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终成双——季殊央

……莫宝宝，不得不说，你总是那么真相。

祁慕心里其实是挺感激莫宝的，本来俩人也没多熟，大概就是占个投缘。对方却实打实的帮了他不少忙。

总该表示一下谢意，这么想着，祁慕问道“中午有空么，叫上莫贝，请你俩吃个饭吧。”

一说莫贝，本来还艳阳高照的莫宝立马就晴转多云了。

……在惊叹他的变脸速度的同时，祁慕也没忘了询问，“怎么了这是？”

莫宝也没想瞒他，去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后，坐在祁慕对面，“贝贝去见我们一个学长了。”

祁慕“？？”

这真不是他智商低，是莫宝的话实在是太没头没尾了。

莫宝盯着手里的茶杯，像是要把茶杯盯出个窟窿来，过了一会儿，才跟祁慕开口讲了他跟莫贝的那一段过去。

莫宝和莫贝的事情，说起来也简单，就是一个富家少爷和平民少女的故事，只是没小说里那么狗血而已。

莫宝跟莫贝认识还是高中那会儿，班级里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全班人就都震惊了。好几个误以为他们是兄妹甚至双胞胎。因为这个名字，俩人自然就多对对方上了心，一来二去的看对眼了，这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莫宝是谁啊，他是富二代啊，家中虽然没掌握全国或者全球的经济命脉【……】但是在本市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莫宝虽然不是家中独子，但以后的路也早就按部就班的铺好了，没逃过那个路数——出国深造，回来继承家族企业。

高三毕业那年，莫宝很坦诚的跟莫贝说了他要出国的消息。问莫贝愿意不愿意等他两年。那时年少，真以为三言两语就是一辈子，既然是要过一辈子的人，等他两年又如何，于是莫贝同意了。

可是莫宝这一走就是四年。最开始还会给莫贝写信、打电话什么的，但是到了后来，就音信全无。

四年后，他回来，带了个女朋友。

说到这儿的时候，一向没个正经的莫宝脸上一点笑意都没了，剩下的满满都是苦涩。

他说，“本来真的是打算在那边待两年就回来，可是后来家里临时改变了主意，我不知道怎么跟贝贝说，又不想骗她，只能拖着，可是我又害怕她问，联系慢慢就少了，到了后来，等我准备跟贝贝说时，我俩已经有俩月没联系了。”

“那会儿我搬了家，电话号码也换了，却没跟她说过，她压根找不到我。我却越来越不敢联系她，拖着拖着，就不了了之。再加上我待那个学校，漂亮姑娘多了去了，喜欢我的也不少，美国佬又都是主动又热情。我就跟一个亚裔女孩交往了。那时候，我以为，贝贝一定不会等我，毕竟是整整四年，贝贝又是挺优秀的姑娘，她怎么甘心等我四年，并且是在后两年完全没有联系的情况下。”

可是莫贝等了。从18岁到22岁，一个女孩子最好的年华，她用在了等待上。

“我回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通知她，我们见面都是在街头偶遇，彼时我正和那亚裔女孩挑选情侣装。真是可笑，我们交往一年，我只知道她的英文名叫anya，甚至不记得她的中文名叫什么。”

“那个时候，贝贝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她说，‘我一直以为，你是有苦衷的。’她那时的那种表情我无法描述出来，却每每想起来，都会心疼。”

“自那次见面以后，我有一个月没见过她，却整夜整夜的做梦，梦里都是我们高中时候的事情，也都是，贝贝。”

“我跟那亚裔女孩自然是分手了，她要回她的美国去过更加自由浪漫的日子，怎肯跟我留在她眼里一无是处的中国。”

“我去找了贝贝，我跟她道歉，她平静的看着我说原谅我，也说过去的事情不想再提，她已准备开始新的生活，并且祝我幸福，如果可能，希望以后还是朋友。我怎肯同意，死乞白赖的缠磨，惹来的却是她的不耐。贝贝实在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她若想跟一个人划清界限，真是一点余地都不会留。若是强行介入她的生活，那便是真的连朋友也做不成。”

“也是那时候，我才打听到，她有一个学长，追了她四年，而如今，似乎莫贝终于有被打动的趋势。告诉我这些的是我们一个共同的朋友，他骂我混蛋，他说我要是真的爱贝贝，就别再去打扰她，我已经耽误了她四年，不能再耽误她的下一段幸福。我也明白这是最理智的作法，可是，我怎能甘心？我想我这辈子大概都遇不上另一个莫贝了。”

“也是该我运气好，我找人去查了他的那个学长，得知他的初恋，很典型的异地恋然后女方出轨的故事，而如今，那女生也到X市来发展。我找了我和贝贝那个朋友帮忙，把她的行踪透露给那个学长，并且顺便提了一下那个女生近况并不是很好。祁慕，你说奇怪不奇怪，那个朋友一边让我远离贝贝，却一边又帮我的忙。大抵人都是护短的，他内心里其实还是希望我跟贝贝和好吧。”

