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看到这一幕了。
宋远起了身,一时间恭贺声四起。宋远淡笑着回应,突然间屋外有人扬声一笑,高声道:“宋少主成亲之日,在下可是来
迟了,还请恕罪才是。”
宋楚偏头,不出意外的,外面站的正是霍子语。
众人止了声,有那认出的惊叫道:“是邪神教的右护法。”
宋楚知道只这几日,邪神教的名头又传遍了江湖,人人谈而变色。霍子语笑吟吟的踏进来,“本教教主知道宋少主今日成
亲,特命在下送上薄礼一份,还请笑纳。”
宋远冷声道:“不敢劳烦。”
霍子语笑眯眯的也不恼,将手中礼物递给旁边的下人,“听闻宋少主年轻有为,果不其然。恭喜,恭喜。”
那下人早已听闻邪神教的名声,知道眼前的人用毒极其厉害,只捧着那礼物脸色发白。“礼成”声响起,当下新郎新娘送
入洞房,宾客落了座。宋家庄虽不喜这邪神教,但大喜之日,终究不好赶人,只得任他去了。旁人心中不免害怕,皆不敢
跟他坐在一起。宋楚叹口气,抓住他的衣袖,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低声问道:“霍子语,你若敢捣乱,我定让你没命回去
。”
霍子语勾唇笑,“宋楚,你每次威胁我时,就不能换一套说辞?明明舍不得让人家死的,又何必违心说这样的话?”
宋楚笑眯眯,“不信的话那你就试试?”
霍子语闭口。
宴席上菜色丰盛,本都是取其好彩头,宋楚小时候却颇为喜爱。几块鱼肉下了肚,有众多武林人士往这边走来,目标却是
另一边的沈征鸿。
沈家堡在江湖上无异于泰山北斗,沈征鸿性子又冷,平日甚少有机会亲厚。此时见他就坐在一旁,众人自是不肯放过这机
会,都端了酒过来相会。沈征鸿不多言,酒来杯干,竟是少见的豪爽。
宋楚开始还没在意,待发觉后,顿觉不妙。
霍子语低笑道:“看来沈大侠心情不是很好啊。”
宋楚也觉怪异,只是猜不透。他拉拉沈征鸿的袖子,低声道:“别喝那么多。”
沈征鸿不理会,仍是有人敬酒便喝了。众人见他这般好相与,都走了过来敬上一杯。霍子语笑道:“沈大侠这般作为,倒
是抢了令弟的风头。宋楚,你怎么也不劝劝?”
宋楚不理会,他才不信他刚刚劝的话霍子语会没听到。
宋远出来时,众人堪堪给沈征鸿敬完酒,顺势又倒了酒向他递去。宋远看了眼沈征鸿,淡笑的接了杯子过来,仰头喝下。
祝贺的话声声传了来,早生贵子、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宋楚勾唇笑,心中大慰。宋远走了过来,宋楚连忙倒了酒,微笑道:“小远,恭喜。”
宋远呆愣了一下,随而低声道:“哥,你好久没叫过我小远了……”
宋楚拍拍他的肩,将酒饮下。霍子语也站了起来,倒上一杯酒,递了过去,“祝宋少主跟尊夫人白头偕老才是。”
宋远抿抿唇,伸手要接过,宋楚连忙端了过来,皱眉道:“我替他喝。”
霍子语微眯起眼,眼中全是笑意,“宋公子这可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难道在下当真那么不堪?”
