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羊羊与灰色狼——今天开始写笑话

就在杨阳纠结要不要去搭话的时候，对方却没头没脑冒了一句：“哈哈哈，你真不知道？小亚巴不得他徒弟欠他的呢，他喜欢杨阳。”

杨阳凌乱了。

08

斯文善类这人其实除了人横嘴贱脾气差，还有一重要属性只要特别亲近的人才知道，此人还长了一颗热衷八卦的心。

洛小七终于把媳妇哄睡着，洗个热水澡就跑上游戏来找乐子，按照洛小七的估计，这生死劫怎么也得杀六个多小时，说不定他还能赶上了末班看个热闹，没想到冲上来时候好友列表一顺顺都是灭的。

这究竟是过了还是死了？洛小七瞅了一眼QQ看见斯文头像亮着，大咧咧的就发过去一个疑问表情问：“怎么样了？”

“死了呗。”斯文正忙着捣鼓小号摆摊，两边窗口切换的暴躁不已，洛小七一个语聊邀请发过来，赶紧接了。

“具体说。”洛小七莫名激动，自己果然很重要啊，关键时刻没了自己，难怪这些人横不起来。

“诶，不是小亚那徒弟主动提出要用你的号么……”斯文叽里咕噜把事儿简单复述一遍，洛小七听完觉得也够寸，小亚也真够倒霉，他和杨阳不熟，隐约记得是个有点儿任性却不失大方的小孩儿。

“这事儿闹得，幸亏小亚不爱记仇，否则都该恨他那徒弟了。”事不关己，洛小七轻飘飘的下结论。

“哈哈哈。”斯文张狂大笑，之后神秘兮兮的开八：“你真不知道？小亚巴不得他徒弟欠他的呢，他喜欢杨阳。”他和洛小七关系好，又清楚小七为人，说起话来一点儿都不遮掩。

“啥？”洛小七觉得这真是太刺激了。

斯文假咳嗽两声，终于没能憋住内心的狂热，继续透露：“我不是和匹夫打小就认识么，小亚也是我们家属院的，啧啧，小时候一笑俩酒窝还挺可爱的，越长大越招人嫌，整天拉着脸跟别人欠他钱似的，后来我们都不爱跟他玩儿了。”

洛小七捶了一下键盘：“说重点。”

“小亚高三毕业时候干了件震撼了全院子的事儿，有天下午他爸突然提着菜刀满院子追在他身后要砍他，我们都趴阳台看着，本来以为是孩子高考失利了，还说他爸太严厉，后来匹夫才告诉我不是。”为了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气氛，斯文越说声音压的越低：“小亚他爸发火是因为他突然跟家里说自己是同性恋，不喜欢大闺女，专门爱爷们儿的那种人。”

“咳咳咳咳。”洛小七太过震惊，被一口水呛了正着咳的掏心掏肺，差点就这么去了。

“匹夫之前和小亚一起玩魔兽，他俩之间的联系没断过。小亚可能自我觉悟的挺早，匹夫说最初小亚就是觉得自己是变态害怕对我们犯罪才不跟我们小伙伴儿来往。”

“后来小亚见实在改不了，破罐子破摔，高三毕业正式和家里说了，让他爸赶出来，反正大学有宿舍住也不怕。”

“也不知道今年过年小亚回不回家，这苦命的小白菜哟。”

斯文唱念俱佳的抛出这么个炸弹，炸得QQ那头的洛小七和YY上面的杨阳都不知道什么叫淡定了。

洛小七倒是抓住一丝线索：“就算小亚是那个，咳，喜欢男人，也不见得就喜欢杨阳啊，他难道还开诚布公的跟你说过他看中人家了？”

“哈哈哈哈，这就要归功于我惊人的分析力了。”斯文志得意满：“具体什么时候我忘了，有天半夜我挂自动在匹夫队里，小亚双开着也在，那俩大约以为我不忙小号去了，就有一句没一句闲聊，匹夫问小亚怎么老不在宿舍，小亚说宿舍有个人，他一看见就闹心。”

