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终成双——季殊央

陆峻屿心头一个激灵，“小慕，你……不会跟我分手，对吧？”

那两个字只是说出来，都费了陆峻屿好大力气。

祁慕无声的笑了笑，“怎么，害怕？”

“小慕，你怎么生我气都行，只是……你别离开我。”陆峻屿的声音低了下来，透着心慌和恳求。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了呢。呵呵。”

祁慕微微带着自嘲的语气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戳进陆峻屿心里，他苦涩道，“我怎么会不在乎，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小慕，我错了，我混蛋，我鬼迷心窍了，是我对不起你。只要，只要……别离开我，怎么样我都认。”

你道歉了，你认错了，可是那些被损坏了的信任和爱，怎么去弥补呢？

祁慕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再跟他纠结，祁慕说，“我最晚周六会回去，你……至少我回去那天，麻烦你把时间给空出来给我。”顿了顿，接着说，“最好别再有什么加班之类的。

一语双关，陆峻屿自然听懂了。而祁慕生疏的语气又是让他心头一痛，”小慕，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有欺你瞒你之事，再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

“对了，刚刚，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祁慕话音刚落，陆峻屿忙解释道，“我没跟我妈说……”

“我知道，我是说，你有时间回去看看爸妈他们。”

“你不跟我回去……我就是回去也会被打出来的……”陆峻屿有点小小的委屈，但是又不敢表露出来，他妈妈从小就对祁慕好，知道他做出这么混蛋的事非用扫帚把他给打趴下不可。之所以不跟妈妈说倒不是因为怕挨揍，事实上他巴不得有人能狠狠的揍他一顿，就当给小慕出气，只是，他不能再因为他的事情让妈妈再担心了。

自己的错误自己担，哪怕事后再跟家长坦白领罚。

只是前提是，他一定要带着小慕一起回去。

这么想着，他心中的不确定因素再次冒头，“小慕，你别离开我……”

那边的祁慕忽然笑出声来，“陆峻屿，你这么聪明，又这么了解我，不如猜猜，这次我会怎么做决定，嗯？”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只留下陆峻屿更加失措，一颗心提的老高，怎么也落不回肚里。

祁慕的语气让他茫然，他觉得这次自己怎么也猜不透祁慕的心思，或者说，他不敢猜。

他的行为，就连让他自己说，都觉得无法原谅。

在他以为祁慕没看过不了解他的微博的时候，他还可以信誓旦旦自信满满的坚信自己一定能把人追回来，可是如今……

在祁慕亲眼目睹过他的欺骗之后，他终于无法自欺。

他终于肯承认，现在，他的潜意识里都不敢奢求祁慕的谅解。

该怎么去原谅？又该怎么去相信？

就连他这个一心期盼取得宽恕的人，都想不出答案。

……

一直以来想都不愿意去想的事情似乎即将变成现实。头疼欲裂，心痛难当。

小慕……要离开他了吗？

如果这是他做错事的报应，那么，这次真的是一击致命。

如果这是他做错事的报应，那么，这次真的是一击致命。

他的鬼迷心窍，终是遭到最刻骨的回报。

疼么？自作孽，不可活而已。

悔恨么？他已经没有补救的机会了吧。

陆峻屿捂住眼睛，只觉得难受的哭都哭不出来。原来到了此刻，连眼泪都不愿意帮他分担痛楚。

忽然，他想到，小慕还要回来一趟。

陆峻屿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只知道他一定不能放弃。

如果小慕能原谅他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他也要跟祁慕解开心结，哪怕……最后是当朋友，看着小慕幸福，也好。

只是想到祁慕的幸福，最后可能跟他没有关系，陆峻屿还是疼痛难当。

勉强打起精神，陆峻屿决定把家打扫一下，祁慕不在，他每次回家，看到那些两人一起布置整理的东西，就难过一分，索性让工作把自己淹没。家中自然也就没怎么好好收拾。

整理卧室的时候，他在祁慕那边的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一个盒子，包装精致，上面歪歪斜斜的贴着一张纸条——

『陆峻屿27岁生日快乐！恭喜你又老了一岁！不过我是不会嫌弃你的。所以你也不要嫌弃我包装的差劲啊！生日快乐。』

后面还别别扭扭的画了个心。

陆峻屿颤抖着双手打开，里面是一个飞利浦的耳机，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原来……小慕不是没给他准备礼物，只是后来心灰意懒，不打算再送他了而已。

拿出耳机，里面又掉出一个小卡片。

是一张贺卡——

『陆峻屿先生，祝您生日快乐，您的爱人特意为你挑选的这款耳机音质很高，非常适合配音人员使用，希望您使用愉快。PS：您的爱人很爱您，祝你们幸福。』

陆峻屿眼圈终于红了，可是他却笑了起来，小慕这个笨蛋，一定没注意这张卡片，要不然，照他那个别扭的性格，怎么可能还留着这种东西。

这张纸片似乎彰显着他的愚蠢，把曾经那么幸福美好的生活亲手打破。

他似乎，真的错的太离谱。

失去这个世界他最爱的那个人，失去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那个人。

这个结果，当真是铭心刻骨。

陆峻屿，终于，再也没有一点能留下祁慕的信念。

第十七章

祁慕坐在办公室，有点晃神儿的看着窗外。

他的心不在焉明显的莫宝都看不下去了。

莫宝把他从报社拉出来，在路边找了一家冰淇淋店。

“跟哥哥说，这是怎么了，愁成这样？”

