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必要如此……你……为什么这么傻……”终于忍不住冲上前来,黎秋捧起男人伤痕累累,满是老茧的手,任泪
珠淌落于他掌心:“你——这八年都是靠这双手来挖的吗?!”
“呵呵……没啥,咱是苦惯的命!能见到你……值了。”
“你……唉——何苦……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俺也是心甘情愿的,苦啥?”
“只可惜我们却要为你们陪葬!”
应天逸长叹了一口气!冷冷的瞪了他们一眼。回身,无奈的爱怜的抚摸着高景郁嫩滑的俏脸,皱起了秀眉。
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的高景郁警觉的弹开身,捂面尖叫:“你皱眉!是朕的皮肤粗糙了是不是!朕就知道!一天不护肤都
不行!”言罢,高景郁冲到镇墓石前拼命的敲打!
“朕要出去!让朕出去!朕做完保养就回来还不成!”
“皇上!”一把抱住歇嘶底律的高景郁,应天逸心痛的忘却了他还是不忘那张脸的本性,温柔的劝:“皇上!没有的事!
皇上……永远是臣的最美!”
轻轻的,高景郁平静下来,小声问:“真的?”
“在心里……永远……”吻住他,应天逸回答。
这时,许亭欢刹风景的蛰着被高景郁敲打过的石面叫到:“快看!”
众人不解其意的凑上来,下一秒,整个墓就震了起来!
“……黎秋……朕劝不了你……只好与你做赌。朕命人留下最后的一个机关,若你想要出去的敲打镇墓石……出口就会打
开……然后……永远的封闭……
朕懂你的生死追随……但……你可否懂朕?
朕救你不是要你陪着朕死……朕是要你代替朕活下去……
朕看的出……第一个让你展颜的不是朕……
黎秋……不要骗自己了……
朕将就木,不愿占有你了,愿放你自由……
朕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忠诚……
只望能让你……”高景郁逐字念着,却被应天逸拖向快要封闭的出口!而不是很情愿的黎秋则被那个男人强行拽了出去!
在被拉出洞的最后一秒,高景郁读到了最后的那串小字,先帝那虬劲的字书着: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墓,塌了。
永远的隔开了生与死的界线。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
活着的依然有责任活下去!
黎秋怅然许久后,默默的跪下,而那个男人则陪着他……跪在暮色中……直到斜阳把两道身影连在了一起……
高景郁突然扯了看的入神的应天逸一下,淡笑着问:“天逸,如果朕死了,你会不会……”
不满的白了他一眼,应天逸冷冷的别开头去:“怎么,你还指望我放任你去荼毒地下众生吗?!没有我管着你……你怎么
能行!”大概是晚霞,此时悄悄爬上了应天逸的粉颊……
“那……如果是臣先走一步呢?”猛地,应天逸定定的望向高景郁,平静的反问。
夸张的大叫着,高景郁认真的回答:“你什么意思!你想美美的死去,然后让朕一直活到头发白白,牙齿光光,皱纹多多
,然后到地下就再也比不过你吗!朕才不上当呢!”
“……”什么都没再说,应天逸搂紧高景郁,只怕他看见自己此时眼角的那朵晶莹……
“若是我死了,你呢?”明知问题很无聊,但许亭欢受气氛感染,还是忍不住问身边忙于记录的史官。
后者的笔停顿了片刻后,凉凉的回答:“我也会死。不过是笑死的……”
“……就知道你没好话!”别开脸,许亭欢自讨没趣的耸了耸肩。
“X月X日……悉闻皇帝与丞相立了生死之约。誓坏地府之安宁!……
太史公曰:不必担忧,自古祸害遗千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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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青记
宣祥某年,四月某日……
在进宫面圣时找不到本应闲在御书房里长草的当朝皇帝,应大宰相毫不犹豫地转身吩咐跟在身后想要阻止他却没能来得及
的许亭欢备马,轻车熟路地冲出宫外沿着官道一路出京南行,果然在城外数里处的小树林旁发现那道美得犹胜四月春光的
人儿。
“皇、呃——郁大人!”在气急败坏时还能想到不要暴露后者的身份,应天逸的用心良苦使得为了几块宫廷秘制糕点就协
助“至高无上者”溜出宫去胡闹的许大侍卫良心上有一点刺痛。所以,本着替天行道的悲壮,他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面前正在上演的“以下犯上”大不敬罪坐壁上观。
“天逸~你终于来了!”不知是不是对应天逸咬牙切齿的恐怖表情习惯到麻木的地步了,见到摩拳擦掌的来者,高景郁非
但没有瑟索,反而主动迎了上去,一抹春风般温暖的笑容像四月的山花一般绽开在对方的眼中:“春光这么好,如此的日
子闷在殿里未免可惜,你也随朕一起到山花草木中游玩一番吧!”
