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追忆
苍言被蛟龙含怒一击扫中背心,即便是已经偏开了要害,提升了全身妖力抵抗,也是被拍得脏腑都一阵颤动,那蛟龙的妖力还含着寒冰的气息,更是一路冲进苍言体内,大肆肆虐着苍言体内经脉,苍言是苦不堪言。
不过苍言却顺着那一击的力道斜斜地飞了出去,迅速拉开了与蛟龙的距离,别看苍言在赫连云天面前,傻傻得憨得可爱,在打架方面却是绝对的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
也不转身,反而加速飞离那蛟蛇,边驱散着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妖力,傻瓜才在这时候和那怒极攻心的蛟蛇正面冲突呢,他是要和自己拼命,自己却是还要留着小命去见赫连云天的,再说呢,那雷劫眼看就要劈下来了,这时候挨近他,不是挨劈么,等他渡劫的时候,自己有的是机会找他麻烦。
虽然蛟蛇一旦渡过这道天劫就会化龙了,不过这化龙的天劫岂是好渡的,要这么容易,龙就不会如此稀少了,从古至今蛟蛇化龙成功的两只手都数得过来,有些更是宁可一辈子压低自己修为,都不渡这道劫。这也是苍言敢出手对付那条蛟蛇的原因,九成九他都是没机会化龙之后来找自己麻烦的。
眼见苍言居然都不和自己正面交手,夺路就跑,那蛟蛇更是被气得气血翻涌,也明白苍言打的注意,看了眼还在汇聚中的劫云,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反正天劫范围内,他是跑不出去,自己誓要将他斩于掌下。
那蛟蛇一旦腾空,本来细小的身躯一下子迎风涨大了起来,现出了真正的形体,那庞大的身躯速度却快得异常,一下子就追近了和苍言间的距离。
苍言飞行中划开了自己的须弥芥子空间,就要把朱果收进去,那蛟蛇哪里能容他得逞,朱果一旦被收入他自己辟开的空间,别人那就只能干瞪眼了,除非是真正的上古神人,也许还有办法在无数个虚空中找到破开别人的芥子空间。
蛟蛇尾巴一弹,速度更快,带着破空的啸音要将苍言缠住,苍言身形一沉,就要躲开了蛟蛇的攻击,却不知怎么回事,自己好像撞到了一堵无形的气墙中,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凝滞粘稠了起来,顿时被蛟蛇卷了个正着。蛟蛇狞笑一声,缠住了苍言手臂的尾巴一用劲,苍言的手一下子用不上力道,手上一松,装着朱果的盒子从手里掉了下去。
苍言心中大骇,怎么回事?这蛟蛇哪里来这么大的本事,他明明没有施展任何法术,莫非他先前就在这里布置了一个陷阱,逼得自己往这个方向飞?
虽然心里疑惑万千,却没工夫深究了,被蛟蛇缠住,哪里还敢分神,全身白光一闪,现出了原型,妖力外放,浑身都燃起了白炙色的火焰。
那蛟蛇被灼烧地一声痛呼,却一点不松开,反而越缠越紧,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把苍言绞杀了,同时巨大的头颅追着那掉落下去的盒子而去。
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要咬住盒子时,忽得从空中突兀地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巧巧地从蛟蛇口中夺走了那盒子。
眼看到手的朱果再次没人夺走,那蛟蛇真是越发地愤怒,今天真是三番四次的受挫,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往那人影望去。明明只是如此渺小的一个人形,他却不敢轻易妄动了,因为以他快要化龙的修为居然看不出这人的修为,甚至连他是人是妖都看不出来。
被蛟蛇缠住的苍言也往那人看去,一看之下更加吃惊,这突然出现的人影,不是那日的黑龙,还有何人,他还是那黑衣大汉的模样,手里拿着装着朱果的玉盒,上上下下打量了下蛟蛇和苍言,道了声:“这个,我要了。”