祁慕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果汁，语气都很飘忽，“没什么。”

“喂喂，你再这样下去就傻了，盛姐让我照顾好你，可别你来了刚一个月就变傻子了。”

“傻你妹。你才傻。”

莫宝乐了，“这口齿伶俐清晰的，不像傻子啊，来，哥免费给你当一回心理医生。我说，不会是感情问题吧？”

见祁慕沉默，莫宝立刻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摇头晃脑的说，“这感情吧，他就强求不来，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

在祁慕一言不发盯着他的目光里，莫宝咳了一声，继续道，“那努努力就是你的了。”

祁慕这才低头继续喝果汁。

“你条件这么好，就算喜欢男的也不应该没对象，所以你肯定不是为了找对象发愁。哎，我说，难道是你对象出轨了？”莫宝自顾自的分析，“也不能啊，像你这么个小美人儿，对象怎么舍得出轨呢，难道是……”后知后觉的看到祁慕脸色，莫宝缩了缩脖子，“我靠，难道我真蒙对了？”

祁慕不说话，自然就是默认。这下莫宝也不跟他扯皮了，沉默下来，用一种说不上是同情还是怜悯的目光看着他，沉默了有几十秒，蹦出来一句，“这回我请了，想吃什么随便吃，吃完了回家好好睡一觉。”

……=口=！！！！祁慕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今天的冷饮。

……果然……指望这哥们儿说人话太不靠谱了！祁慕也不跟他客气，专捡贵的点，也不管吃完吃不完，直到摆了满满一桌子，莫宝脸都绿了，他心里这才舒坦了点。

——让你丫不说人话！

莫宝是心疼了，可是看祁慕那状态他也不好跟人计较啊，算了，谁让咱是哥哥呢，就当哄弟弟开心了。

可是这一桌子的……明显吃不完啊，真是造孽哟，一看祁慕就是过惯了好日子不懂民间疾苦……

要是莫贝听见他这一席话，准得一巴掌糊过去——你一富二代凑什么热闹！

“其实大概也算不上出轨。”祁慕忽然开口，低着头，说话有点模糊。

莫宝一见人终于乐意开口了，赶忙屏住呼吸，听的那叫一个全神贯注，生怕漏了一个标点符号。

听祁慕说完大概，莫宝一拍桌子，下了定论，“丫还不如出轨呢！”

……瞧见祁慕的目光，莫宝的声音小了，“至少……至少那样的话你踹了他没什么心理负担。”

噗，莫宝宝GJ！

不过，既然人家没有真出轨，那得按没有的办法来不是。莫宝挖了一勺冰淇淋送进嘴里，“要哥哥说，这没什么好生气的，原谅他吧。当然，在这之前还得再收拾一顿。”

见祁慕看他，莫宝头头是道的给他分析起情况来。

“你看，这第一，你那位其实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就算心思跑偏了点，那还不是立刻就正回来了？都是大老爷们儿，跟个姑娘似的斤斤计较算什么事儿，你说是不是？”

“这第二，人家给你认错伏低做小都快趴地上去了，装孙子都装的心甘情愿，你要是还说人家对你不用心那可就是没良心了。”

“第三，你俩脱开情侣这一层关系，还是发小呢，他人品怎么样你是最清楚的吧？从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是那种一而再再而三犯错的人吗？”

“第四……就你这别扭脾气，愿意忍受的没几个，好不容易有个死心塌地的，还不赶紧吊死？”

莫宝得到了祁慕赏的华丽丽的白眼一枚。

“这第五吧……像你们这样的人，哎我没有歧视的意思你别瞎想啊，找个过一辈子的伴就不容易，难得你俩知根知底的，这家长也放心啊，哎对了，我说你俩出柜了吗……”

“莫宝！”

“好好好我不问了，你看，这最后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要是原谅了他，那以后他不得更巴巴的把你供起来，天天当个菩萨似的每天三炷香的拜着，那日子不是爽没边儿了，你说是吧？”

莫宝这条理清晰一二三四五的白话完，等来了咱祈小爷两三分钟的沉默。

好歹给点反应啊……莫宝心里猴爪子挠似的着急，但是又不敢催，只得眼巴巴的看着祁慕。

祁慕终于抬头，严肃的看着他，“其实拜祖宗也可以每天三炷香的供起来拜。”

=口=！！！！祁大爷你重点错啊！！莫宝心里直吐血。

不过祁慕的脸色倒是好了起来，还挺真诚的跟莫宝道谢，“谢谢你啊。”

