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莫尼卡卡

“那么，这就只是个误会，你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如果真的是个误会，她一路上真是白担心了。

“怎么可能有，我们是兄弟啊。”

“毕竟不是亲兄弟。”

“面怎么还没有端上来，我出去看看。”刘欣专注的眼神让宋晓有些心慌，本能地想要躲避这种窥视。

在进包间之前就点好了面，现在早该做好了。宋晓站起来，臀部与裤子的摩擦让他不由的停了一秒，然后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微笑着问着站在门旁边的服务员。

三分钟后，热腾腾的两碗香菇面端了上来。宋晓习惯性地拿过放在一边的醋瓶，才想起今天不是和宋铭一起吃。就这样拿一下就放回去总是有些奇怪，宋晓装装样子，向碗里滴了一滴醋，撒了点香菜。

“晓晓，手机给我看一下。”

“很普通的款式，没什么好看的。”

“笨，把我当成你同学了是不？”刘欣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我要你手机不是为了翻腾，是想把我的号存进去。”

“不好意思啊，都是习惯……”宋晓从裤兜里摸出电话，放在了刘欣的手中。

“我把地址什么的，都输进去……”

刘欣已经存好了电话，匆匆忙忙输进去住址后，打开了短信箱。里面的短信几乎都是存名为“哥~”的人发的。打开今天早上的第一条，刘欣的手抖了一下。

“你屁股那里伤的有点重，一会儿不要去上体育课。中午我们不回家吃饭，记得在教室门口等我。”

他哥哥这么说，肯定是宋晓摔跤摔到了屁股，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但是发件箱里宋晓同时间的回复，让刘欣的整张脸都白了。

“还不是你害的，那种事情都不知道要节制一点。”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刘欣抬头刚好看见宋晓露出来的修长脖颈，靠近后背肩膀的那里，有着淡淡的粉色痕迹。

同性恋、同性恋……

刘欣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段时光，回到了那个午后……

“晓晓。”

宋晓听声抬起头，对着自己眼睛的，正是他今天早上给宋铭发的短信之一。

还不是你害的，那种事情都不知道要节制一点。

他现在一定要镇定，如果他们谈恋爱的事情被蓝姨知道，被爸爸知道，一切就完了……

“这是怎么回事，节制一点？”刘欣握着手机的手指绷的紧紧的，之间发白。

“哦，这件事啊。那是我便秘，哥哥给我滴开塞露的时候滴多了，害我拉肚子拉了一天。喏，屁股都拉疼了。”宋晓的左手紧握成拳，带着笑容的脸僵硬的有些抽筋，“蓝姨，你怎么这么激动？”

抖动的右手在将手机握在掌心的时候，才如同获得安全感般的停止了颤抖。

“晓晓。”刘欣喃喃轻唤着。

“嗯。”冷静下来的宋晓才发现刘欣的脸白的有些不正常。

“不要骗我。”

“好。”

刘欣低下头神情漠然地吃着面，轻轻的一句话，在宋晓耳边犹若惊雷：“你如果骗我，我会死。”

24.有人有怀疑（四）

如果你骗我，我会死；如果你不爱我，我会死；如果你……，我会死。

被八点档电视剧说烂了的话，被世人所鄙夷的话语，在现实生活中有着更大的威慑力。会死吗，会为了一个人的欺骗去死吗？宋晓不知道握在手里的筷子有多久没动了，他的大脑是停滞的，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刘欣的身上。

刘欣挽起几乎盖住半个左手的袖子，手腕上淡淡的红痕露了出来，凸起在平滑的皓腕上，像一条蜿蜒爬上的蚯蚓。

“知道这是什么吗？”

刘欣的淡然让宋晓觉得紧张，宋晓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他记得蓝姨以前说过，那是她摔倒在玻璃堆里留下的伤。被玻璃割的那么深，留下那么深的疤，孤儿院的小孩子在听了那件事后，走路的时候一个个小心地看着地面，就怕自己也摔成那样。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宋晓知道那疤没有那么简单。

“你以前在骗我们？”

宋晓还像小时候那么聪明，只要她微微一点，他就能立马猜到真相。那美丽瞳仁里的心伤，是在为她也骗过他而伤心，还是在心疼她受过那样的伤？

姑且当做是心疼自己吧，那样的痛苦让他知道又能怎样，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况且晓晓，不会骗她。

“没有啦，真的是在玻璃堆里摔的。”刘欣笑着捏了捏宋晓的鼻子，“今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当是孕妇闹情绪算了。”

“怎么你们都爱捏我鼻子。”宋晓揉着鼻子嘟囔着，至少在刘欣说这些只是闹情绪的时候，他放松了。哪怕，那些只是蓝姨的缓兵之计。至于那伤是怎么来的，在蓝姨想让他知道的时候，一定会说。大部分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什么？”

“我是说，你闹情绪也该找自己老公啊。大老远的来看我，总不是为了拿我寻开心吧？”

