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谁?
“能帮你从张山嘴里问出事实的怪人。”天意似乎不愿多谈,避重就轻的推着纪实出门。
难得天意提起过往,纪实追根问底的职业病又犯了,噼里啪啦就是一串问号。
“你朋友么?做什么的?为什么叫怪人?他性格很孤僻?天才?或是说他长相奇怪、声音奇怪还是动作奇怪?”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
“你什么都说清楚了,我不就没有为什么了么。”言外颇有责备天意绝口不提自己的事情之意。
“见了面,你自然就知道他怎么个怪法了。”天意神秘笑道,成功勾起了纪实的好奇心。
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警局,见识一下天意口中的“怪人”怎么个怪法。
“诶,你快点!你说你长手长脚的,怎么就跟个老头似的迈不开步子呢。”纪实走几步又退回来,绕着天意转圈,双手伸
了收收了伸,想拉又不敢拉的急切糗样。
真是急惊风遇上慢郎中。
挠心啊!
只见大街上,不时上演这一幕:一个老实的青年快步冲到前方,又顿住,朝身后的俊美少年焦虑的挥手。
“你倒是快点。”
眼看警局的大门遥遥在望,天意偏又不缓不慢的。纪实忍不住了,抓起天意的手疾步如飞。
进了警局,刚松一口气,柳茗冷不丁出现在他们面前。
寒着脸,刮着阴风阵阵吹向纪实。
糟糕!
纪实心里咯噔一跳,暗暗叫苦。他一心缠着天意陪他走这一趟,完全忘了,这是柳茗的地盘。一直避免让两人碰面的事情
就这么突兀的发生了,杀得纪实措手不及。
怎么办呢?
纪实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的团团转。完了,柳茗会不会把天意抓起来?
纪实除了干笑还是干笑。另两人目光一碰,倒是很坦然。
天意顺着柳茗不友好的目光,这才注意到他和纪实相扣的手。
方才拉上的手,忘了放开了。
天意坏心一笑,露出挑衅的神情。猛然将毫无防备的纪实拥入怀里,附在他耳边亲昵的私语,眼角余光不忘观察柳茗的表
情。
看到纪实老实安分的呆在别人怀里,柳茗双目冒出火来。手握成拳,青筋暴起。
天意微眯的眼透露出兴奋的光芒,暗道好戏开场了。
相对于两人的暗里交锋,纪实是急在脸上,冷汗直流。
周围的低气压忽然散去,高涨的怒火瞬间消失于弥形。柳茗冷冷看了两人一眼,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严格说来,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上次柳茗送纪实回家,并没有碰上天意。
两人都是从房间里多出的不属于纪实的气息,推断出对方曾经在纪实房里一游。
天意盯着柳茗远去的沉着背影,暗皱眉头,柳茗的自控能力出乎他的预料呢。
他有可能对纪实全然无意么?这样就能解释,他为什么能冷眼旁观他们卿卿我我的行为了。
问题是……
天意沉下眼帘,掩去眸中的精光。他的双眼可是瞧得分明,柳茗眼中流露出来的分明是墙角被撬的怒火,显然对纪实余情
未了。
柳茗在他的挑衅下,居然没有被情绪牵引着走……反而控制了情绪,做了情绪的主人!
是个人物呢!
嗯,够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想到未来与柳茗的对决……天意愉悦的笑了。
第五章:骇人听闻的骨骸盗窃案(中)
根据肖淡提供的线索,加上张山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消息,柳茗敏感的嗅到“Q”在案子中的重要性,于是围绕“Q”形图案
展开了雷厉风行的调查。向交通局收集了13日驶向弯路路口的车流辆录像,柳茗特意调了一组人,昼夜不停投入到寻找“
Q”的行动中。
昏天暗地的忙碌,效果却与努力不成比例,几乎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在录像中,红Q车拐上快环后,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再没有出来过。
调查陷入僵局之际,这天,警局却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一个全能型的医师及催眠师——钟离梵!
纪实冒失的闯进警局,脚刚踏进去,立刻缩了出来。
“怎么啦?”天意奇怪问。
纪实挠头,不好意思的傻笑。
天意闲适的跨过门槛,耳边的安静让他立刻理解到,纪实的退缩是遇到不合理时保护自己的反射性举动。
偌大的警局,人来人往,却是静悄悄的一片,仿佛上演着无声电影。
难怪纪实不敢跨过门槛了。
“他们是怎么了?”纪实扯着天意袖子紧张问。
扫瞄了一圈,很快,天意找到了人人如避毒蟒般饶开走的地方。
一张办公桌的后面。
窝着一团黑影。
每个人都放慢了脚步,稍有大一点的动静,一群人就会紧张兮兮的同时瞄向那团黑影。
见黑影不动,众人才敢放心的继续做事。
一时间,急促的呼吸反而成了最大的噪音。
所以,当众人看到天意走向黑影,而队长又不阻止的时候,众人都在偷笑。
这回,有人要倒霉了!