洛小七听着没感觉，杨阳这边可不一样，他被斯文的爆料吓的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几次想出声叫斯文停下来，又敌不过强烈的好奇心，内心交战着就这么按兵不动静静听。

“匹夫就问怎么闹心，小亚就说刚住进宿舍那天就发现屋里睡了个自己最喜欢的型，有时候看着就觉得兴奋太折磨人了，匹夫就打听对方看气质会不会也喜欢男人，小亚说不知道彼此没有交集，当时匹夫笑得可坏了，问清楚是谁后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反正不要钱。”

这人够恶毒的，洛小七从没想过面相憨厚的匹夫居然干着拉皮条这档子买卖，还是给男的拉男人。

“再后来杨阳就来了，小亚当时介绍这人是匹夫的弟弟，匹夫有没有弟弟我能不清楚？看他俩总同进同出的，我估计就是同学关系，别说你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啊，那阵我不是老逗杨阳么，小亚果然不乐意不是搅黄我买卖就是拉着我抗怪，我苦啊！”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洛小七慨叹，要不是斯文在这儿爆料，谁会相信一直对杨阳不假辞色的小亚，居然搞着忧伤的暗恋。

“你看着，这次杨阳肯定内疚的很，觉得对不起小亚，回头还不知道怎么让小亚怎么变着法的使唤。”斯文下结论。

洛小七很配合的跟着嘿嘿坏笑，笑得杨阳毛骨悚然。

斯文跟人分享过八卦，浑身毛孔舒畅，又跟小七扯了几句废话，看了眼时间都快天亮了，觉得真是个下线睡觉的好时间，正哼歌呢猛地瞄见电脑右下角一排图表中，YY语音的浣熊穿着蓝马甲憨态可掬的立着，斯文骂了声“操。”赶紧点开，真好，这边自己果然还开着自由说话呢，而且频道里人数不多，就他和杨阳俩。

“杨阳……”斯文悔的都想去找时光机了。

“嗯，杨阳咋了？”洛小七以为还有八卦没爆完，欢欢喜喜的准备听下半场。

斯文沉默，现在怎么办，关麦下线？大约是沉默太久，杨阳也感觉到不对，估计是偷听被发现了，条件反射的觉得似乎有双眼睛从YY那头看着自己呢，心虚的飞快下线了。

“斯文，咋不说话了，杨阳怎么了？”洛小七等的心痒。

“我刚YY没关……”斯文沮丧，琢磨着去跟刘亚俊自首争取宽大处理的几率有多少。

“……让谁听见了？”洛小七汗，这八卦不管让谁听去了都够要命。

“……杨阳，明明下线跟小亚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来了。”斯文觉得自己最近积德不少，怎么就抽中了下下签呢？

洛小七愁眉苦脸：“那怎么办？”

斯文无限忧愁的回答：“刘亚俊小朋友揍起人来可狠了。”

俩人一起沉默。

最后还是斯文拿出了男人的胆量，给刘亚俊拨了个电话，他们经常一起配合，熟知彼此的联络方式。

刘亚俊在学校通宵自习室眯了一会儿，天冷的睡不安生，趴着也难受，正发梦呢斯文的电话就来了。

“嗯？”

“小亚，我是司文，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斯文现在的心情比收假上班都沉重。

“嗯。”

“小亚，我刚说漏了，杨阳知道你是……同志，而且还喜欢他。”

“嗯。”刘亚俊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有这事儿的。

“我其实不是专门告诉他的，我是跟别人八卦的时候忘了关YY。”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斯文欲哭无泪。

“嗯。”

“小亚，你自己小心，毕竟是在学校，要是有什么事儿……你说话……”斯文急得搓手，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好狠下心说：“等你那边平静了哥随便让你揍行不？”

“知道了，挂了。”刘亚俊平静的收线，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回桌子又睡了。

09

杨阳浑浑噩噩往学校走，他现在的心情不比斯文轻松，虽然只听见斯文一个人在那絮叨，但一点都不影响他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杨阳不知道另一个听众是谁，只是背脊忍不住开始发凉。

