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做爱的前兆。
直到吻到两个人都呼吸不畅,柏锋炀才带着些微的不舍之意放开了人的唇,然后再吻上了人的鼻尖,“又爆粗口……”
站起身来,拉了拉因为拥抱而有点儿发皱的衬衫袖口处,柏烽炀瞄了一眼被自己推开的电脑,“收拾收拾该走了。”
柏少御狠狠地擦过自己的唇间,溢于言表的嫌弃之情没有被已经转过身来的男人看到。
他毫不吝啬地冲男人的背影竖起了左手的中指,想了半天后,又换成了右手狠狠地比划了过去。
——简直就是混蛋!言不由衷,假装民主地让人说出自己的感觉,说了以后仍然是我行我素般的独断专行。
他愿意用百分之一百二的认真来打赌——丫的以后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抗议当回事儿,想抱上来时必定会推搡都推搡不开地
硬压过来。
“靠……”轻轻地比出了一个口型,柏少御翻身下床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手机、MP3、电脑……一股脑地全部扒拉进了自己的挎包中,柏少御拉开房门准备走出去。
刚刚迈出了一步,又折返回来,走到桌子旁边,掂起来被用了一小半的Calvin Klein ONE晃了晃后,又放回了原处。
不过是刚刚用过不到三个月的香水,却已经有了“鸡肋”的感觉。
手指在朗姆酒外形的瓶子上轻抚了一下,看似恋恋不舍的动作下,却已经隐藏了决定去换D&G新推出来的一款新欢的心思
。
手指弹了弹半满的瓶身,指甲在玻璃瓶壁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然后,昂首走出门去。
临上飞机的时候,柏氏父母在大洋彼岸的拉斯维加斯,连个“一路平安”的电话都没有打来问候一二——反正大型的宴请
酒会庆功已经举办得畅快淋漓了,而且还顺带着秀了一下柏夫人上星期从巴黎游玩回来的“战果”,了无遗憾嘛。
真的是了无遗憾?……
临进登机口的时候,柏少御用力地按住了手机的关机键——怎么可能会收到自己父母的电话?又不是认识他们一天两天了
……自己真是幼稚得令人发指。
然后,语气不善外加没好气对旁边的男人说,“你可以滚回家里或者滚去公司了,趁着满叔还没走。”
柏烽炀自然而然地扣住了少年的肩膀,“我陪你去。”
“不用。”柏少御无所谓地说。
“……第一次离家这么久,”柏烽炀低声说,“不看着你安顿下来,我不放心。”
柏少御一个愣神间,已经被哥哥搂住肩膀带着向前走去。
——依稀记得,半年前去美国玩闹似的转学,他也是这样送自己到了学校后又亲自找了一家信得过的房东事无巨细地安排
着自己住下……
但是,男人随后的下一句话立刻打破了回忆所带来的种种温情,“……虽然以后你可以每周回来看看。”
……被你做到傻了才会回来。
柏少御颦起了细长的双眉,无声地对这句看似亲情意味儿十足的嘱咐反驳了一万次。
——妈的,明明是好好的一出兄弟情深、兄友弟恭……偏偏被身边的这个变态搞得扭曲不已。
第十五章:BMW
原本心情就谈不上舒畅二字的柏少御在看到点头哈腰的小曾后立刻旗帜鲜明地表露出了自己的不满之情,“你怎么杵在这
儿?被我哥炒鱿鱼了所以过来跟我求情?”
小曾谄媚无比地笑着,搓着手就想去接柏少御肩上的挎包,“少爷,瞧您这话说的……我可是专程过来杵在这儿候着您的
大驾呢。”
“哦,没有被炒鱿鱼啊?”柏少御避开了小曾的手,碰都不让他碰到自己的挎包,接着扭过脸去对柏烽炀说,“那就炒了
他得了……”
小曾哀嚎不止,“……谢主隆恩。”
“你真恶心。”柏少御双手插兜地留给了身后两个男人一个背影。
小曾被打击得无以复加,悲悲切切地问柏烽炀,“老大,少爷他是在说我‘恶心’?”
柏烽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是在说你,难道还会是在说我?”
“……我恶心我最恶心……”自找没趣儿的小曾只好垂头丧气地应下了这句评价,心中却是颇带了点儿恶意地腹诽——少
爷又不是没少用这个词没说过老大你。
拉开一辆宝马的车门,小曾伸手拍了拍车门,“柏董,这车怎么样?”
