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息也不在意,整日窝在台柜后面画机括的图纸,慕北驰下了朝就坐他边上翻书,手里提着壶酒,不时调笑两句,怡然自乐。丁点伙计的自觉都没有!
可惜这种悠闲的生活没持续多久。半个月后,客人陆续而至,门庭若市。别说大件的字画了,连根筷子都没给剩下。而且都是搁下钱就走,银子扔慢了就没有了。
“收工了,”慕北驰伸了个拦腰,“生意不错,出去吃饭吧。”
“你又没刷碗?”
“忘了。”慕北驰理直气壮。
洛云息叹了口气,“咱们还是多买些碗碟吧。没用的了。”
“本王现在是有钱人了。煮什么饭啊,请你天天下馆子也使得。”
“土财主。”洛云息轻飘飘地丢给他个评价。
慕北驰被他噎的直瞪眼,逮住人又戳又挠了阵子才消停下来。数了数今天的收益,发现还真是赚得盆满钵满。任哪个铺子招个王爷来当伙计估计想亏都难。皇帝虽然不给钱,却不减恩宠,三天两头的给赏赐。慕北驰兴致缺缺的丢到一边,御赐之物不能卖,还不如给堆“金银粪土”。
等路费攒得足够了,已经是次年的春天了。这大半年来洛云息主要的任务是调养身体。慕北驰丝毫没愧疚感的以权谋私,名医良药统统往家里划拉。并且在某些特殊的亲密接触时,靠手感和体力来检验他的健康状况,颇有心得。
“云息,过两天咱们起程,先往西北,界城山方向。两年内归返。你觉得如何?”
“好。明早我先去看看幸儿。你进宫辞行吧。”
春风得意马蹄疾。两人且行且驻,踏歌踏路。看罢峰峦扶地秀,再观江汉接天流。踩过野桥霜正滑,又逢江路雪初融。绕过一弯绿水渔村小,仰望万里青山佛寺幽。慕北驰每行至一处,都会在羊皮卷上粗略的标记若干。洛云息偶尔也会为他纠正下方位,大部分时候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认真专注的侧脸,微笑着陪在身旁。
当然不乏争执。说不妥也动手,无一例外都是以慕北驰的惨败而告终,谁叫他克服不了自己的“弱点”呢。不过虽然屡战屡败,最后得便宜的总是慕九爷。比如可以蛮不讲理地发脾气,可以死乞白赖地折腾整晚。
他狡猾的让人发指,每次都在洛云息忍无可忍之前刹住脚,脱掉狼皮眨眼蜕变成温润体贴的翩翩佳公子,一番细致周到地嘘寒问暖,配上坦然诚挚的语气眼神,愣是让洛云息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洛云息就不明白了,当初认识的那个敦厚大气的人怎么随着年岁渐长,越来越孩子气?!
对此,慕北驰给出的解释是:“你惯的。”还不忘补了句“只有你能得见本王的赤子之心,息卿莫非还有什么不满?”
赤子之心个头!洛云息抚额,“……草民不敢。”
这日,两人投宿在鸣山古寺中。慕北驰天还没就精神抖擞地爬起来,“云息,送你样东西。来。”洛云息有些困倦,不忍拂了他的兴头,醒了醒瞌睡,发丝随意一揽,跟着出了门。慕北驰半抱着人登到山顶,恰逢旭日东升,明霞吐海。洛云息望着远方那难用言语诉说的明丽华美,怔怔地说不出话。
露珠凝在叶尖上,悠远钟声响起,宣告新的一天。慕北驰清风拂面的声音吹到耳边:“美吗?都送你。”
洛云息失笑,“王爷倒是大方。”
慕北驰伸臂揽住他的肩,听着钟鸣,忽道:“记得璟言问过我,有什么需要向佛祖祈求的愿望。那会没想出来,现下到是有个。”
“是什么?”
慕北驰头贴过来和洛云息蹭了下,手指着山下葱翠,道:“让满天下的桃花都开在这一处。”
洛云息心下温暖,靠着他摇头笑了笑。
“我帮你簪发。”慕北驰从怀里捏出把木梳,不由分手地抽下他的发簪,梳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洛云息侧耳倾听,发现他居然在哼曲:“……长歌当酒许三愿,一梳祝君身体常健……”
一梳祝君身体常健
二梳祝君得偿所愿
祈与君结三世缘,年年岁岁不相厌。
——正文完——
番外:顺平楼座谈会
时间:日暮
地点:顺平楼东首雅间
出席人:洛云息 慕北驰、顾瑜瑾、季南游
主持人:小展
☆小展:咳咳,非常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拨冗前来赴会,废话少说,咱们进入正题。本次座谈会的主题是……
季南游:等等。
小展:?
南游:(挑眉)出席名单谁写的?
小展:呃,我。
南游:(满脸不爽)为什么把小爷的名字放在姓顾的后面?!
小展:(碎碎念:你又不是“小攻二选一”里面的一。)姓氏首字母按顺序排列你就在顾大人后面。
南游:哈?哦,照你那个什么排列方法,北驰应该在我前面?
