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烟花 中——一个人玩字

作者:一个人玩字  录入:11-02

寒照不置可否的起身道,“凤儿先回去吧,朕还有些事要去处理。”

林凤微觉失望,忙站起来攀着他的手臂笑道,“那皇上什么时候去陪凤儿?”

寒照日拍拍他的手,“朕有空会去的。”说罢转身大步往御书房去了。

林凤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去的寒照日,暗暗捉摸着寒照日的情绪变化,难道是那幅画有什么不对吗?

寒照日回到御书房,把手里的画展开在书案上,那张字画被剪成了一只燕子,有些地方沾了米浆硬硬的,还有几处挂破的

地方,被安若素补好了。

画面是一幅水墨写意,半叠假山,一池寒水,满地落花,聊聊数笔,便让人难以自拔的陷入了一种闲静、优美、寂寥冷清

的意境之中,画侧用瘦金体题着一首宋词,题词已经被剪残了,剩下些残章断句,寒照日知道那是赵佶的词。

“来人!”寒照日沉声开口。

“皇上。”张良应声进来。

“去,叫白蒙来见朕。”寒照日的目光凝注在画上,头也不抬的吩咐。

白蒙很快就来了,“卑职参见皇上!”

“平身。”寒照日抬起头来,转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白蒙缓缓的说,“你即刻去给朕查一件事,看看这天下有几

个人会这种字体。”说着把桌上一张字帖递给他。

“是!”白蒙忙上前躬身接过。

寒照日继续说道,“这种字叫瘦金体,会这种字体的人不多,你把每个会这种字体的人给朕查清楚,朕要知道具体情况,

还有,每个人的字都给朕带一幅回来,明白了吗?”

“是,卑职明白!”白蒙立刻应声而去。

寒照日若有所思的坐着一动不动,清冷深邃的目光从墙上的画面上缓缓收回,落在面前桌上的字画上,不知不觉的吟咏出

上面的词: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冷淡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

凄凉,几番春暮?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

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寒照日知道,这首词是赵佶被掳北去途中所作,借杏花的盛开与凋零来抒发他降为臣虏之后的感慨,情感哀痛绝望之极。

可以想像得到,赵佶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沦落为千里流徙的降臣俘虏、到最后囚禁至死,这其中的境遇是何等的悲惨凄

苦,心境是何等的绝望痛苦!

可是,历来吟咏杏花的诗词极多,为什么他偏偏要选赵佶这首呢?是巧合?还是有所寄托?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年,哪里来

的如此沉重深邃的感受?仅仅十多年的人生,到底经历过些什么?为什么笔墨之间固执的透出如此凄凉绝望的情感来?

寒照日无法想像,一个如此静若处子温润如玉的少年,能经历过什么巨大的变更与不幸?那清冽的眼眸中难以捕捉的那丝

寂灭的影子,到底所谓何来?

九十六章:

天气接连晴好,御花园中花繁叶绿,蜂蝶成阵,清明前却下起雨来,而且连绵不歇。

寒照日带着皇族从皇陵归来径直回了宫,在御书房歇了会儿,便出来负手立在檐前沉默不语的看雨,看着看着,忽然往雨

中大步走去。

“哎哟!皇上!”慌得张良手忙脚乱的从小内侍手中抢过伞追了上去,晃晃悠悠的在后面撑在寒照日头上,

却被寒照日随手用力一扫甩到了地上,跟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张良无奈,只得光着头紧跟在后面。

一言不发的站在辰月宫正殿门口,见烟花披着雪白的狐裘跪坐在前窗的软榻上,双臂搁在窗台上枕着下巴,静静的望着窗

外一动不动,一头华丽的长发如墨般泼洒在雪裘上,榻下依然烧着暖炉,汉青背对着门正坐在矮凳上在火上弄着什么。

寒照日缓步踱过去,汉青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立刻扑跪在地,失惊道,“皇上!”

