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个屁,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过来闹腾,谁睡的着?”薛妈拉开门,丝毫不给儿子好眼神,“我多大岁数了,还得给你们处理这么些破事儿,有那闲心,我去居委会多好啊!”
薛建换了双拖鞋往里走,“还谁来了,我姐啊?就我姐夫不被压迫就不不错了,他俩还能纠纷?”进了客厅才看见尹姝琳眼睛红红的坐在沙发上,腿上还应景的放着一大包面纸。
“你说说,啊,大小伙子一个,惹了媳妇儿不开心,还得你妈来哄,有脸没有?”薛妈一把掐在薛建腰上,疼的薛建一激灵,忙把怀里的保温瓶送进薛妈怀里。
“您歇会,喝点粥,赶紧睡去吧,我们自己解决!”
薛妈瞪了儿子一眼,把客厅留给小两口儿。
尹姝琳冷冷的看着薛建,本以为今晚上看不见他了,看来人家还真是不领他的情,嘲讽的一笑,刚好对上薛建的眼睛。
“你又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咱们自己说,别闹腾我妈,一会儿赶紧睡了吧,明天不是还上班吗?”
疯丫头没理他,还是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有点慎人,好像什么秘密被看透了,薛建挠着脑袋,想起白扬那冷冷淡淡的语气和态度,叹了口气,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哎呦,你想咸死我啊,放了一罐子盐吧你?还配什么小菜,你给我配个水缸吧!”薛妈皱着脸,从厨房冲出来削了儿子一下,“我就说你,道歉就得了,还整什么浪漫的,给你媳妇儿熬粥,熬了一锅盐巴出来吧你,还好是你妈我牺牲了,要不你还指望好,早把你媳妇咸跑了……”
尹姝琳从沙发上站起来,冷冷的一笑,转身去了卧室,临进门前停了停,“他可从来没说是给我熬的吧,真好,我不稀罕!”
母子俩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谁也没反应过来。
薛妈拽了儿子一把,“她什么意思?”
看尹姝琳的样子,难道还是怀疑他在外面有女人?看看表,快十一点了,薛建亲自服侍了母上大人洗漱,把老太太送回屋,临走还被掐了一把,老太太命令他去哄媳妇儿,薛建有点为难,说句实话,他不想哄了,白扬说的对,他是混蛋,娶了人家又不能一心一意,可是现在,他真的就只是想要白扬。
厨房的灯亮的刺眼,薛建趿拉着拖鞋走过去,保温瓶里的粥被薛妈倒在小碗里,只喝了一口就抛弃了,薛建看了看,尝了一口,咸咸的,涩涩的,突然想起白扬喝粥的表情,原来是咸着了,也许这世界上也只有他能笑着包容他的一切,连老太太都不待见他。
“你干什么呢?”老太太的一声狮子吼把薛建吓了一跳。
“妈,你怎么又出来了,老了老了的,怎么倒还精神了!”薛建没来由的紧张,把赶紧放进碗里,一不小心,倒把碗碰翻了。
“我精神怎么了,碍着你了?我上厕所你还不让了?我还没问你干什么呢?直勾勾的盯着碗粥,那是你媳妇儿啊?赶紧进屋去,哄哄人家,给我添个孙子,麻溜儿的!!”
“那粥你别碰了,放那儿!”
“你收拾啊?”
“嗯,嗯,我收拾,你快上完厕所进去睡吧,再晚就该长皱纹了!”
“哎呦,可不,你个倒霉催的,以后可别来我家,赶紧进屋,我瞅着呢!”
薛建看他家老太太一股他不进去就不去上厕所的架势,还真怕她憋着,快迈了两步进屋,漆黑一片,尹姝琳就坐在床上,嘴角斜斜的带着一丝嘲讽的笑。
“你别那么笑成吗?我慎得慌!”薛建脱了外套,躺在尹姝琳旁边,背对着她,曾经他旁边的位置躺过白扬,那时候,他们都还小,但他觉得,也许那个时候,自己就是喜欢白扬的,可惜那时候已不复存在。
“哼,是我笑的慎你?还是你看着我慎得慌,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我吗?还是怕你妈?”