小展:人家夫夫是主角,不受限。
南游:哦……(抓块茶点边吃边说)什么叫座谈会?
小展:就是“坐下谈谈老大会”
南游:那你刚才说的“字母”又是什么?
小展:是未来书本守护兽,想学文就得先过它那关。季小爷你是来搅场子的么?
南游:(打哈欠)行行,我问完了。
☆小展:本次座谈会的主题是没主题,想哪指哪。要求是:指哪打哪。
南游:就是说你想起来问啥就问啥,小爷还非得回答?
小展:季爷您果然“英明神武潇洒不凡”!
南游:(长得帅和脑子好用有p关系……)别学幸儿说话!
慕北驰:【若有所思状】
顾瑜瑾:【旁若无人地盯着洛云息看】
云息:北驰,你在想什么?
北驰:这种活动,依惯例不是夫……夫相性一百问吗?
小展:(惊!慕大侠你知道的太多了。)咱们不要搞小圈子哈。(话说,小北啊,你到底多想秀恩爱啊。)
北驰:(我以为是这个才来的。)
南游:相性一百问?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都是些什么问题?哎小展,回头给小爷和云息搞个一百问玩玩。
小展:(偷看小北)
北驰:那你得挨号等着,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啊。贤弟,你节哀。
南游:(……)得意死你,败家子!
北驰:(揽住小云的肩)嗯哼~
云息:(放下茶盏)开始吧。
******
☆小展:国际惯例,先简略介绍下自己吧。小北先来。
北驰:慕北驰。天承十七年人,虚岁三十又一。排行九。出身熙陆。
云息:洛云息。二十八。排行六。大烨。
南游:季南游。二十五。幼年在大烨,后来在熙陆。喜欢美人美酒,溜丝羊肚和云息家巷子口的馄饨。
小顾:……
小展:OTZ(顾大人你给点反应行不行啊!说句话不耽误你看小云的!难道你看人还得眼口并用?!)
云息:阿霄,到你了。
小顾:顾瑜瑾。
☆小展:(好吧,你比小云大一岁。二十九。)说说你们的近况呗。
北驰:游览山川,绘制图纸。
云息:陪他。
南游:和北驰一样——玩。
北驰:南游,我在做正经事。
南游:(撇嘴)还不就是在玩。
北驰:……
小展:顾大人呢?
小顾:办差。
小展:哎呦,上班族好辛苦呀。尤其是加班后晚上回家还得独守空房。(让你拽,老子刺激死你!)
小顾:(根本不理。)
☆小展:(我擦!)咳,说说你们对自我性格的评价。
北驰:大部分时间不错。
云息:尚可。
南游:有时候急躁点。
小展:(哇,季小爷还挺有自知之明。)
小顾:……差。
小展:(哇,更有自知之明的人在这。)
☆小展:哦,那你们对彼此性格的评价是什么?
北驰:云息隐忍,南游跳脱。(顿了下,慢悠悠继续)顾大人锲而不舍执迷不悟地精神令人敬佩,对自己毫不手软,不断挑战承受底限,并乐此不疲。
南游:说人话。
北驰:自虐。
小展:(您真简练)
云息:北驰内敛,南游聪慧,阿霄,嗯,寡言敏行。
南游:(指小云)冰火并存。(指小北)斯文败类。(指小顾,扭头)嘁!
小展:(句尾语气词好微妙……)
小顾:(看小北)阴。(看南游)抽。(看云息,温柔)很好。
南游:(撸袖子)你才抽!你们别拦我,小爷非揍得他满脸开花。早看他不顺眼了!
小顾:(瞟)凭你?
云息:(伸手拍南游后背顺毛)待会来我家,我掌勺。
南游:真的?
云息:真的。
南游:成啊!(瞪小展)抓紧抓紧,下一问。
☆小展:那咱们透露点文里没有的东西呗?慕九爷,你第一次见小季是什么情形,对他印象怎么样?
北驰:嗯,有些年了。我在宫里闷得很,听说郦山有匪患,央求五哥让我出去耍耍。那时候遇见的南游,不过十七八岁模样,穿了身白衫,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上,顶在最前面。在一堆五大三粗的汉子里特别招摇,简直就像个箭靶子。
南游:你对小爷的第一印象就是箭靶子?!
北驰:是很有看相的箭靶子。
☆小展:那你怎么收服这个招摇男的?
南游:收服?小爷是自己愿意跟着走的!
北驰:他本来能逃脱,却三番五次的回来救人。我见他功夫不错,又重情义,就问他愿不愿意跟我走。
小展:(看南游)你就同意了?
南游:“小爷不愿颈上套镣,当朝廷的鹰犬。”
北驰:嗯,那是他原话。我承诺会对他的众兄弟从轻发落,让他们免于一死,收编他们入军或者回家务农。他就同意了。而且是跟着我,并不是跟着朝廷。
小展:明白了。小季被你的人格魅力征服了。
南游:扯淡。小爷是被他口里的岚疏征服了。
小展:美人计果然百试不爽……季爷你真是外貌协会的。
南游:(无所谓)食色,性也。圣人都那么说。
小展:好吧,我想不用问你对云息的第一印象了。
南游:嗯,长得不错。
小展:(装没听见)
☆小展:顾大人,你第一次见到云息是什么情形?
