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科莫名其妙道:“什么?我昨晚一直在睡觉啊。”
“什么?不是你?”马夫人讶异道:“那会是谁?昨晚我们明明干了一半放下了的,早晨起来怎么连豆腐都做好了?”
“啊?”马科也是不解,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只见刘晓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盘成个毛球在自己背后呼呼大睡,旁边有人说话也没有惊醒。
第16章:潜伏与反潜伏
事情来的蹊跷,全家人都迷惑不解,不明白到底是谁昨晚连夜做的豆腐。
不知怎的,马科总下意识觉得这事儿跟小猫有关,于是把刘晓东摇醒了,严肃地盯着它的眼睛看,希望能看出点端倪。
刘晓东一脸无辜,见主人看着自己,还当跟它玩耍,于是也歪着脑袋盯着马科,良久绷不住眨了下眼,“喵”地叫了一声表示认输,而后在床上滚来滚去地撒娇。
马科伸手按住它的脑袋,正色道:“卖萌可耻,乖乖站住,刘晓东,你昨晚干什么了?”
“喵。”刘晓东龇牙一笑,不置可否,摇头摆尾挣脱了马科的手,虎一下扑住他的手指开始啃啃啃啃。
马科哭笑不得,也不知这事儿是真跟它无关,还是这小东西心理素质太好,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魔幻片看多了吧?这么小个猫咪怎么可能做那么多事,难不成它还能变成人?
变人?马科心中一动,将刘晓东抱了起来,鼻尖对鼻尖看着它,道:“刘晓东,你会变人吗?”
“昂~”刘晓东耳朵一抖,两颗粉红桃心“DUANG”一下从眼眶里弹了出来,粉嫩嫩的小舌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快地向马科的嘴唇袭来。
马科早防备着它偷袭,一下将它拿远了,刘晓东没舔上,不满地哼唧了两声,四脚乱刨一气,从马科手上挣脱,跳下地一溜烟地跑了。
“唉……”马科无奈叹气。
无论如何,豆腐是按时做成了,吴嬷嬷清早便带着花见去送货,马科在床上躺着继续养病,马夫人一个人呆着无聊,披了件棉袍过来陪他,一边坐在他床头做针线,一边絮絮讲些家事:
后院地方挺大,闲着也是闲着,开春了家里该养些鸡了;虽然家里那五亩地算不得多,但要全靠人伺弄,还是要个壮劳力的,如果有了牛,自家人也能干得,大不了农忙时再雇个短工就行……
马科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思绪早跑到了九霄云外,搜肠刮肚地想着到底是谁半夜出来干活,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田螺姑娘?不对,看身影那人挺高的,大概是个田螺先生……
“阿珂,来试试这件衣裳罢。”一句话讲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抬头一看,马夫人喜滋滋拎着件粉红小袄,笑眯眯道:“快过年啦,你也该有件新衣裳。”
马科囧囧看着这件HELLO KITTY风格小棉袄,咧嘴道:“娘,你不是吧,这么怯的颜色我怎么穿得出去。”
马夫人道:“嗐,过年么,红色喜庆,女孩子自然要穿红色才好看,你的衣裳不是蓝色就是绿色,也太素了。”
马科苦笑道:“娘,我是男的啊,你是真把我当成女孩儿了吧?平时穿穿裙子也就罢了,还弄个粉红色,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啊。”说着用被子蒙住头,闷声道:“杀了我也不穿,你还是留着以后给我媳妇儿吧。”
见他撒娇,马夫人笑弯了腰,道:“哎呀,我年轻时就喜欢闺女,这么些年都快忘了你是个小子了,哈哈,罢罢罢,你不喜欢就算啦,我另给你做件素色的吧。”
马科钻出被子点头,刘晓东忽然从马夫人手中叼走了棉袄,放到马科身前喵喵直叫,貌似认为马科比他媳妇更适合这件萝莉棉袄。
说归说,马科到底还是留上了心,这天晚上睡下后脑子一直绷着跟弦,刚过丑时便醒了,摸摸身边果然没有刘晓东的影子,被窝也是凉的,显然已经离开了有一会儿了。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西风,刮得窗户纸噗噗轻响,马科躺了片刻,隐约听到厨房方向似乎有些响动,心中更加疑虑,犹豫了一下还是起了床。
马科一边穿衣一边细听,果然又听到两声轻微的响动,当下再不疑惑,披上棉斗篷蹑手蹑脚地往厨房走去。
时值腊月下旬,天空中只挂着一弯弦月,几片乌云遮住了星辰,院子里黑黢黢的,马科大病初愈,身子不扛冻,刚走到院中就有些发晕。
硬撑着一步步走到厨房门口,忽听里面“咚”一声轻响,好像是装满水的木桶被轻轻放在了地上。
马科心中狂跳,强压着激动往门缝里看去,里面乌漆麻黑地看不清楚,隐约只看到黑影晃了一下。
一阵强风刮过,马科鼻端一痒便要打喷嚏,忙一把按住了口鼻,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憋住了,哪知不小心碰到了房门,发出“咔”的一声。
马科暗道不好,里面的人这下肯定是听见了,一时顾不得细想,“啪”一下推开了房门,道:“谁?是谁在里面?”