“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你了?就因为,别人追你,我没生气?你想让我怎么着?削他一顿怎么的?”薛建腾的一下坐起来,尹姝琳阴阳怪气的语气,说的他心里不舒服,这丫头最近怎么了?
“怎么我了?薛建,你混蛋!!你在医院,大庭广众的,抱着男人,亲男人的额头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我是你什么?配偶?明白么?领过证儿的,红的,你记得吗?不是绿的!”尹姝琳抄起水杯砸在门上。
薛妈闻声而起,大力的敲着儿子的房门,薛建却恍若未闻。
第二十九章
“你说什么?”薛建好不容易缓过来,板着声音问了一句,不是怕人看见,只是不想被这么样的,像揭发出来似的。
“我说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你今天晚上在医院抱的是谁?你别想和我找借口,你要是敢狡辩,咱俩现在就出去找你妈妈说说,看是不是要换个儿媳妇给她?”尹姝琳咄咄逼人的,把薛建说的哑口无言。
薛建的喉结微微动了动,想说的话都吞进去了,“我不想找什么借口,我喜欢他,很多年了,我对不起你,咱们再想想办法。”
尹姝琳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薛建没有否认,甚至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就那么承认了,她要那句对不起有什么用,眼泪控制不住的滑出来,她以为他们要吵一场大架,才能让薛建承认,也许从骨子里,她更希望薛建能和她解释,可是什么都没有,这算什么,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吧,冷战,分居,或者干脆是离婚。
她知道薛建没那么喜欢自己,可是她可以等,可以付出,薛妈想要个孙子,她愿意生,可是薛建每次总是一笑而过,让她觉得自己可笑,是啊,是真的可笑,自己总是在自导自演,白白的忙活了这些年。
“呵呵,再想想办法,薛建,你他妈的还是人吗?啊?你不喜欢我,你跟我直说,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你喜欢别人可以,只要比我强,我无话可说,你为什么要找个男人,我输不起,你知道吗?”尹姝琳高昂的声音,夹杂着呜咽传进薛建的心里,外面薛妈还在敲门,薛建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扶住尹姝琳的肩膀,混蛋也只能一做到底了。
“疯丫头,我们离婚吧。”
“离婚吧?你说的好轻巧啊!”尹姝琳满脸泪痕的站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薛妈看见媳妇儿满脸的泪痕,想事小夫妻吵架了,刚想拉过来安慰一下,尹姝琳闪开薛妈的手,走到门口穿上大衣,回头淡淡的看了那母子俩一眼。
“好啊,我们离婚!”随着门重重的关上,薛妈有点反应不过来,条件反射的走过去,把尹姝琳换下的拖鞋放好,才直起身,看看儿子。
“捉什么妖儿?”
薛建也开始穿大衣,提好鞋,看看薛妈。
“妈,对不起,我和姝琳打算离婚了!”
薛老太太愣了一会儿,拾起拖鞋砸在儿子身上,“年纪轻轻的,怎么不说好话,离个屁婚,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得了,姝琳也是的,离婚是好说的嘛,你快点出去把她找回来,有话好好说!”
“妈,我说真的,不怪她,是我提的,我有喜欢的人了,是我对不起她。”
“别瞎说,你天天办案,还能办出个狐狸精来?是不是姝琳外面有人了?我听说最近总有个洋鬼子……”
“不是,是我的原因,妈,你别问了,我先走了!”
半夜的风大,薛建出去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尹姝琳的影子,焦急的开始打电话,却总是无人接听,又不好打到老岳父那里,翻着电话簿里的已接来电,突然想起了那个洋鬼子,想了想还是拨了过去。
“hello,哪位?”薛建没打过电话给外国人,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先说了尹姝琳的名字。
“尹姝琳,你知道在哪儿吗?”