天意拉扯那团黑影,讽刺道:“你还真是那儿都能睡,也不怕一个闪失长睡不醒。”他还真是走到哪儿,哪儿死寂一片,
连警局也不例外,胆敢恐吓警局的普天之下也只得一个他。
黑影摇摇晃晃站起来,竟是个清瘦的青年,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带着病态的惨白。青年伸出皮包骨的手臂,以与纤弱身子
不相符合的力量将天意拽到跟前,攥起拳头,对着天意的肚子狠狠出拳。
扰他睡眠者,杀无赦!
一声闷哼,天意默默从一数到十,才将眉目间的痛苦散去。
没见过青年发飙的新人失望的叹出声来。都在想,青年的拳头一定跟挠痒痒没啥两样。莫说一拳,受十拳也没问题。
柳茗瞪了众人一眼,一秒后,局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几人。
司复杂的看着天意,他是尝过哥哥拳头滋味的,他自认无法做到接他一拳而面不改色。
“打完了,那就办事吧。”天意直起腰杆,仿佛被打的人不是自己。
他不介意,可有人不乐意了。
纪实挡在天意面前,怒气冲冲为他打抱不平。“你凭什么打他?信不信我揍你?还有柳茗,他无故伤人,你也不管管。”
青年愣了一下,眼珠子转向天意,再转向纪实,讥笑道:“我没看错吧,他在保护你?”
好大的口气!青年衡量着纪实的实力,暗中握紧了拳头,正想着试探一下,就见天意笑容可掬的攀上纪实的双肩,维护的
举动不言而明。
青年立刻放弃了偷袭纪实的打算。他可不想和一个常胜单挑将军开打。
见青年投来询问的目光,天意意味深长道:“站人身后,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
青年又是一愣,忽然哈哈大笑。“小气包冻结了你的银行卡并威胁谁敢救济你都以共犯论罪我原想着你捱不过三天现今看
来你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金主。”青年乐了。
乐极生悲,情绪过于激动,一口气岔开猛烈的咳了起来。
“哥!”司冲上前,紧张的为他顺气。
原来这个黑影是冰块的哥哥啊,难怪一样不讨人喜欢!纪实小声嘟囔。
“这是梵,他就是我跟你说的怪人。”天意解释道,不知是有意还是着急案子,介绍梵后,半点不提纪实,仿佛他是个无
关紧要的人一般。
柳茗平静的目光在梵与天意间来回巡视,猜测着他们的关系。
先前蓄满力量的一拳,像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敌人。
随后悠闲的拉家常,却像相识已久的故人。
柳茗琢磨不透了。毕竟梵的性格阴晴不定,说风是雨。前一刻可以面不改色为你去死,后一刻可以眼也不眨整死你。
这样极端的人,会有朋友么?
柳茗不懂,只是心里肯定了一件事:天意刻意接近纪实,一定图谋不轨!最让他头痛的是,纪实引狼入室还不自知,错把
狼看成了羊。
唉!自求多福吧,纪实!
柳茗放下涌起的忧虑,案子为重。“抓紧时间吧。”率先走向审讯室。
司扶着梵尾随其后。
纪实生气的盯着梵的背影,指着天意大骂笨蛋。“你怎么就不会躲呢?”居然让个痨病鬼打了个正着。
“呵呵,求人办事,总是要付出点什么不是么?”天意笑,梵只打一拳还是留了面子给他的。
“嘁!又不是非他不可。”纪实不以为然。
“还真就非他不可。”天意再次露出神秘的笑容。
纪实盯着梵,瞧他走个路都是一晃三摇摆的,单薄的身子不禁让人害怕他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门外的风带走。强烈怀疑哦,
他真的能从张山口中问出他们想要的信息吗?
“别被表象迷惑。”天意知他所虑般,淡淡道。
拭目以待吧!
梵一个人进了审讯室,其余四人则进了一旁的观察室。
“张山?”
张山点头,正襟危坐。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审讯员,我是医生。”梵走到桌子的另一头,坐下,掏出证件丢到桌面上。
张山疑惑的将证件抓在手里,仔细查看上面的盖章并将照片与真人对比后,由先前的戒备姿态转变成半信半疑。他又没病
,要医生做什么?
梵早想好了说辞,道:“上一次,你大叫一声后,昏到在地,四肢抽搐,两眼上视,口吐涎沫……柳茗怀疑你有癫痫病,
让我来给你看看。”
张山恍然,显然也想起了上次莫名其妙的发病,望着梵的目光跟见着亲人似的,颤抖问:“癫痫病是绝症么?有没有治?
会不会死人?”愚昧的他光听到一个“颠”字,想象力一下子丰富的联想到麻风病,心慌了,开始自己吓自己。
梵不语。从口袋里分别掏出多功能听诊器,单手血压表,骨科尺诊锤……
很快,桌上堆积了小山高的医疗器械。
张山紧张的情绪渐渐驱散,反而好奇的盯着梵的口袋看。
难以置信那些器械都是从扁平的口袋取出来的。
他是小叮当么?
