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荣友连连点头,“对,我要留住的就是这种最大限度的冲突感……很好,下一场戏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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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极速》剧组忙着补拍最后一点尾巴赶着杀青的时候,在东娱会馆十二楼的私人会客间里,大大咧咧地把脚叠放在沙
发前的矮几上的,是邵逸辰现在见到后最头疼的人。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杜卓阳毫不在乎地把烟灰弹在了地上的羊毛地毯上,“说是有什么赚钱的机会……恐怕少不得还
是要我先放血出来吧?”
“急什么?”邵钧哲看都不看地上的狼藉,手指有些不耐地敲着掌下的扶手,“再等一个人。”
“要是你那个未婚妻的话,我看还是算了……”男人把烟头扔在了地上,随即一脚重重地碾了上去……乳白色的毛绒地毯
混着烟灰变成了一团污色,升腾着伴随而起的是毛皮燃着后的味道,“我见了她胃疼。”
邵钧哲这次没有搭理他,而是起身走到窗户边,“咣当”一声大力推开了窗户。
房间里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就在这时,会客室的门被人推开了,一身休闲西装的房书平吹着口哨走了进来。他反手关上了门,口哨里的音乐正好赶上
了高潮部分……于是,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房总很是愉悦地扭出来了一个舞步。
“哟哟哟……”他一屁股坐上了邵钧哲所坐沙发的扶手上,笑出了一口看上去极其无害的白牙,“邵总还不赶快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咱们的表弟吧?”
杜卓阳耷拉着眼皮子瞄了房书平一眼,勾了勾唇角,“……你也配?你妈姓杜?”
“十分不好意思,在下的干妈姓杜,”房书平笑嘻嘻地说,“芳名‘睿’。哎呀,女王大人我真爱您……来吧,小可爱,
叫声‘表哥’来听一下。钧哲,你说,我算不算‘太子他哥’?”
比杜卓阳更先一步发难的是邵钧哲,他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至交好友一脚蹬下了沙发,“请稍微多一点节操,房先生。”
捂着心脏跌倒在地的房书平颤巍巍地指控道,“……我要向干妈告状你又欺负我……”
房间里瞬时转为一片鸡飞狗跳。
等到三方总算可以平静下来就本日的议题进行和平商谈的时候,之前邵钧哲和杜卓阳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对峙也不知道消
失到哪儿去了。
而在邵钧哲三言两语地把事情叙述了一遍后,咬着一根牙签的杜卓阳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原来你一直在打这个
主意……啧,那个女人还真是笨得够可以。不过,这不是正好符合了你的择偶要求吗?多么地般配……”
邵钧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风凉话说多了小心会闪了舌头,走夜路多了也要小心会遇到鬼……一句话,你干还是不干?
”
“也不是不可以吧?”杜卓阳吐掉了嘴里的牙签,“只要你给我一个人……”他竖起了右手食指,压得低沉的声音里有一
种不怀好意的诱骗,“……只要一个人,我就可以不要你一分钱的分成;而且,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邵钧哲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凑近了他耳边,轻声说了六个字……杜卓阳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他说,“你想都不要想。”
三一章:协议达成
邵钧哲和杜卓阳彼此间的不对脾气由来已久。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当他们彼此看到对方的第一面时就会觉得对方很碍眼,没有原因也没有由来,就像是有人喜欢吃
辣有人喜欢吃酸一样自然,毫无道理但是却在事实上存在在那里。
比如说,邵钧哲和杜卓阳。
所以,在邵钧哲冷冷地说出“你想都不要想”这句话之后,深知这对表兄弟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温情和忍让的房书平立
刻把自己整个人都压上了好友的后背,一手捂住了他的嘴一手拉住正要拂袖而去的杜卓阳死不放开,“二位,二位……买
卖不成仁义在,咱不要仁义要买卖成不?”
邵钧哲扒拉掉他的手,起身走到窗边看楼下的车来车往,一幅摆明了“没什么好谈”的样子。
杜卓阳“切”了一声,也想以同样的“没什么好谈”的态度离开……只是被人突然拦腰抱住硬摔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房书平四肢并用地把这位黑道太子压牢在了沙发上——这位“一秒钟百万上下”的男人,想必花费了一整个国家的GDP数
值来进行强身健体这项大业……也许,还曾学过格斗术之类的玩意儿?