宋楚也不理会他,仰头饮下。
霍子语施施然坐下,唇角弯起诡异的弧度。
宋远走到沈征鸿面前,端起酒杯,却没言语。沈征鸿此时已喝的大醉,神色木然。看到宋远站在跟前,淡淡一笑,端起桌
上的酒一饮而尽,沉声道:“宋少主,恭祝你以后都……幸福快乐……”
宋远咬紧牙根,勉强扯出个笑容,喝下了杯中的酒。
众人直吃吃喝喝至傍晚,霍子语早已先离去,走之前笑的一脸灿烂,“宋公子,今天晚上可得多多保重啊。”
宋楚虽讶异,但一旁的沈征鸿又在灌酒,所以也未多想。晚上红灯燃起,沈征鸿喝的一脸严肃,宋楚没办法,扶着他去了
以前住的房间。宋楚还未为重游故地而感叹,沈征鸿已吐的满地都是。
宋楚皱眉,将他除了衣仍在床上,走出去想找个人进来收拾一下,转了半晌却没看到谁有空。最后没法,只好自己打了水
来替他清洗。沈征鸿紧皱着眉,肤色中泛着淡淡的红,宋楚看着他赤裸的胸膛,突然想到不久前自己头痛症发作那次的温
暖。
越深想,想要触碰的感觉越强烈。宋楚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毅然的将手覆了上去。
反正他又不知道。
指腹下的皮肤触手细腻光滑,带着灼热的感觉。宋楚看着他的脸,渐渐移不开心神,身体里面似乎有种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随身游走。手指从胸膛移到了小腹,宋楚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撤离手指,突然沈征鸿睁开了眼,将他带入了怀里,压
在了身下。
温热的呼吸相溶,两人目光交缠在一起,逐渐都变得迷离。
似乎,都醉了。
宋楚咬了咬下唇,恢复的一丝神智顿时让他想到了霍子语递来的那杯酒和他当初露出的笑容。
怎么就又着了他的道?
宋楚心下虽清明,但身体似乎背叛了意志,紧紧的贴向沈征鸿,嘴里也发出了渴求的声音,“嗯……”
初秋衣物本就穿的不厚,沈征鸿上身的衣服早就被宋楚褪了去,此时两人几乎肌肤相贴。宋楚勉力克制自己,却仍止不住
溢出口的呻吟。他咬了咬舌尖,急道:“沈征鸿……你快点出去……唔……”
沈征鸿不说话,头却倾了下来,像是小心翼翼般的覆上他的唇。
死定了……
宋楚心内在嚎叫,舌尖却有自己意志般的探出口腔,舔上他火热的唇角。一时间似乎天雷勾地火,将两人体内某种东西都
诱了出来。
舌尖追逐着舌尖,唇瓣摩挲着唇瓣,两人的动作生涩,却抵不过热情如火。碍在中间的衣物很快褪去,沈征鸿沿着他的下
巴,啃向了他的脖子。
身体恨不得能紧贴那火热的源泉,心思却异常清明,宋楚再次紧咬唇,喘气道:“沈征鸿……沈征鸿……你出去……啊哈
……”
前胸被侵袭,麻痹感顿时袭满全身。宋楚只觉身体瘫软,似乎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后面某一处却搔痒难耐,似乎在希冀
着什么东西来填满。
屋外放起了烟花,那些光亮七彩缤纷,甚是好看。宋楚轻闭眼,想到许多年前的节日,也是在屋外那么欢欣的玩闹着。
身躯充满了渴望,渐渐的连理智也模糊起来。他伸出手臂,抱住压在身上的人。
沈征鸿……沈征鸿……
【十六】
清晨阳光闪耀,宋楚在昏睡中微动了动身,顿觉全身疼痛。他勉强睁开左眼,看到沈征鸿的脸近在咫尺,“早。”
重又闭上了眼,还未想明白为什么全身那么不舒坦,已惊讶的两只眼都睁开。
宋楚脑子不笨,仅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已想明白了前前后后的事。他想动动手臂,却发现已被沈征鸿压在身下,两人的腿还
交缠在一起,以及其暧昧的姿势。
宋楚扯了扯唇角,却发现实在扯不出笑容。沈征鸿静静的看着他,突然开了口,“宋楚,我会负责的。”
犹如宣誓般的言语,并未让宋楚觉得好受多少,“呃,沈大侠,您能不能先起来?”
