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军士兵的身影消失,方恒并没有急着下去,而是如训练的那般又在树上待了三分钟分钟,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活动麻木的手脚,等到杨翌他们从别的地方钻出来后,这才滑下树。
杨翌一过来就低声叫住他,“耳朵拿来放风很好。”
方恒在黄闻他们竖起的拇指中笑开了牙,颇有几分得意。
杨翌一见这小样儿,抬手揉了揉他的头盔,然后说道,“我们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这里已经深入敌后,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大家都没问题吧?”
所有人摇头,几百公里都走了,眼瞅着目标近在眼前,他们早就迫不及待了。
齐若文问了句,“白天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们同样也看的清楚他们。”
再次出去的时候,方恒拍了拍行军包,看来里面的夜视仪用不上了。
其实方恒的耳朵并没有厉害成那样,主要还是那边没忌惮的对话,也就比别人早了几秒钟,可是有时候几秒钟就能够起到决定性的因素,方恒现在被练的可以在三秒钟内徒手爬绳爬到离地4米高的地方,爬树更是简单,手脚并用,跟猴子似的就能爬到树杈上隐蔽好。
方恒一路有些小得意,嘴角一直微微的勾着,杨翌回头看过他两眼,无奈的笑了,在这个行动小组里他最担心的就是方恒,这小孩经验少,很容易出错,他这次来带这个小队,也就指望的可以教上方恒最后一次,回头真的考研去了,他又不能真的把人托付给连长不是?只是没想到,这小子还算是真有些本事,帮上了忙。
那之后,队伍一路推进,杨翌依靠经验判断,有时候尝了甜头的方恒也会点个醒,但是毕竟树林里的杂音多,虚假情报还是占了大部分,不过就算这样,依旧帮了不少的忙。
七点左右,杨翌他们终于摸到了地方,在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停了四辆车,用望远镜观察,确认这里是个加油站。
杨翌联系到总部,将这里的坐标汇报了出去。
过了五分钟,总部给出指令,要求他们就地隐蔽,等待进一步行动命令。
四个人扯了不少树枝树叶插在头上,就趴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方恒疑惑的开口,“他们不会让我们四个去炸这个油库吧?”
“很有可能。”杨翌却点了头。
“这不是让我们送死?”
杨翌扭头看他,“如果行动计划制定的合理,炸掉油库的同时可以‘杀’了里面大部分的人,我们也‘死’的其所不是?”
方恒脸色像吃了一口大便一样难看。
杨翌明白方恒的想法,毕竟在这个浮躁的年代,有多少人能够具备牺牲自己只为了战争一个阶段性胜利的那种大无畏精神?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当战争真正爆发的时候,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毕竟,他们和快反部队、特种部队这些执行真正任务的特殊兵种有很大的差距,在思想建设上无法避免的有一些漏洞。可是无法否认,当情势所迫的时候,能够做到那种奉献的人未必不存在,或者说,很多。
那些英雄事迹,流传到现在,在战火硝烟的年代,战士们的精神被残酷的形式硬扭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但是他们未必不怕死,未必没有牵挂,可是如果攻破敌方的一个小小的岗哨可以让身后的部队再跨前一步的话,那么处在那样的环境里,做已经是必然的。