这黑龙是何时出现的,难道他早就在一旁了,自己居然丝毫没有发现,苍言心中发苦,也不知道自己和他的修为要相差了多少,他才能出现的这般神不知鬼不觉,想必这拦住自己去路的陷阱也是他布下的。
苍言边抵挡着越来越紧的绞劲,边思索着脱困的办法,再这样下去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要被他绞碎了,左手更是已经被刚才那一下折断,一动就是一阵刺痛,更要命的是头上天劫就要劈下来了,自己可一点都不想和这蛟蛇一起渡劫。
那黑龙丢下一句扭头就要走了,蛟蛇哪里能答应,也许有了这朱果自己渡劫还有点希望,也顾不得那小小的人影发出的威势,张口就咬了下去。
“不自量力。”黑龙冷哼了一声,也不见他动作,一个青色光圈就隐隐把他全身罩住。那蛟蛇便再也咬不下去了,像是被什么卡住似得,暗道一声不好,就要退去。
黑龙哪里能给他这个机会,挥手间一道冰锥就朝那蛟蛇口中射去,比起他硕大的头颅来,那冰锥简直就像是一根绣花针般细小,却引来那蛟蛇一阵痛苦的咆哮。
只这一下,蛟蛇就明白了他和眼前这人的差距,这人起码是真正的顶尖妖仙之流了,实力之强悍实在比自己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就这么简单的法术,自己在他手下却毫无招架之力。
苍言趁这一下脱出了他的束缚,三个大妖各具一方隐隐成了一个三角之势,苍言和那蛟蛇又都遥遥对着黑龙,他们现在的目标暂时是一致的。
三妖就这么对峙着,苍言是不敢动手,黑龙是不屑先动手,最后打破这沉默的是当头劈下的一道雷劫,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瞬间朝着蛟蛇劈下,苍言和黑龙自然也受到了波及,苍言那全身苍白色的火焰一阵摇曳波动才挡下这雷劫的余威,那黑龙却是连个衣角都不动,就这么临空飘在那青圈之内,只这一下两人高下立分。
本来苍言趁此时赶紧开溜才是上策,他却实在不甘心那朱果被黑龙夺去。
那蛟蛇接下第一波雷是狼狈万分,好在他皮厚肉粗的,其实并没多大实质损害,可是第一道才打下,第二道却已经跟着劈了下来,那蛟蛇怒吼一声,被激起了凶性,直朝黑龙撞去,浑身带着凛冽的寒气,居然是要拼命了。
黑龙眉毛一挑,这时也不敢托大了,在身前布下了一道道的防护,和那带着雷劫的蛟蛇接触的一刹那,黑龙一阵咆哮,却是对着苍言的,原来是苍言趁机偷袭。
不过他还是远远低估了黑龙的实力,明明自己一掌拍实了,却被黑龙的妖力反震而飞,黑龙的妖力顺着掌心逆流而上,倒灌得手臂一阵剧痛,势如破竹般的瞬间摧毁了整条的经脉。
黑龙伸手一推那蛟蛇,就朝着苍言直奔而来,骇得苍言飞退,眼看黑龙那毫无力道的手就要碰到了苍言,却脸色一变,莫名其妙地道了句“原来是你……”
手势一变,一道道精妙的法术印在了苍言身上,吓得苍言全身拼命鼓起全身妖力,那苍白色的妖力中都隐隐带上了点五彩的流光,不过苍言却是无暇注意了,倒是那黑龙见了,扬起个不算微笑的微笑。
他打在自己身上的法术好像不是攻击性法术,苍言神情刚带一松,突然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苍言心神剧颤,可是自己的妖力法术却丝毫没有作用,一点都抵挡不住那强大的吸力,一下子被吸入了黑洞之中。
黑龙看着苍言消失,想了想把手上的玉盒丢进了那眼看马上就要恢复的黑洞中。
全身骨骼都在呻吟着,苍言能感觉到身上骨头好像都被碾碎了一样,本以为黑龙是把自己送到了飘渺的虚空,却见周围景色如常,居然还在原来的世界,再顾不上多想,凭着最后一点神志掐动法术,追着自己的那丝本命元神把自己传送了出去,然后就陷入了无限黑暗中。
昏迷中的苍言,压根没发现,有只玉盒出现在了他身上,跟着他的法术的发动,也一起传送了出去。
等苍言再次醒来,就已经在赫连云天家中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日黑龙居然是把自己送出了天劫的范围,不但没杀自己,反而还算是救了自己一命,虽然夺走了朱果,对自己好像并没有多少敌意。黑龙这诡异莫名的举动苍言事后想想是怎么也想不通的,难道自己以前认得他?
