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成吗?最终也只是一件高阶上品罢了。”
“这样你还不满意?你已经是我见过在炼器上最有天份的人了。别人都是从小东西开始学起,练熟了手才会开始炼制真正
的法宝。你初次尝试就成了一件高阶法宝,已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说得你好像见过很多炼器的修士一样。”
夕言翻个白眼给他看,而后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地说: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最后要不是你出手相助,这一次不要说高阶法宝,怕是连材料都要浪费掉了。”
夕言望着乌雅镡极慎重地道了一声:
“谢谢你。”
乌雅镡被他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竟然感到心扑通扑通跳了两下,第一次不知如何回应。
“啊,那个,没什么。”
乌雅镡干咳两声,转开视线,顺便转移话题:
“你的法宝叫什么,名字取好了?”
“我决定叫它百幻。只要入了它的网中,无人可逃。……当然,只是指一般情况罢了,那些实力强过我太多的对手肯定是
不行的。”
虽然这么说,其实夕言还是挺满意的了。乌雅镡哼哼着,许是因为百幻也有他的功劳,所以对这法宝份外上心,竟出言替
它分辩起来:
“其实你这回也只是粗炼,日后还要用自身灵气养护。
再则那极光丝你不是也还没有完全炼化吗?等以后你功力提升了,再行炼制,加入剩余的墨晶石,此法宝必定还能再行提
升,或许能成长为一件仙器也不一定。”
夕言笑起来:
“那就承你吉言了。”
就在两人说笑时,晴空之上响起钟鸣之声。
夕言心里惊疑,乌雅镡更是早他一步戒备起来。此时只见不远处安通文从炼丹房里窜了出来,皱着眉直直地往谷口那边看
。夕言扬声问:
“安老,怎么了?”
安通文细听了半晌,回他:
“此钟声表示有人来访。”
“来访者?”
席琴不知何时也走到近前,参言道:
“故人来访是好事啊,要不要我准备点茶水?”
乌雅镡闻言撇撇嘴,夕言拉过席琴解释道:
“安老几十年没有回来了,这一次也没有告知任何人回谷的消息,怎么突然有什么故人来访?而且现在外面必定是大乱之
局,此时有人找上门来,不见得是好事。”
席琴一听就知道自己又说了错话,红着脸退到夕言身后去了。安通文对他点头道:
“其实也不一定是坏事。钟声响起说明来人是知道桃谷的扣门之法的,想来不会是天林门的人。许是以前哪位与我相交的
老友前来……虽说不一定会带来什么好消息,不过起码的安全应该还是不会有问题。”
“不论来者何人,我们去看看便知道了。”
乌雅镡自从伤势大好后便越发嚣张起来,眼前一脸“如果是来找茬的就通通打飞”的样子。不过他倒是也有这个资格自傲
,必竟是结丹后期的实力,真论修为比夕言还要高上一筹。除了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无论来者是谁他都不惧。而那些元婴
修士哪一个不是门派长老、太上之流?恐怕也不会有时间跑到这小小桃谷来吧。
“安老,我们一起去看看。”
夕言提意,安通文应下,便领头往谷口走去。
在谷口那株巨大的桃树下,他们见到来人。令他们意外的是来者并不是安通文的什么故交,当然,也不是天林门派来的追
兵,而是夕言的“合作对象”,那位黑矿中的文雅修士容铭。
只见容铭站在桃树下悠闲自得的样子,半点也没有身处乱世的肃杀凝重。见到他们出来,容铭当场满面微笑地抱拳一礼:
“各位好久不见,安老精神大好了,夕道友和席道友也尽都平安,容铭幸不辱命。这一位道友是?”
乌雅镡冷冷道:
“乌雅。”
“原来是乌道友,幸会。”
乌雅镡并没有纠正他,夕言见他不愿多说的样子,便主动接过话头:
“容道友的修为看样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真是可喜可贺。只是在下一直以为道友现在必然忙于对付天林门,不知容道友
是如何找到此处,又有何事专程前来?”
“来此自是有因由,不知可否进谷再谈?”