沈征鸿脸色尴尬,他刚动了动身躯,却令两人更为尴尬。宋楚移开目光,往身下看去。
两人的下体紧紧相连,沈征鸿那什么都还留在自己体内……
一刹那宋楚想去撞墙,抬起头,看到沈征鸿脸色也跟煮熟的虾子似的。他咬咬牙,故作无事般的道:“你起来吧。”
沈征鸿抿唇,费力的希望不影响到他而让自己爬起来,刚一动,便听的宋楚倒抽气的声音,连忙止了动作。宋楚皱眉,“
没事……”
沈征鸿知道昨夜自己需求过度使得他下身疼痛,他慢慢的抽离他的体内,寻了昨夜褪下来的衣物,正要穿在身上,才发觉
上面满是秽物。
“昨天你喝多了酒,吐了。”
沈征鸿眼皮跳了跳,宋楚继续道:“带来的换洗衣物都在下人那里。要不,你先穿我的?”
沈征鸿黑了脸,但还是依言将宋楚的衣服套在了身上。宋楚比他略矮,衣物自是不合身。宋楚忍了笑,沈征鸿道:“你先
躺会,我倒热水来替你清洗。”
“好。”
待脚步声远去,宋楚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青紫的痕迹,一时间咬牙切齿,“霍子语!别让大爷我再见到你!”
他话音刚落,窗外立时有细碎的笑声传来,霍子语探进了头,“宋公子,再见到在下又如何?嗯?”
宋楚拿了一旁的被子掩住满身的痕迹,霍子语眯眼笑,“不用再掩了,昨天晚上在下可看了够。怎么样?宋公子,在下送
你的礼物可好?”
宋楚心下咬牙。
“前朝有诗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宋公子,你跟在下总算是旧识,这份大礼,倒也不用过多感激。”
宋楚笑,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看着窗外的霍子语,“昨日你下毒的目标,不是死人脸,从来就是我,对不对?”
“宋公子这话可冤枉的紧,这般好媚药,世间难求,是在下调了半年才研制出来的,宋公子不感激倒罢,何故又在这血口
喷人呢?”
宋楚不恼反笑,“既是这般,霍公子又怎么不用到那个人身上?嗯?”
霍子语脸色一变。
宋楚笑的更为灿烂,比霍子语刚刚笑的还灿烂。“啧啧,刚刚宋某倒是想通了,这沈征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又是
沈家堡的少堡主,人品也不错,跟了他倒也舒坦。霍公子,宋某还真该感激了。”
霍子语干笑,气势顿弱,“就是嘛,昨夜我还好心的守在你们门外,替你们挡了许多麻烦呢。”
宋楚道:“没错,宋某还真的该多谢多谢。霍公子,不如下次我再见到那个人时,替霍公子多多说说内心所思所想?嗯?
”
霍子语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蒙上一层恨意,“宋楚,你若敢这么做,我就……我就……”
“就干嘛?”
霍子语没了言语,只是双目圆睁,看起来失了平日的媚态,竟多了一层可爱。宋楚也不再逗他,“我还以为你开的起玩笑
呢。罢了,昨天晚上的事我也不计较,只希望你少招惹宋家庄,别的地方我不管。”
霍子语扬眉,“那沈征鸿呢?你管是不管?”
宋楚凝目,“你尽管招惹他试试?”
全身实在是酸痛,宋楚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梦中只觉得有人抱他起身,放进热水里,舒慰的让他忍不住发出叹息。
勉力睁开眼,宋楚看到换过衣服的沈征鸿,“沈大侠?”
沈征鸿顿了动作,“是我弄痛你了?”
“没有。”宋楚看着他温柔的眉眼轻笑,伸出手将脖子上的东西取下来,挂在他脖子上,“不准取下来。”
沈征鸿微愣。
宋楚盯着他,“刚刚某人才说过要对我负责的,不会马上就不认账了吧?”
