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爱碑——刑人潇以默

作者:刑人潇以默  录入:12-20

“这忒没意思,明个你带盘棋过来,咱俩下。”

“下棋等出去再说吧。”韩予潇淡然的回答,“明个我不来了。”

郑越泽一个激动,

“这怎么行!你刚刚不是说着玩的么!”

韩予潇看向他,学着谁的语气一字一句,

“也该锻炼锻炼了。”

郑越泽不干了,

“韩予潇不带你这样的。就差这几天了你就不能坚持坚持啊。”

“那你就将就这几天不行啊,非得人家说到你头上来才好受啊。”韩予潇的语气没商量,“吃完了没东西我拿走了。”

郑越泽一把拽住笼屉,

“等会,”

“你明天真不来了。”

“不来了。”

郑越泽看了他半天才开口,

“行。你有种。不就大牢么?有什么呀?真是的……”

韩予潇看着他豁出去的样子,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他把手伸过栅栏,捏着他的脸哄他,

“乖。等你出来了哥哥给你好好开荤。”

第15章

几天后郑越泽被军机大牢释放。临走时赢越阁的丫头侍卫全来迎接,就韩予潇一人没来。

郑越泽心里早就想着了,要是韩予潇来了,这些人就没必要到的这么全;要是这帮人都来了,那韩予潇肯定来不了。

素素看出来郑越泽一出来就四处的找啊找,没看见那个人的时候似乎就一下子拉下了脸,赶紧跟着解释,

“泽主子,英主子他在阁里准备饭菜呢,挺忙活的就没跟我们一起来接您。”

郑越泽点点头,“啊,我知道了。”

“那您现在……”

郑越泽指了指正殿方向,“先去父君那里。一会回去。”

“那……那英主子那……”

“让他等着。”

郑越泽弓着身子往轿子上走,头都没回。

其实到主殿无非也就是和曦君打个招呼,你儿子我出来了,接着就没什么大事。

曦君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顺便提了一句,下个月就是郑越泽十八岁的加冠礼,叮嘱他最近可别再出什么岔子,好好准备。

郑越泽这才想起,自己的生辰就快到了。

回到赢越阁,没进庭院就从门口闻到一股香气铺面而来,本想看他别扭的表情的郑越泽顿时很没出息的加快了脚步,

“哇哇哇~这么香~~~!”

韩予潇刚刚将一道菜放在桌上,头也没抬的就轻声数落他,

“这么大人了有点大样行不行,洗手去!”

郑越泽还是从盘子里抢了一块肉,屁股上挨了一脚才跑去洗手。

侍卫侍女们见状也赶忙帮着忙活起来。

郑越泽手洗到一半,脸盆中突然又挤进来一双白皙的手,跟他抢着手里的泡沫,

他侧着头看了一眼,韩予潇的眼睫正静静地盖在皮肤上,

这个人……真的是哪里都是雕刻出来的么?

韩予潇感觉到郑越泽的愣神,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手,

“想什么呢,一会饭凉了……哎呦祖宗,看看你这手……”

说着郑越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另一双手细细的揉洗起来,一边有人在耳旁嘟嘟囔囔,

“……哎呦你是不是跑那挖地洞去了,看着手让你祸害的……您老人家几天没洗手了……”

那嘴巴里一边不时的吐出可爱的音调,另一边手指和手指交错着摩擦着,那触感真让人沉迷。

郑越泽看着他低着头专注的样子,突然凑过去,照着他脸上吧唧的就亲了一口。

素素她们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尖叫出来,然后火速的捂住了嘴巴。

“噢~”

韩予潇轻笑着避了一下,然后没什么反应接着给郑越泽洗手。

郑越泽任他洗着,朝素素那边厚脸皮的笑,

“叫什么叫,小胆……”

韩予潇好像想起来什么,突然间回过头,

“哎,我和你们泽主子平常的事,少往外说啊。”

素素她们赶紧摇头,

“啊不会的主子,您放心吧,我们懂事。”

韩予潇笑笑。

郑越泽将手冲净了往外甩了甩,

“你们英主子那是瞎操心,要我说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和韩予潇好他们谁不知道啊?”

“嘶~!”韩予潇白他,“别没心没肺啊。”

郑越泽伸手就往他脸上弹了一下水。

饭后休息时间过后。

“……郑越泽!”

“别吵。不知道的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来……”

“我说了不要了!”

“我这是为你好!”

“好也不学!”