“很新。”柏烽炀瞄了一眼后,自己先坐进了车内。
“分公司的王总说送给少爷的见面礼。”小曾事先前多了个心眼儿,向柏烽炀请命先走一步来到S市,将该做所做的事儿
先打点齐全了,还不忘拒绝了分公司一干老总们的前来“接驾”之情,搞来了一辆车过来接人。
“王振志?”柏烽炀皱眉想了想,“很好,一会儿安排公司的审计科的人直接飞过来查审他手下的账务……上百万的车子
说送人就送人,花的是谁家的钱才这么大的手笔?”
小曾唯唯诺诺地连连应声,内心却是暗爽不止——早就知道自己家老大做事儿颇不通人情,即便是走少爷那条路子也是走
不通的。
一旁闭着眼睛听MP3的柏少御睁开了眼睛,准确地抓住了以上对话中对自己而言最关键的重点,“你不回去?”
柏烽炀伸手去揉弄了一下他的头发,顺着发丝摸过了脸侧,指腹在光滑的皮肤上摩挲不止,口中的话却是跟他问的话语毫
无关系,“小曾在校外租了一间小公寓,过去住那里。”
“要去你去。”柏少御又闭上了眼睛,全当自己脸上游离的手指是一只苍蝇。
“好。”柏烽炀爽快地应声道。
不过,在柏少御的坚持下,最终拍板定案的还是住在校内宿舍。
柏烽炀皱了皱眉,“怕你会不习惯。”
“只要和你不在一墙之隔,我住哪里都会习惯。”柏少御口中的话说得毫不客气,唇边的笑容倒是灿烂非常。
柏烽炀愣了愣,手指按上了少年笑得飞扬的唇角,“又在孩子气了。”
“是啊是啊,”柏少御无所谓地说,“‘孩子气’你还下得了手,现在一脸的假正经又在做什么姿态?”
“我以为你早该习惯了。”手指蹭来蹭去地愈发不舍得放手。
柏少御浑然不在意唇角的手指,“习惯不代表喜欢……你手洗过没有?别上过厕所不干不净地就来摸少爷我。”
柏烽炀瞄了一眼自己还未换下来的衬衫,然后认真地回答,“洗过了。”
小曾讪笑着拿话岔开车内越来越偏向“诡异”发展的话题,“……那啥,呵呵……哈哈……”他把车停在了红灯前,才找
到了在他看来合适无比事实上无比之冷的一个话题,“……那啥,你们知道‘BMW’是啥意思吧?男人们的终极梦想……
”
后车座上两个人都没有接话,小曾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就是……business、money和women……”
车厢里仍然是一片静寂。
半天后,柏烽炀淡淡地说,“小曾,学不会人家打岔就好好学学人家怎么‘捧哏’去。”
柏少御紧接着自己哥哥的训斥,随后冷哼了一声。
小曾突然福泽至心,立刻奔着柏烽炀点出来的“捧哏”方向做出了不懈的努力,“少爷,您的高见是……?”
柏少御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单词,“business、me、wealth。”
——车子里的气氛更冷了。
……所谓没天分就是没天分,有些人是天生用来做司机的安稳劳苦命。
小曾连续吃了三个钉子,只得小心地陪了两声干笑后,专心于面前的道路。
S大商学院的今年入住北三楼307宿舍的新生看到了一个难得一见场景——前前后后完成报道各项杂事儿的,是一个忙得不
亦乐乎的年轻人,而到了最后,才知道这个忙了一头大汗的人,并不是要入校的新生。
不对,也不能说不是。
柏少御后靠在属于自己的书桌前,面色微带不豫,“……你怎么还在这儿?”
其时,柏烽炀已经赶去了S市的分公司玩儿突然袭击,只剩下小曾一个人在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
小曾看了一眼心情明显不好的柏少御,小心地挪到旁边的一个床铺,畏畏缩缩地坐在床尾,“……少爷,我……我住在这
儿……”
柏少御来来回回地瞄了他两眼,“……哦~你什么时候参加的升学联考?我怎么不知道?你他妈都25了吧!装什么大一新
人?”
小曾怯生生地看了柏少御一眼,然后扭扭捏捏地小声回答,“……我他妈是赞助生……”
柏少御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笑得一派温润得可亲,“……你再说一遍……赞助生?还赞助到我宿舍里来?你想做什么?
