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日纪年之孽债+番外——爆琦

心里对龙吟微生埋怨，但是清姬目中不敢将心里所想流露出来。说话间，先前那内侍拿着一包干果进来呈现给清姬。

「皇上，主君，这是臣妾家乡特有之物味道独特，难得二位同时驾临也请与妾一块尝尝。」清姬见到家乡之物双眼一亮，立刻恭恭敬敬的将手中干果递到鄢行天与龙吟面前。

「刚才带你进来的是哪名侍卫？」龙吟接过，心里忽然微动转眼轻声问那内侍。

「是姜士杰姜侍卫。」

「奇怪，他并没有在我安排守住这间偏殿的人里面。」龙吟微作思考，令内侍取来银针依次刺入每枚干果之中。

那人依言而行，刺得数下提出银针之后见针尖部位变得漆黑，一看便知干果内毒性凶猛无比。

「大胆！」鄢行天震怒，吓得那内侍立即软倒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情急之下连话也说不出来，一边的清姬花容失色，手中干果滚了一地再不敢多言。

「此事与他无关，只怕现在再传姜士杰也找不到其人了。」龙吟叹道：「我已令守在这里的旧部必须亲自检查每一样送往清姬这里的饮食，证明安全无毒之后才拿进来与她服用。」

「做这些事的人必须深得你信赖。」鄢行天缓缓点头，「姓姜的侍卫既然能让这毒果顺利送到东潮宫，想必背后指使之人定不知你我二人今日会来，所以才动手。」

「今日是谁当值检查清姬饮食？」龙吟起身召唤此时轮值的这一队护卫进来问话。

「是柯建霖。今早柯兄弟不慎摔伤，康统领令姜侍卫替补他的职位。那时主君与太后前往神庙，属下令人飞马告之主君这个改动以请示下，不过主君没有吩咐传回，所以属下以为主君已经知晓。」进来答话之是龙吟的旧部，他改了对龙吟的称呼但是习惯上仍然自称属下，这让龙吟微感亲切。

「你们下去罢，此后好生保护清姬不容再有失。」龙吟挥手令回话之人下去了。

「你怎么不追查下去？朕不相信堂堂一个武功高强的御前侍卫在皇宫里也会摔伤，而那名向你通报之人怎么没听你提到，你应该也是不知道的罢？」鄢行天余怒未消。

「你还是像以前那样一气狠了就急了。难道武功高强的人就不能被人设计受伤？难道通告者就不能在途中被人拦下？况且……」

「别说了。」鄢行天有些沮丧，安排那个失职姜护卫进来的是大司马的儿子、新任的护卫统领康凛。若真是对方想让其妹当上侧妃前来谋害清姬，再查下去就没意思了。毕竟他们没有真凭实据而大司马门生占据半个朝堂，鄢行天也不会因心中怀疑便与其翻脸。

「日后严加小心便是。」龙吟嘴里说着，语声中忍不住露出几分安慰的意味。久未听他这般宽慰的鄢行天一时间百感交集，只觉四肢躯体都有暖流涌过好生舒服，一时间有了种好想就此上前紧紧抱着龙吟再不放手的冲动。

瞧出皇帝看他的眼神有异，龙吟轻轻咳了几声别过了脸。他现在真的害怕鄢行天的言行、害怕自己因此而再产生妄想与希望。

那份对于皇帝来说仅是一笔孽债的感情，怎么可能一夕之间被鄢行天接受呢？此刻，他只求鄢行天莫要再用这样赤裸裸的热忱目光看着他，因为他真的担心他会又一次在自欺欺人的安慰面前自甘堕落，万劫不复。

半月后，各国君王每两年一次的会谈之期到来了。这一届的会谈在苍日国举行，会谈最后一日还有一个盛大的骑马赛事。中土天朝势大，苍日国与诸多其余国家的君王通常借着这两年一期的会谈增进感情、加强联盟。最后的赛马盛会更是压轴大戏，隐隐有取胜国为联盟之首的意思。

鄢行天自然非常重视这个大会，所以压在龙吟身上的任务又多了一件。两年前他第一次陪刚刚重夺皇位的鄢行天参加骑马大赛，凭借精妙的骑术在众国骑术高超的武士中脱颖而出夺得胜利。