立刻黑了一张脸的杜卓阳想要一巴掌推开这个“三无男”,再一脚踹翻他在地下,用鞋后跟在这混蛋的脸上用力地碾几下
……却苦于手脚都被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压在了自己身下,一时间根本抽不出而什么都做不出来。
——世间最大的悲哀之一,莫过于流氓遇到了更不要脸的……
——所谓的“三无男”,指的便是:无脸皮、无节操、无自觉……
房书平为了自己私人财富着想,在这关键的时刻爆发了巨大的潜力。他情真意切地说,“不就是要一个人吗?你亲表哥不
给我给!……说吧,要谁?”
杜卓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暴喝道,“你……”
——你他妈给我滚开!
“我?我也是可以的啊……”房书平一手肘“温柔”地顶在了男人的胃上,毫不留情的力道轻而易举地让对方仅仅吐出了
一个字就转为了强压着的闷声的痛,“敢为天下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钱能使磨推鬼先生您是开支票还是刷卡……”
忍无可忍的杜卓阳终于爆发,一个狠狠的头槌撞得房总眼冒金星的同时也让他不得不放松了手下的力度……
一脚踹在男人当胸上,杜卓阳看着房书平的眼神里充满了恶狠狠的不怀好意。
就在这新一轮的人仰马翻中,邵钧哲从窗边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对杜卓阳说,“除了我刚刚开出来的条件……冯家私底
下还做着到南越的生意,手里握着两条路线——都归你们杜家。”
杜卓阳从房书平身上收回了眼神,很是不屑地“哈”了一声,“我家什么时候缺过这个了?”
“一条是毒贩手里的路线,一条是海路上的线。”邵钧哲点了点下巴,“当局之所以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容忍杜家,
除了杜家的军火走私网络之外……还有就是杜家对毒品的强硬杜绝态度了吧?”
“这两条线根本就是烫手山芋吧?你们谁有这个本事能接手下来?”杜卓阳嗤笑了一声,“拿着个你根本用不着的东西来
换自己需要的玩意儿……邵钧哲你比我要厚颜无耻。”
被人先后踹了两脚的房总靠着沙发坐了起来,一手搭在沙发上,一手在身后撑着地,姿态闲适极了,“冯家是做投机金融
起家的,所以并没有实业作为底子支撑的他们,对付起来并不十分棘手。若是杜少爷不太愿意掺和进来这档子事儿来,也
只不过让我们动手起来稍微麻烦一点……诚然,我和钧哲谁都没那么大本事接下那条贩毒线。但是,杜家若是能把它当作
一份薄礼送上去,想必以后在军火往来的一些小细节上,会更加舒服一点吧?”
杜卓阳站定了脚步,却没有接话,单手插着兜的样子怎样看都有一种不务正业的吊儿郎当。
“眼看就要三十岁的男人了,已经不需要用可笑的幼稚来凸显自己所谓的与众不同了。”邵钧哲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
“提要求时能不能稍微用点大脑?……用脚丫子想一下都不可能会提出那种不切合实际的要求吧?”
杜卓阳转过身看着邵钧哲,“……你现在的这个样子,真是会让人不愉快地想起我姑妈……”
邵钧哲点起了烟,一晃而过的火光在他脸上留下瞬间的明暗,“是你找错了目标。”
如果杜卓阳看中的不是邵逸辰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现在可能早已得手——不管采用何种方式。但是,现在却被生生地卡
在了这里。
邀约被拒,登门做客被甩闭门羹,自家老子吹胡子瞪眼……就连去片场探个班都有一个石头脸的男人礼貌地表示手下艺人
此刻不宜会客。
杜卓阳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把人强抢了……会有什么后果?
对他的脾性有着深入了解的阿基哭丧着脸如丧考妣,“……您还是换个目标吧求您了我实在不想连混黑社会都失业……”
不过,现在心情大为不爽的杜卓阳瞄了一眼正在倒酒的房书平,扯着唇角笑得不怀好意,“我要的……明明是他吧?”
房书平端起了一杯酒刚想品味一二,一扭脸就看到了直直的指住自己的那根手指,意外之下咕嘟咕嘟把一杯红酒干了个底
朝天。
回神过来的房总抱着酒瓶泪流满面痛哭流涕,“这可是82年的Petrus竟然被我一口就这么牛饮了还没有尝出来是什么味道
……我对不起它的价格……”
邵钧哲挥了挥手,“随便你带走他……不,现在、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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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速》顺利杀青后,按照传统惯例举行了内部的庆功宴……在《迷航》的庆功宴上,“孤身一人”的邵逸辰被剧组成员
和所有演员挨着个儿地灌酒,以至于回家后就在袁叔的搀扶下吐了个昏天地暗,吐得邵夫人眼圈都发红了。
但是,这次在有着白大经纪人随身陪同的情况下,他只喝了几杯酒就得以成功脱身。在回家的路上,替他挡了好几波酒的
经纪人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后,带着混着醉意的倦意说,“这段时间,辛苦了……”
邵逸辰倒了一杯冰过的果汁给他,“先让车子送你回家吧?”
