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镇定地布置好接下来的诸多事宜后,洛狱果断的向军部递交了休假申请,军部那边爽快的应允了下来,给了他充沛的时间让他好好的休养生息。
回府后洛狱将杂事交代给管家,只收拾了一些简单的随身行囊,驾驶了一辆低调的迷你航艇就踏上了艰难地寻夫之旅。
叛乱已经平息,他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他要去找他的穆,无论生死,他都要去到离他最近的地方。
这边远离了皇城消息闭塞,流浪在铮封小镇的某座深山老林里的穆老板,正努力的为他和老花的口粮做奋斗,怀里兜着长大了不少的穆球球安静地蜷伏在树丛里等待猎物上钩。
那一日,他跟老花漫无目的的钻进了西山,走了一整天都没能找到一处事宜的居所,人反而被累的够呛。
偏偏老花那弱不禁风的体质实在是很不争气,走山路的时候不幸扭伤了脚。这下可好,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屋漏偏逢连夜雨。
好不容易忙活了许久,穆老板才总算是让老花肿的馒头大的脚腕子稍微恢复了些,可人却是不好再跟着他四处走了。
穆老板没辙了,只好让老花留在了一处相对空旷点的平地上照看行李。老花神情沮丧的不行,可穆老板也实在是没那个闲工夫安抚受伤群众了,他还有不少事等着忙呢。
交代了几句后,穆老板胆子贼大的独自一人揣着他们家穆球球钻进了密林深处,几个蹿溜起落后人就消失在了林子里。
他们的食物可不多了,要再不找点东西来果腹恐怕他们两人一宠都得饿死在这片深山里。
没进西山前他还没觉得这里地广林茂,可如今却是对这里地理环境的复杂深有体会了。毕竟是与地球不同,这么一望无垠的连绵山脉可真是要人老命了。
没了老花那专业扯后腿的当累赘,凭着多年驴友生涯积攒下来的丰富经验,穆老板还算顺利的就找到了水源。当时把他乐的喜上眉梢,就差没有感动的泪流满面了。
更走运的是距离河道几百米的地方还有一栋简单的木屋,看样子是前人留下歇脚用的。这简直就是个天上掉下的大便宜,穆老板直接包袱款款的扛着老花搬到这里鸠占鹊巢了。
虽然霸占别人的地盘有失厚道,可在生存问题面前一切高尚情操都是空谈。
入了冬的深山一日寒过一日,好在木屋虽小却五脏俱全。还有不少简单的科技用具可供使用,单单只是座能源充沛的取暖炉就让穆老板由衷地感叹自己的好运气了。
那被他占了地方的前辈,俺老穆真是感谢你八辈儿祖宗。
这个天气找食物不大容易,老花又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实在指望不上,所以穆老板准备自力更生了,领着他们家穆球球预备着上演一回卡缪版的卧冰求鲤。
咳,其实只是凿穿河面上的冰层捞点鱼上来吃罢了,难为穆老板还能想到这个老掉牙的段子。
穆球球自打赖上了穆老板之后那是彻底地化身牛皮糖了。穆老板所到之处毫无例外的活跃着它黑不溜秋的滚圆身影,黏的那叫一个亲密无间。体积也从最开始的一个巴掌捧不完长到了如今这样两手团起才能勉强抱住的样子,小身子依旧持续的为穆老板的取暖事业发光发热。就是姿势没怎么变,还是那个四肢脑袋挤在一块的团子样,小眼一闭睡得异常酣畅。
除了吃鱼之外穆老板还寻思着逮点其他小动物来打打牙祭,总不能成天抵着鱼肉过日子吧。
满身鱼腥味,他又不是猫,对鱼实在没那么狂热,啧。
刚下了场雪,雪地上偶尔能看到一些细小的爪印。穆老板就着木屋里剩下的一些简陋的材料布置了几个粗糙的陷阱,当下打算在不远处守株待兔了。能抓到固然好,抓不到他也不勉强,鱼肉还是管够的。
大约这西山平时是真没什么人迹,所以这里的动物都没多大的危机意识,体质比地球上的那些小动物来的凶悍,大冷天的也爱在林子里窜来窜去。
不多时,就有几只傻了吧唧的小动物一头栽进了穆老板的陷阱里,还浑然不知死期来临的连挣扎都不挣扎乖乖待着,让一心想体味一把原始狩猎生活的穆老板很是失落。