沈征鸿抚着脖子上的玉佩,唇角略勾。
拜霍子语的药所致,昨天晚上宋楚并未感觉有多痛苦。只是沐浴后照镜子时发现脖子周围的淤青,让他狠狠咬了咬牙。沈
征鸿站在他身后,面带愧色。宋楚翻来较厚的衣服穿上,勉强能遮掩下去。
这日宾客大多告辞离去,宋远和其夫人在外招呼。宋老爷唤了宋楚进了书房。
宋楚从小就惧怕这地儿,宋父严厉,在书房备有戒尺等物,只要宋家兄弟一犯错,定然免不了处罚。宋楚此时年纪虽大,
但一想到当年不告而别,心下就不禁生寒,抬眼一看戒尺还是摆在当年的位置,心下更是揣揣。
宋父轻咳了一声,看着紧张的宋楚,放柔了语气,“楚儿,坐吧。”
宋楚一脸恭谨,“楚儿觉得还是站着舒服。”
宋父也不强求,径自坐下,道:“楚儿,当年你连书信也不留一封便离家而去,可知道我跟你娘有多担忧?”
“是孩儿的错!”
“罢,当年我总算也有不对。楚儿,你回来便好,听闻远儿说你没有习武,那便回来帮他学习经商如何?如今你弟弟刚成
婚,总不好太过操劳这些,你这做哥哥的多帮帮他也好。”
宋楚愣住,好一会儿才道:“爹,我跟沈家堡的事,小远应该跟您说了……”
“这算不了什么。沈天青沈大哥为人淳厚正直,哪会为难于你?今日我就修书一封跟他说说这事儿。当年因为你身体的原
因,我们都放心不下,现在你既然也吃了那丹药,我跟你娘总算都可松下一口气。你可知道,这十几年来,你娘担心着你
的身体,每日每夜都没好好睡过,经常都是哭着醒来,说梦见你……梦见你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宋楚闻言,心下感动,却仍然道:“爹,我还有别的缘由,不能回来……”
宋父眼一瞪,“还有什么缘由难道比一家团聚更重要?”
宋楚看着他,“燕林谱。”
宋父脸色一变,随即一拍桌子,怒道:“你又知道什么?是不是在外面久了乱听那些传言?世界上哪有什么燕林谱?都是
谣言!谣言!”
宋楚抿唇。
宋父喘气,怒意稍微缓和些,“你年纪轻又知道什么?这些都是前人捏造出来的。楚儿,你以后好好待在宋家庄,哪儿也
别再去。”
宋楚淡笑,“对不起了爹,这些事我做不到。”看着宋父震惊的神色,他继续道:“世人都知道,宋家庄只有一个儿子,
便是宋少主宋远,而我宋楚,什么都不是。”他低头,勾起唇角,笑的讽刺,“我在与不在宋家庄,都没有丝毫关系。但
我若不去查证那件事,便是对不起有一个人对我付出的所有。”
宋父脸色更为震惊,语气也衰弱了下来,“那个人是谁?难道比我跟你娘还有你弟弟都重要?”
宋楚看着他,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是。”他转过身,往屋外走去,宋父气的大吼,“宋楚,你给我站住!”
宋楚停住脚步。
宋父脚步凌乱的站在他面前,“你给我说清楚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不会拿我交换任何东西或者是……人……”宋楚语气很轻,但他知道,这句话已经极重的伤害了眼前的老人。
不过短短两日,宋楚已被扫地出门。霍子语待在他身旁,笑的一脸幸灾乐祸。“祸从口出知道了吧?宋公子,你当真狠心
啊,就那么几句话就斩断了一切亲情?”
宋楚蹲在他身边,看着那红墙青瓦,和威严的石狮子,双目还是有些怔忡。
霍子语平日习惯了跟他斗嘴,此时陡然见他静了下来,还颇为不习惯。捅了捅他的肩膀,他笑道:“怎么了?后悔啦?后
悔就回去跟他们说,你说的那个人只是你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