其实杨翌不想和方恒去讲什么大道理,他活的更为实际,如果被逼到那个地步,选无可选,那么只能咬紧了牙根去做,可是一旦有半分希望,他都会选择更合适的路,同样的,他也希望方恒别把自己的眼光局限的那么窄,别去当什么英雄,英雄永远不长命,只有活着才能够做更多的事。
所以,杨翌并没有对方恒进行思想教育,而是告诉他,“这个油库一旦炸毁,按照导演部的规定,蓝军的军事行动会暂停半天,对于后进入战场的我们而言,这绝对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过,我想总部那边还是希望能够先摸清“敌方”所有的军事建筑再做打算吧。”
临时指挥所这边下达的指令和杨翌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侦察兵全部分散出去,在杨翌汇报之前,已经有一个小队侦察到蓝军简易飞机场的坐标,相信接下来一定还会有更多的情报回来。
而且由吉珠嘎玛率领的特别行动小组也在被“攻破”的前指挥中心那里得到了更多的情报,并且“营救”出八名“高级官员”,他们身上携带有更详细的蓝军情报,后勤参谋们正在商议如何将这次的行动更完美化,以其能够到达更大的杀伤力。
只是就连吉珠嘎玛都没想到,他带回了一个大人物,和他家的那个,作为成都军区军事演习参谋部门的一员,林峰。
林峰因为经历的特殊性和对西藏地区的熟悉,被他老爸特邀参加了这次的演习,比吉珠嘎玛他们早了四天进藏,那时候打的是阵地战,比侦察兵的凶猛多了,连歼敌机都出动了两架,漫天的无人侦察机在天上飞,演习场里到处都是火炮的轰鸣声,各型高尖端武器接连出现,就像地震一样,热火朝天。
然后,林峰看的直打哈欠,热闹是热闹,但是说明白点儿,这不是对抗演习,而是带有军事目的的震慑演习,老红军的套路,在地上画个十多米的大圈,标上数字,一行装甲车从千米外开过,命中目标就算成功。
于是,在炮火轰鸣声中,林峰给他老爸写了三份演习计划书,交上去后其中两个被PASS掉,剩下的一个由林云海和导演部亲自联系,于是就是吉珠嘎玛进藏时的那一段,导演部临时通知战情改变,原本预定好的行动计划全部打乱,重新部署,结结实实的被某个太子党给坑了一回。
其实吧,林峰对这种大型战役不在行,无论是他在游隼的经历还是在国外进修的两年,他更擅长的是小规模的诡战,无论是制定战情还是根据战情制定新的战术,都是国内难得一见的个中好手,也算是为他即将去的部队铺上一次路。
所以,当吉珠嘎玛看到笑嘻嘻的在帐篷里喝茶的林峰时,那一瞬间,什么都想明白了,恨的差不多要掐死人。
可惜林峰旁边坐了一尊大佛,林云海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颇有几分深沉的笑了,说是记得他。
那一刻,吉珠嘎玛差点儿吓得跪在地上。
就这样的,吉珠嘎玛营救出了红军的总司令和参谋等若干人,一路心如惊涛骇浪,又如风中飘零的落叶般“凄惨”的回了临时指挥中心。
林峰的到来没但让这场战争结束,反而更加扑朔迷离,进了临时指挥中心后林峰就说了,“我身上被“敌人”安放了信号追踪装置,他们将会在5小时后采取行动,当然了,你们千万别怀疑我是间谍,我也很无辜啊~”
这次,不光吉珠嘎玛想把手放在这货的脖子上,在坐的各位,包括一起过来的那些被营救人员全部都瞪圆了眼,只有林司令摇着头笑,拍着自家儿子的肩膀两下,起身走了出去。
其实吧,林云海就是来打酱油的,这种军演轮到他一个大军区的司令员亲自坐镇实在大题小做,可是他想来看看,当初那个叫了他一声林叔叔的藏族小伙子。
95.演演习,谈谈情(七)
林云海过来干吗?