“就学一点,一点,来——马步蹲好啊,两脚侧开,保持平衡,然后双手握拳平放于腰侧……”

韩予潇被迫不爽的蹲在院子里,脸拧的不像样子,

“郑越泽你可真娘。”

郑越泽抬头一瞪眼睛,

“我还不是因为你啊我。”

韩予潇不领情,把脸一撇,

“我告诉你啊,要是没天赋的话我就不学了。省的丢那个人。”

“什么事不是都得靠个后天努力啊。”郑越泽教导道。

韩予潇仰起脸来,“我靠你不行啊。”

郑越泽笑呵呵的凑过脸去,吐出两个字,

“不行。”

韩予潇不满的撅起了嘴。

“我不能保证所有时候都在你身边。”郑越泽的语气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同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所以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韩予潇不再闹了,问他,

“你要到哪去?”

郑越泽低头,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潇。我想做王。”

韩予潇倒是没惊讶。

“做王了我就不能在你身边了么?”

郑越泽跟他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跟你有距离。”韩予潇突然间沉声了打断他,“所以我会努力的。呵呵。”

郑越泽一怔,

“我要你学功夫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并不介意……”

“但是我介意。”

郑越泽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候,一个劲嚷嚷不学不学的韩予潇已经弓着腿在地上弓步了好久。

他向郑越泽伸出手,郑越泽握住,

“你看,我站了这么久,一点都没动吧。”他云淡风轻,却又邀功似的笑着,

郑越泽再扶着他的时候,却发现他独立的站起来都困难。

他看向韩予潇的时候,一脸的吃惊。

“小时候总是阴天干活,膝盖有时候有点不争气。呵呵。”韩予潇这样解释。

郑越泽当时就什么都不说了,沉默着把他背回了屋内。

“喂,”韩予潇敲着他的背小声问他,“今天就这么点课程啊郑老师。”

“明天再说。”郑越泽头也不回。

“你这么惯学生,我可学不着什么东西呢。”韩予潇逗他。

郑越泽还是没说话。

走进屋内将他放在床榻上,就命人打了热水,将韩予潇的裤腿一点点的挽起,就把毛巾浸在水中洗净,拧干,然后将毛巾小心的敷在了韩予潇的膝盖处。

韩予潇把下巴垫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轻笑,

“我真有好福气。看来之前的苦算是没白吃。呵呵。”

郑越泽抬起头,无比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以后我每个冬天都这么给你敷。”

韩予潇眨了眨眼。

“每年都?”

“每年都。”

郑越泽定定的回答,“只要我想的起来,就给你敷。”

听着他坚定地口吻,韩予潇平生第一次,幸福的感觉那么强烈。

第16章

次日早朝后,曦君在后殿中秘密召见了郑越泽和韩予潇,两人将松城之行的成绩共同交到了曦君手中,当时陈大人也在身边。曦君在陈大人的解释下大概浏览了一遍整个的文书,似乎还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合上了纸,问道,“这东西是你们一起弄的?”

郑越泽回答,“我本来想跟您口述来着,但是韩予潇提议还是整理成册更明了全面一些,我们就连夜将这些资料誊写到了纸上。”

韩予潇看了郑越泽一眼,默认下来。

曦君又点了点头,满意的笑了笑,

“非常好。辛苦你们了。出去玩一趟还有所收获,也不枉此行。”

郑越泽低头,“应该的。”

“那你们先退下吧。剩下的东西由我和陈大人处理。”

“儿臣先行告退。”

任务完成下来,倒也解决了心头一大患。对于郑越泽来说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郑阳背着我父君干了不少的勾当,就是为了那个皇位么。这回看他有什么话说。”

无尘河的天空上是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是不是雾气,但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得见对岸,树木并不繁茂,花草并不艳丽,却能让人默默的静下心来。

韩予潇站在河这边,眯着眼,望着对岸静静地发呆。

郑越泽打了几个水漂,见他定定的站在那里不动,就跑过去找他,

“嘿。”

韩予潇回过头。

“你不开心啊。”郑越泽看着他问。

“没有啊。”韩予潇笑了一下。不多言。

郑越泽看了他一会,然后就径自走到一边去。

隔着一段距离的空气,韩予潇听见他的朗声。

“韩予潇!你有心事!”