薛建看看手里的电话,洋鬼子语无伦次的问了他家的地址就挂了他电话,薛建有点恼火,眼下就只能回家看看了。
回到住宅小区,就看见楼道口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走进了才看清楚,是有一面之缘的洋鬼子,“你在我家这儿干嘛?看见尹姝琳了?”
“她,就在楼上,我看见了,晃了一下,有人!”
薛建瞅瞅洋鬼子坚定的眼神,也赶紧上楼开门,哈利就紧紧跟在后面,随着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开了,薛建把手伸进去开灯,客厅没有人,薛建大步迈向卧室,大红色的床罩是结婚时买的,尹姝琳怀里抱着他们的结婚照,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照片上满是鲜红的血迹,尹姝琳自杀了……
医院的走廊冰冷冰冷的,薛建靠着墙坐在一边,腿上隐隐作痛,愤怒的老丈人刚来医院就给了他一拐棍儿,随后他姐薛芳又给了他一巴掌,尹姝琳在家割腕了,薛建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疯丫头会这样走到绝路,也没想到自己对她这么重要,有些后悔那么直白的说了那些话,可是他是真的喜欢白扬,想和他在一起,可看看周围这一大家子人,薛建觉得他没有勇气向面对尹姝琳一样说那样的话,他怕看见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吃惊,失望,痛苦的表情,也怕看见他姐姐姐夫谴责的目光,三十而立,三十而立,薛建觉得他窝囊极了。
“我告诉你,小琳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把自己也剁了吧,我就看不上你们这些薄情寡义的,我都听妈说了,离婚,亏你想的出来,我告诉你,下个月,你就从警队出来吧,到你姐夫的公司里,省的你一天不着家,赶紧生个孩子给我稳当过日子!”薛芳就掐腰站在薛建面前,眼睛都不眨的数落着,薛建没出声儿,静静的听着。
“妈,你别说了,小舅舅也挺难受的!”莫未然伸手把他妈妈扯到一边。
医生出来的时候,薛建没敢往前凑,他怕尹姝琳真的出什么事情。看着别人都松了口气的样子,薛建想大概是没事儿了,眼看着薛妈走过来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有狠掐了自己一把。
“死小子,改明儿把小琳接回家好好供着吧,还好抢救及时,要当爹了你,臭小子!”由悲转喜的戏剧化就这样发生了,薛建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看着老丈人的嘴张张合合的,薛建都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些什么,明明自己很少回家的,最后一次跟尹姝琳在一起已经是两个月前了,居然……
薛建让自己平板的靠在墙上,傻傻的笑了两声,眼泪从眼角缓缓的留下来,太他妈的狗血了,看着尹姝琳被从手术室推出来,脸还是苍白的,看看那还是平坦的小腹,薛建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莫未然站在一圈人的外面,看着小舅舅脸上明显不是欢喜的表情,再看看远处高大的洋鬼子一脸呆呆的表情,若有所思的眯了下眼睛。
第三十章
尹姝琳自醒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不管是已经提出来的离婚,或者是薛建和白扬的同性感情,她都不再和薛建谈起,像所有即将做母亲的女性一样,尹姝琳总是洋溢着淡淡的微笑,在家人面前和薛建说些恩爱甜蜜的话,一旦剩下两个人,薛建总觉得她眼睛里带着一丝嘲笑,讥讽,还有……报复。
靠在软软的床上,鼻间是医院的药水味道,暖暖的阳光铺满半个房间,尹姝琳看着远远坐在椅子上的薛建,轻轻的哼了一声,死过一回,才知道自己是傻瓜,对不起自己的人总要付出代价。
薛建低着头,眼睛盯着旁边的水杯,在医院守了一个星期了,尹姝琳那眼神儿刺的他头疼,想去看看白扬,每每想出去,都被薛妈和他大姐拦了回来,他好说歹说,才能继续留在刑警队,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颗毛绒绒的大脑袋从门口探进来,无辜的表情加上一些谄媚,又是那个洋鬼子,天天来报道,那殷勤的样子,薛建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他对疯丫头有意思。
“我能进来么?苹果,买了很多!”一袋子苹果又从门缝里探进来,薛建走过去把门拉开,让他进来,沉默被打破,薛建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我出去抽颗烟,你们聊!”