其实意思很清楚。
几个字就可以说清楚,“我在看着你。”
我在看着你,你要是以为我什么都没发现,那么你就当我过来看演习。
我在看着你,你要是知道我为什么会来看着你,那么就自觉点儿,明白我是为了警告。
林峰和吉珠嘎玛的事林云海知道的几乎是七七八八,可是这话怎么谈?没法谈!难不成把人叫到面前说你离我儿子远点?这也太可笑了。
最近林峰的小动作频繁,林云海再也坐不住了,出面算是给吉珠嘎玛一个警告,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僵,如果两个人能够自觉的分了,一切都好说,但是真的要闹到那个地步,为了保护自家儿子,他肯定能做到最狠。
林峰的情绪已经从焦虑过度到淡定,连老头子的心思都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多少有些风小巍峨不动,风大我自飘零的潇洒和无奈。
反而是吉珠嘎玛脑袋里混沌一片,却又得强打精神表现出自己的本事,整个人压的越来越深,绷的越来越紧,像是火药满载的炸弹,丢在火里也不想炸的硬扛。
林峰说五个小时后蓝军就有行动,其实单就这一点,已经给红军提供了足够的时间。
要知道,吉珠嘎玛他们深在敌占区,可以说整个区域都是敌人的耳目,而他们信号传输站都还在架设中,直至现在已经三天的时间,通讯设施都还无法遍布整个战场,就连敌人的总部和人数,武器设备都无法确认,可以说,从演习发生变动到林峰被“营救”出后的五个小时,都是红军的保护时间。
只要时间一过,可以想象在这种天罗地网之中,他们会有什么遭遇。
临时指挥中心在收集了林峰手上的资料后召开了紧急会议,针对林峰手上不算先进的蓝军歼敌机一架,洲际航空导弹一枚,装甲部队10台以上,以及蓝军手里的数百名俘虏,众说纷纭,但是目前首先可以确定的就是这里不能再呆了,临时指挥中心必须改变地点,而且分散负责警戒的哨兵的人数应该再次缩减,将人用在更加重要的位置。
一番争论下来,由吉珠嘎玛和雷刚率领营救行动后减员至21人的精锐小组正式深入敌后,准备采取特种部队的行动模式,以少胜多,游击战。
临时指挥中心化整为零,副总指挥刘副团长和数名参谋登上卫星通讯车采取移动指挥模式。
但是实际上真正的的总指挥王团长等重点人员全部上了装甲车,贯彻执行兵不厌诈的套路。
至于营救出来的八名重要人物,总指挥安排了10个人护送他们到大后方隐蔽,等待紧急出动的直升飞机。当然,这一算,有10名士兵就要扯掉红牌子,算是非战斗减员了。
林云海坐着舒服的小车走了,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在留下来也徒增尴尬,但是林峰以自身让友军蒙受损失为由留了下来,林云海只是深深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就扬长而去。
林峰若有所思的看着车辆渐行渐远离开视线,转身奔着吉珠嘎玛他们的突击小组冲了过去,手痒痒啊,很久没和珠子、刚哥合作了。
吉珠嘎玛看着人来叹了一口气,找了一套装备丢给他,雷刚只是抿嘴浅笑,拍了拍林峰的肩膀,不再说话。
一行24人连夜奔袭,务求以最快的速度深入敌后。
方恒这边在三个小时后,收到了临时指挥中心的命令,要求他们继续往前搜索,他们所在的油库将会在半天内由另外的小队补上。
杨翌收到消息后抿嘴笑了,夜色下的脸黝黑而模糊,只有那双眼在月光的映照下,星亮如镶嵌了碎钻,看的方恒有些收不回目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们不用当英雄了,总部要求我们继续深入,寻找更重要的军事目标,坏消息是大家还得继续辛苦。”
“这里怎么办?”齐若文问。
“很快会有新的小队过来,大家有没有问题?我们需要连夜赶路。”
“没问题。”方恒他们点头,隐蔽的将身体往后缩着,退出了一段距离后,这才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夜里的山路很危险,我们一定要小心,不能受伤。”
“是!”
杨翌蹲在地上拿出小型手电筒照在地图上仔细看了一遍,拿出指北针确认了一下方向,然后指向东南边,“那里,大概20公里外很有可能有军事建筑。”
“我觉得这里也有。”黄闻手指指到地图的一点,很肯定的看向杨翌,“之前我留意过山脚下的车道,看方向是往那边拐的,而且这里如果是油站,那么这条路上的几个分叉线都有可能。”
杨翌点头,这确实是实话,顺着油站的车轮印走肯定能抓到真正的大鱼,但是说到底也就是依靠经验和学习的知识判断,毕竟这不是真正的战争,参演的军官各个都不怕死,他们学的审讯手段根本就用不上,只能抓着一点线索顺藤摸瓜下去。
“那就分两组呗。”方恒脆生生的开口,“我和排长一组,你们俩一组,分头进行?”
