是学生会长要陪着各校友人看表演啊。”
段天雅翻个白眼送给他,想起正事要紧也没那个闲心去贫嘴了。
楚司昭摊开双手坐下,“到底什么事,这么急叫我来?”
“司昭你是神聆的编程员。”
楚司昭一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是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才这么急着把我叫来的吧?”
“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坐上这个位置的。”段天语深深吸了一口气,即使知道这样做是在为难楚司昭,可是要自己干巴巴的等着段天钊回家和他说“没事了”,他又怎么忍得住?
转头把游戏头盔拿了过来,“司昭,帮我查胜世在Y国的那间分公司。”
楚司昭这一次是彻底震惊了,看着摆在眼前的头盔,一双眼睛忽然就黯淡了下来,他起身看着段天语的眼睛,“不用查,我知道你是为什么了。”
68.皇帝的玫瑰
那边的分公司资金被挪用外流都被另外一些小公司吞纳,一些内部文件也不知去向,高层主管现在正在接受调查,所以段大少才要紧忙赶过去。楚司昭点点头,把从楚冰那里听到的全都传给了段天语。
如果我有点儿自觉的去注意一下家族,是不是大哥就不用这么忙这么累了?段天语问着,一双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窗户底下热热闹闹的广场。
他其实明白段天钊的意思,大哥知道他不喜欢竞争不喜欢压力,对于他来讲平静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所以他会要求自己打扮得普普通通成为一个普通的学生,允许了自己在外面租一间小小的公寓,任凭了他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因为发生了什么事,都有段天钊顶着。
“我是不是亏欠哥太多了?”
楚司昭摇头,说,因为段天钊了解你,他知道你适合什么不适合什么,就算你不明白自己是想要苹果还是想要樱桃,那么段大少爷的做法就是把这两样全都给你,让你无限期的去挑选。
所以即使我发现我最后想要橘子,大哥也会再帮我买回来。段天语笑,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等心里舒服了想开了一点儿,楚司昭见时间差不多就拉上段天语和几位干事去了广场。
此时广场人山人海,离得老远就听见那片疯狂地带传来的音响声。段天语皱眉,本来他是不想来的,对于这种人挤人的状况他天生很反感,可是干事们说请来的是BLACK乐团,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让副会长落跑呢?
“AKIRA!!我们永远支持你!”
继一句话之后掌声雷动,段天语汗颜的看着几位女干事眼睛里突然迸发出的火星,本能的朝火源看去。
高高的舞台上,一众四人,远远看去的黑白风尽显着青春的张扬不羁。段天语没有注意其他的几人,直觉得站在前面的贝斯兼主唱似乎夺得了所有的星芒。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露出领口的白皙皮肤上似乎烫印着一朵黑色的花,黑色长裤侧面被几条细小的银色锁链紧紧地缠绕,过长的尾饰掉落在黑色长靴上就如同头顶上点缀了几颗星子的夜空。
……
The odor from the flower is gone,
Which like thy kisses breathed on me;
The color from the flower is flown,
Which glowed of three,and only thee!
……
嗓音很美,伴随着音乐的起伏诉说着紫罗兰的感伤。
段天语推了推眼镜,“这么难请的怎么都来了?”
楚司昭抬头挺胸嗯哼一声,“也不看看我谁?”
你爱谁谁吧!段二少一扭头,转身就向花园方向走去,听着楚司昭在身后的喊声,他招招手,“我去拿园艺社的玫瑰花。”
玫瑰花,自然就是段副会长那一次的及时挽救得到的报酬。
一共五百支,红艳艳的聚在三个雪白色的硬塑箱子里安静的开着。天语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位干事站在那里等着分发花束,其中一个还为了详细活动,举着一个牌子站在花堆中。
两个人见副会长到来,都是一脸的兴奋,隔了老远就朝他使劲儿招手。
“不去听演唱?”
“不用不用,我们都不是BLACK的迷,在这帮忙我倒是很高兴。”
另一个干事听见这话,露出挺痛苦的表情,“副会,你不知道,到现在一共发了三十四支,她都给人家配好对了。”
“楚会长说了,这活动就是联谊,这舞会就是给他们邂逅表白的机会,怎么,这么积德的事有什么不好?”