“……皇宫里不是有御花园吗?想看春景非要出宫不可吗?!”那有多危险难道眼前这个人会不明白吗?!
“可是宫里宫外是不同的啊……”发现应天逸没有被自己的提议所打动,高景郁略带委屈地颦起了月眉,暗自庆幸自己今
天出来时穿得是端端正正的儒士服,一会儿对方找麻烦时可以少掉一个挨打的理由~!
“有什么不同!反正都只是踏青而已。”因那凄凉控诉的眼神而心中一动,应天逸虽然有了怜惜的趋势,但扳起的俊颜却
丝毫不肯泄露出来。其实……作为一个皇帝,成年累月被关在皇宫这个冠冕堂皇的金牢笼里的对方……真的有点可怜呢。
想到这,训斥归训斥,应天逸握紧拳头的手却松懈了下来,然而下一秒,就有了纂得更紧的冲动——
“当然不同!宫里的人都见惯了朕的美貌,就算朕特意穿了新裁的春装也不会露出特别惊艳的目光啦~~宫外的人就不同了
~我刚刚一路出城的时候有很多人看朕看到呆掉呢!若不及时出来确认一下,朕都怀疑自己的魅力不再了呐!”理直气壮
的辩解完,高景郁才发现自己使得对面之人的俊颜从青到白,从白到红变了好几轮颜色……心知不妥的他连逃跑的念头还
没来得及形成就被一把揪了过去,勒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香消玉损!
“你——就为了这种可有可无的理由害我一大清早连口茶都没喝就累得满城找人!”
“什么叫可有可无的理由?!这很重要吔——”
“闭嘴!信不信微臣可以使陛下的龙颜直到立冬前都‘没脸’见人?!”
“呃……天逸……上天有好生之德……”
“是啊~所以请陛下为了能让臣子们少点操心多活几年,牺牲一下吧。”
“不、不要啊~~再商量一下啦天逸~~天……天逸啊啊啊啊啊——”
“……叫什么叫?!我不是还没动手呢吗?”丢下揪到面前的高景郁,应天逸捂着自己毫无准备就接受了惊天动地尖叫声
的耳朵,瞪着前者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然而高景郁却依然惊恐焦急地望着应天逸的身后,几次张嘴想说什么都没能把断断续续的音节拼成语言:“天、天逸——
不、不好、不好啦————”
“你也知道不好还出宫?!现在忏悔也来不及了。”没得商量地捏了捏指骨,应天逸趋近高景郁,缓缓举起了“先天下之
忧而忧”的铁拳……
“不、不是啦!是真的不好了——天逸!”
“少来这套,今天臣斗胆非要给陛下一些切肤之痛作记性不可!”
“你、你听我说啊——天逸——你背后有人在上吊啊啊啊——”
“笑话!你以为这种程度的谎话就能骗过我吗——”
“不是!是真的有人在上吊——不信你回头看看——”
“哼,谅你也跑不掉。”在高景郁几可乱真的惊惶目光催促下,应天逸不情不愿地扭过了头,在看清许亭欢已经把那个上
吊的布衣男子解下来救转之后才变了脸色,瞪了无辜的高景郁一眼,丢下句“回头再算帐”便立刻赶了过去。
而在白了一眼旁边悠闲自得地提笔记录的史官一眼后,高景郁也好奇地走了上来。此时,应天逸正半跪在地上柔声劝导要
轻生的那个年轻男子,和蔼的表情与怜悯的眼神映在从来没有被好声好气对待过几次的高景郁眼里格外的不是滋味。
“年纪轻轻的,你为什么想要死呢?”拍了拍上吊未果者的肩膀,应天逸轻声询问。
后者抬头环顾了一下四人,悲从衷来的伏地痛哭失声:“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让我死吧、让我死了就一切都
清静了!5555~反正我也没什么可活的劲儿了!索性你们就别管了,成全了我吧——”
“别说傻话!你还那么年轻,有什么想不开的!”不悦地皱起眉头,应天逸耐心的安抚道。
“唉——不提也罢!诸位有所不知,不是我想死,是我实在倒霉到没办法活了啊!年前我老婆和村头跑船回来的阿广私奔
了,还卷走了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我那已近耳顺之年(五十岁左右)的老母在不久之后又背着我和弟弟改嫁到临村去了