说这话的时候，莫宝眯着眼睛笑了，眼中却像是笼上了一层雾。

祁慕一直没有插话，他知道莫宝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但凡有点大男子主义又稍微挂念旧情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置之不理，更何况，这个男人目前混的还算不错，自然急着去前度那里显摆，适时的帮个忙。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他初恋，那个女生着实有手段，适当的示弱表示后悔，不经意间表示一下尚未忘却彼此间的旧情，几次三番，两人就快要旧情复燃。”

莫宝眼中带着讽刺的笑意，“一边是啃了四年的如今终于稍有松动的硬骨头，一边是曾经心里念念不忘的白玫瑰，他倒想的美，哪边都不想放弃。只可惜他追了四年，还是没有了解贝贝。她从来都不是会纠缠不清的人。知道了初恋的存在，干净利落的就跟那个学长断了联系。她身边终于只剩我一人。偏偏那时家中逼着让我结婚，我当然不肯，我错了一次，又怎么错第二次，惹了父母生气，也不想一辈子依靠家里，索性出来自力更生，一边考研一边打工赚钱，又要定期在贝贝面前晃悠几次确保她不至于忘记我这个人，但是次数又不能太频繁引来她的厌恶，简直辛苦极了。那时真是我最落魄的时候。”

听到这里，祁慕还是没忍住，插话问道，“因为看你可怜，所以莫贝才原谅你了么？”

莫宝又笑，“怎么会，若是这么容易，她也不是莫贝了。她早就已经不怪我，那段时间，我甚至以为她不爱我了，完全是普通朋友的相处模式，客套，带着疏离，那时我甚至想过或许我死了她都不会难过。我灰心丧气，几乎信心全无，可是就是那时候，我也没想过放弃。”

祁慕更加好奇，“那后来呢，你们是怎么和好的？”

“贝贝父母离异，她名义上是跟着她妈妈，实际上最疼她的却是她外婆。有段时间她外婆生病，我天天陪着她，唔，也许算是趁虚而入？毕竟她不是铁石心肠，我为她做的她虽然明面上不说心里也都有数。”说着，莫宝的语气里透出几分沧桑的意味，“她外婆后来病逝，操持完外婆葬礼的那天，她坐在她外婆家的院子里发了一晚上的呆，我担心她，就过去陪了她一整夜，快到凌晨时，她说了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爱我的人也不在了。’”

“那时我觉得我忽然就想通了，她爱不爱我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不拒绝我的爱就好了。我把我所有的爱都给她，她只要接受就好。我会爱她一辈子，如果有可能，就加上下辈子，下下辈子。”

“只是那时候我什么都没说，有些事情，用行动表示才最有说服力。我只是拥抱了她，而她没有推开我。”

……

听完之后，祁慕只觉得感慨，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从回忆里脱开的莫宝倒是显得无所谓，“是不是觉得我挺渣的？”

祁慕没有回答，莫宝也不管他，自顾自的继续说，“我也知道我挺渣的，所以我只能拼命对贝贝好，可是说实话，我心里没底，虽然她一直没说过什么。昨天那个追她四年的学长给她打了电话，说想见一面，贝贝答应了对方，并且很坦然的告诉我了。可是我仍然害怕。”

“与其你在这里瞎猜，不如直接去问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情侣之间最怕无端猜忌。”

“……我怕她觉得我不信任她。”莫宝迟疑的样子让祁慕很想捂额，果然都是旁观者清吗？一周前对他和陆峻屿的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的莫宝却连最简单的道理都猜不透。莫贝对莫宝的感情就连他这个旁观者都看的透彻，莫宝却还在担心人会被抢走。

“坦诚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怀疑本身也是信任的一部分。”这下轮到祁慕当心理医生，“我保证你跟莫贝说出你的担忧她不会揍你。”

当然，骂不骂你就不一定了。

不过挨顿骂算什么，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好。

“再说，你跟莫贝处了这么长时间，不能对她一点信心也没有。”看，只要不是事关自己，说教起来旁人，个个儿都是心理分析学和恋爱学大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古人诚不欺我也。

莫宝还是有点犹豫，祁慕也不去催他，自顾自的开始忙活手上的工作。过了一会儿，又给陆峻屿发了个短信。

『记得按时抹药。』

那边不出意料的回的很快。

『报告媳妇儿，我很听话，你也要乖乖吃饭。想你了。』

……

媳妇儿你妹啊！一边在心里炸毛，一边回复短信，『再这么叫抽你！跟你说正经的，我今天听莫宝讲了他和莫贝以前的事，心里感慨良多，晚上回去跟你说。』

『一定洗耳恭听～来，小慕，亲个。』

果然不能指望这人正经一点！把手机一丢，祁慕索性不再回。

他和陆峻屿从来都不会瞒着对方，从小就这样，这也是他对陆峻屿那两次隐瞒耿耿于怀的主要原因之一。莫宝和莫贝的事情他当然不会随便去跟外人说，但是对他来说，陆峻屿从来都不是外人。

只不过……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边感慨着，那边莫宝终于开口，“他们俩约的是今天的晚饭，要不我现在给贝贝打个电话问问？”

