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活了200年只知吃鸡喝酒睡懒觉的小狐妖,
背负家仇色冠水族的龙太子,
为情殒命矢志不渝的小道士
轮回里转一圈,谁还认得谁
主角:颜珞
配角:巫凌,祈陌
第1章:
无界山上的青竹,好像200年来也没长高几分。
我躺在山头上晒太阳,晒得久了,不免肚子有点饿。于是便颇为想念师父炖的鸡汤。
提到鸡汤……唉。
每年的这时候师父都要出去几天,说是去天界赴宴。
屁咧!一个小破山神能有多大脸面?去天界赴宴?还说什么半人半狐的小妖见不得天神,乖乖在山上等着。
最恼人的是,那些山鸡都商量好了似的,老头儿走了便一只都不出来晃悠,于是每年他回来的时候我都瘦得皮包骨头。
这会儿也只能随便摘几个野果充饥了……
本大仙我,勉勉强强灌了个水饱,回去接着做师父交待的功课。
其实就是把天界的那几卷编年史背熟。
无非就是某某年天帝平定三界大封诸神,某某年天劫死伤若干,某某年一派祥和,某某年众仙饮酒赋得诗集一册……
这编年史只记到我出生前那年,师父说那之后他为了照顾我,到这三界之交的无界山来做个闲散的山神,也就不怎么关心
天界的大事了。
搞得像我耽误他前程似的,这老头儿就喜欢胡吹。
不过他的鸡汤炖的那么好,我从来不忍心当面拆穿他……
长夜漫漫,我揉着几天没进油水的肚皮,十分惆怅。
终于,当隔壁屋师父床底下那坛桃花酿的香味钻进我鼻孔的时候,一切惆怅烟消云散。
嘿嘿,师父除了炖鸡汤,最拿手的本领就是酿酒了。所以我经常觉得他跟我说在天庭呆过那是纯属扯淡,有哪个正牌神仙
能这么天天酒肉穿肠过的?
这坛酒,老头儿每次只喝那么一点点,喝了快一年还剩那么小半坛,绝世佳酿也。
打开坛盖,果然酒香四溢,我抱着酒坛子咯咯咯的乐,师父,您老人家,就在天庭多逍遥几天吧……
……
不是说好酒都是醇而不烈的么……怎么醒来头这么疼?
“小畜生!”
我睁开眼,立刻清醒了,只见老头儿横眉怒目的拿个戒尺往我后脑勺上抽呢,疼——啊!
“你躲?你还敢躲?”
“师父……您大慈大悲大人大量……”
“偷我的酒!叫你偷我的酒!”
一下一下,抽的我尾巴上的毛都快秃了。
“不许拿尾巴挡!”
我只好把后背晾给他,抬起头晒苦情,“师父,若是这样您老人家才能出气……那就请您痛快的抽吧……只是徒儿这几日
没怎么进食……师父抽完了可否逮只山鸡来补补?”
老头儿嘴角抽了抽,“……你还敢要吃的?”
我颤声道,“您说过……民以食为天啊……”
“我还说过,你要想早日修得正果,就得戒荤戒酒,你怎么不记得?”老头儿大概抽累了,把戒尺扔在一边,坐在太师椅
上长叹一口气。
“嘿嘿嘿……”我识相的爬起来,端了杯热茶小心奉上,“徒儿这不是已经斋戒好几天了么……再说了,得道成仙,哪如
作个酒肉小妖来得逍遥自在……师父您自己不也是嫌当神仙太无聊,跑这里吃肉喝酒来了么?”
老头儿瞪了我一眼,“为师现在也是神仙!”
“是是是。”跟小妖混在一起的酒肉神仙。我赔上笑脸,“师父,这几日在天庭过得可好?”
师父放下茶碗,微笑着缓缓道,“我这次去,给你托了托关系,在天庭找了个差使,你收拾收拾,明天就跟我上天庭。”
我瞪直的眼睛半天才缓过神来。
“怎么,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
“师父……”我低着头红着脸一根一根的拔着尾巴上的毛,“您不是说,我这种半人半狐的小妖见不得天神么?”
“为师面子大,他们不敢拿你怎样。”
我继续拔毛,“师父,我要是做得不好,丢了您的脸面,那您多划不来……”
“脸面算得了什么,你是该去见见世面了。”
“这事儿您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
“好吧……那,天庭有鸡吃么?”