“不用,”白唯喝了一点果汁,脸色缓和了一些,“片子要先剪接、做配乐、做后期……然后才会需要演员配音……哦,
对,你已经知道这些了。”
他摘下了自己眼镜,用手轻轻地捏着自己的眼角,像是在理顺思路一样,“所以……这几天你会比较有空……我会挑一些
比较有影响力的娱乐节目安排你上,另外还有一些广告片的拍摄任务。你如果有自己的私事,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做安
……”
邵逸辰起身放平了他的座椅后背,拿过他手里的眼镜,拽过车后厢的一条薄毯盖在他身上,“好了,工作狂……先闭上眼
睛一下,等下就到家了。有什么事情的话,明天给我打电话。”
等到邵逸辰轻声安排了司机先开车送白唯回家,再回到自己座位上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位经纪人已经闭目睡去。
摘掉了眼镜的男人依然显得相貌平凡,但是却少了平时一本正经的严肃,皱着眉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看起来像只柔软的小
动物。
伸手拉了拉毯子,邵逸辰突然觉得心情很好起来。
把人送回了家,交到了白太太手上照顾之后,邵逸辰才回到了自己的家。
客厅里的灯光还亮着——若是在往日,邵夫人是很少等他的。想必是上次爱子醉酒后的难受让她心里留下了很大的不安和
心疼,所以现在哪怕已经是深夜时分了,她还在等着儿子的回家。
推开客厅的门,邵逸辰才发现偌大的客厅里并不是只有邵夫人一个人,除了那只睡得丑态百出的短毛小猎犬以外,陪着她
说话的还有邵钧哲。
见到他回来,邵夫人半掩了口打了个哈欠,招了招手让他过来,“逸辰,今天累不累?……怎么,白唯没有送你回来?”
“他被人灌醉了,所以先送他回家了。”邵逸辰低下身,顺服地让女人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我身上还有酒气。”
“厨房里煲的还有汤,要喝一点吗?”邵夫人脸上有着很浓的倦意,但是在对着小儿子说话的时候,仍然是一脸的和颜悦
色,“你哥哥找你还有点事儿……等下陪他说说话。”
坚持着监督邵逸辰喝下了一小碗煲汤后,邵夫人才在儿子的催促下起身上楼休息,临走时打出的又一个小小的哈欠,显示
出她实在是撑着困意等待很久了。
邵夫人上楼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留在客厅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邵逸辰伸手捋了捋刚刚醒来就求顺毛的波宝儿的
毛,他才低声地问道,“……妈最近身体都不太好,你怎么不劝她早点睡觉去?”
邵钧哲没有说话,偏了一点点的头去看波宝儿,眼神里冰冷冷地像是夹带了锋利的刀子。
也许能被称为“史上最精于察言观色的波音达”的波宝儿小朋友,在被主人之一瞪了好几分钟后,嗷唔一声低叫,甩着尾
巴迅速地奔向了自己的狗窝,做出了一幅“正在睡觉”的样子……只是一直不停乱动的尾巴表明了此刻的它实际上是在“
迫于淫威”的装睡。
邵钧哲收回了目光,翘高了二郎腿,这才慢悠悠地接口道,“她乐意等就让她等呗……我要是劝她两句,少不得又会挨骂
一场。”
邵逸辰此刻的酒意才开始上来,脑子里有点薄雾一样的不甚清明。拍戏时一直紧绷着的弦在放松之后自然地产生了一种倦
怠感,再加上刚才长时间的放空状态,让他的大脑在一时之间甚至抓不到男人方才说出的话语。
在客厅的灯光下,连脸色都有一些难看了。
邵钧哲起身倒了一杯水给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动作自然得让人无法拒绝,“很难受吗?”
他的声音很低,语速很慢其中透出的温柔带着特定的标签……轻触在额前的手指干燥又温暖,近距离之下的气息交融,有
着一种名为熟悉的可怕。
……时光仿佛倒溯回了去年5月份前的任意一个夜晚——他拍戏回来,他边工作边等他,然后口气或是不善或是温柔但却
都带着关切地问他是不是太累,是不是需要休息……
短暂的恍神间,身体却早已脱离了理性的轨道,遵循着像是刻在了记忆中的本能,顺着他伸手过来的动作靠了过去。
邵钧哲伸手把他搂在怀里,动作自然流畅得像是本来就应该如此,行云流水一样的不带一丁点停顿甚至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