门甫一打开,马科一眼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躲到了门后的阴影里,刚要定睛细看,忽觉脚下一阵劲风刮过,一个小小的黑影倏然一闪便失去了踪影。
“谁!”马科猛然回头,那人却踪迹全无,再看厨房内,灶下柴火刚刚熄灭,残烬的火星还闪着微光,温热的豆腐整整齐齐码在案板上,一切用具都已经洗干净了,木勺还带着水渍。
然,干活的人却已杳无踪影。
愣了两秒,马科飞快地跑回自己房间,往床上摸了摸,刘晓东竟还没回来,往桌下棉垫上看了看,也没有它的影子。
马科不死心,又跑到马夫人门口,轻轻敲门道:“娘、娘。”
马夫人吓了一跳,忙开了门问:“怎么了?”
“小猫在你这儿没有?”
马夫人抚了抚胸口,嗔道:“大半夜的你可吓死娘了——猫儿夜里不是都和你一起睡的么?”回头看了看,道:“咦,今晚怎么睡在这儿了?”
马科探头一看,只见刘晓东盘成毛球卧在火炉边上,正呼呼睡的香。
“怪了,晚上睡觉时它还没在这儿,什么时候进来的?”马夫人疑惑。
马科皱眉,道:“大概是我房中太冷了吧,娘,打扰你了,回去睡吧。”
回到自己房中,马科感觉身上有有些发冷,知道自己本就没好透,生怕重感了,忙爬回被窝,捂紧被子发汗。
虽然不能确定这事儿跟刘晓东有关,但今晚的事太过蹊跷,马科总觉得哪里不对,难不成这些天来刘晓东每天都是半夜跑去火炉边睡,凌晨才回到自己床上的么?
接下来的两天马科每晚半夜都要起来一趟,却再没见过那人出现,仿佛被他那晚惊怕了似的,竟是不敢来了。
刘晓东则果然是改了作息,每晚陪马科入睡后便去马夫人房中,凌晨时再回来给他暖被窝,比闹钟还准时,不露一丝破绽。
转眼便是腊月二十八,也是年前最后一天送货了,明儿起荷香记便要歇业,正月初十过后才开门,供应商们也可以休息一下,准备过年了。
大清早吴嬷嬷便跟花见走了,马科身体健旺了许多,已经能下地了,便穿着件家常蓝布小袄在马夫人房中看书,那本《国事纪略》他半猜半蒙地也看了一大半了,对赤嶂国的历史懂得了不少。
辰时刚过,马夫人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新襦裙,挺了挺腰道:“也不知为什么,最近老是腰困,阿珂,来给娘捶捶罢。”
马科依言过去给她捶腰,刚砸了几下,忽听大门被人拍了三下,隔了片刻,又拍了三下。
马科披着斗篷出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个穿红着绿的中年妇女,两弯吊稍眉,一双三角眼,一见马科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堆起一脸假笑,道:“哟,都说马家小姐天仙也似的人物,我原还不信,今儿才知果真如此……你娘可在家么?”