在他心中，匹夫是个跟自己有共同语言，乐意听自己倾诉的好哥哥，而师傅，是个外冷内热很体贴很会打游戏运动还很厉害的人，这两人几乎是自己离开家来到新的环境后，所有的感情寄托，现在按照斯文的叙述，就是这精神寄托联手把自己坑了。

今天是周末，没课，杨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宿舍，时不时瞅了瞅空荡荡的对面，昨天那人还跟自己开玩笑说要是出了差错，自己要给他刷四年的鞋，答应的时候杨阳根本没当真，刘亚俊这人勤快，杨阳懒得一个学期没叠过被子，什么时候都是刘亚俊顺路帮杨阳带口饭提壶水，现在指望杨阳给他刷鞋，那根本等于没指望。

现在两个人之间有了隔阂，杨阳居然开始认真的思考，这鞋究竟是刷还是不刷，刷吧，自己干什么要给仇人刷鞋呢，不刷吧，自己跟他才没熟稔到可以随便赖账的地步。

那么自己见到刘亚俊第一句该说什么啊，还用不用叫师傅了？舍友结伴出门打工，还没做好心理建设担心在宿舍单独撞上刘亚俊的杨阳，逃命似地跑去自习室呆坐了一天，脑子里净瞎琢磨，等到晚上困得撑不住回去，还不见对铺人影，估计又是去网吧了，杨阳洗洗脸，悬着的心落回原位，气哼哼的蹬掉鞋子上床睡觉。

第二天上课，刘亚俊没来，杨阳一个人坐在教室后面胡思乱想，这人会不会是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喜欢自己考虑把自己做了杀人灭口？期间高数老师点名一次，杨阳暗爽，三次旷课取消考试资格哟。

第三天，刘亚俊仍然没来上课，杨阳有点儿忧虑，小林说他电话打不通，刘亚俊那天抹黑一个人就走了，该不会卷进什么黑帮械斗丢了小命最后被扔进垃圾场吧？

第四天，刘亚俊来了个大早，跟没事儿人似的大手大脚把背包扔在桌子上，低头玩儿PSP。

杨阳来教室时候前面已经没座位了，犹豫了一下，最后怯生生的坐在刘亚俊正前面一排。

英语老师站在讲台埋头念课文，杨阳越听越瞌睡，脑袋忍不住开始一点一点。

突然脖颈后面让人捏了一把，刘亚俊阴渗渗嗓音从背后飘过来：“怎么没跟别人说。”

杨阳吓的瞌睡全飞了，眼珠乱转小小声反问：“说……说什么？”

“说我是个变态，说我……”刘亚俊慢悠悠用食指在杨阳脖子侧面又划拉一下：“……对你这样。”

杨阳条件反射的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一颗一颗往外冒，没好气的说：“我……我怎么跟人说。”

刘亚俊轻轻哼笑一声：“是怕丢人，才不敢跟人说被个变态喜欢上了？”

杨阳为了躲开刘亚俊，身子前倾趴桌子上一动不动，内心骂这人自我定位可真标准，他就是一变态！

趴着趴着意识又模糊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抬眼一看英语老师正拿着粉笔站在自己身边：“如果你觉得你学的很不错，那就不要来教室。”

杨阳闹了个大红脸，偷瞄后面那人端正坐着手上抓支笔写写画画，嘴角微微上扬，居然真的有酒窝，杨阳迷迷糊糊的想，然后被刘亚俊逮个正着。

比起没出息的杨阳，刘亚俊就坦然多了，对上他目光还轻声说了俩字：“口水。”

杨阳赶紧扯着袖子擦嘴。

晚上回宿舍，杨阳像往常一样大咧咧的把套头毛衣脱下来，等到脱毛裤，突然灵醒了似的瞅了刘亚俊一眼，那人果然手抓PSP大咧咧看自己。

杨阳条件反射的把裆捂住，刘亚俊嗤了一声，主动走过去揉杨阳的头发：“放心吧，能看的我早都看了。”