这一回在苍日国内举行的赛马大会上，鄢行天希望龙吟骑着他赠的骏马同样拔得头筹。

经上次那件事后，龙吟多派了几组人加强守护东潮宫偏殿，清姬也老实许多不敢再掉以轻心。先前她面对龙吟时常感到不自在，如今却是一日见不到护她性命的人，心里便惴惴不安。

眼见东潮宫暂且平安无事，龙吟稍微放心离去准备马赛一事。他前些日子身体不适，经过好些天调养再加上自己运功治疗才算勉强恢复，所幸骑术仍然精纯倒是没有搁下。

再次陪着鄢行天出席会谈，龙吟见各国君主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他知道别国与苍日国不同，两名男子若在一块乃是不光彩的事。

幸好众人皆知苍日国习俗也没有用太过露骨的异样眼神不断打量他。再加上各国帝君结束会谈后，龙吟遇到再次与他相逢欢喜得说个不停的南渊国五皇子文俊宏，这话题被人打开众人看他的神情自然又不同。

「龙大哥，马赛中你不能再像狩猎那回让我。」文俊宏毫不避嫌，亲亲热热握着龙吟的手笑道：「听说上次马赛是龙大哥获得最终胜利，不过那也是我没有到场参加的情况下才让你捡了便宜，等下我们好好赛一场看看谁的骑术更厉害。」

文俊宏话音落下赛场那边传来阵阵铜锣鸣响，他眼睛转了转看向四周热闹的情形还有向他们这边瞟来的目光，忽然压低声音在龙吟耳前说有紧要话对他讲。

刚才的铜锣声代表还有一个时辰马赛就开始了，龙吟不知在这个时候文俊宏找他有什么事。环视四周，守护各国君主的防备没有丝毫破绽，鄢行天身边也有无数人保护，他略作思考之后随文俊宏离去。

大赛场地设于盆地之中的宽畅马场内，四下还有一片密林，苍日国的军力在此地备下甚多。龙吟带着文俊宏来到密林间的一块空地，令把守此处的军士好生看守，自己转头向对他突然变得欲言又止的文俊宏看去。

「五皇子有什么事吗？」龙吟从未见个性爽快的文俊宏露出这种犹犹豫豫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龙大哥，你是我表哥的情人，我们也算是一家人。我上次来就叫你大哥，你也不必对我这么生分，老是五皇子前、五皇子后的叫我吧？」文俊宏不答反先笑着说。

「行了，你快直说了罢，用不着向我套近乎。想必你有事相求，是不是？」龙吟淡淡笑道。

文俊宏脸一红，随即摸摸头说道：「上次与你别后我在回南渊的路上，曾经一时兴起去狩猎，射中一头灰狼；不过当时另有一枝箭与我的箭同时插到灰狼身上，跟着我认识了她……嗯，你知道的，我怎么会乖乖将自己射中的猎物交出去嘛，所以接着我与她又比了几场狩猎……没想到几番争斗下来，我觉得她很好……」

「行了，打住。」龙吟似笑非笑地看着文俊宏红着脸说出这一大段没头没脑的话，心中猜出几分，「你看中谁家姑娘怎么会想到跑来告诉我？」

「才，才没有看中，那样野的丫头我怎么会喜欢？最开始不过是想和她交个朋友罢了……」文俊宏脸涨得更红急忙辩解，这少年结结巴巴的模样让龙吟越发觉得好笑。

「龙大哥你别笑啊，你不知道她真的与其他女子不一样。她对别人永远都是那么温柔大方、礼遇有加，只对我凶巴巴的好不厉害。」文俊宏悻悻说着，「虽然我娘告诉我这是因为人通常会对自己最在意的东西格外不同，以致性情反复喜怒无常，但是她这样对我让人觉得心里没有底，所以我才想如果能够早日迎她过门，岂不安心了？」