观看的众人有着相同的疑问。
“真是大惊小怪!好戏还没开锣呢。”天意鄙视了三人一眼。
他无意间透漏出的亲昵惹恼了司。想来,他对自家哥哥的了解还不如一个外人。
可恶!
感觉到司不友善的目光,天意偏头,冷笑:“小鬼,你哥没有教过你,在没有弄清别人底细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吗?”
“我不是小鬼!”司磨牙强调。
“那就不要随便露出挑衅的目光。”天意冷哼,看在他是梵的弟弟份上,免费给他上一课,教教他什么人能捏什么人该避
着走。“还有,只有小鬼才会介意称呼。”
“你……”司挥舞双拳正要冲上去,柳茗适时的挡在他面前,也不说话,水漾的眸子含着如海般的包容,点点滴滴吸收了
司散发的怒火。
司立刻安静下来,收起一身的刺,再不看天意一眼。
天意几乎吹起口哨,为司的识时务喝彩。不错,小朋友假以时日定有惊人的成绩。不过眼前天意最有兴趣的还是柳茗。
比比?眼神挑衅!
纪实一声惊呼,柳茗和天意同时压下了一较高下的念头。
真遗憾,场合不对!
两人笑笑,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来日方长四字。
梵在玩什么把戏,天意并不在意。他只要结果,对过程不感兴趣。
再次将纪实从玻璃上“扒”下来,天意取笑:“你不是看不起他么?”
纪实目不转睛盯着梵,嘴硬道:“他也没问出实情不是么?”
一会儿的工夫,梵已经为张山做了个全身检查,低头在桌上猛写。
张山紧张的走来走去,心里七上八下的。从他焦虑的眼中,可以看出,他对梵已经是全然的信任。
梵忽然抬起头,张山跟宣布考试成绩的小学生一样,眼巴巴的等待着糖果或是板子。
浓重的气氛被挑起来。
时机差不多该走下一步了。梵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我们来做最后一项检查。”
张山被他吓得脸色发白,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抖动。完了,看医生的脸色,情况似乎很不妙呢。
“回答我,这是什么?”梵的手里凭空出现一个苹果。
“苹果!”
“错!”
张山下意识往梵的手里看,什么苹果,明明是桃子。原来是自己看错了。
“桃子!”
“错!”
张山怀疑的目光飘向桃子,看清后,使劲揉眼睛。
“李果?”
梵将水果伸到他眼前。
张山摸了摸,滑溜溜的,没毛。嗅了一下,果然是李果的味道,于是自信满满的吐出答案。
“李果!”
“错!”
眨眨眼,李果变草莓!
张山一把夺过水果,一口咬下,眼睛可以捣鬼,他就不信味觉还能骗人不成。
草莓的香味在嘴里蔓延,舌头挤压下,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颗粒在嘴里滑动的轨迹。
盯着一手的草莓汁,张山傻了眼。
第五章:骇人听闻的骨骸盗窃案(下)
“他会变魔术,他还会变魔术……”纪实扯着天意的胳膊兴奋的尖叫。“你看你看,他轻而易举的崩溃了张山的自信心!
”
先前对梵的那点不满,早化做了崇拜。
“变魔术有什么神奇的。”司白了他一眼,真吵,跟个傻瓜似的。“催眠师从来都是神神秘秘的。”
催眠?纪实无声问天意。
“你上次和我说过,张山是个很配合的犯人。他愿意回答大多数的问题,除了指使者……”
纪实点头!
张山的痉挛确实有些蹊跷!
“你们走后,我特意做过实验。一旦和背后之人扯上关系,除了一个Q形纹身,再往里逼问,张山就会陷入痉挛状态。”
柳茗在一旁补充。“梵是全能型的医师及催眠师,可惜……我们请不动他。”
连亲弟弟也请不动的人,却为天意一句话而来。他们的关系实在令人玩味。
司狠狠瞪了天意一眼。
“请不动?”请不动的话,那眼前之人又是打那儿冒出来的?纪实提出疑惑,正中柳茗下怀。
“那就要问,你的同居人了。”柳茗轻轻松松的将皮球踢给天意,同时竖起耳朵。
天意原想以纪实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得不到满意答案定不会罢休。他也做好了解释的准备。
谁知,纪实仿若未闻,问也不问,直接跳过。“你说,张山会乖么?”
天意无声笑了,纪实明里暗里对他的维护让他心情好到了极点。打电话叫梵出来果然是正确的。那一拳挨得值!
“会的!”天意面向审讯室,斩钉截铁。他相信梵的能力!
“嗯!”纪实却对他的眼光深信不疑!
仿佛回应两人一条心,梵对着监视器露出成功的笑容。
张山在他催眠下,闭着眼,安静的述说着他走上盗窃骨骸这条歧路的经过。
“我是一名货车司机,平日帮着公司运输货物。旺季的时候忙得昏天暗地。可一到了淡季,十天半月没有收入都是正常的
。老板都知道我们闲下会接黑市的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已经成了行里的潜规则。运气好的话,接上的私活补贴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