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解衣带不侍君 下——江南探花

凌厉的目光久久盯着小乔打开的房门，继而站起来怒气冲冲过去，若是他昨晚料到青曲的反应会这么激动，就不应该走这步险棋。

“啪”房门一下被踢开。

小乔浑身一颤，忙抬头望去，发现并不是刚才跑出去的那个人，眼神黯淡下来心里的苦涩也挥之不去。

“哼，你现在满意了。”一步跨进房内，藤儿眼神凌厉地盯着床上女人，冷哼一声，嘲笑道：“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久久的沉默过后，小乔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孩子，眼睛一眯语气也冷了下来，“我的事何需你来管”

这个孩子不简单，小乔早就看出来了，故意便管青曲哥哥身边，怕也是居心不良，如果不是上次庄生国师来访，她还真不知道这藤儿的真实面目。哼，七八岁的身体里居然藏着不凡的实力和是想，所以她也好不避畏自己的目标，反正他们是何有所图谁也不碍着谁。

探视的目光让藤儿十分不悦，眉头一敛，“你也不怕这件事被揭穿。”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是一声冷哼，自信满满挑眉，“你会去揭穿我吗？这可……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两人对视都不再言语，半晌，藤儿才有所动静，缓道：“你倒是自信，不过揭穿你对我确实没有什么好处。”停顿良久，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但你也别做得太过分了。”

假惺惺的样子小乔看了就觉得恶心，一边利用青曲哥哥还一边说着不让别人伤害他的话，这也太虚伪了，小乔蛾眉一挑，“我自有分寸。”

“那就好。”话罢，人立即消失在房内。

人消失后，小乔还拥着被子发呆，凑近鼻尖轻嗅，被子上还有青曲哥哥淡淡的味道，含笑的脸上露出陶醉满足的神情，青曲哥哥不是一个逃避责任的人。

另一处。

鹿野在处理着朝廷要务，脸上波澜不惊，丝毫不被折子上的内容所影响，反正他只负责批阅，其余的事，与他何干。

寂静的室内只微微听得到书写的声音。窗口下，白空羡盯着自己二哥哥认真的模样，又是一阵心动，悄悄向前挪着步子尽量不发出声音。

“出来！”正在认真批阅的男人星眸一冷，瞥向窗口之处，手中的毛笔不知何时夹杂着风声飞了出去，目标就是窗口。

白空羡没料到二哥哥的武功越来越高了，连这般小心都被发现，更没料到二哥哥会突然出手，慌乱之余头一低躲过那凌厉一记，心有余悸地看着毛笔着力之处笔身深入树干，立马嚷嚷开来，“二哥哥，是我。”一个翻身从窗口跃进去。

鹿野眉头一皱，起身拉过他看到身上并没有伤到方松了口气，“怎么从窗户里进来？”理了理他微乱的发丝，颇有些生气，“若伤了你怎么办，以后不许从窗户里进来！”

“二哥哥，羡儿想你了。”一声撒娇，白空羡也只是挽住了鹿野手臂不敢太过越距。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鹿野几分怒叱，“今天这么闲，还跑到我这里来。”

“谁叫你这几天都不来看我。”说罢，赌气地环住了鹿野的腰整个人贴上去。

被抵在书案和羡儿之间，鹿野颇有些尴尬，若是以前并不会觉得有什么，看着依偎在他胸口的脑袋，想着如今有了青曲，就算亲兄弟也应该避嫌，况且上去那性子也实在爱吃醋，思起青曲吃醋的样子，心里一阵暖意和幸福。

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缓缓推开胸口的人，牵强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二哥哥果然又对青曲动情了，垂着头被推开白空羡脸色一僵，但立刻就恢复过来，思考了一下，又缠上去，“羡儿就是喜欢缠着二哥哥，怎么，二哥哥现在就不要羡儿了呀！”

见他脸上添了笑，鹿野实在难以拒绝，犹豫了一下看着这个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弟弟，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也长大了，要懂礼数。”