杨翌眉梢微扬,看着方恒笑开的白亮牙齿,到底点了头,这确实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但是谁说这里面方恒抱了什么心思呢?
四个人分开后,没走出一会,杨翌就拍了方恒的后脖子一下,“满足了?”
“嗯。”方恒应着,笑的很是得意,“我就琢磨着肯定会分开。”
“嗯?”杨翌有些意外。
“反正要是还往里面深入,我们四个人就必须得分开,但是要是去炸油库的话,这一切就都不成立了。”
杨翌想起之前和方恒的对话,失笑,“所以脸色才那么难看?”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出息的?都这时候了尽想着这种事?”
“是有点儿。”
“这样吧,让我亲个,我就专心任务。”
杨翌脚下一顿,诧异看人。
“从你和连长说了咱俩的事后我就没碰过你了,你不知道欲求不满是会让人思路和情绪出现巨大偏差吗?”方恒说的振振有词,手已经抓上了杨翌的手臂。
杨翌叹气,“这一脸的油彩有什么好亲的?”
“就一下,亲完我就舒坦了,快点儿。”这么说着,方恒的手已经顺着杨翌的手臂摸上了脖子,扶住后脑勺,踮起脚尖胡乱的就要往上凑。
“方恒!”杨翌这次真的有些怒了,偏了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火星,“你能不能先干正事?”
“就一下。”
杨翌想了两秒,弯腰敷衍的在方恒的嘴唇上亲了口,头顶上的钢盔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有些震耳欲聋。
方恒抿着嘴笑,像只偷了腥的猫,滚圆的眼睛笑成了弯月,摇了摇脑袋,嫌弃的开口,“一嘴油腻味儿。”
“那还要亲?”
方恒下巴一抬,“我喜欢。”
杨翌失笑,抬手搂上方恒的肩膀,狠狠的抱了一下,“走吧。”
“嗯。”方恒点头,不再磨蹭,毕竟还是任务重要。
只是这次再次上路,心情不再一样了,虽然方恒明明知道任务很紧急,但是心情却格外的放松。
跟在杨翌的身后,在植被充沛的原始密林中,只有他和他的爱人,像是被延绵的大山保护着,呼吸着清爽冷冽的空气,自由的行走着,不再怕被人看见,不再提心吊胆的克制,像是身上的束缚被完全的剥离,那么的轻松。
爬上一个小坡的时候,杨翌停下来向他伸手,方恒牢牢的抓住那只手攀登上去,顺便再撞在杨翌的胸口,手在屁股上狠狠的抓上一把,然后在那双瞪过来的眼中,有恃无恐的笑了。
杨翌很让着他,这点毋庸置疑,甚至可以说是宠溺,当然,方恒不太喜欢用这个词来形容杨翌对待自己的态度,毕竟他也是个男人,从小到大的教育,和情人在一起的时候,更喜欢成为照顾的那一方。
可是毕竟杨翌各方面都比他强,年纪又大了不少,就算他不想形成这种关系也没办法,不过既然如此,他也接受的坦然,有些东西既然目前没法改变,而他们两个又都很快乐的沉溺于这段感情里,那么强、弱势的分辨也就不太重要了。
所以方恒喜欢把自己表现的更加活泼一些,抱持着你既然想给,那么我就要得更多的肆意妄为。
谁说,这不是情趣的一种呢?
不过半个小时后,之前恢复的体力全部消耗殆尽,方恒又开始啃老本了,也只能偃旗息鼓的专注于赶路这件事上,毕竟再怎么不懂事,也是明白在杨翌心里现在的头等大事是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