也不知道那蛟龙怎么样了,多半是活不成了吧,有黑龙这样的对手还有天劫当头,凶多吉少。他倒是一点不为黑龙担心,既然他能把自己送出天劫范围,自然也能把自己送出,再说了以他本身修为,硬抗天劫也不算难事吧。
苍言现在还不知道黑龙不但没伤他,甚至连朱果也一并给了他,后来更是追着他出现过,还见过了赫连云天。也亏得他不知道,否则不知道要如何的疑惑和担心了。
怎么也想不明白,苍言也就不再多想,最重要的是还能见到赫连云天,一想到这点,苍言心里就很是欢喜,那日他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感受着背上沉甸甸的分量,苍言不但不恼,还乐得很,那是赫连云天趴在他背上啊。就连不停地对着他呲牙咧嘴的小三也显得无比可爱了起来,伸出爪子拍拍小三的脑袋。
小三不领情地哼哼一声,继续可怜兮兮地把头搁在软榻上,妄图骚扰赫连云天,向他无声地控诉着苍言的罪行。
赫连云天一醒过来,看到得就是小三放大了的虎脸,还万分委屈地把五官都快挤成了一团,仿佛在做鬼脸,赫连云天乐得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这是在做什么呢?”
虽然已经醒过来,赫连云天也不起来,仍旧这么半倚着靠在大老虎,也就是苍言身上,还抚摸着他背上柔软的毛。
赫连云天这一摸,苍言又紧张了,虽然赫连云天不知道他就是苍言,可是苍言心里明白的很啊,再加上他现在是原形的模样,身上可是什么都没穿的,说白了其实就是裸着身子的啊,就算外面有一层皮毛覆盖着,苍言心里也是老大不自然在,这岂不是说赫连云天现在就直接摸在自己背上。
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担忧呢,现出原形了也不会有自己现在是光着身子的这样的认识,不会觉得异常羞耻,老虎又不是人类,本来就不需要什么遮羞布。可,可是,一切碰到了赫连云天就都不一样了。
换了往常,有谁敢这么压在他身上,摸着他的皮毛,自己非咬断他脖子不可,他堂堂大妖苍言,又不是人类圈养的宠物,怎能容得别人这样抚摸自己。
但是呢,赫连云天这么毫无距离的靠着他倚着他,苍言非但一点不恼怒,还隐隐得觉得亲近,甚至,有种情欲在慢慢地腾升,让苍言尴尬不已,羞耻地把自己的大脑袋钻进了自己爪子底下,真是丢脸啊。
赫连云天正逗着张牙舞爪向他告状的小三,忽然肩膀一低,却是大老虎把头埋进了自己爪子底下,赫连云天以为自己压着他太久,莫非引动了旧伤,连忙起身。
“怎么了?”明知道他听不懂,赫连云天还是问道,边俯下身子查看。
赫连云天灼热的呼吸就喷在自己敏感的耳朵上,苍言“唔”地一声,抖动了几下耳朵,偏了下脑袋想要躲开赫连云天呼出的气息。
“我弄疼你了?”误把苍言那一声当成了痛哼,赫连云天伸手就顺着他的爪子一路揉捏了下去,想要看看是伤着了哪儿。
苍言想挣脱开赫连云天的手,又怕自己力气太大,不小心伤着了赫连云天,只好红着脸,任凭赫连云天在自己身上轻薄了,这时候他万分庆幸自己此刻是虎形,看不出什么脸红脸黑,否则可……
赫连云天的手一点点顺着自己的骨骼在身上摸过去,苍言明知道他不过是在检查自己是不是伤着了新长好的骨头,可是这轻重适宜地揉捏,外加赫连云天此刻几乎是整个人抱着自己,这气氛就这么生生带上了点暧昧的色彩,本来就被赫连云天勾起的那簇小火苗是越烧越旺。
苍言差点忍不住一声呻吟就要从喉头溢出。
反倒是赫连云天检查了一遍大老虎全身的骨头,没有任何问题啊,有点摸不着头脑此刻他怪异的神情是怎么回事,好像在苦苦忍耐什么痛苦一样?莫非受了内伤?
