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如梦（垂柳扁舟和烟雨 第一部）——猫猫舟

莫小桥和裴圣一边啃着乳鸽，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然而，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玉杯被盗的案子上。

“好不容易找的线索又断了，真是可惜！”

裴圣无奈的摇摇头，情绪还是很低落。

莫小桥没有说话，一边吃东西一边思索，漫无目的的四处打望。

窗外，依旧天色迷蒙，虽然是中午时分，但是街上行人稀少，卖杂货的小摊小贩们笼着手，捂着耳朵，不住的跺脚用来取

暖。

时不时的会有看客凑过去看看，然而，商贩们还是提不起精神。太冷了，冷的不想动弹，不想说话！

只是，突然的喧哗打破了这样的安宁。

莫小桥顺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似乎是一对年轻夫妻的口角。无非就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

“……老婆，放手！既然都已经答应了，那就得愿赌服输！”

“服个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似乎很生气，口没遮拦：“那是你给老娘下的套！能服气吗？”

……

莫小桥酌一口酒，轻笑，平常家庭的夫妻间总会有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乐趣！

忽然间，莫小桥想到了什么，眼神晶亮的看着裴圣，努力压抑着喜悦，轻声道：

“裴圣，我们还没到最后的绝路呢！”

裴圣手里捏着鸽翅，嘴里吊着半拉鸽肉，愣愣的看着莫小桥，眨巴眼，没说话。

皇城，元庆宫。

墨景鹤坐在矮椅上，手放在暖炉上方，长发垂肩，悠然开口：

“飞月，你查到盗取玉杯的人了吗？”

“不需要查，那个人是‘天下第一偷’。”

“哦？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缉拿他？”

“呃，”这是飞月为数不多的为难和犹豫：“请皇上恕罪，臣抓不到他。”

墨景鹤终于抬起头了，看飞月纠结的一张脸，很是有趣：

“也难得有你飞月抓不到的人呢？他比你还厉害？”

“没有比试过，所以不知道。”

墨景鹤叹了口气，和飞月说话，不能绕弯子。

“你继续追查此人下落，若有消息，……”

墨景鹤说到此，犹豫了一下，转念想了想继续道：

“先告诉朕，不要擅自行动！”

“是。”

飞月还是简洁的应了声，然后消失。

墨景鹤看看瞬间空无一人的房间，兀自失笑，然后继续暖手。

其实，那个玉杯能不能找回来，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盛朝的态度！现在墨景鹤所做得一切都只是做给淳于朗看的。

他不想落人口实授人以柄，更不想给淳于朗挑起两国矛盾的理由。

“嘶！”

暖炉中溅起的点点火星落到墨景鹤手背上，微微的刺痛。

墨景鹤捂着手背，皱眉。

“皇上。”

寿英在门口轻声唤道。

“什么事？”

“莫太傅和大理寺主簿裴圣求见。”

“小桥！”墨景鹤刚刚还纠结的脸顿时展颜，喜逐颜开的喊道：“快，让他们进来！”

“是。”

寿英退下去没多久，莫小桥和裴圣便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

墨景鹤完全没注意到已经局促的全身发抖的裴圣，只是紧紧盯着莫小桥，心脏擂鼓般狂跳。

“皇上。”

莫小桥笑语盈盈的看着墨景鹤，淡定从容。

墨景鹤快步过去，在莫小桥面前站定，几日不见，恍若千年。

“小桥，很辛苦吧。”

莫小桥微笑着摇头，眉眼上带着一丝喜悦和自己不曾察觉的甜蜜。

那表情，落在一旁的裴圣眼里，说不出的怪异。在莫小桥和墨景鹤间看了又看，很费解！

“皇上，臣此次来，是来请求皇上帮忙的。”

“帮忙？”

墨景鹤扬了扬眉，看看莫小桥，然后顺带看了看裴圣，疑惑。

莫小桥注视着墨景鹤，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得意和骄傲。

“其实，我和裴大人商量了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是莫小桥想到的，设个套子，让这个“天下第一偷”往里钻。莫小桥发现“天下第一偷”酷爱稀世绝有罕见的

珍宝，利用这一点，故意散布消息，裴家有价值连城的罕见宝物，那么，这个偷儿十之八九会来盗取。

“只要他来，我们就可以抓住他！”

墨景鹤听着莫小桥的话，直觉认为，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看到莫小桥一脸的兴奋，又不忍心打击。想了想，

无奈的笑笑：

“那你需要朕怎么帮忙呢？”

“只需要皇上提供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还有武艺高强的侍卫。”

墨景鹤思忖了一会儿，微笑点头：

“好，朕准了！”

莫小桥和裴圣相视而笑，没想到这么顺利。

出了元庆宫，裴圣依旧忐忑不安，用手碰了碰莫小桥，小声问道：

“小桥，你认为那个计划会有多少胜算？”