“……”
香喷喷的鸡肉浓浓的汤,我舔掉碗里最后一块渣含泪望天,以后,会有很长时间,再也吃不到了……
我右手握住师父的手,左手捂着心口道,“师父,我不在的时候,您少吃点鸡……咱这山上就这么一样儿能吃的活物,别
都给吃绝了。”
老头儿伸手给了我脑门一下,“不学无术!万物轮回皆有定数,你跟随为师这么多年,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
我洗完碗回来,老头儿眯缝着眼睛在打坐。
很久没见他这么正经过了。
“颜珞,过来。”这句说得更加正经,听得我耳朵都竖起来。
于是我小心翼翼走过去站好。
“颜珞啊,”老头儿语重心长地,“你在无界山也有200年了。”
听起来好久的样子……
“为师一直有话没跟你说。”
那您就说吧……徒儿我听着呢。
“其实为师一直等你问一个问题,无奈你两百年来从未问过。”
我越听越摸不着头脑了……难道要我问您在天庭以前是干嘛的么?您说不上来的话那多伤师徒感情啊……
老头一脸愁苦,“你怎么就从来不关心你父母是谁呢?”
第2章:
看来师父他老人家确实是年纪大了。
其实一百多年以前我就问过了,提起这事儿我要唏嘘一下先……
那时候师父的山羊胡还不像现在这么稀,有天突然说要带我去见一个故人。
“重阳节,知道吧?为师早年在人间当道士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重阳节。”喝了一口百年老店的菊花酒,师父捋着胡子
忆苦思甜。
“我知道,是因为可以喝菊花酒。”这酒确实不错,比老头儿自己酿的不差。
“再喝,你的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
冷不丁来这么一句,我一泡尿都给吓了回去。酒自是没喝多少,后劲儿却大,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在一座荒山上。
师父正杵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对着一座坟发呆。
“过来。磕头。”
我乖乖磕完,小心地问,“这里埋着的是我祖师爷?”
师父呆呆的没有表情。
“我爹?”
师父还是呆呆的没有表情。
“我娘?”
师父悲催的看了我一眼,“走吧。”
回到无界山,老头儿喝了三天的闷酒,把所有的菊花酒都喝光了,而且以后,我再也没闻到过菊花酒的味儿……
“颜珞,为师问你话呢!”
我回过神来,“嘿嘿……师父,徒儿有师父就够啦……爹娘嘛……您认识我爹娘?”
“为师……虽然不认识,但听说前些年有个天神私自下凡和狐妖厮混,没准儿就是你爹哩。”
我对手指,“那,以后您不能说我是半人半狐了,应该叫半仙半妖……”
“为师这次让你上天庭,就是给你个机会自己好好调查一下。”老头儿捋着胡子,说得越发深沉了。
“调查?师父您想太多了吧……”这种费脑子的事情实在是难为本大仙啊……
师父抬手给我一脑镚儿,“个没出息的!你爹要是个中用的,你就可以直接划归仙籍啦!为师看你这点儿天分和态度,靠
自己修行是没多大希望了。”
“师父,您是不是怕我跟您抢鸡吃?”
“……”
离开无界山的时候,我心情还是颇为澎湃的。
这山被师父布了结界,我200年来也只出去过那一次。
至今难忘那家店的桂花蹄髈啊……
听说这次要去的是个清水衙门,但毕竟是天庭么,也不能忒寒酸了是吧?
“你再走神的话,小心掉下去。”师父后脑勺对着我,鼻孔出气。
我急忙站稳了,这驾云的功夫……好吧怪我学艺不精……
南天门没有传说中的宏伟,倒是守门的俩大将出人意料的和善。
“洛先生这几日挺操劳啊。”
“呵呵,多有叨扰。”
那俩门神看也没看我一眼,于是我甩着尾巴大摇大摆跟在师父后边进去。“师父,您面子好大啊,天兵天将都跟您笑着说
话。”不夸张的说,老头儿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确实高大了许多。
“为师一向低调,没想到这后辈小仙们还挺懂事的。”老头儿那得意样儿,越发的找不着北了。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文昌宫。
“文昌帝君,我老头儿把徒儿领来了,你看着安排吧。”师父跟那个文昌帝君勾肩搭背的走进去,端了杯茶喝了,然后指
着我,“颜珞啊,来见过文昌帝君。”
我迈着规矩的小碎步过去行了个礼,从头别扭到脚。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那个帝君笑呵呵的打量着我,我寻思着,我在山上时看那些山鸡是不是也这个眼神儿。
俩老头儿寒暄了一阵子,师父他老人家就说还要去看几位旧友,摇着扇子轻飘飘的去了。
我被留下来专门伺候文昌帝君的笔墨。
听说这文昌宫是管下界一切科考文事的,顺便也兼管天界一切文案事宜。
师父这后门儿走得精妙啊。哪天有空摸到后堂查查档案,没准儿真能找出个靠谱儿的爹来。
这宫里平日十分冷清,除了帝君之外,就只有我和一个打杂的叫祈陌。
这小子看起来老老实实文质彬彬的,其实蔫损。
比如,只要我从他面前过,脚下就冷不丁被什么绊一下;还有那帝君专用的玉蝉墨,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动了手脚,磨出来
一堆渣子……最可恶的就是,本来每日吃果子饮露水就够辛酸的了,他还要特地跟帝君进言说我浊气未净,还是不要进食
的好。
本大仙抓心挠肝吞着血水忍了他个把月。
终于有一天,帝君出去访友,我忍无可忍地对那厮说,“我现在去文渊阁查点东西,你回头向帝君告发我个私闯禁地之罪
,咱俩就都清静了。”
“颜珞,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文渊阁是不能随便闯的!”这厮果然虚伪到极致,竟然拉着本大仙的袖子不放!