杨阳心里骂一句不要脸，看见刘亚俊端盆出门去水房，咬牙趿拉上拖鞋跟出去。

刘亚俊不慌不忙的洗衣服，杨阳靠他旁边的墙上一眼不发。

“回去吧，又不是小姑娘，洗衣服上厕所还要结伴。”刘亚俊一点都不觉得气氛严肃。

“你……真是啊？”杨阳别扭的问。

“是什么？”刘亚俊洗衣裳时候都不忘揣烟盒，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点上了。

“是……同那个……恋。”杨阳觉得自己真丢人，明明是对方的弱点怎么自己比他还别扭。

“是啊，我同性恋好多年了。”刘亚俊爽快的承认。

杨阳跟自己做错事了一样，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加上刘亚俊把水龙头声音哗啦哗啦开的挺大，环境相对安全。

“改……不好了么？”杨阳眉头皱得那叫一个紧。

刘亚俊深吸一口烟，缓缓吐了：“你管得着么？”

杨阳跟剥皮腌好的咸鱼似得，就这么被刘亚俊晾一边了。

刘亚俊吸完这支烟，顺手收了烟头，一边揉衣服一边问：“我是同性恋是变态的事儿，你要是不打算跟别人说，就回去吧。”

“我怎么能跟人说，我说了你还在学校怎么做人？”杨阳回答的很认真。

刘亚俊愣了一下，像是觉得有趣突然笑了，他难得不带帽子，平日遮掩着的眉眼都露出来，笑得时候下垂的眼角细细的拉开，加上唇线扯出小小的笑窝，竟然一扫平日给人留下的阴沉印象。

“那……你怕不怕我？”说着湿漉漉的手就溜上杨阳的脖子，冰冷的触感闹得杨阳一个寒颤。

杨阳本都张口了，对上刘亚俊深沉的眼，生生把嘴型冻结在半空，主意在肚子里转了一圈，老老实实的承认：“怕。”

“怕我强奸你？还是怕我有艾滋？”刘亚俊提问，鼓励似的等着杨阳回答。

“……”杨阳大脑当机了，他从没考虑过这种少儿不宜的问题，最多也就是担心刘亚俊揍他而已，这就是少年和成人思考问题出发点本质的不同。

刘亚俊收回手，低头把衣服拧干。

杨阳还在那迷茫，刘亚俊拾掇利索，再转身看杨阳，又换上原先那副冷脸。

“我确实是同性恋，但这没你什么事儿，就算我变态，就算我喜欢你，也没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我本分的过日子，只要你不跑我面前得瑟，就很好。”

杨阳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无端觉得委屈，好像都是他的错似的。

刘亚俊大方的深处右手，在杨阳面前空心握出一个拳头：“长这么大你不看黄片儿么？就跟偶尔对着片里那女的自己撸一样，你皮肤白，脖子细细的连血管长的都那么漂亮，我偶尔想着你那脖子就能撸出来。”说罢刘亚俊把拳头摊开，手掌当然是空无一物：“我对你做什么了？骚扰你生活了么？”

杨阳摇头，当师徒时候刘亚俊也很少对杨阳说重话，现在说的这么直白，杨阳竟觉得有些羞愧。

“那么，请你能不能也不要骚扰我的生活？”刘亚俊撂下这么一句，端起盆子走了，至于身后的杨阳怎么想，不关他的事。

10

即使住在同一个宿舍，要想躲开一个人不见面，一点儿都不难。

游戏里杨阳早就够了出师的等级，刘亚俊一言不发的扯着他去NPC那把奖励领了，虽然杨阳得了个嵌着刘亚俊名字的师徒称谓，也没好意思拿出来顶着。

学校里刘亚俊天不亮就走了，抹黑才回，有时候干脆不回来，虽然刚开学那阵也是这种情况，可杨阳晚上躺在床上背对着空荡荡的对铺就觉得郁闷，这事儿明明是刘亚俊的不对，可现在他理直气壮毅然决然的，反而显得杨阳理亏。

刘亚俊一旦冷下脸来，没人愿意去招惹，舍友把他俩的情形看在眼里，都猜测是刘亚俊给杨阳气受了，大家一致站在杨阳这边，欢迎他重新融入307这个小集体。杨阳整天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偶尔还是会觉得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