莫小桥停了脚步，扭头看着他，脸上有了几分认真，凝眉思索片刻，忽然伸出双手，摊开。

裴圣惊讶的喊道：

“十成？”

莫小桥叹口气，闭上眼，晃晃头：

“没有。”

“哈？”裴圣再次震撼了，目瞪口呆，绕道在莫小桥面前，嚷道：

“你什么把握都没有，还敢给皇上说这个计划？你就不怕皇上治你欺君之罪！”

他已经快要抓狂了，从来没遇到这么随性的人。裴圣顿时觉得头很疼！

莫小桥看出了裴圣的担忧，无谓的笑笑，拍拍他得肩以示安慰：

“不用担心！裴圣。现在，对我们而言，几乎是山穷水尽。所以，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化被动为主动。说不定还有一丝转

机。”

裴圣听了莫小桥的话，愣住了，似乎有点道理。

“可是，……”这太冒险了！

“呵，况且，这个计划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毕竟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面对莫小桥的一脸轻松，裴圣败下阵来，耸耸肩，摊摊手：

“呼，好吧，只能这样了。不过，小桥，现在你打算去哪里？”

“呃，当然是去你家。”

“诶？为什么？”

“既然要用来当作诱饵，自然要去你家布置一下啊！”

“哎，越想越没劲了。”

“哈哈，不要这样，打起精神！”

清澈的夜空下，明朗的笑声悠悠远去，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恍若一道明亮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

接下来的几天里，莫小桥和裴圣都很勤奋的为接下来要实施的计划而努力。

把从墨景鹤那里借来的宝贝安放在裴圣的家里，为了这个宝贝，裴圣专门让木匠在书房里安装了暗格，尽量做得逼真。

然后，家里的仆人暂时放假，紧接着，重新换上了新的仆人。

只有莫小桥和裴圣知道，那是宫里的禁卫军和大内侍卫。

与此同时，京城里也开始流传出关于“胭脂血玉千手观音”的传闻，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酒楼茶馆烟花

柳巷，口口相传，没多久，这尊玉观音就成了神秘的传说！

冬日暖阳的正午时分，香如故里清风雅静。姑娘们忙碌了一夜，此刻都在房间里休息。

二楼的走廊上，冰蕊端着盘子垫着脚尖轻手轻脚的穿行。一会儿，就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前停住了。没有敲门，径自推

开进去。

放下盘子，冰蕊朝旁边雕花大床看去，床罩还没拢起，不禁轻笑一声，走过去，掀开床罩，坐在床边，拍拍锦被，笑骂道

：

“音尘，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

浅白的绸缎锦被后面露出一个脑袋，楚音尘略有些不满的坐起来，揉着眼睛，嘟嚷道：

“冰蕊美人儿，过来陪我！”

说着，一把捞过冰蕊窝在自己怀里，双手不安分的在冰蕊身上游走。

冰蕊嬉笑着挣脱出来，理了理自己的云鬓，嗔道：

“大清早的，干嘛啊？”

“呵呵，你也知道大清早的，那你还来叫我？”

楚音尘无赖的依靠在床头，摸摸嘴角，轻笑道。

冰蕊没有理会他，敛了笑容，起身端过桌上的碗，调了调白粥的温度，笑道：

“昼伏夜出，你怎么这么像老鼠啊？”

楚音尘脸上的笑容滞了滞，没有接话，只不动声色的接过冰蕊手里的碗，吹了吹，一勺一勺的吃着：

“对了，冰蕊，最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新鲜事？”

冰蕊想了想，凑近道：

“有啊！关于‘胭脂血玉千手观音’的传说，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

“唔？胭脂血玉千手观音？”

“恩，听说啊，那尊观音像到了夜晚会有佛光闪现，很神奇呢！”

楚音尘脸上的表情变得生动了起来，漆黑的眼眸，熠熠生辉。

“哦，玉观音啊！”

028.垂柳－十面埋伏

北方的冬季和南方截然不同，南方的冬季湿冷润泽，北方则更显得干燥阴寒。莫小桥在江南生活了几年，乍到京城，只觉

有些不适。

“咳，咳咳。”

“小桥，你怎么了？不舒服？”

裴圣关心的询问，莫小桥摇摇头，喃喃道：

“没事。”

这几日对于莫小桥来说，显得过于劳累了，身体吃不消。

“哎，已经一周了，还是没有动静。小桥，你觉得这个办法能行吗？”

莫小桥坐在火炉旁，搓搓手，抬头看看阴霾的天际，不禁叹了口气，淡淡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

“呼。”

裴圣无奈的叹口气，半倚在座椅上，沉默不语。

屋内的气氛瞬时降到冰点，沉闷的难受。

莫小桥在思考这个计划的时候，其实也想过或许没那么顺利，可是没想到会这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事情似乎进入了死胡同。

莫小桥正想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衙役的声音：

“裴大人，裴大人！”