“在。”马科将人领到马夫人房中,自己忙躲回了房间。
马科最怕这种满脸堆笑牙尖嘴利的中年妇女,想当年大学的时候他跟几个同学去丽江玩,一群聪明精干的大小伙子吃饭老是被人宰,别桌只要带着中年女眷的却从不吃亏,后来便发现一条定律——出去旅游一定要带一名中年妇女同行,那简直是砍价骂街至尊利器,关键时刻祭出此绝世法宝,包管说的小商小贩们抱头鼠窜,同伴绝不吃亏。
马夫人认得那女人,她娘家姓花,嫁到邓庄后老公早逝,没有儿女,自己又种不动田,便将田地都租赁给了别人,平时再替人拉媒赚点小钱,因此大家都叫她花媒婆。
马夫人一见媒婆上门,便知两月前邓梁的话应验了,果然,花媒婆坐下后先是将马科猛夸了一番,接着道:“太太大喜,我今儿是给你家大姑娘说媒来了。”
马夫人正想着要怎么回绝,便听那花媒婆接着道:“太太,要说你家姑娘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您猜是谁家提的媒?说来连我都不信——竟是咱们邓庄一等一的大户人家,族长邓七公家的大公子,邓有才。”
虽然明知自家儿子是个男的,但马夫人一想到要将如花似玉的马科跟胖冬瓜似的邓有才比到一起,便忍不住生气,真不知道这算是哪门子的“前世修来的福气”。
“原来是族长邓老爷家啊。”马夫人压着火气道,“我马家现今人丁凋零,家计也败落了,怕是高攀不上。”
“太太您说哪里话来。”花媒婆满脸堆笑,甩了甩香喷喷的手帕道,“俗话说的好,郎才女貌,你家姑娘那是花一般相貌,邓老爷家又是几世都花不完的家财,照我说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
当媒婆的连“才”、“财”都分不清楚,马夫人暗暗叹气,摇头道:“我家老爷今年开春时出去做生意,到现在都没回来,我马家的家规,家里但凡大事必要请老爷做主,嫁女儿自不必说,还是等我家老爷回来再说罢。”
花媒婆眼珠一转又道:“太太说的本是正理,但凡事都有个例外,如今这门亲事可是个百年难遇的机会,族长家是何等的富贵,太太就是做主答应了,老爷回来也只有称赞的份儿。”
马夫人沉默不语,想了想道:“我怎么听说邓家大少爷早就跟订过亲了?”
花媒婆讪讪一笑,道:“邓少爷对大姑娘原是一见钟情,可惜家里早就定了亲,因此今儿我来,正是想跟您商量,想娶你家姑娘过门做二房。”
马夫人就算再好的脾气,听到这儿也恼了,一拍桌子道:“原来如此,花媒婆,你回去告诉邓七公,若是他看我家老爷不在便想欺负人,我劝他还是死了这条心罢,我马家是正经人家,再穷也没到卖女儿的地步,哪有好端端的闺女给人当二房的道理,只要我老婆子还活着一天,这事儿就没商量!”