祁慕不置可否，对于别人的家事，他可以劝，可以说，但是不能帮忙做决定。

“还是算了，等晚上下班再给贝贝打电话问吧。”莫宝犹豫不决。

祁慕倒有点惊奇，“你跟莫贝不住一起？”

没好气儿的瞟了他一眼，凡是不牵扯到他家莫贝，莫宝永远底气十足，“我们还没结婚呢，虽然房子买好装修好了，打算年底的时候领证顺便把事给办了。”

“……没看出来。”祁慕这下真的对莫宝刮目相看了，倒不是他看不起婚前同居，只是这年头，房子都买了却没住一起的实在是少，大多数都是没房子就迫不及待的同居了，过不过的了一辈子另说。

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莫宝一改之前的得瑟，倒是有几分严肃，“要当老婆的人，不珍惜一点怎么能行。”

不得不说，莫宝这种想法，是真爷们儿！至少比起那些一事无成却口头支票开的溜的小青年们，莫宝好上太多了，祁慕几乎要给他鼓掌。

“你放心！要是莫贝真因为那个学长要把你甩了，就算是口水说干，我也得帮你把她劝回来。”这话祁慕说的真心实意。

“那我谢谢你……哎，不对，什么叫因为那个学长把我给甩了？我们贝贝是那种人吗？不管哪个方面我都甩他十条街，他拿什么跟我争贝贝？”越说越激动的莫宝几乎又准备列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打住，打住。莫宝，保持住，就拿这种气势把那个什么学长给完爆掉，哎，加油。我看好你。”

被祁慕这么一闹，莫宝的担忧倒是消散了几分，他忍不住笑了，“得，贝贝要是不主动说我就问，就算对自己没信心我也得相信贝贝啊，嗯，相信她的眼光绝对不会那么烂。”

自信起来的莫宝宝又开始得瑟起来。

第二十六章

晚上的时候，祁慕跟陆峻屿说起这件事，两人的看法完全一致，撇开莫宝出国那段不说，他对莫贝的感情真是没的说。

“小慕，照我分析，莫贝是绝对不会跟那个学长怎么着的，要不要打赌，嗯，赌注压什么呢？”

祁慕不客气的打断他，“这个赌大概没法成立了，很不幸，我们看法一致。”

“呵……这样啊。”陆峻屿发出一声轻笑，沉沉的嗓音莫名其妙就让气氛暧昧了起来。

祁慕心头一跳。

“小慕，我真的很想你啊。”刻意压低的嗓音让情话越发腻人动听，总是对这样的陆峻屿毫无抵抗力的祁慕轻而易举就把对方想听的话说了出来，“我也想你……”

“小慕……”尾音拖长，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祁慕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又热了起来。

“我们电话做爱吧。”

……

“陆峻屿你给我滚！”

吼完还不解气，祁慕“啪”的挂了电话。

怎么有人能没羞没臊到这种地步，还电话做……真是够了！愤愤的想着，祁慕恨不得把陆峻屿揪过来揍一顿，未消的火气让他对手机里接踵而来的短信视若无睹。

翻个身准备睡觉，闭上眼睛几分钟却又睁开，一边在心里默念我只是看看时间而已一边把手机拿过来。

至于不小心点开短信什么的，那都是手误！绝对不是故意的！

『小慕，我想着你就睡不着。抱着你的枕头假装那是你，可是它没有你软没有你皮肤光滑没有你抱着舒服，也没有你更适合我的怀抱。』

『陆峻屿你骗鬼吗！！我没有枕头软！！你猜我信不信！！你可以去死了！！』炸毛的祁慕飞快的打字，发送。然后把手机丢的远远的，下一秒却又拿过来，编辑短信。

『抹完药你就可以去死了！！！』

才不是关心！只是怕那厮背上的伤不好死了也跑不快而已！

只是想着陆峻屿的话，祁慕忍不住把头埋在被子里，跟那个人的感觉……果然不一样……

习惯什么的，真是讨厌！

喂，我说小慕，真的只是习惯而不是其他什么的吗？比如想念～

口是心非什么的，真的不是好习惯哟。

第二天，莫宝的兴奋劲儿遮都遮不住，跟祁慕的没精打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莫宝还算有良心，炫耀之前知道先问一问自己的心理分析师发生了什么，“一晚上不见，你咋萎靡成这样？”

祁慕狠狠瞪他一眼，“有、事、快、说！”

一字一顿，像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

莫宝一个激灵，激动劲儿去了三分，“那个学长果然是来找贝贝和好的但是贝贝拒绝他了并且和他说清楚了！”说话都不带标点符号了。

“恭喜，我真替你感到高兴。”用阴森森的表情说着祝福的话，强烈的违和感让莫宝觉得凉飕飕的，这要是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他跟祁慕有什么深仇大恨。

三十六计，走为上。

为了避免被台风尾扫到，莫宝很明智的选择溜走。甚至连一句你怎么了都没敢问。眼力见儿这种东西，咱们莫宝宝还是有的。

祁慕在自己的桌子上坐下，脸上的表情几乎能掉下来冰碴子。

如果不是顾忌着陆峻屿在上班，他真想打电话过去把人臭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