小顾:下着雪。我快死了。抓伤了他。
众:……(这么抽象让人怎么理解啊!魂淡!)
云息:还是我来说吧。那年冬天很冷,下了几天的雪刚挺了,我一大早开门想出去透风。阿霄就蜷在我家的屋檐下面。我叫了他几声见没反应,以为他晕过去了。谁知道一推他,手腕就被抓紧了。
小展:(脑补)哦哦,那么小就会下手了啊。
云息:他当时烧的很厉害,脸色潮红,嘴唇发白,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人,惊惧戒备,又透着股狠劲,像把刚打磨的小匕首。
小顾:你当时这样看我?
云息:嗯。
南游:那么危险的东西都敢往家里拣?
云息:我也说不好。(仔细想了想)他……那种神情很难形容。说不清是绝望还是渴望。我当时只是奇怪,他看起来和我一般大,为什么会有那么复杂的表情,我从没见过。
☆小展:好奇心害人匪浅啊。顾大人你对小云的第一感觉是啥?
小顾:是人是鬼?
众:……
小顾: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小展:(我擦!鬼差都长成那样地府肯定人满为患!)没补充的了?
小顾:小曜……很干净。他看我的眼神,和所有人都不同。
☆小展:(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顾大人,你是咋告白的?(看小北)九爷你介意吗?
北驰:(一把揽过云息,头并着头,笑)你随意。
南游:(撇嘴,慕大侠你就得瑟吧你。)
小顾:我没说过。
小展:(嗳?!)难道……是小云你,主,主动的?
云息:不记得了。我好像也没说过。
小顾:我以为,在一起,是注定的。
☆小展:(很明显不是。谁说青梅竹马就一定得凑成对狗男男啊,没有那么理所当然的事!)嗳那你们的第一次……
北驰:(打断)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进行下一问?
小展:有时间有时间,让我讨点福利先。(小声)嗳顾大人,你和小云第一次……
北驰:(打断)听说你还准备写几个番外?
小展:啊?是。
北驰:(不慌不忙地喝茶)最近事务繁杂啊,怕抽不出时间出场。云息和南游得在身边帮个手。不知道璟言有没有空,还想请他去家里坐坐。幸儿那边学业紧,岚疏又忙于行医……
小展:(干笑)啊哈哈,既然大家时间都紧,那咱们就下一问。
北驰:(笑)甚好。
☆小展:九爷你和云息一大半时间都在路上,有没有遇到过传说中的“孤身少女遇山匪 恩公相救许终身”的桥段?
南游:(抽气,好一盆狗血!)
北驰:有。
小展:嗳?怎么解决的?
北驰:打发了。
小展:怎么打发的嘛?说说。
北驰:(平淡)告诉她再敢缠着我的人,本王不介意做一次山匪。
众:(喷)原来人家姑娘看中的不是你啊慕大侠……
☆小展:你们担心对方会有外遇呗?
北驰:他不会。
云息:他不敢。
☆小展:(不敢……不敢不敢……哦……)若真有了呢?
北驰:处理掉。
云息:离开他。
小顾:(冷不丁)我等你。
云息:(笑,摇头不语)。
北驰:(摊手)云息说的对,我不敢。(对小顾)所以顾大人不用费这个心了。
小顾:(压根不理。小云only模式全开,其他人都当不存在。)
☆小展:顾大人别说我不照顾你。再给你配个攻呗?
小顾:攻?
小展:那就受,你选。
小顾:不必。
南游:(悄声)把北驰的好哥哥给他,压死他!
小展:(惊)那么奇葩的主意你怎么想出来的??
南游:他俩没个好东西,正好凑一对。
小展:介个……不太厚道吧,有人说把璟言给顾大人来着。
南游:(雷)不是吧,那岂不是和儿子抢人?!太渣了,啧啧。
小展:(石化三秒)你不要乱点CP啊!怀辰还没长开呢!!季小爷你知道太多会早死的!
南游:嘁~没劲。
☆小展:咳咳,话说季小爷想要个什么样的攻?
南游:没兴趣。小爷喜欢自由自在。被人管着……喂!老子要配也得捞个软妹子!
云息:(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
南游:岚疏那样的?这事儿谁知道,碰见了说不定就喜欢了。
小展:我以为你会说喜欢云息那样的。
南游:哦,也是。
☆小展:(恶趣味)要不要告白一次试试?
南游:没必要,这样就挺好。再说,他知道。
小展:(愣)哈?
云息:嗯,我知道。
小展:(仰望)慕大侠,你心真宽。
北驰:(轻描淡写)云息既然一开始选的我,那么以后无论多少次,都会选我。
小展:你真得瑟。
北驰:你也可以称为“自信”。
南游:他就是得瑟!
小顾:(点头)
北驰:(摸下巴,悄声对小展)给南游配个冰山霸气面瘫,制的他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