窗台上的烟花一愣,转过身来,看到寒照日不觉睁大了眼睛,“皇上!您淋着雨来的?”

寒照日负手走到炉火边,漫不经心的说,“随便走走,不觉就走到这来了。”

“皇上!快过来烟花给您把雨擦擦,别着凉了!”烟花忙撑起身来拿过榻背上的布巾。

寒照日微微顿了片刻,才一言不发的走到榻边坐下,烟花爬到他身边撑起身来,靠在他背上轻轻的给他擦头发擦脸,然后

又把肩背上也擦了擦。

“皇上,衣服有些湿意了,要不脱下来让汉青烤烤再穿?”烟花放下布巾坐下来,望着寒照日柔声问。

寒照日转过身来面对着烟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动也不说话,烟花仰望着寒照日迟疑了一下,又用双手撑着往前移了一

下,像只青蛙似的蹲坐在他面前,伸出双手去解他领口与胸前的扣子,解开了扣子又到他腰间去解玉带,寒照日一动不动

任他摆布。

烟花分开寒照日的衣襟往下脱,但是寒照日的双手交叠着搁在腿上,衣服扒下背心臂肘上就脱不下去了,烟花松了衣服去

拿寒照日的手,谁知却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皇上,您不把手臂拿起来脱不下来。”烟花只得停下来无奈的望着寒照日。

“你不会拿起来吗?”寒照日面无表情的问。

“皇上!”烟花不知所措的望着他,“烟花拿了,烟花力气小拿不起来!”

“那你求朕呀。”寒照日绷着脸冷冷的看着他。

“皇上!我……”烟花哭笑不得的瞪着他,“我……我求您……脱衣服……这算什么呀?”

“你说算什么?”寒照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玩味的注视着他。

烟花委屈的看着他,“皇上,您是皇上,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哦?谁规定皇上就不能耍小孩子脾气了?”寒照日一本正经的反问道,“皇上不是人吗?”

“皇上!”烟花咬着唇瞪着他,气恼的问,“您到底脱不脱?”

寒照日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斜睨着他,“听你这口气,是在逼着朕脱衣服呢?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呀?”

烟花没好气的说道,“皇上是人逼得了的吗?不脱算了,烟花不管了!”

“那可不行!”寒照日瞪着他,“你要么再给朕穿好,要么脱下来,你总不能就让朕这副样子吧?”

“那皇上不把手臂拿起来,烟花怎么脱?”烟花气恼的瞪着他。

寒照日悠闲自在的转开头不看他,“朕不管,你自己想办法,朕可没请你,是你自己要脱的。”

烟花便转头叫汉青,“汉青,过来帮忙。”

寒照日便拿眼睛看汉青,汉青看到寒照日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双脚顿时像给人钉在了地上一样,只得战战兢兢的说,“

公子,你自己脱吧,汉青还要去看看粥熬好了没有。”说着便溜了出去。

烟花愣了半晌,忽然抬手去搔寒照日的腋窝,谁知搔了半天寒照日一点反应都没有,他顿时傻了眼,不知所措的住了手,

迷惑不解的望着寒照日,“皇上,您怎么不怕痒呢?”

寒照日回头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反问道,“是啊,朕也奇怪呢?”

烟花沮丧的瞪了他一眼,垂头嘀咕道,“没良心!”

“你骂朕?”寒照日绷起脸。

“我没骂!”烟花急忙辩解道,“是别人骂的,别人都说不怕痒的没良心!”

寒照日哼了一声,板着脸反问道,“没良心又怎么样?”

“没良心吃饱饭!”烟花随口答道,仰头看他,“古人说的,人无良心吃饱饭。”

寒照日再也绷不住,看着他哈哈大笑,“那你有良心,是不是经常饿肚子呀?”