不满二哥哥的表情和话，白空羡一嘟嘴，闹道：“二哥哥是不是喜欢青曲那家伙，这几天我可听到了一些风声。”

眼眸一冷，眉头微皱，这些流言蜚语最是缠人，推开羡转身坦荡荡承认，“没错，我确实喜欢他。”

“那……那我呢？二哥哥以前不是最喜欢的是羡儿吗？”

“对不起，羡儿你永远是二哥哥最好的弟弟。”

可是我不要做你的弟弟，白空羡露骨地盯着鹿野，眼里一闪而过的掠夺和誓在必得的自信，心里默默道：我只想做能与你并肩站在一起的人。

“二哥哥。”语气一转搂紧了他的，闷闷的声音传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对不起。”鹿野难得低下头，他已经有了青曲，曾经对这个弟弟的感情原来并不是爱，如今弄清楚了，他也只能回绝羡儿他的感情。

“二哥哥！”

嫉妒又恼怒的声音徒然响起，唇上一热，毫无防备被他吻个正着，看着与自己颇有些相像的脸孔，鹿野的脸立刻冷了下来，这种玩笑不能开，刚欲推开。

“啪”的一声门打开，目光与突然闯进来的人撞个正着。

三个人都愣住了。

第七十四章：争执，最后妥协

青曲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撞见这样一幕，鹿野衣裳不整的和一个人抱在一起，看起来正在激吻，鹿野见到自己出现居然不推开那个人。心中一痛，跌跌撞撞后退几步，夺路而逃。

糟了，这次肯定误会了，鹿野一急没注意到力度一把将稳住自己的人推开。俊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忙不迭往那个方向追上去，虽然不知道青曲为何会那般模样出现在此时，但料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狼狈，一思及此心里的焦虑更甚。

项伯看着义子才来就慌乱逃走，无奈摇了摇头心想着这才和好几天又这样了，这些年轻人可真有精力。

本想去劝劝却又见王爷随即衣裳不整地奔过来，心里一计量，乖乖给自家王爷指路，鹿野朝他感激一点头，脚步未停追了上去。

青曲没有目标地逃跑，遇到和小乔那事本已经够他不知所措的了，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找到鹿野，只有在他身边他才会感到安心，岂料撞开房门看到的居然是那么不堪的一幕，原来鹿野一直在骗他，什么失忆全都是狗屁，鹿野一直喜欢的是他那个弟弟吧！

没注意绊到了一个东西，脚一痛摔倒在地上，跑了那么久，一直没注意到路，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也累得不想再跑了，趴在地上喘气，脑子里开始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而已，长得也没有王上俊秀，才华更比不上，就算堂堂霜妤王爷想来个断袖之癖什么的，又岂会找上自己，照现在的情势看来，自己不过是他们两人的挡箭牌而已。

越往深处想，胸中涌出无限悲凉，紧紧抓着地上的雪开始小声啜泣，怎么也忍不住眼泪的流出。渐渐的，直到小声的啜泣变成了满腹委屈的嚎淘大哭，大滴大滴的泪珠儿划过脸颊流到嘴巴里，明明是咸的却怎么都觉得苦涩。

鹿野盯着地上的人脸色难看无比，就算是误会了，就算是他的错，他也不能这样糟蹋自个儿的身体呀，居然敢穿得这般单薄趴在雪地里，若冻出个什么病那还得了。

着急地一把拉起雪地里的人，刚想喝斥却意外对上了他布满泪痕的小脸。胸口的怒气没来由的一下泄了个空，喉中的话也跟着咽了下去，只剩下心疼和内疚。

伸手将人搂进怀里，鹿野第一次见他哭成这样，从未有过这种经验，当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还能笨拙地用衣袖擦着青曲眼里不断涌出流到脸颊上的泪水。

见他还没有要停的趋势，鹿野眉头一皱，别扭地轻声安慰，“别……别哭了……”

青曲却丝毫不领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的话充耳未闻，鹿野见此心中一痛，无措将人搂得更紧，只希望现在不要把人给冻出病来了。