“你拉拉扯扯做什么?!”哼哼,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大概不知道爷爷我是吃鸡长大的吧?我反手一缚,然后找了
块布拧巴拧巴,把那厮绑在柱子上了。
“颜珞,趁帝君还没回来,你快把我放开!文渊阁你是不能去的!你听见了没——唔——”
祈陌的嘴巴被塞上之后,世界终于清净了。
文渊阁嘛,里面不知锁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从来这儿的第一天,听说这是块禁地的时候,我就开始心痒了。
门没锁,于是我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推门。
“住手!!!”杀鸡般的尖叫从背后传来,然后一张脸迅速的横在了我的面前挡住去路。祈陌一口气儿还没喘匀,“你你
你你不能进去!”
“哎,都说你不要多管闲事了好不好?你个区区几百年道行的小道士,真当自己是盘菜啊?!”我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拎
起来,这小道士发育得不周全,比我这半妖还矮了半头。
“颜珞……只要你碰到那门……帝君就会知道的……不要自不量力了……”小道士脸色苍白的,像是在嘲笑老子。
我正欲一掌把他拍晕,忽然身后一阵冷风,转过头,帝君他老人家悠闲地站在三米外微笑,“怎么回事?”
“没……没事,师父,颜珞和我闹着玩呢……”祈陌从我手上挣脱下来,笑着拍拍我肩膀,“不玩了,回去干活吧~”
我只得闷下一口气,被他拉着往回走。
“等等。”帝君在我身后冷冷的说,“祈陌,你私闯文渊阁的事儿,想瞒着为师到什么时候?”
“帝君,您老人家误会了,私闯文渊阁的是我,不是这小道士。”虽说是个讨厌的道士,但让人背黑锅这事儿不是本大仙
做的。我赶忙跪下来,“您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旁边祈陌也跪了,“师父,祈陌自知触犯天条,师父不必为难,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这话说着,几颗泪珠砸
在旁边的地上,听得我一阵闹心。
“帝君,这事儿确实不是他干的……”我抬起头,拉住那老头的袖子,“您不是糊涂了吧?”
老头儿没理我,“祈陌,十天前,你趁为师外出,私闯文渊阁,逗留半日,可有此事?”
这话听得我一头雾水,没想到旁边小道士应道,“有。”
“这文昌宫容不得你了,你收拾收拾,跟为师去领罪吧。”
小道士声泪俱下的磕了个头,“是。”
文昌帝君说完拂袖而去,我还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祈陌缓缓站起来,一双泪眼直直望着我,“你的母亲以前住在落羽山,
是位得道的狐仙,其他的……我也帮不了你了。”
说完,小道士顾自走了,我照着尾巴掐了一把,齁疼,唉……这天宫,果然是玄之又玄的地界……
第3章:
祈陌关在诛仙台旁的暗狱里。
自从他走时跟我说了那番话之后,我总是觉得心里对不住这臭道士,思前想后,还是来看看他问个明白。文昌帝君说小道
士要上诛仙台灰飞湮灭……我这心里更揪得慌了,要不是他拦着,现如今关在这里的就是我了……哦不,是我们两个,帝
君他老人家眼里不揉沙子。原本,我是以为闯了那个什么阁只会被轰出去的……唉。这话,自是不能与小道士说的了。
“我带了只烧鸡,你定是没吃过的,你放心,帝君他知道,说可以吃……”我把烧鸡递到祈陌跟前,吞了吞口水,“吃吧
。很好吃的。”
小道士捧着烧鸡颤巍巍的声泪俱下,“你还记得……我最爱吃烧鸡啊……”
这话听得我有点懵,“……我们以前认识?”
小道士眼神儿立刻暗淡下去,半晌才抬起头来,“颜珞……你果真……记不起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