“谢就不用了，得，只要你想开了，哥哥这话就算没白说。”莫宝表示很欣慰很自豪，一副老大哥的样子拍拍祁慕的肩膀。

“莫宝，这周末我打算回去一趟，这边应该没事吧？”祁慕问道。

“没事儿，就算有事儿也包哥哥身上哥帮你完成。”莫宝大包大揽的毫无心理压力，开玩笑，坏人姻缘是要遭驴踢的，就算是有事儿也得说没事啊。更何况难得碰上一个投缘的，更不能拖后腿不是。

得了他的准话，祁慕心里放松下来。

其实莫宝说的道理他都知道都懂，只是他需要一个人来跟他说，来让他释怀。或者说，他需要一个不是自己主观想出来的，而是客观的，去原谅陆峻屿的理由。

不过就像莫宝说的，哪能这么容易。总得让他长长记性。

勾勾嘴角，祁慕露出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小模样，莫宝都看的有点晃神儿。——别误会，莫宝作为一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当然不是有什么想法，他就是单纯的觉得，祁慕笑的，真他妈好看！敢情之前笑的都是敷衍啊！

“莫宝，我真得谢谢你。”祁慕说的特真诚，直接让莫宝宝就飘起来了，他大度的挥挥手，“别这么见外，跟哥哥客气什么。”

祁慕眼睛往桌子上瞟了一眼，笑的可天真了，“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请我吃这些东西，得花不少钱吧？平时我自个儿都不舍得这么买，太败家，今儿你总算让我体验了一把挥金如土的感觉，确实不错。”

莫宝的脸再次不负众望的绿了，他很严肃的在心里盘算着尿遁以后不被祁慕揍的几率是多大，最后得出结论——咱不能跟心灵有创伤的人计较，毛主席教导了，对待同事要像春天般温暖不是。

我说莫宝宝，你就自我安慰吧。

莫宝脸一绿，祁慕倒是舒坦了不少，你丫就贫吧，可劲儿贫！

忽然，祁慕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刚调整好的情绪又有点暴躁。他在接不接之间犹豫。莫宝多聪明啊，一看表情就知道是谁打的电话，他也没问祁慕的意思，一伸手就把电话拿过来按了接听键，再按个外放，同时手指在唇上一贴，做了个让祁慕噤声的动作。

扬扬眉梢，祁慕竟也听话的照办了。他隐隐约约知道莫宝准备干吗，但是又猜不太准，索性让莫宝自行发挥。

“喂。”莫宝把声音掐的那叫一个温柔，惹来祁慕的恶寒。

“你是……？小慕呢？”陆峻屿略有片刻的迟疑，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问道。

“哦，你说慕慕？他去洗手间了。我帮他暂时看下手机，请问你是？”

慕慕……慕慕……慕慕……祁慕已经被这个称呼雷的外焦里嫩了，瞧着莫宝恶作剧似的笑着却还偏偏掐着温和有礼的声音……好吧，他果然不应该让这厮自由发挥的！

“我……我是他的，朋友。他不是要回S市，我就想问问，他几点的飞机，我好去接他。”陆峻屿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朋友这两个字，后面的话里都透着一种苦涩的意味来，那种苦涩甚至顺着电话蔓延出来，让祁慕忽然觉得嘴里的饮料业变苦了。

莫宝挑挑眉，“哦，你就是要接小慕的那个朋友啊，真是谢谢了，到了那边还得麻烦你多照顾着他点，这家伙笨，人一不看着就出事儿，就不让人省心……BALABALABALA……”

敢情莫宝装大人还装上瘾了？祁慕瞪他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

然后莫宝已一句彬彬有礼又不失疏离的“好的，我会转告慕慕让他给你回电话的。麻烦你了，谢谢。”结束了这通电话。

“怎么样，哥哥演技还不错吧？”把手机还给祁慕，莫宝立刻就得瑟起来，刚刚那个温柔有礼的人就像是幻觉一样转瞬即逝。

……

祁慕拿着手机表情变幻莫测，他觉得，刚刚的陆峻屿……很不对劲儿。

“我说，明儿周五，左右没啥事，你不考虑现在去机场？也许还能赶上最后一班飞机呢。”莫宝慢悠悠的说。

祁慕猛然抬头看他一眼，没有犹豫的，率先往外走。

莫宝只得跟着他，走出店门前又心疼的看了一眼那一桌子冷饮冰淇淋圣代……

第十八章

华灯初上之时，祁慕到达S市。

登机前，他犹豫再三，还是给陆峻屿发了短信——『两小时后我到S市。』

然后关机，上飞机。

陆峻屿看见这条短信的时候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是说周六回来，怎么这么快就……？

忽然想到刚刚接他电话那个男人，陆峻屿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了。小慕——是回来跟他摊牌的吧……

那个男人语气里的客气，他说的那些话俨然把陆峻屿当成了祁慕一个不太熟的朋友，不太热络的寒暄几句，顺便拜托他照顾好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