“如果我说，我没有老公，孩子是有妇之夫的呢？”刘欣将面条缠在筷子上，孩子气地吃进了嘴里。

“你会当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家庭？那怎么可能，一定又是你闹什么孕妇情绪了。”宋晓开心地吃着面，“我可不是每次都会上当。”

“是是是，我知道吃一堑长一智是你的座右铭。”

“不对，其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小时候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还记着啊？”

“没办法，我记性好。”宋晓摊开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晓晓，几年没见，你变了好多。”

“是啊，长高了不少。蓝姨你可是比以前更漂亮了哦。”

“听你夸我这么多还真是不容易。”

宋晓咧开嘴角，眯起的眼睛可爱的就像她记忆里的他。倘若晓晓知道她和宋以诚的关系，宋以诚和肚子里孩子的关系，还能这样笑着面对她吗？假如以诚的儿子知道宋晓和她的关系，又会怎样看待宋晓？以诚要离婚本就和宋晓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如果他知道真相，那么，他们的婚是不是也结不成了？

不管怎么发展，她和晓晓的关系是很难挽回了。

白然，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和晓晓，似乎没有办法同时幸福……

……

“糟糕，都怪蓝姨把我带到这么远的地方吃饭。这都放学半个多小时了，也不知道宋铭吃饭没。”宋晓走到学校旁边的电话亭，拨出一个烂记于心的号码，“喂，哥，我是宋晓。”

“你在哪里？”电话里另一端传来宋铭清冽的声音，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放宋铭鸽子的时候，把自己说的越可怜，挨批的可能性就越小。这可是宋晓和宋铭生活多年的经验。

“学校门口。”宋晓口气哀怨，不怕死地往后边还加了一句，“哥，我快饿死了，咱们快去吃饭。”

“我摸你这肚子，可是圆鼓鼓的，你确定你还能吃进去？”

怪不得听起来很奇怪，原来宋铭就站在离自己不愿的地方。

“能，和你一起吃就能。”

宋铭牵起宋晓冰凉的手，向旁边的一家饭馆走去。那家的粥很好喝，晓晓现在多吃流食比较好。于是在宋晓坐好一分钟后，一碗皮蛋瘦肉粥和一碗莲子八宝粥齐刷刷地放在了他的眼前。

“恩，喝吧。不够我再要。”

“哥，你知道我不是故意不等你的，不能这样趁机报复我。”宋晓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八宝粥，哭丧着脸，慢慢吞入腹中。

“报复什么？”宋铭拿勺子搅动着皮蛋瘦肉粥，让它凉的更快一些。

“报复……报复……”报复他没有乖乖地等他一直吃饭，宋晓认命的低头扒着碗里的粥。天，这糖也放太多了吧。

“你和蓝姨一起吃了什么？”宋铭努力问得自然一些，如果刘欣瞒着晓晓那件事，那么他也会瞒着。

“呃，你怎么知道我和蓝姨去吃饭的事情？”

“那个你别管，好好回答我。”

“是香菇面，你最喜欢吃的那家。”由于嘴里含着半口粥，宋晓顿了顿才把话说完，“其实加醋的面不好吃的，你以后试着少放一些。”

“她有没有给你说什么？”

“说了好多，听得我一身冷汗。”

宋铭屏住呼吸：“什么事情，那么可怕？”

“你耳朵过来一些。”宋晓凑近宋铭的耳朵，小声说道，“就是那次看的那个碟的事情。我们没有还给音像店，结果去别墅住的蓝姨看到了。跑来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总之很复杂。”

“是我们太不小心了，具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宋铭回想起早上给爸爸打电话的事情，看他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碟片的事情。那么刘欣去找晓晓，是去套话的？

宋晓将粥摆到一边，趴下身子把和刘欣的对话给宋铭说了一遍。

“你的解释她真的信了？”宋铭拿出自己的手机，删除了所有的短信。

“应该……是信了吧……”宋晓趁着宋铭的嘴是张开的，快速给他嘴里喂了一勺粥。

“她还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和有妇之夫的私生子，你看闹情绪闹的多厉害。问我真的假的，我要是信她才是真的有鬼。”

宋铭的手从桌子下面伸过去，将宋晓的手紧紧握在手中。还好他真的信晓晓，还好晓晓比较迟钝。

在知道宋晓的蓝姨就是刘欣，同时也是爸爸的外遇对象时，他很庆幸自己将宋晓隔在了事情以外。不管周围的人怎样，晓晓对于自己，一直会是最温暖的存在。

刘欣今天的所作所为让宋铭觉得。她和宋晓之间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甚至是宋晓也不知道的关系。否则她不会相信晓晓那么蹩脚的原因，只要她将他们的事情捅到爸爸那里。对于妈妈，对于自己，对于宋晓都是灾难，但却是她和爸爸在一起的最好机会。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她放弃唾手可得的幸福？