裴圣不耐的喝道：

“叫什么叫？什么事，慢慢说！”

“启禀大人，有消息了！”

裴圣愣了片刻，然后腾的从椅子上弹起来，揪着他的衣领问道：

“什么有消息了？你给我说清楚！”

衙役略显紧张的擦擦额头，飞快道：

“那个，我们安排在古玩店的探子汇报，今天有人拿着一个玉杯到店里典当。”

“什么？”

裴圣惊讶的看着衙役，再回头看看莫小桥，后者也错愕莫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两人对望一眼，齐齐的看向衙役。

裴圣沉声问道：

“确定是九龙玉杯吗？”

小衙役挠挠头，说道：

“那个古玩店的老板确实是这么说的。”

裴圣低头思索一会儿，忽而笑道：

“哈，真是有心栽花，无心插柳！总算有点头绪了。”

莫小桥笼着手，心下异常疑惑，现在风声这么紧，怎么会有人冒险把玉杯拿出来呢？既然是惯偷，还会犯这样的错误？

莫小桥想了想，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裴圣。

裴圣浓眉深深地拧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索良久，才静静的开口：

“小桥，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但是对于我们而言，都是不得不抓住的线索。所以，我们还是应去核实一下。”

面对裴圣一脸认真的样子，莫小桥禁不住笑笑：

“那好，听你的。”

达成一致的莫小桥和裴圣跟着小衙役到了那家古玩铺子。

“裴大人，就是这里。”

刚一进门，掌柜就迎了上来，满脸焦急：

“哎哟，大人，你可来了。”

“掌柜，是你报的案吗？”

“可不是嘛！刚刚有个年轻人拿了一个九龙玉杯来，问我值多少价！”

裴圣和莫小桥再次对望，小心问道：

“掌柜，你确定是真的九龙玉杯？”

“错不了！那图案和你们给的图案一模一样，还有那材质，我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看不差的！”

听了掌柜的话，莫小桥也有些几分信了。裴圣则更为兴奋：

“掌柜，那人呢？”

“那个人特别小心，我本来想拖延他一下，可是他很敏感。我没办法，只好让他明天再来！”

“他答应了？”

裴圣急躁的问道。

“呃，这个，他没说来也没说不来！”

裴圣和莫小桥略有些失望，但，依稀还有一线希望。

裴圣决定明天在这里埋伏，只要那人再来，立刻实施围捕。

莫小桥没有异议，虽然仍觉得蹊跷，然唯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黑夜笼罩，莫小桥窝在床上，什么都没想。

“咳，咳咳。”

忍不住咳嗽两声，小禄子惊惶道：

“莫大人，你生病了？”

莫小桥看着小禄子一脸担忧，轻笑着安慰道：

“没什么，不要大惊小怪！”

小禄子小脸纠结的都快拧出水了：

“莫大人，要是你有什么闪失，小的可担当不起啊！”

莫小桥干笑两声，轻声道：

“真的没什么，小禄子。你可不要告诉皇上啊！”

小禄子抿抿嘴唇，郁结的点点头。

莫小桥微笑着看向沉沉的黑夜，猫头鹰发出咕咕声响，自下午接到那个汇报之后，莫小桥就竟然有了些许隐忧。

希望明天能顺利的抓到那个人！然后，就能好好的睡个懒觉了。

一心期盼着能睡个懒觉的某人第二天刚蒙亮的时候就被拖到了约定好的地点，结果摇摇晃晃的被裴圣摇醒了好几次，依旧

睡眼惺忪。

裴圣叹口气，低声道：

“小桥，你振作点！”

“唔，好。啊哈！”

再打一个哈欠，莫小桥抹抹眼角的泪花儿，软绵绵的趴在那儿。

裴圣无语了，只好由着他。

天色渐渐明亮，赶早市的人们也陆陆续续的出了家门，集市上开始热闹了。

裴圣紧紧盯着那家古玩店，脑袋里的弦绷的紧紧的，生怕错过一个可疑的人。

终于，古玩店的掌柜端着一盆水出来，朝裴圣他们的方向看了眼，然后把水泼了出去。

啊！有动静了。裴圣紧张的挥了挥手，所有埋伏在周围的衙役渐渐围了出来。莫小桥也勉强提起精神跟了上去。

待所有人把古玩店团团围住的时候，裴圣便首当其冲的钻了进去，掌柜的已经躲到后面了，店中站立了一个年轻的男子，

身着黑衣，带着斗笠面纱，看不清面容，但他手里确实拿着一个玉杯。

裴圣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儿了，大喝一声：

“给我拿下！”

不管是不是真的拿着玉杯，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莫小桥站在门外，冷眼旁观，目光却紧紧的落在被围在中间的男子身上，心底的不安在一点点扩大。

这个男人似乎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的动作，是错觉吗？莫小桥的心又沉了沉。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