”
“……帮您洗衣服铺床叠被子打饭写作业……”一长溜的话还没说完,柏少御已经揪住他的领子用力推出了门外。
然后,温柔地关上门后,转过身对着屋子里目瞪口呆的另外四个人微笑,“初次见面,我是柏少御,以后四年里,还请大
家互相之间多多照顾。”
完全不顾小曾在门外的挠门不已,“……少爷,行行好您放我进去啊……”
挠门无果的小曾只得蹲在门口给自己老大打电话,“柏董……少爷不准我跟着他。”
柏烽炀伸出手示意会议室里正在做报告的王振志暂停,然后毫不避嫌地直接对着手机说,“早在你背着我做这个小动作的
时候,我就告诉了你不行……怎么办?自己办去……很好,那就去新加坡顶替D吧。”
不停地用双手神经质般地来回捻动着手中文件纸张的王振志在听到了这段没头没尾的对话时,额上的冷汗更是一波一波地
想要奔涌而出——早先就知道柏董为人处事十分冷冽,不怒而威更是被他演绎到了彻头彻尾……耳闻不如亲见,眼看着“
同僚”被柏董三句两句地就打发到了新加坡,不知道是永不再用还是派去开拓新市场?
越想越觉得自己顶头上司深不可测,王振志再也不敢在汇报中玩儿什么小心眼儿,一五一十地把公司的弊端和困境披露了
个干干净净。
虽然柏烽炀的确很想再多留在S市两天,但是毕竟集团公司那边儿的确堆了一大堆事务等着他去亲历处理。
当然,临走的时候拎走了办事儿办得一团糟的小曾。
那辆“business、me、wealth”的钥匙,也被柏烽炀重重地掷在了王振志的办公桌上,“既然王总对车子这么喜爱,柏某
也不敢横刀夺爱……只是,买车的钱,不知道需要扣王总多长时间的薪金?慢慢扣,不用急。”
王振志连连点头,保证不已。
柏烽炀临走前又撂下了一句狠话,“别以为这次就这么算了,本年度公司达不到你保证的增长盈利,王总你就可以把自己
卖了补贴进去得了!……小曾,安排回去召开电话会议,把S市分公司的事儿给我树立一个典型!”
小曾立刻摸出了随身的手机,一个电话打回了A市。
挂掉电话,小曾快走了两步,按下了电梯按钮,转回身冲着后面跟来的王总灿烂地笑,“麻烦您送咱柏董和咱去一趟机场
?”
王振志一边把柏烽炀往电梯里让,一边连声地一口应承,“没问题没问题,那是自然自然……”
柏烽炀转身冷冷地逼视着王振志,硬是把他逼得一步不敢往电梯里迈步,“叫你的司机送,自己滚回去做你该做的事儿去
!”
小曾松开了手,电梯门缓缓地合拢住,隔断了门外男人一脸略带的惶恐。
柏烽炀看着电梯一层层地下降,“……哼,要不是此人还算略识经商之道,我非踹他出公司不可!”
小曾咂了砸舌,“老大,按说王总也是一片好心想拍拍少爷的马屁……算不得什么大事儿的。”
“少御需要什么东西,自然由我来送。”柏烽炀理了理领带,“用不着他用我的钱来讨好我的人。”
一提到柏少御,小曾立刻垂头丧气了起来,“……老大,少爷他怎么就不准我……”
“陪读这么烂的主意,亏你也能想得出来,真是白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点儿长进都没有。”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底层
,柏烽炀率先迈出门去。
小曾加快了步子赶去公司大门口,给自家的老大殷勤地拉开车门,“……那您知道这点子烂,一开始还不提醒我。”
柏烽炀坐进了车中后,才心情不错地接口,“博少御一乐而已。”
“……那叫撒气……”
虽然临走时被那个强硬到让人误以为他脸上的肌肉全是石头雕成的男人反复嘱咐每周记得回家,柏少御还是舒舒心心地留
在了自己全心渴盼的全新环境。
至于军训,自然是以不乐意为出发点,以身体微恙为借口,行了不去之实。
但是,过了不到一周后,到底放心不下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少爷的满叔,还是赶来了S市。
结果,管家大叔来到S大的第一天,就感到了心脏处遭受了重击——
年过半百依然人在中年边边儿上的管家大人颤巍巍地指着被自家少爷堆在床尾的衣服,“……少爷,这是你洗的?”
柏少御半撑住下巴斜趴在书桌上,懒懒散散地瞄着小电的屏幕,“哦……是我让洗衣机洗的。”
满叔重重地叹出了一口气,“……少爷,杜嘉班纳的衬衫被你用洗衣机洗?而且还是和牛仔裤一起洗的?……这这这……
还有洗衣粉的白渍……你啊……还真是少爷!”
柏少御闻言,把手边的笔记本电脑推到了一侧,自己走到床边审视,“有这么过分吗?……”他用小指勾起带着有着细白
花纹和繁琐花边的衬衫,皱眉看着领口处被染上的污渍,“我可是听到你要来,为了表现一下才特意去洗的衣服……半小
时前才收回来的。”
满叔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认真的柏少御,“……您还不如留着给我来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