花媒婆见马夫人这么面善的人都发了飙,便知此事肯定是说不成,假意劝了她几句,便讪讪地告辞了。
送走花媒婆,马夫人见马科站在檐下,还怕他生气,刚要开口劝慰,却见马科微微一笑,反劝她道:“娘,邓有才这种跳梁小丑,不要放在心上,权当个笑话罢了。”
马夫人松了口气,马科又道:“我饿了,咱们做饭吧,别为这种人倒了胃口。”
第17章:鬼压床
爆竹声声辞旧岁,梅花点点迎新春。
这是马科穿越后过的第一个春节,虽然条件是艰苦了点,但却是最热闹的一次。
母亲早逝,父亲再婚,以往马科年三十光是在饭店和继母他们吃个年夜饭,就回去自己住处,要么打游戏,要么跟刘晓东几个哥们喝酒,这还是十几年来头一次跟亲人守岁。
马科厨艺精湛,年夜饭他是主厨,炒了四个热菜,又包了一大锅饺子,虽然饺子都是素的,但馅儿调的好,一下锅就喷香,惹的小猫刘晓东垂涎三尺,绕着马科直打转。
平时生活拮据,年三十怎么也得奢侈一下,马夫人便在火炉上温了一坛黄酒,一时酒香四溢,年味儿十足。
年夜饭一家人吃的十分香甜,饭后收拾了残局,大家都在马夫人房中坐着守岁。
古代没电视没网络,大眼瞪小眼的挺无聊,马科前一阵病在床上,没事用木柴雕了一副麻将,索性这晚就就教大家打麻将。
打麻将要赌彩头,都没钱,马科便一人数了五十个葵花籽当筹码,一个葵花籽算是一番。
刘晓东眼睛大肚子小,不留神吃撑了,挺着肚皮赖在马科腿上不下来,让主人给它揉肚子,马科只得一边伺候猫一边打麻将,好在牌友们老的老小的小,反应都比较慢,也不耽误他赢葵花籽。
不一会马科面前的葵花籽便越堆越多,他一边嗑瓜子一边喝黄酒,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从脸蛋烧到耳朵,连脖子都红了,好不容易熬过子时,已经是头晕眼花哈欠连天。
马夫人带着吴嬷嬷去接灶神了,马科抱着一包袱麻将回房睡觉,小猫刘晓东跟在他后面进了门,在小棉垫上蹭了蹭爪子,跳到了床上。
黄酒后劲挺大,马科躺在枕上只觉心头突突跳的厉害,不禁暗暗唾弃马珂这个脆弱的身体,以前他可是千杯不醉的传奇人物,有时候刘晓东有搞不定的客户,还会拉他去应酬,包管通杀,一个人放翻一桌子,为这还拿了刘晓东公司好几次红包。
现在武功全废,喝了不到半斤黄酒就感觉要心肌梗塞,刘晓东你只能请别人了……马科迷迷糊糊地想,一想到刘晓东,心头不禁一阵烦躁,坐起身来一把拎起身旁的小猫,提着后颈的软皮晃了晃,道:“刘晓东,你他妈去哪儿了?你看,连猫都跟着我来了,你丫怎么连个猫都不如?”
小猫被他晃来晃去摇的头晕,“喵喵”惨叫两声,像是埋怨他没酒品。
马科酒劲上来,不依不饶将它拎着乱晃,大着舌头道:“不对,你不是猫,你会变人的,上次厨房那个就是你对不对?”
小猫小胡子一抖,抽了抽嘴角,也不“喵”了,只无奈瞅着他。
“不说话算你承认了啊。”马科点了点刘晓东的小脑门,一副皇帝腔儿,“好,朕准了,过了初八准你晚上变成人起来干活儿,呃……”打了个酒嗝,接着语重心长地道,“晓东呀……哥就指着你发家致富娶媳妇了。”
一会是“朕”,一会又变成了“哥”,小猫翻个白眼表示十分无语,马科二话不说将它重又塞回被窝里,“咚”一声倒在枕上,不一会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听马科睡熟了,小猫用鼻尖拱开被子,卧到了他的肩窝上,怔怔望着窗外的月光,一脸忧伤的表情,良久“喵”地叫了一声,接着,黑幽幽的瞳仁一点点从梭型变成了椭圆。
过年这几天马科总觉得哪儿不对,晚上明明睡的很早,早上却总是起的晚,饭量好像也大了,总感觉吃不饱。
更离谱的是晚上常有鬼压床的感觉,像是被人压在身上,胸口闷的很,但并不难受,只是一被压就做春梦,有两次对象是小泽圆,有两次却是刘晓东。
马科觉得自己心理上好像是出问题了,自从上次被刘晓东表白过以后,自己的性向明显出现了变化,如果自我诊断没有出错的话,已经从百分百的异性恋变成了BI……
马科好歹是个学心理学的,发现这个问题后还算镇定,自我安慰了一番以后去大门外放了两挂鞭炮,边放边碎碎念:“去晦气去晦气,我不是异装癖不是异装癖,我喜欢的是女人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