25.墙角不好听（一）

晚上十点，宋家。

宋晓仰着头躺在宋铭腿上，拿着英语书的手垂在一边，嘴里喃喃地背着课文。宋铭手里拿着一本英语词典，手指插在宋晓的发间，揉着宋晓柔软的发。

“哎，怎么……”宋晓抢过宋铭手里的词典，“哥，半个小时都过去了，这页还没背完？”

宋铭茫然地盯着刚入眼的单词，笑着说道：“就等着你给我翻啊。”低下头，在宋晓唇上烙下一个吻。

“哎，屁股好痛。”宋晓红着脸转了个身，拿书遮住脸，“这段课文怎么这么难背，我再多读几遍。”

“你呀，书都拿反了。”宋铭弯下腰，抽出宋晓手中的书，转到正面。

“咳咳……”宋晓背对着宋铭，大声读着课文。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在宋铭面前就总是丑态百出呢。哎，背课文比这个问题好想多了。

“晓晓，如果背课文的话，还是去书房背吧。”宋妈妈柔和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宋晓拍下宋铭按在头上的手：“哎，声音太大被太后嫌弃了，我去书房背课文啦。”

宋铭拽着宋晓的胳膊，将半起的他按在腿上：“就在这里背，教室里可比你吵得多。”

“骗人的吧，高三啊，高三还有不学习的？”在宋晓的认知里，高三的学生必然抱着把一天当几天用的信心，争分夺秒地学习。玩，说话？这些事情肯定是不会发生的，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更何况，他们念的可是市重点，这里的学生学起来更是不要命。

宋铭皱了皱眉头：“他们讨论问题的声音很吵，自习课上总是听见同桌耳机里的声音。”

宋晓想起自己哇啦哇啦地念鸟语的声音，他觉得，绝对不是哥的同学太吵，而是勤奋学习的他们被宋铭嫌弃了。

免得打扰宋铭学习，宋晓只是看着英语课文对口型，一遍一遍默念着。宋铭将英语词典摊在一边，想着他妈妈刚才说的话。

让宋晓去书房背课文，可见父亲今天夜里又没有回来。

闭着眼睛深思着，隐约还能听见母亲的手机铃声在客厅响着。高雅温柔的钢琴曲，很趁妈妈的性格。那是，专门给爸爸设的铃声。

……

“青颜，我今天晚上有应酬，估计得忙到很晚，你就不要等我了。”宋以诚拿着电话站在阳台，客厅里，素面朝天的刘欣正按着遥控器，对着一个又一个的偶像剧发愁。按了几圈后，直接换到了儿童频道，演的是很老的动画片《蓝精灵》。乐乐端着礼物追着蓝妹妹到处跑，红色的绸带拉开，蓝妹妹美丽的小脸蛋熏了一脸黑。看着笑的前俯后仰的乐乐，刘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笑的那么开心。无论是白然还是晓晓，都不是爱欺负人的性子。

“宝宝，以后要像你晓晓哥哥一样啊，不要动画片里爱捉弄别人的小孩子，那样很不讨人喜欢。”刘欣轻轻地摸着肚子，转头看向阳台，男人英挺的眉不悦地皱着。

“我是真的有事，家里不是非我不可吧？”宋以诚揉着眉心，陪孩子，陪孩子，宋铭上了高三就要自己天天呆在家里陪着吗？他陪着能替他学习还是能替他考试。自从宋铭上了高三，青颜真是管的越来越多了，“再说了，就算我回来也是醉着的。你不是说喝醉了就不要回家吗？”

电话出现了明显的停顿，青颜平静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你在狐狸精那里？”

“你怎么说话的，狐狸精，这么难听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小三，不要脸，贱人……我这里还有更难听的你要不要我给你挨个说一遍。”

这次的声音很空旷，宋以诚知道，她是去卫生间接了。肯定是怕宋明他们听见。

“你怎么这么粗俗。”同样，不想惊动刘欣的宋以诚压低了声音。

“宋以诚，在你发现你有外遇的时候，我的矜持我的一切都没了。没有女人能在丈夫出轨的情况下还做出优雅的样子，看着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夜夜不回家。”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渐渐变大，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愤怒一点一点的出现。

“青颜，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们现在只是在做样子，你我都清楚，我们很快就不再是夫妻。明年六月，宋铭高考一完，我们就再没关系。”

“演戏，好啊，你今晚回家，让铭铭他们看看我们有多恩爱。这么多天不会来，你以为宋铭不会起疑？”

“他已经习惯了。”宋以诚淡漠地说出这句话。宋铭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习惯了他这个爸爸时常不在身边的事。如今长大的他，更不需要他如同上班打卡般的回家走形式。

“好，你厉害，有本事你再不要回来！”孩子，她，亲情。没有什么再能让宋以诚回那个家了。

“正好，我根本不想回来。”窗下华灯夜上，车水马龙，宋以诚的眼睛在黑夜里黑的透亮，“我会给铭铭说我要出差三个月。”

“滚吧你，要是哪天你被刘欣那个狐狸精甩了，别指望这个家还要你！死在外边不要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