。加上去年的收成不好,租种的佃金交不出来,王地主的人来要债,我们哥俩还不出……弟弟就被拉到王地主家做了保,
说是宽限两个月交不出租子就要把我弟弟卖到京里的小倌馆子里去伺候大爷们!为了不让唯一的手足落到那种地步,我到
处借钱讨要,好不容易凑齐了所欠之钱还到王地主那里打算要回弟弟,没想到弟弟却爱上了王地主的四儿子,说什么不肯
回来,死心塌地的给四少爷做了脔童,丢尽了我们沈家的脸——”哽咽着喘了口气,布衣青年绝望地接道:“我欠了一大
笔债又丢了老婆,失了弟弟,少了亲娘不说——就连我唯一的寄托,我那三岁半的小儿子,昨天也被村长家抱走了!说是
我老婆当年偷人,儿子是我进京做短工贴补家用时和村长年前短命的无赖儿子勾搭的野种,是他们家的孙子,和我沈家毫
无瓜葛……5555——我现在是家破人亡又欠了一屁股债,这年才刚过没多久,接下来这些日子叫我怎么过啊——55555—
—我好倒霉啊——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找到我头上来了——55555~~我实在活不下去了!你们就让我死吧——你们就成全
了我吧————”
“……你……你还确实很惨的样子……”实在找不出话来安慰,应天逸呆呆地看着得不到满意答复的青年又颓废地捡起绳
子往树上套,刚要阻拦,却见一直沉默着旁听的高景郁突然态度强硬地冲上前去,义正词严地扯下青年的绳子,不容置疑
地冷声喝止:“住手!你怎么能上吊而死呢——”
“没错,人活着才最重……”没等应天逸赞许地点头,高景郁就揪起了青年的衣领狠狠地摇晃了起来:“谁准许你上吊的
?!你难道不知道上吊这种死法是适合于美人去做的吗?!”
“……皇、不、郁大人……我们是不是先谈谈……”
“天逸!你等我先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上吊这么凄美的结局自古以来就是美人的选择,我们都还没有用过,岂
能容他在眼前吊得如此嚣张!喂!你听着!像你这种长像一般,身材勉强,又没有风度的家伙,绝对不许在我们眼前做出
上吊、投河、割腕、撞墙、服毒、跳崖、抹脖子等事!听到了没有——”
“你、你这人好不讲理!那我要如何才能求得一死啊——”
“……你可以蹲在这里等天黑,看看能不能喂狼。”
“……”
抬头确认了一下应天逸已经先自己一步捂住高景郁那张惟恐天下不乱的嘴了,许亭欢哭笑不得地回头,正想抱怨几句却看
到史官的册子上多出一笔娟秀的小字——
“X月X日,煌聆帝携宰相出京微服,路与一男子自吊东南枝下,遂上前劝解。帝亲民如子,言语激昂,多方劝慰,不遗余
力。”
“……喂!你这记的也太假了吧!那边分明是在落井下石才对吧~~”
“……”理也不理许亭欢,史官只是漠然置之地抬眼扫了一下高景郁那边的状况,二话没说地在小字后面加了一句批注:
“太史公曰:收效甚微……”
“……”许亭欢开始怀疑也许真的只有野史记录的才是真实的东西了。
与此同时,应天逸总算是捂住了高景郁的嘴,可是看了看青年一副生无可恋的悲惨模样,他怀疑自己是否还有能力劝回对
方求生之意!不过念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涂的份上,他还是尽可能地努力:“呃……你也不要那么绝望嘛~~虽然你确实
非常不幸,但也不能就那样认定全天下的不幸都集中到了你身上啊~!”
“……居然连想死的时候都要遇见你们这种人,还有比这更不幸的吗?!”
“这个……”
“真是的!受够了啊啊~!放开我,天逸!我今天就告诉这个家伙什么才叫做不幸!”忍无可忍地挥开应天逸的手,高景
郁寒下脸来逼近青年,在对方因自己的气势而节节败退之际,冷冷地数落:“你真的以为你是最不幸的人吗?!那你看看
我,我比你年轻比你美,比你富有比你高贵——可是我呢?我爹娘早死,很小就成了孤儿,家里留下一大摊子事情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