烟花忽然一愣,笑容不觉慢慢的敛了,低下头去,自嘲的笑道,“烟花还真是饿过肚子呢。”

寒照日愣住了,他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对烟花来说竟然还是真的,忙转开话题,“哎!你发什么愣呀?朕这衣服到底是脱还

是穿呢?”

烟花皱眉看着他,然后撑起身来跪在榻上,靠着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皇上,烟花突然想到一个办法……”说着凑近

他冷不防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寒照日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猛然抬起手来捂住了耳朵,烟花往后一倒,躺在榻上看着他哈哈大笑。

瞧着烟花开心得意的样子,寒照日心里的一丝火气连火星子也没了,猛然往下一扑压住他,咬牙切齿的笑道,“小东西!

你敢耍朕?看朕怎么修理你!”

“啊!皇上!皇上!”烟花立刻惊慌的叫了起来,忙不迭的去拉榻上的毯子来想裹住身体,寒照日哪里容得他得逞,毫不

费力的就制住了他的双手,一只手在他身上满处游走。

烟花直觉得仿佛一只蚂蚁爬到了心里,连手心都痒了,笑得浑身发软喘息不定,只剩下断断续续求饶的份。

寒照日住了手,就那么趴在他身上笑吟吟的瞧着他。

烟花喘着气笑,“皇上!您要……把烟花……压扁了!”

寒照日瞧着他涨得通红的脸,双手抱住他在榻上顺势一翻,立刻就变成了烟花在上趴在他身上,目不转睛的瞧着烟花,看

着看着,便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缓缓把他的唇压到了自己唇上,慢慢的温存缠绵起来。

九十七章:

殿中的温度慢慢的攀升,无形的空气仿佛快要溅出点点火星来,一缕暗香不着痕迹的游走着,渐渐的清晰明澈起来。

一场深沉热烈的缠绵下来,烟花才发现,自己的双臂不知何时已攀上了寒照日的脖子,而寒照日正压在他身上,一手扶着

他的脸,一手紧搂着他的腰,一张俊美的脸正对着他的脸,双眼含着温暖的笑意凝视着他。

烟花看着寒照日眼中自己清晰的影子,渐渐的又失了神,寒照日又俯下头来,温暖的唇轻轻的碰触着他的唇,然后又伸出

火热的舌尖来促狭的舔了舔,他傻愣愣的望着寒照日,下意识的微微张开了唇。

寒照日看着烟花轻轻的笑了,胸腔的震动让下面烟花的身体一阵阵的颤栗,望着他清冽的眼睛此刻像小动物般湿漉漉的望

着自己,寒照日的心又慢慢的化了,轻轻呢喃着他的名字,又慢慢俯下头去。

忽然殿外一阵喧哗,似有人在争吵,寒照日一愣,皱眉抬起头来,喝道,“张良!”

“皇上!”张良应声进来,垂头躬身侍立。

“你是不是在朕身边待腻了?”寒照日就那么撑着双臂俯在烟花身上,回头面无表情的瞧着张良,轻言慢语的问,“连规

矩都忘了?”

“皇上!”张良慌忙扑跪在地,“奴才该死!殿外是尚凤宫的人,要求见皇上,给辰月宫的人拦着不让进。”

“叫他进来。”寒照日翻过身来顺势躺在旁边,一手支头撑着半身。

进来的是尚凤宫林凤的侍儿林叶,跪在地上禀报,“皇上,我们公子让奴才来讨皇上示下,不知皇上何时去尚凤宫,我们

公子一直等着。”

“嗯,知道了。”寒照日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林叶爬起来,侧头瞄了瞄门口怒目而视的汉青,垂头躬身侍立等着寒照日的决定。

寒照日俯过身去,撑着头静静的看着躺着不动的烟花,烟花一双明澈清冽的眼睛也静静的望着他,一时两人都没说话,两

人之间刚刚的温暖亲密,却渐渐的被失落伤感无奈惘然种种难以抑制的纷乱杂生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冷却、一寸一寸的割

裂了,就像中间忽然隔开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渊,两人只能就这样无能为力的互相凝望着,任心底无穷无尽的留恋不舍冰

冷绝望汹涌起来,无动于衷的各自看着对方彻底的灭顶,却义无反顾了无悔悟。

见烟花依然固执的不肯开口,寒照日心里涌起一丝寒冷的酸涩,懒懒的问道,“烟花,你希望朕——留下吗?”