几人望向安通文,必竟他才是此间主人。安通文没有多想,打出法诀开门迎客。
第一百零二章:树欲静,风不止(二)
出于藏拙的心理,一行人并没有把容铭引到夕言的那座华丽小楼,而是在安通文有些简陋的草堂中接待了他。
容铭坐于堂上,青衣布衫一身素雅,神色坦然还真如一平日访友的寻常人。不过无论是夕言还是乌雅镡,都对他抱有高度
戒备,连安通文也察觉出此人费心思寻得桃谷扣门之法还专程跑这一趟,目的怕是不会简单。不过,他的目标应该不是自
己才对……安通文侧眼去看夕言,乌发蓝衣的少年沉稳端坐,不动声色地与容铭对视着。
夕言半点也不急,虽然可以预料找上门来的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容铭主动上门,说明这是对方有求于己方
,还是占了一线先机的。而且,自己这边也不是没有底牌,至少现在坐在他身旁的那个冷面男子就让夕言觉得心里踏实了
不少。
而容铭在来之前也早已想过面前的少年并不是个易与角色,只是现在亲眼所见,对方的阵容还是超出了他的预估——那名
少年恢复实力之后居然也是结丹期(夕言当然还是遮掩住了自己的真实修为,某人以前教导他事事都要留有后手的习惯依
然深刻于他的脑子里),而他身旁没见过的那名高大黑衣男子则是不折不扣的结丹后期,哪怕是自己也根本看不透他的深
浅,如何能让他不吃惊?结丹后期修士在这个星球是仅次于元婴期的存在,统共也不过那么几个,现今元婴期们都相互牵
制的情况下,多蹦出来的这一个无论投入哪一方都是可以让天平倾斜的重筹码。所以,对于他来说这实在是一件超出预计
的大好事了。
“夕道友也是聪明人,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这一次来,是想请你和你的同伴出手相助的。”
容铭清楚和夕言这样通透的人谈,拐弯抹角是没有意义的,只会招至对方反感,还不如直接把话说清楚。
“这桃谷现在还真可算是避世的好地方,可是我想夕道友也不会不清楚外面是什么状况。不瞒你说,目前我们已经联合了
许多对天林门不满的同道,想向天林门讨回公道,难道夕道友不想趁机报了黑矿被押之仇?”
夕言不为他的言语所蛊惑,垂下眼轻晃着手中茶杯,淡淡说道:
“记得当初我们的协定是我帮你们找开通道,而你们帮我们引开天林门视线。现下我们双方应该是两清了,我不认为自己
还有必要掺与到你们两派的争斗中去。实话说了吧,对你们的境况我也了解了一二,现在你们和天林门实力不过伯仲之间
,最后还指不定谁会获益,我又何必去趟那混水?”
果然,这个少年早已洞清情势,而且拥有着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着冷静,根本不会是自己三言两语能煽动的,但这
也让容铭更想邀他出手了,自己实在是需要有这样一个帮手,而不止是孙战那样只有一身武力的蛮汉或是门派里被长辈保
护过度而自以为是的所谓精英。再加上他身边的乌姓青年(这里他一直都误会了),实在是一大臂助啊,还有精于炼丹的
桃谷老人安通文,都是可用之材。想到这里,他更势在必得。
“夕道友所言不错。可是道友是否想过万一这一场争斗下来,是我方稍逊一筹又会如何呢?”
既然美好的远景打动不了对方,那就反过来说吧。
“如果我方失利,天林门势必不会轻易罢休,他们必然会想要找出所有从黑矿中出来的人。像我们这样背景深厚的自然还
有些自保之道,可是夕道友和这几位,恕我直言,恐怕没有什么能够抵挡天林门的办法吧?况且这桃谷虽然隐蔽,不过也
并非无人知晓,像我这样的人都可以找上门来,那天林门找到这里也不过是时间问题。难道夕道友希望等到那个时候独自
面对天林门的怒火吗?我想这可不是聪明人做地选择。”
夕言没急着回话,而是侧头扫一眼乌雅镡。对于乌雅镡来说,容铭的话里倒真有一句说到他心里去了——这个家伙向来信
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有仇必报,而身陷黑矿无疑已经让他觉得自己颜面受损,虽然那很大程度上来说是一个倒霉的意外,
而且他还因祸得福,可这并不影响他对天林门的憎恨。如果有机会亲自动手报仇,他会非常乐意的。因此,当夕言看过来
地时候,他俯身在夕言耳边说着:
“他说得也有道理,与他们联手应该是最能重创天林门的机会,当然前提是外面的情况与他所说相符。而且我们也有必要
从他们那里收集一点情报,你不会想一直呆在这个星球上吧?”
乌雅镡的意思夕言一听就懂,这个男人的确比自己想得更加深远,夕言决定照他的意思来。但是,必要的后手还是要留一
点的,也决不能完全陷入对手方阵营中,以免到时不好脱身……夕言的脑子里很快盘算完,这才答复容铭:
“容道友的话的确有道理,如果能在对抗天林门一事上尽一点绵薄之力,我等也是十分乐意的。可是这必竟是我等四人都
需要决定的事情,还请让我等商议一下如何?”