韩予潇转过头去,远远地看着那个人。

他正对着前方微笑。那笑容爽朗清澈,衬着这白色的背景,居然微微的发光,白色的轮廓柔和不已。

耳边静静的响着流水的声音。

“别说出来。让我猜猜那是什么。”

韩予潇默然的低下了头,眼睛一点点的散了焦距。

那个人在不远处。蹲在沙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过了一会,郑越泽唤他。

韩予潇走过去,几行沙色的字迹和着那熟悉的笔体映在眼前。

“风清风无尘,水静澈无痕。

知若泽望己,爱非英无人。

尘凡世无解,绝路尤莫悔。

此夕止再少,心则无再盼。

泽予之境界,尔我终相知。”

韩予潇看着那些字,呵呵的笑了出来。

他转过头望向站着的人,

“你这是,表白啊。”

郑越泽歪着头看他,似笑非笑的,却不言语。

知若泽望己,爱非英无人。

泽予之境界,尔我终相知。

知己。

爱人。

韩予潇终于看着那几个字轻笑了出来。

郑越泽揉了揉脖子,

“这是我第一次作诗。”

韩予潇看他,

“以前先生给上课的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一门课。所以一次诗都没做过。每次都不及格。”郑越泽有点不自然的解释,“你将就着看。”

韩予潇点点头转过去,点着点着就又笑了。

郑越泽走过去,语气突然间变得深邃而温柔,

“我郑越泽今生只作过一首诗。你要把这些记在心里。牢牢的。”

“嗯。”韩予潇点头。“我知道了。”

河水涨起后,那些字迹被无尘河的白波带走,不留痕迹。

韩予潇拉起郑越泽的手腕,“你来。”

郑越泽任他拉着,脚步紧跟的向着一个方向。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文师。他文身的技术特别好。我认识他。等你跟他学会了,把这些字文在我身上。”

郑越泽看着韩予潇的笑容惊讶,

“你记得就好了,不必这样的。”

“我喜欢嘛。”韩予潇坚持,“你帮我文,不是会更深刻,就在心脏的这个部位,这样就永远忘不掉了。”

郑越泽想了想,“我也一起。”

韩予潇却坚决的拒绝,“你会很疼的。”

“我不怕。”

“这是你给我的诗,纹你身上算怎么回事啊。”韩予潇坚持,“听话,到时候你用鸽子血纹,这样不喝酒就不会被发现了。”

郑越泽一脸不甘。

“你要做王。王是不可以做这些记号的。你身上流着高贵的血液。知道吗?”

郑越泽又踌躇了一会,才开口道,

“就文一句吧。不那么疼。也好记得。”

韩予潇开心的答应,“好。”

尘凡世无解,绝路尤莫悔。

这关系也许说不清,道不明。但是这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早已不再重要了。这是两个不知悔改的人,早已既定的路,更不允许再回头,不允许有退路。

无论何时。

第17章

一个月后,郑曦君三子郑越泽的加冠礼在正殿举行。满朝文武,皇宫上下无一漏席。

那个男子脚踏青龙长靴,身披盘云甲,稳步迈上主殿的台阶。他的眼神中是他独特的亘古不变的征服气息。神情专注中透着的是王的高贵气质。

那只属于他郑越泽的冷峻气息,磅礴辉煌,却依旧震人心魄。

曦君亲手举起酒樽,带郑越泽一起,双手擎着玉樽,然后慢慢转过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尽杯干。

再抬起头时,那一双无比漆黑,又深邃的让人窒息的凤眼,完完全全的显露了出来。

那一瞬间,就在远处默默的望着的那个人,彻彻底底的沦陷了。被毫无波澜的面色掩盖着的心一下子失去了直觉。

那一刻他知道,未来的韩予潇,已经再也无法逃出他的世界了。

他早已被那人的所有气场重重包围,被征服,那是崇拜着,仰视的感觉。他站在高处,高高在上,身披万丈光芒,却默然的傲视着群雄,骄傲之璀璨,让人无法直视。

人群中,他的眼神穿过重重阻挠,与郑越泽的眼神远远地相汇。于是在那一刻,他看见那个叫做郑越泽的人笑了。

那一笑,倾倒万物。倾倒众生。

回到赢越阁已是夜里。一迈进门框郑越泽便伸手解了脖子上的扣。尽管一身意气风发,脸上的疲惫还是难以掩饰。

“潇……!”他唤。

有人应了一身,然后快步的从里屋走了出来,伸手帮他解着难以搞定的扣子。靠近的时候禁不住努了努鼻子,

“喝了不少?”

郑越泽胡乱的摆了摆手,

“人多,不好推脱。以后这样的时候还少不了。”

韩予潇已经帮他把褂子脱了下来,招呼下人,“素素,去端盆水来。”

郑越泽再一头晕,身形都有些站不稳,韩予潇一把架住他,什么也没说的给他搀进了里屋去。

毛巾浸透了水,一点点细心的擦在了疲惫的人的额上。

郑越泽平躺在床榻上,匈部慢慢的起伏,

“……我酒量不好。”

“慢慢练练就好了。你还是不习惯。”韩予潇一边拧毛巾一边答话。

“但愿吧……”郑越泽皱着眉揉了一下头,“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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