烟花目不转睛的望着寒照日的眼睛,波澜不兴的反问,“皇上——会留下吗?”

这争锋相对的一句话,立刻让寒照日心底原有的一丝期待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片冰冷,翻身下榻,淡淡的说,“那你歇着

吧。”头也不回大步往殿外走去。

烟花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无动于衷的望着殿顶,听着脚步渐渐远去消失,什么也没说。

尽管几乎每次两人都不欢而散,但是不知为什么,寒照日依然还是时不时的来辰月宫,有时坐坐就走,有时陪烟花用晚膳

,但是,只要每次晚膳一过,尚凤宫就会一趟一趟的打发人来请皇上,寒照日坐了一会便应声而去。

烟花依然从不流露挽留之意,平静淡漠的看着寒照日潇洒的来去自如,微笑着接进送出。

清明过后,时时风雨,乍寒乍暖,催得春光将暮,辰月宫角一株灿若红霞的桃花已是落红成阵,胭脂零乱。

烟花每日靠坐在窗下的软榻上,烧着暖炉,偎着窗台一直看到那树桃花落尽,绿叶枝满。

因为时风时雨,春寒未尽,烟花也很少出去,每日在殿内看闲书抚抚琴,有时也练练字下下棋,日子倒也过得安闲宁静。

一连三日寒照日没过来,烟花从寒照日以前让人送来的字画中,又翻了张字帖出来,便盘坐在榻上聚精会神的临起字来,

接连两个晚上临下来,自觉小有所成,不禁得意,便扔了字贴,又去看书。

这天午后睡起,烟花一个人在榻上摆弄起了围棋,直弄了一个多时辰才叫汉青收了棋,一时兴起又要了笔墨纸砚,捡了张

暗纹宣纸随手一挥而就,用前两天练的字体写下一首不知打哪儿瞧见过的小曲,然后扔下毛笔双手撑着小几,笑吟吟的观

摩了半晌,困意涌上来,便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顺势往软榻上一倒,睡了。

汉青瞧得好笑,也不去打扰他,见他躺下去没动静了,便轻手轻脚过去,将小几移到旁边桌上放着,拉起柔丝缎被给他盖

好。

一张一张将榻上散落的字纸收起来,又把小几上的笔砚收起来,回头往架子上放的时候猛然看见不知何时进来的寒照日,

吓得一抖差点把砚台掉在地上,忙跪下行礼,“皇上!公子才睡了。”

寒照日也不说话,缓步踱到榻边,负手站着低头看小几上的字,那是一笔颜体,写的是半首江南小调,寒照日默默的念出

来:

风卷雨,雨复卷侬心。心似欲随风雨去,茫茫大海任浮沉,无爱亦无憎。

寒照日默立了半晌,回身看向榻上静静睡着的烟花,依然是那么苍白消瘦,却还是那么美丽,一动不动的卧在雪青色的被

子里,就像一轮枕在云端上的璧月,恬静而又安祥。

黯然的叹了口气,寒照日轻轻的在榻沿上坐下来,伸手缓缓的抚上烟花的脸。

烟花微微动了一下,迷迷糊糊的睁开一线眼睛,愣了片刻,然后又一点一点慢慢睁大,寒照日看得有趣,猛然俯身一下子

把脸凑到他眼睛上,吓得他下意识的往旁边一缩失声惊叫,“皇上!”

“这下醒了?”寒照日笑眯眯的双手撑在他脸边垂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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