容铭从善如流到外头逛去了,夕言却在屋里抓紧时间向目前还不是很能进入状况的两个人解释情况(其实不能进入状况的
只有一个人,安通文活了几百年,再怎么样也是有些见识的,多少还是听懂了这三个打的半哑迷,也早就做出决定跟着夕
言走。他深知自己实力不行,只有跟着这个聪慧强大的少年安全才有保障啊,他是打定主意要靠着大树乘凉了)。
于是没过多久,容铭就一脸笑意翩然而去,剩下的四个人则开始忙着收所有的花花草草、瓶瓶罐灌和各种法宝、丹药,准
备出谷。在这一阵忙乱中,夕言也免不了叹上几声,平静的生活啊,又一次要离他远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鹿城
容铭给出的会合地点是离桃谷向西较远的一座城市鹿城,据说驾驭飞剑也要两天一夜才能飞得到。想一想也是当然,那里
必竟是与天林门对持的门派的大本营,自然不可能选在天林门的眼皮底下。
冥水楼的初次飞行夕言心中还是挺紧张的,一丝不芶地按照脑子里记忆的步骤操作着。其实如果他能解封整座迁云宫的话
,会有宫中别的造物来帮他完成这些繁琐的工作,可惜夕言的修为不够,目前便只能亲力亲为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灵石还是充足的,无论是迁云宫正宫还是它周围的五行护楼都备有一间专门储存灵石的密室,以供它们
独立飞行时取用方便。否则,夕言这个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两块灵石的穷人,如此庞然大物的消耗根本就是供不起来。
冥水楼的灵石室他去看过,放着好几箱低阶灵石,粗略计有五、六百块,在短期内是不用担心灵石不足的问题了。不过这
也给夕言提了个醒,为迁云宫日后庞大的消耗,他势必得把获取灵石列为今后的重要目标之一。当然,不是现在的目标,
现在他们最重要的就是在天林门发现他们这群眼皮下的敌人之前,赶到鹿城去。
冥水楼拔地而起的时候,席琴大惊小怪了好一阵,安通文则是长吁短叹着,念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归此地。那么夕言和
乌雅镡这两个真正拿主意的在干什么呢?此刻两人正在三楼廊檐下凭栏而立,眺望远去的山景。
夕言不知在看什么看得出神,乌雅镡忽然问:
“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什么打算?”
夕言疑惑着,
“不是这就准备去鹿城了吗,还要什么打算?”
“我是问离开这里以后。”
夕言挥手笑道:
“眼前的事情都还没办好呢,哪能想得到那么多。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山门可回,孤身一人哪里去不得?随缘好了。我是准
备好好体验一番世间百态,然后找个地方闭关修元婴的,大家不都这么做吗。”
“随缘啊……”
乌雅镡眼神一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夕言没注意他的神色,专心欣赏起脚下地山川河流来。不用驾驭飞剑便可完全放松
了心神去看美景,这倒是头一次的新体验。
乌雅镡静默片刻,又道:
“这次去鹿城,你想好了吗?”
“你是指哪一方面?”
夕言终于回身看他,依在雕花玉栏上漫声反问。乌雅镡用同一姿势与他靠在一起,轻声笑道:
“别跟我说你没有一点想法。无论怎么看,你都不是那种为了和自己没多少关系的人拼命的性格。除了某些时候会莫名其
妙地心软与比较过剩的同情心之外,你实在应该算做一个聪明人的,那些道貌岸然的大道理跟本不会往你的心里去。你又
不是明皇星的人,要说会为了他们拼死出力我是根本不信的,‘明皇星的人自己内哄与我们何干?’别说你没有这种想法
。所以你不认为我们应该先沟通一下吗?再怎么说现在我们也是同伴了,更别说你还要保下下面的两个,应该少不了要我
帮忙的时候。”
“既然是同伴,那他们可就不止是我的责任。还有,我也没有漠视他们打生打死无所谓的想法。”
虽然眼前的男人和当年的司空勒如出一辙,可夕言到现在依然不太习惯他们的某些看法——哪怕他明白那才是正确的生存
之道,而他自己也常常做出同样的决定——却依然是从心底里不太喜欢的。
乌雅镡仍是挑着嘴角等待他的答案,夕言摇摇头,无奈道:
“你都看得这么透了,难道还猜不出我的想法?此去鹿城无非两件事罢了:如果容铭他们势大,就帮着他们打压一下天林
门,最好能把黑矿的事情做个彻底了结以免后患。再有就是打听这个星球的大挪移阵位置,尽早离开这个是非圈。”
其实夕言很想再加一句:这些都是在你大少爷不会对天林门心怀怨愤执意报仇的情况下才能实现。
正如乌雅镡把他看了个透底一样,夕言对乌雅镡也算有了不少了解,这个人的自尊心之高,报复心之强,恐怕不会原意放
过对天林门落井下石的机会,除非天林门在这场争斗中占据明显的优势,就那样怕是他都会想方设法咬下人家两块肉来。
当然了,这种话肯定是不能当着乌雅镡的面说得太明白的,哪怕那是他自己也非常清楚且有些自得的性格。
乌雅镡从夕言瞄过来的眼神中充分理解了他没说出口的那些话,混不在意地俯视下方大地,指着远方一个小点说:
“我们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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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皇星多山,平地很少,所以大多数城市都依山而建。而这鹿城却不太一样,找到了两山之间一块极为难得的平坦洼地筑
城,东西连接两道山脉,南北又牵起两条大道,于是成为明皇星一座重要的贸易城市和交通要道,极为繁华。
夕言一行到达此地时正是夕阳西下,在高高的云层之上被阳光明晃晃地照着还丝毫不觉得,直到下了地才发现城中灯火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