龙吟听到文俊宏这句话顿时呆住了——人会对最在意的格外不同？这么说鄢行天反反复复对他……啊，不知不觉又想多了，可笑！到这个时候他还没能完全放下心中的妄想吗？

龙吟愣在那里想着奇异的心事一时间患得患失，文俊宏后面接下去的话竟是一句也没有听进他耳里。

「龙大哥，龙大哥？」文俊宏接连叫了几声，「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你把我叫到赛场边上的清净之地就是为了特意告诉我，你想娶一位一见钟情的姑娘？」龙吟回过神来斜眼看着文俊宏。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了，她是苍日国厉王妃的侄女雪纤妍，双亲亡故后被厉王夫妇收为女儿，他们怎么舍得让纤妍远嫁到南渊！」文俊宏为难地看着龙吟，垂头唯唯喏喏再次开口：「纤妍与我已然私下定情，但是我若前往提亲难保厉王夫妇不会反对。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对行天说说，让他令神官批算准你这门亲事吧？」龙吟叹道：「你为何不直接去求他？」

「表哥从来就不理会这样的事，我与他一年之中也难得见上一面实在不好意思向他开口。再说表哥哪有龙大哥这般亲切温柔啊？更何况龙大哥还是表哥的……嘿嘿，你们之间好说话嘛，所以我想龙大哥帮我求他一定没问题。」文俊宏露出一副十拿九稳的表情，脸上的期盼与祈求之色更浓。

龙吟目中浮上一抹淡淡的嘲讽，如果他去求鄢行天一定会让此时对他误会已深的皇帝认为，他对太后曾经提出的侧妃人选仍然有所提防、恨不能早早打发才能放心，到时必定又会生出事端。

「龙大哥，你怎么不说话？莫非你也认为这事很难办么？」文俊宏见龙吟久久没有开口说话，顿时焦急起来。

「也不是太难。」本不想插手此事，但是龙吟终是不忍心见到一对有情人没有好的归宿，也实难对一脸急切与哀求看着他的文俊宏摇头。

「那你答应帮我啦？」文俊宏高兴，「不如我们现在一块去找表哥说这事。」

「你等等，我现在有些难处不方便对行天提这样的事。」龙吟看着文俊宏开心的脸色立刻又沈了下去，表情起伏如此明显他终于撑不住笑了，「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吧？那位纤妍郡主想必秀外慧中才能让你如此失态。」

「好啦，龙大哥别再说笑了，快点说说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文俊宏拉着龙吟的衣袖央求，「只要你帮我这一回，日后我必定涌泉相报。」

「唉，我看你也是急糊涂了。这事儿行天虽然没有兴趣管，但是太后他老人家在，你为何不去求她？」龙吟性子温厚不再逗文俊宏当下认真建议。

「对啊！我怎么忘了姑母！她开口让表哥叫神官赐婚，这事一定能成！」文俊宏大喜过望连忙调转马头向赛场那边奔去，「等赛马结束，我就去找姑母说说。」

「你别太性急了……」

「他怎么能不兴奋，好不容易才能与心上人长相厮守，换了是你也会开心罢？」鄢行天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文俊宏想要说什么，但随即被鄢行天冷冷的目光吓住，他只得匆匆与龙吟打了声招呼打马先去赛场准备了。

「行天，这件事……」

「这件事你处理得相当高明嘛，自己不出面推着太后替你解决潜在的危险。你也知道太后不喜清姬身分卑微，厉王的侄女与大司马的女儿其中一位若能取代清姬的位置对你还有几分威胁，所以你趁机借着俊宏这件事替你先剔掉一个。」鄢行天平静地看着龙吟神色微变的脸，许久未在他心中盘旋的怒气忽然狂涌而上，「我没料到我的吟当真有如此好心机、好手段啊！」

龙吟本能的想辩解，但听到鄢行天后半句「感慨」他心中大恸，回想无论他如何解释神庙金箱一事鄢行天也不相信他，此时阴错阳差之下误会更深，皇帝口中虽不再讽他为「主君殿下」也没有再称「朕」，但其刻意加重的语气更让他心寒，所以也懒得再辩解。

「怎么不说话？」鄢行天纵身跃过去将马背上的龙吟一把拖下来，他二人在松软的草地上连滚了几个圈才停下不动。

「我说了，你会信吗？」龙吟无力地合上眼，身上这个男人就是知道自己爱他反而一再疑他，若让旁人知晓他们这样的相处情形，估计都会感到不可思议罢？

「你不说说看，我怎么试着相信你。」鄢行天目光阴沉，居高临下森然凝视龙吟，「你说，会不会是近来我太过依着你性子行事，晚上也没有再让你代替清姬履行陪我的职责……所以你仅仅安份了一会儿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样想的……」龙吟听到这里，麻痹的心亦忍不住再次感到疼痛，但是他的唇即刻被鄢行天的手指捂住了。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鄢行天难得一脸柔软地看着龙吟，目光离奇的相当温柔，「你放心，我想现在很必要给你一点儿保障，让你没有那么不安去忌惮我身边有什么其他的人。」