天语也摇头甚是同情这位干事,看着他就更加的肯定了一条真理——和女生一起工作,就要少说话多做事。
“那个副会,这个给你!”女干事脸蛋红扑扑的双手捧着一张面具递了过来。
段天语只看了一眼就抽了,黑色的底色上绘制着红色的曼珠沙华,线长的花丝流畅的缱绕至面具的边翼,虽然简单却异常的华美,看着烙烫下的花朵似乎带着一种丝绸样的感觉。
“会长说,好容易可以办舞会,他希望可以办一个化装舞会,但是之前没有通知,所以才让我们顺便送送面具。”
确定他是忽然想到这个主意才来不及通知的吗?段天语笑着看向女干事,只见对方的脸颊越来越红,尴尬的扯着衣摆不停地搅手指。
“你们忙。”说完,段副会长接过面具转身离开。反正不是坏事,又何必反对呢?
他走着,不知不觉得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看着这处虽被装饰过却只有一盏小灯微微照着的地方,天语突然就想起了神聆花海那处的上当受骗小铺。每到了傍晚,小铺门前也是这样的安静,远离着中央广场的喧闹于明亮,在灯火达不到的地方独有着自己的祥和与宁逸。
光很弱,轻轻地撒着淡淡的黄晕铺撒在四周,娇艳的花碧绿的藤仿佛上了一层精灵的咒语。
现实果然还只是现实,比较游戏的美轮美奂,它永远都充斥着太多的复杂因素。段天语轻轻地摩挲着面具,忽然瞥见一抹身影从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向这边走来。
那人脚步很匆忙,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一身黑色的衣服在暗夜里尤其显得深沉而又凝重,天语见着他的身影很熟悉,只刚要追过去,那人似乎已察觉了什么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手里也拿着一副面具,红色的低衬上描绘的却是一株白色的曼陀罗华。
“……”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已经走了。”段天语尴尬的挠挠头,毕竟他从家族的事情中收拾好心情以后校庆就已经结束,晚上的迎新晚会他还真不想到其他学校的人会参加。这时看着韩彻那张冰块脸,段二少就直觉人家是生气了,要是换作他跑去J大做客,等了整整一天也没人来招呼,确实挺不厚道。
“……”
“这个,我请你喝东西,算道歉好吗?”
韩彻摇头,盯了段二少半天,终于吐了一句话出来,“看你那倒霉样儿。”
韩彻其实是知道段家的事才又从J大赶过来的,但看见段天语的那副黑镜框,他就忍不住想欺负他,伸手拍拍对方的头顶,“生气了?”
段天语不理他,抱着胳膊,安安静静的看着花坛中跳舞的人们。
灯光柔和,伴随着皇帝舞曲,缓慢的照在每一个舞者的身上。
楚司昭这时候可是乐坏了,拉了一把段天语小声道:“好!别让他欺负了!”
段天语斜他一眼,心想,一个大男人说什么欺负不欺负?
“韩会长,不去跳舞吗?不跳舞的人是不可以对心仪的人表白的哟~”段天雅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捧着支红玫瑰开始调侃韩彻。
众人的眼光齐齐朝着韩大会长望过去,只是这人早已经习惯了万众瞩目,即使再多上上万人他都不会跳一下眉毛。
韩彻摸摸下巴,很故意的问道:“这场舞会女士是不能自己拿玫瑰的吧?那么你手里的玫瑰是谁送的?”
恩?!
众人的目光瞬间调换位置,死死地盯着段天雅,只见小丫头脸蛋羞红,赶忙躲到她二哥的身后小声低估了一句,“要你管啊。”
段二少翻个白眼,把小小姐拉出来摸摸她的头,“女大不中留了?”
“什么女大不中留,我!……啊!韩会长你真的要去跳舞啊!”
段天语转头,只见在韩大会长的带领下,众J大S大的学生会成员纷纷跑向了舞池,就在一片光芒璀璨中全都带上了各自的面具,踏起舞步。
楚司昭的面具最特别,与其说是化妆舞会不如说他在搞万圣节,一个黄澄澄的大南瓜头参杂在一众男生队伍里,异常突显。而本来和谐优美的曲子由于他的加入已经变了风格,舞会DJ似乎为了调高气氛还特意换成了校园摇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