不过无心插柳能有这样的收获,穆老板还是挺高兴的。
穆老板美滋滋的倒提着一只变异了的紫色兔子和一双长得像蛤蟆一样的雀鸟直往木屋赶去。
今天他在外面待得有点晚了,他担心老花那家伙熬不住肚饿要先做饭。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上火,完全是为了自己的肠胃着想。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这个厨子成天当着老花的面做饭烧菜的,老花那家伙就是不能耳濡目染的提高点手艺,做出来的东西依旧是毒药一般的存在,生生浪费了他好不容易找来的食材。
回到木屋的时候,老花正撅着屁股专心致志的刨着地,那专注的神情就像看到了心上人一样,心无旁骛的只盯着眼前那一亩三分地,压根就没注意到穆老板的脚步声自他身后传来。
“嘿,兄弟,多大的人了还玩泥巴,你也不嫌冷。冻感冒了可没药给你医。”穆老板把那串战利品扔在老花脚下,把认真挖地的男人吓了一跳,人都差点被惊得仰面后跌了。
一抬头看到了穆老板呲着牙冲他乐,老花也腼腆地抿着嘴笑了笑,指着地里的东西兴奋的对他说:“我种的番薯长好了,可以挖来做菜吃。”
顿顿吃鱼喝汤固然好,可时老板还是偏爱素食。虽然番薯在地球上不算什么稀罕东西,可在卡缪上吃到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恩?”穆老板很是疑惑的凑过去蹲在老花旁边,看着他从土里刨出来几个绿汪汪的土疙瘩,好奇的指了指:“这玩意是番薯?”当他没见过番薯什么样吗?这绿了吧唧的东西那儿像番薯了,说是奇异果还有点靠谱。
涉及到他的兴趣爱好,老花还是很严肃的,指着那几块滚圆的根茎耐心的跟穆老板解释道:“你看,这儿有根须,能发芽的;还有你看看他的表皮,摸起来和番薯的是一个样;你再试试味道,是不是比普通的番薯还甜一点?我尝过了,确定这玩意肯定能吃。”
前段时间他扭伤了脚,独自一人留守在木屋里养伤。老包怕他一个人闲着郁闷就时不时的找点没冻死的植物根茎啥的拿回来给他玩。后来看他对这些东西研究的很起劲,隔段时间就去找点没见过的植物扛回来甩给他伺弄,算是在丰富他的业余生活了。
还别说,老花天生就在植物栽培这块颇具天赋,什么稀奇古怪见过没见过的东西到了他手里都像是捡到宝了一样令人惊喜。在他孜孜不倦耐性十足的东刨西挖后,那些曾经被穆老板带回来奄奄一息的植物们都在小木屋的周围安上了新家。
但是植物毕竟不同于动物,不至于一周不见就肥硕一圈,生长周期普遍都快不到那儿去,所以一开始穆老板也对老花这样狂热的反应不以为意。
这堆老花口中的番薯还是他最早带回来的根茎之一,原本只是为了给老花找个乐子,没想着指望这些蔫了吧唧玩意当口粮的。谁曾想如今这东西居然变废为宝了,实在是难得啊难得。
穆老板接过老花手里的所谓番薯咬下了一块仔细嚼了嚼,口感清甜爽脆。啃一口下去还能品到点细微的粉末,还真是番薯的味道。
“哎呦,还真是啊,比我以前买的都好吃。不错不错,老花你干得漂亮。”穆老板毫不吝啬的夸奖了好兄弟,还豪迈的在他削薄的肩头拍了拍。
这下子加上他捕来得猎物,他们可以好好的吃一顿了。番薯可是个好东西,不但耐放还填的饱肚子,烹调起来也很简单,就算只是随随便便烤熟了吃滋味都很不错。
老花被直白的夸奖臊红了脸,很有点不好意思,垂着眼睑抿着嘴羞涩的笑,“总不能一直都让你一个人忙里忙外的,能帮上点小忙我很高兴,真的。”语毕,闪亮地眼睛就朝穆老板看了过来,有种扬眉吐气后的清爽与骄傲。
自打被绑来卡缪医好了近视后,他的眼睛就越来越晶亮有神了。
甩掉那副厚重的酒瓶底眼镜后,老花彻底展露出了这副俊雅的好相貌,这一笑起来眼眸微眯的样子实在是好看的不得了。
虽然他对野外生存的常识一点都不懂,可他也不想像个废人一样依赖着好友过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好的。本来沦落到异星球已经够倒霉了,如今他跟老包相依为命实在应该互相帮助才对。