龙吟刚刚听明白鄢行天的话意，眼前光线忽然变得有点儿昏暗，原本堵截他双唇的手指移到了下巴，带着一丝恶意的挑逗轻轻划下最终落在他的颈中；而眼前光线突变的原因却是林中这块空地四周，不知何时围上了一圈明黄的绢布。

天知道那布后面站了多少苍日国的侍从，才能如此迅速的根据皇帝随时勃发的「兴致」无声无息围成一道屏障。

鄢行天居然打算在这里当着那么多人对他……龙吟心里又惊又惭，万万没有料到鄢行天没有再用以前那些法子羞辱他，居然选择这种让他更感难堪与痛苦的方式来惩治他。龙吟方才反应过来，鄢行天已先一步镇住他的挣扎将全身的重量压到他的身躯上，跟着皇帝的手扯下了他的下裳。

温暖宽厚的手掌直接奔到龙吟的胯下，探伸进入粗鲁分开他的双腿时却让龙吟觉得接触到肌肤的那只手冰得冻人；他还能察觉出地面的嫩草磨着赤裸下体的感觉，那些涩涩的磨擦感让他禁不住毛骨悚然，手脚冰凉。

龙吟猛然想到他应该全力挣脱鄢行天的钳制，但是随即反应到如果他闹出声响来，只怕会引来那边各国君主的注目，到时他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落入别人眼中……

就在心神微分之际身下猛然传来一股剧烈的钝痛，龙吟忍不住低低呜咽了一声。鄢行天闯进来的力道太过凶狠，刚才那一记让他几乎痛晕过去，但随后他那被迫激起的昂扬被对方抓住刁钻地揉搓抚弄，这种从未体会到的痛苦与刺激再度将他的神智逼了回来。

咬牙默默承认鄢行天给予他的「保障」，龙吟的身子抖得越发厉害，最终在鄢行天不顾一切的凶猛冲刺之下陷入短暂的昏迷之中。

意识再度恢复是因为鄢行天从他体内退出带来的新一番痛楚，龙吟能感到鄢行天留在他体内的暖液正顺着他的臀腿蜿蜒，身体中仍旧蔓延着一股不清不楚的痛；但是这些折磨与心里的悲哀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他绝望地接受鄢行天如今已经完全错看了他，否则对方也不会用这种与温柔语气截然相反的粗暴态度对他。

吃力的将零乱的衣衫拉好，龙吟漠然掩去一身狼狈的伤痕，耳边传来鄢行天休歇之后扔出的下一句话。

「现在你应该安心了吧？你也不必再管大司马千金的婚事，只要你像现在这样尽好主君的本分，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处心积虑才得到的地位轻易被别人占去？」

龙吟的呼吸瞬间又不觉重了起来，他捏着双拳艰难地垂下头，不让眼前的鄢行天再自以为是地凝视他的眼睛，肆意「解读」他的品性。与鄢行天面对面时他不愿再看对方一眼，话也不想多说一句——

为何，他与鄢行天会走到这一步？

「对了，等会儿赛马我希望你一定要全力以付。如果你胜了，我就去找母后和她一块令神官批算厉王妃侄女雪纤妍的姻缘，将此女嫁给俊宏。否则，就算俊宏求了母后我也要神官将她指给别人。」鄢行天整理好衣衫神清气爽地看着龙吟缓缓站起后，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想得到一份安心，自己也要付出努力解决潜在的劲敌呀。吟，你说是不是？」

龙吟抬起头看向对他说这些话的鄢行天，从皇帝没有丝毫暖意的眼里再难找到一丝真正的温柔与怜惜。前些天在对方那里感受到的少许温馨与关切此刻已经如梦般破灭不复存在，让他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这么颠覆性的改变。

然而鄢行天接下去拍掌让手执绢布的随从收好「屏障」退下，接着再亲自给他牵过马来的「体贴」模样让他的胸口彻底冰凉，同时也明白他正在经历的一切并非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