白雪皑皑，这里的竹子却格外精神，鹿野往四周一望，忽想起这不是紫竹吗？一思索，立马抱起呆呆的人往温泉步去，白雾缭绕，越靠近温泉越暖和。

早在十几年前，他便发现此泉，今个儿遇到何不利用一下，褪去青曲单薄的衣服，见他只是冷得缩了一下再无其他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谁也不理，无奈两人紧紧拥在怀里，步入温泉之内。

良久，鹿野才忐忑开口，一脸真诚“相信我，我真的和藤儿没什么！”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温暖回升，青曲清醒过来的一瞬间就听到鹿野在他耳边轻声诉说，抬起头泪眼朦胧却直勾勾盯着他，再一次质问道：“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盯着眼前俊美的男人心里愤愤不已，他此刻的存在让青曲只有心痛没有半点心安的感觉，苦笑：相信他吗？那他为什么把曾经忘得干干净净，现在却在这里提‘相信’。

鹿野头一痛，不敢对视青曲愤恨的目光，明明他已经解释了，青曲为什么还不相信他呢？而面对那直接指责的目光，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我和羡儿只是……只是好兄弟而已。”头抵上青曲温热的颈窝，更加拥紧怀里的人，好象只要自己一松手这人就会突然消失不见一般。

青曲脸色沉下来，“羡儿、羡儿……你叫得可真亲热！”不由冷嘲热讽，斜眼瞥了一眼下巴搭在他肩上的男子，冷下声，“都看到了，还有什么相不相信！”

看着这样的青曲，鹿野心里无限痛苦和心疼，不知该怎么样才能让青曲理解他、原谅他，顿了顿声，低压嗓子耐心解释，“是藤儿突然扑过来吻住我的，我当时……我当时……是没反应过来！”

扑过来？那你为什么不推开他？这声质问青曲没问出口，无声地握紧双手，深吸一口气，深深把快脱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见鹿野还是担心的眼神，青曲心里一片悲凉，为什么这人会那么不负责任地把曾经忘光，为什么他还要与王上暧昧不清。有了自己了就不应该避嫌吗？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对呀！那时他正在与立国圣女立姜成亲，哪还会记得自己这个小人物。

落在脸颊上的吻轻轻浅浅，却怎么都温暖不了他心里的冰冷，冷漠地拉开鹿野环在他腰上的手，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决绝。

鹿野难得脸上露出慌乱，手被青曲满满扳开，空荡荡的滋味很不好受，不明所以看着他慢慢挣出自己的怀抱，看着他清秀的小脸上布满了深深的决绝，心没来由地慌了。

“青曲，我！”一声开口，却不知如何诉说，卡在嗓子里的话最终被咽下去，紧抿着薄唇想拉住他的手，却只抓住一把温热的水。

久久的沉默，跟着上岸，跟着穿上衣裳，冰冷的气氛鹿野焦躁不已，心里的不安之感慢慢扩大。

后面一直跟着的人青曲并不是不知道，但如今痛得麻木的心再也懒得管这些。双眼呆滞目视着前方，毫无目标地向前走。

就算如今他原谅了他又怎么样，和小乔的事又该怎样向他解释，又该怎样向小乔交代，这重重障碍，可能是老天不让他们在一起吧！而现在，他们也的确不能在一起了，所以的退路都被一件件事断得干干净净。

悲凉一笑，眼泪又滑下来。

鹿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害怕，冲上去一把勒住面前仿佛要离他而去的人，俊美的脸皱得厉害，一双如深潭的双眼呈满了浓浓的害怕，小心翼翼嘴唇贴上他稍凉的脸颊，这才感到一丝心安。

黑暗袭来，青曲忽然想到：如果能就这样死在他怀里也不错，就不会……就不会如现在这般痛苦了。

鹿野探了探青曲的脉搏，方松了口气，只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爱怜瞅着他紧闭的双眼，右手一伸大胆横抱起，轻巧的重量再次让他皱了皱眉头。