看到老花一扫前段时间的萎靡不振,穆老板也很开心。这种谈到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让老花整个人看上去都神采奕奕的。这样有精神的样子也让他也松了口气,不至于像前段时间一样跟个老妈子似地操碎心了。
或许是感受到穆老板欢欣的情绪波动,穆球球也在他的衣襟里翻滚了一下,肉呼呼的小身子像是在对他撒娇,毛绒绒的柔软触感即使隔着厚实的衣服都能隐约感觉的到。
软绵绵的小家伙诶,真是个宝贝疙瘩。穆老板幸福的笑开了眼。
养了这小东西一个来月,穆老板这样的百炼钢早就被软化成了绕指柔,忍不住将那团黑乎乎的毛球球从衣服里掏了出来,左搓右揉的表示着他对穆球球由衷地喜爱。
穆球球也不淘气,乖乖巧巧的让他摆弄,时不时小声的唧唧两句,欢快的像个小孩子。穆老板看它这样愈发高兴了,对着它毛乎乎的小脑袋就狠狠地吧唧了一口。老花在一旁看着也笑了,跟着在相同的位置也浅浅的亲了穆球球一下。
其实这样简单的小日子,过起来也是十分美妙的啊。穆老板心满意足的咧嘴笑了,眼里满是浓浓的笑意。
要是洛狱那个傻小子也在这儿跟他们一块生活那就更美了。可惜他逃出来的时候没来得及通知他一声,不知道洛狱得知他不见了的消息会不会很担心?希望今后他们还能再重聚,即使身边有兄弟陪伴,总归还是不如有伴侣扶持着一起过日子来的踏实啊,唉。
第十八章
距那日老花挖掘出番薯此等好物后,穆老板又重燃了掌勺的热情,除了兜着穆球球出门遛弯抓点小动物改善伙食之外,其余的时间里都在专心致志的开发那堆老花研究出来的植物们的具体功用。
还别说,经过几天废寝忘食的钻研就,穆老板还真的从那些东西里提炼出了不少适合烹调的食材,无论是口感稍稍带些麻辣的褐色树根还是外表如同坚硬内里却软糯适口的灰色石块都成为了他们桌上的美餐。
猫冬的时间虽然漫长,可两个老伙计带着只小宠物生活起来也是别有一番趣味的。原本穆老板还在担心木屋的主人某一日大驾光临,发现这里被他们两个外来户霸占后会恼羞成怒的把他们赶走,可后来住的时间长了,渐渐地他也就没一开始那么杞人忧天了。
既来之则安之,一向都是穆老板的人生信条。
不过最近这两天有件事情很奇怪,就是穆老板冻在窗户外面的食物常常会不翼而飞。
如果是某种小动物来偷吃,那必然是会在门前留下脚印的。可怪就怪在食物都消失的悄无声息。往往是穆老板前脚刚把东西拿出来放屋檐底下冻上,后脚食物就连盘带碗的不见了。
穆老板曾试图当场抓住那个偷吃贼,可是却屡屡惨遭戏弄。别说是擒到‘犯人’了,至今为止守了好几次连个‘犯人’的影子都没能逮到,实在是沮丧至极。
老花是个心肠软且极富浪漫主义色彩的温柔好男人,所以他很委婉地劝说穆老板放那个‘犯人’一码。这样天寒地冻的时候,果腹不容易,如果不是真有需要,想来那人也不会专程来他们这里偷拿食物的。
毕竟要是那人真想对他们不利的话,老早就闯进家门将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洗劫一空了,还何必偷偷摸摸的搞的如此行踪诡秘。
穆老板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就没有继续蹲守了。每日里还是做了东西摆在窗台上任由那人取用,有时做了样新式东西还豪爽的留张纸条欢迎那人品尝后给他提意见,倒像是交了个隐形的笔友似地玩得乐此不疲。
西山人烟罕至,从他们落居在这里已经近四个月的时间了,那条距离他们不算远的河道已经隐隐有了些化冻的意思,虽然春寒料峭,但终归是一日比一日暖和了起来。
天气一回暖,原本还算沉寂的山林里霎时热闹了起来,都说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这话当真不假。
老花如今已经不满足于穆老板带回来的植物了。早在天气稍微暖和了一些的日子里就独自一人欢快的开始了他的寻宝之旅,每日里往小木屋搬回来的植物多的简直让人眼花缭乱。眼看着周围的大片空地都被他开凿成了一块块田地,专门用来种植他的心肝宝贝们。