悄悄的掩上房门,里面传来死毛毛之类的话语,尹姝琳的语气里带着撒娇,薛建心里放宽起来,疯丫头心里有了寄托,将来分开了,心里也能好受点。
看着薛建出去,哈利把苹果轻轻放在桌子上,看看尹姝琳的脸,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那个,我下个月回国了!”
刚放在嘴里的苹果,还没咬下去,瞪大了眼睛看着哈利。
“回国?为什么回去,你不是说没追到我不回去吗?”
“可是你都……”
“我怎么了?我怀孕了?是薛建的孩子,可薛建他配当爹吗?我那么喜欢他,他怎么对我的,你看见没有,他喜欢那个男人,你别和我说话了,赶紧回去吧,别在这碍眼,生下来,也是我儿子!我养的活他!”尹姝琳边喊边掉眼泪,哈利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
“你别哭,错了,错了,我!不回去了,留这儿,我让他对你好,别难受,你
!我还帮你养儿子……”
“快走吧你,下次给我带点樱桃!”尹姝琳擦了擦眼泪。
“嗯,嗯,樱桃,我让他对你好,真的!”
“真的,真的,你快走吧,看见薛建,让他赶紧给我回来,别想找功夫出去看他情人!”尹姝琳狠狠的咬了口苹果。
“哎!”哈利把门关上,刚出门就碰上一个小伙子,对他友善的笑了笑,赶紧大步离开去寻找薛建。
莫未然换了只手提鸡汤,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没找到薛建,哈利有点郁闷,稍稍转了一圈,竟然让他看见了那天薛建抱在怀里的男人,想了想,还是健步跟了上去。
从尹姝琳出事儿后,这是薛建第一次见到白扬,不是在他家,也不是在白扬的学校,而是在尹姝琳的病房,床上的尹姝琳浅浅微笑,招呼着白扬坐下,白扬手里拿着一束百合,脸上依旧是淡然的笑容,两个人似乎谁也没看见薛建,薛建不知道白扬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感觉不好。
“听说你有喜了,我来看看,恭喜了!”对于尹姝琳,他并不陌生,只是两个人的交集都是通过薛建,现在想想,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见面。
“谢谢,花挺漂亮的,对了,你没听说我自杀么?”
白扬蓦地睁大了眼睛,不自在的咧了咧唇角。
“你说什么呢,都过去了,好好歇着,我和白扬有些话说!”薛建伸手搭在白扬肩膀上,却被躲开了,心里有点着急,想在白扬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却依旧只是淡漠。
“这么着急出去?不是来看我的吗?我有喜了,你们也好沾沾喜气,哦,我倒忘了,白扬先生是冲着我老公来的!”尹姝琳眉毛挑的高高的,说出的话也句句带刺。
“你够了!你……”薛建气的有点发抖,不管疯丫头怎么骂他,都可以忍,但他不能让白扬受委屈。
“我什么?你敢说你们没关系,没关系,为什么要和我离婚,薛建,我告诉你,我没死成,你也别想好过!”尹姝琳拍拍肚子,“看见没有,你的儿子!”
“你……”
“我想你误会了!”清冷的声音响起来,白扬看了眼薛建,“薛队长帮过我,我只是来感谢一下,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尹姝琳没说话,眼睛里尽是嘲讽。
“疯丫头,我们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怎么还……”
尹姝琳的嘴唇抽动了一下,眼睛有点湿润,本以为有了孩子,薛建也许会回心转意,可现在听他的语气……“你不想要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