心里忧愁，想不通为什么他刚才会用指责的目光看着自己，更想不通自己竟然那么不敢看他的眼睛。

鹿野飞扬入鬓的眉紧紧皱成一团，想起当时从边关回来项伯试探的话和府内人怪异的眼神，现在细细想来处处都透着诡异。“青曲”这个名字，自己第一次听到还是在项伯那里，看来，有些事是该查一查了。

再一眼看向怀里脸色苍白的男子，心再次揪得紧紧的，手掌一挪抵在他背后，源源不断的热力送过去。

停下后，鹿野的脸色已蒙上了一层薄汗，不过见到青曲脸色没有刚才那样苍白，方觉得宽心一些。

第七十五章：再回，不到从前

鹿野最终还是决定把青曲送回青府，待他冷静一些再来看他，而他自己也应该去找白空羡好好谈一谈，免得以后再做出什么误会的事。

在青府，小乔如今也不敢再怎么出现在青曲面前，免得勾起他的伤心事。那日青曲哥哥被鹿野抱回来的样子她又何尝不心痛，竟有些后悔做那事了。

而之后，青曲哥哥每天不是在他自己房间里呆着，就是去院子里坐着发呆，除了吃饭睡觉，竟然连他最爱的书都不再看了。那样子，活生生像丢了魂儿，身体也迅速消瘦下来。

小乔揪着手帕身子掩在柱后，偷偷看着院子里发呆的男子，带着心疼的目光最终是收了回来，深深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才好，蝴蝶也来过了，藤儿也劝过了，可他仍是爱理不理的样子，每次牵强勾起的笑都让人感到一阵阵心痛。

轻倚在红漆柱上，长长叹了一口气，美目里尽是忧愁，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刚睁开眼，眸中一动，瞥见一身青藏色身影闪过。小乔浑身一颤，目光灼灼盯着又来的霜妤王爷，心中犹豫不定，最终还是因为心疼在院子里端坐的男子，没有出去阻止那人的靠近，身子半倚，目光瞥向别处，尽是无奈。

今天是暖阳，在这几日小雪中异常温暖，但鹿野却似乎能看见院中人身边泛起的层层冷气和疏离，半忧慢步走过去将青曲拥入怀中，头靠着他的肩，心里对这人感到无力又无奈，这样的他到底该叫他怎么办才好，

鹿野蹲下身抽开青曲手上的书卷，两人对视。与其说是两人对视还不如说只有鹿野一人在看他。青曲双眼呆滞无神，犹如一个听话的木偶，随便怎么摆弄都可以，但却不能见其真心分毫。

修长的手撩开他额前微微覆盖眼睫的刘海，带着神情手指在如画的眉眼上轻抚，他曾经爱极了这双眼睛，生动中带着害羞，胆大中带着啰嗦，极度矛盾却异常和谐。明明这人是一无是处的书生，他却真真爱极了，并且爱得不能自拔。如今，这双眼睛却失去了它原本的色彩，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手一收回，刘海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到底要怎样，你才会明白？”明白我对你的情有多深！半叹息却没说出最后一句话。

鹿野本是一个性冷之人，这种话又叫他如何能说出口，他只一样青曲能慢慢明白，甜言蜜语又怎样，还不如让他自己慢慢体会他的良苦用心。他真的是爱极了他，并且爱到如今，连性子也为之改变得柔和了不少。

苦笑在俊美的脸上展现，多了一丝忧郁的滋味，这“情”字，果然是最折磨人。

感受到头上轻轻柔柔的重量，鹿野惊喜地一抬头，目光撞进泪眼朦胧里，心里一慌，反射性伸手接住从下巴滑落的泪珠儿，“啪”轻轻跌碎在手心，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里生根发芽。

“回不到从前了，……再也回不到。”布满泪痕的脸楚楚可怜，鹿野握紧了手中的一片湿润，无措的像个不安的孩子一样盯着青曲，猛地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了一个可以偷生的浮木。漆黑如墨的眸一直锁定着他的哭颜，喉咙被卡住一样，张了几次嘴都吐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