精神一旦有了寄托后,人也显得格外英姿勃发,老花过去那样苍白羸弱的样子已经一去不复返。虽然仍是个肤白貌美的男人,却不会再让人觉得雌雄莫辩,愈加散发出一股耀眼的魅力来。
这一日穆老板依旧是惯例出门狩猎。如今他的捕猎工具经过改良后效果显着,基本上出门一次就能有所收获,实在是让人跌破眼镜的好运道。
穆球球这大半个月圆润了不少,看上去是个大号的黑煤球了,还是那副昏昏噩噩长睡不醒的团子样。
穆老板一直很诧异,这小家伙从不吃东西,基本上每天都在闭着眼睡觉,可该长的肉倒是一点没落下,精神看上去也极好,会撒娇能吭气的,乖的让人舒心。
每次掂量着它肉滚滚的体重,穆老板都会由衷地感叹卡缪物种的神奇。这样无需投喂就能自给自足的小家伙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宠物,倒卖到地球上恐怕价值连城。
不过这也就是闲着无聊瞎想想而已,要有谁真想把他家穆球球抢去卖了,恐怕第一个冲过去将人抽筋扒皮的就是穆老板了。
穆老板对小动物的热爱已经彻底被穆球球唤醒了,光看他给这小家伙取了个挂着他姓氏的名字就晓得他有多爱它了。
临近木屋的时候穆老板在外围四下看了看,没见着老花清瘦的身影,立刻就晓得那家伙肯定又不知沉迷在山里的那块犄角旮旯里研究植物去了。
都说大自然是个巨大的藏宝库值得让人耗尽一生去挖掘。这句话放在老花那儿绝对得到了最完整的实践。那伙计都快恨不得驻扎在深山里与那些不知名的神奇植物为伍了,成天跑的不见人影,肚子不饿不知道回来。
快到大门时,穆老板忽然觉得脑后一凉,一阵锐风划过他的背脊,卷起一股爽飒的气流,无端让人联想到古时候那些杀人不见血快刀斩乱麻的杀手。
穆老板怔忡了一下,怀里兜着的穆球球反应激烈的在他胸口挣动着,差点从围兜兜里滚出来,穆老板连忙拿手把它捧着,这才鼓起勇气转身往背后看去。
出乎意料之外,站在他身后的是个身形魁梧皮肤黝黑的男人。
那男人见到穆老板注意到了他,憨厚老实的脸上带上了一抹腼腆的笑,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挠了挠张狂凌乱的深褐色碎发,满脸尴尬的模样。
“你是?”穆老板疑惑的挑起浓眉,对这个突然蹦到他面前来的男人倒是没觉得厌恶或者害怕,只是有些纳闷。这人他从来没见过啊,怎么跑到他家门口来了?
显然穆老板完全遗忘了这小木屋一直都不属于他,他只是个厚着脸皮的寄宿者。
那汉子大概是没想到穆老板面对他这个不速之客还挺友善,笑容看起来格外的含蓄,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穆老板这边迈步走了过来,随即礼貌的表明了来意:“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是你每天准备的食物我都收到了,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此话一出,穆老板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觉得这人的气息有些熟悉,搞了半天竟然是他那个未曾谋面的食友。
别人把话说得如此坦诚了,穆老板也实在是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爽快的接受了他的善意,“就这么点小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甭客气。”
这是大实话。在这卡缪度过的冬天显然比在地球上的时候好过了不少,不但有无数的植物可供食用,就连那些小动物都时常出没在这附近,只要用点心努把力不愁吃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