赫连云天放心不下,一手就钻进了苍言的肚皮底下,细细地按压着他的胸腹部。
这回苍言惊得立马就要站起来,他,他,他他这是在摸哪儿啊……天啊,这真是火上浇油……
不过他似乎忘记了,赫连云天是伏在他背上的,哪里能站得起来,他又不敢真用力,这一下反倒把自己送进赫连云天怀里,连一丝退路都没有了。
赫连云天见他挣扎,更加以为他真受了什么伤,忙按住他,一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下巴,一手一一按压着苍言的脏腑,检查到底是伤着哪儿了,还十万分体贴地凑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的安抚他。
苍言突然身处“温柔乡”,却是半点都不觉得享受,反而异常煎熬,他真的忍得很辛苦啊,漫天神佛啊,他苍言敢发誓,这绝对是他最最难熬的时刻,比碎了全身骨头再长出来还难熬万分啊,因为苍言能清晰的感觉到随着赫连云天双手的抚摸,自己那庞大的凶器正在发生着变化,赫连云天的手只要稍微再往下点就能碰到了,苍言甚至怀疑,赫连云天已经感受到那处散发出的灼热气息了。
苍言竭力遏制着自己的本能反应,偏生赫连云天的手还不停刺激他,苍言真恨不得现在开口告诉他,我真的一点毛病没有,你别碰我了,再摸下去可真要摸出毛病了。
好在赫连云天一番摸索,发现大老虎健壮的很啊,就放开了他,那他为何这么痛苦的表情?琥珀色的双目中都隐隐含着水光了,就连他连骨头硬生生地长出来都硬气的不吭一声,这怎么突然好像在忍受什么巨大痛苦似的?
赫连云天一松开他,苍言是一下子窜的远远的,伏下身子,紧紧贴着地面,然后把自己卷成了一团。要是让赫连云天见到自己胯下那昂扬,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脸见赫连云天了。
赫连云天见大老虎一下子躲到角落窝着,更加莫名,怎么突然避自己如蛇蝎了?看了看快暗下来的天色,决定一会再替他仔细瞧瞧吧,先去解决了小三和小四的晚饭,否则这两只也要闹起来了,或者难道说大老虎也是饿了?所以闹脾气了?赫连云天想到这个滑稽的想法,笑了笑,摇着头把它挥出了脑袋。
煮了一锅肉粥,把腊肉都炖得稀烂的喂给了小三和小四,这些腊肉都是特地为这俩小家伙备下过冬的。这回赫连云天只是把肉粥放在大老虎面前,也不敢再去顺他的毛,因为他好像突然又不喜欢自己碰他了。同时打量着大老虎,好像有点焉焉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可不会真病了吧。
苍言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有一口没一口地舔着碗里的粥,正在生自己的闷气,自己好歹都快修炼成仙了,也算得道的妖怪了,怎么突然像野兽一样,赫连云天根本不带一点情色的这么摸摸他,他,他,他居然就这么发情了,都说春动春动,这寒冬腊月的,自己这是发得哪门子情,动得哪门子春啊,苍言陷入无限的自怨自艾中,羞愧得是哪里还敢去看赫连云天,只觉得自己对他的那些下流想法真是龌龊到了极点,生生污了这白莲般清雅的人。
不过到了夜间睡觉的时候,赫连云天刚在床上躺下,边上一沉,大老虎居然也跟着跳了上来……
他不是讨厌自己了么?怎么又挨近自己?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难道这老虎心,也这么难琢磨?本想伸手顺顺他的毛,一想到他可别又窜远窝墙角去了,还是忍住了,盖了被子老老实实睡了。
苍言这一跳上床,见赫连云天对自己不理不睬,扭头就顾自己睡了,顿时觉得他是生气了,苦恼地挨着他躺下来,也不敢贴得太近,怕一会不小心压着他,只是动了动身体替他挡住了寒风,也没心思理会床边上正不停顶撞着他的小三,闷闷不乐地趴着。
19.着魔
苍言半眯着眼睛看着身边安睡着的赫连云天,心里那是无比惆怅和郁结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想挨近吧又不敢,这时候真是无比羡慕小三和小四,可以毫无顾忌地赖在赫连云天身上撒娇打滚,有的时候开了灵识其实也未必是件好事。
于是这大老虎苍言就整整一个晚上睁着眼睛想东又想西,实实在在体会了一把恋爱的复杂滋味,明明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可是自己却畏缩着不敢前进,实在是窝囊透了,他苍言遇到再厉害的妖怪对没这么窝囊过,哪怕是那黑龙,明知自己不敌,他也不会畏战,可是眼前就这么个普普通通,对自己丝毫没有威胁的凡人,却让自己怯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