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说是感情就矫情了,当时就是冲动。不过如何,或许,可能,大概,以后会谈到感情吧?林悦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个想
法,至少比想象中更容易接受。
他从不知道自己会弯得这么顺理成章,不免有些感叹。
“只因为想要?你只是欲求不满吗?”朱翎以平和的语调问出惊爆问题。
林悦差点要拿脑袋去撞这廊道的柱子了,他抚额重叹,拼命保持平常心。可是看一眼面前冷淡瘫然的脸,还有那无限认真
的目光,他实在头痛。
“只要满足就可以了吗?”朱翎未等林悦回答,自行定论。
林悦扶着额瞥了朱翎一眼,撇撇唇:“我哪知道,这不是刚刚开始就被你打断了?”话落,林悦垂眸望向地下,发现月色
打落的影子里,根本没有朱判的……果然是鬼。
他正感叹,突然见到一只朱红色玉佩落在地上,细细一看,这不是挂在朱判腰上的玉佩嘛。雕的是凤凰。他蹲身捡起玉佩
,暖意自指尖传递。这块玉竟然是上好的温玉,更应该说不似凡间俗物,那栩栩如生的雕琢工艺,还有玉石本身水柔的润
泽,暖意源源不绝,太神奇了。林悦正感叹,见到地上又落下一根黑色带子,中间有白玉扣子,怎么看着……有点像腰带
呢?还在研究,又落下一块黑布,是脱下的外衣。
林悦猛地凝住,感觉脑筋快要打结了,唇角也在猛烈地抽搐。
接着眼前就落下白色单衣,他知道不能再驼鸟了,连忙跳起来按住已经捉到裤头上的双手,惊喊:“你干什么?!”
“给你。”朱翎冷静地说:“如果你欲求不满,那我给你。不用担心,我也是雄性,与他们的功用一般。做你想做的,直
到你满足。”
林悦连下巴都丢了,这种宣言让他想起裸体围裙。这是谁?是判官。即使是要较真,也用不着脱光光躺好等他上吧?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朱翎垂首,黑发水流般滑过肩颈,丝丝挂落颊边,遮去脸容。
林悦再也看不清楚朱瓴的表情,只能盯着那发旋,心中感受难以言喻。朱翎的外表十分年轻,再加上肤色白,这时候脱去
衣服的上身仿佛黑夜的中白雪,勾魂摄魄般诱人。可是林悦现在真的没有那种心情,这判官也太剽悍了,在室外搞脱衣秀
,还扬言要满足他?这是准备打野战么?
恰巧巡夜的守护路过,前面的被这情景雷得风中凌乱,傻住了,后面的陆续撞上去,引起骨牌效应,摔成一团。
林悦第一反应是脱下外袍里住朱判的身子,护在怀里,森冷目光落在那群守卫身上,气聚丹田,吐出一个单字:“滚。”
大概是外表与语气相得益彰,那些守卫真的连滚带爬地走了。毕竟坏了主人好事,怕落后一点可能会被杀掉。
等人走光了,林悦才放开朱翎。见到他抚着外袍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冷静了不少,林悦便打圆场:“今天的事是我冲动了
。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毕竟我是要还债,实在不应该纠缠太深,对吧?我以后会注意了。”
自我检讨过,林悦以为朱翎会附和,然后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然而朱翎却迈进一步,林悦吓得猛退一步。
赤眸中受伤的神色浓重,一声轻叹在寂寥夜色中特别清晰。
这一刻,林悦有冲动想要伸手理顺朱翎的发丝。幸好动手前注意到,他掐紧拳头忍住了,抿唇看着这位判官,等待事情结
束。
“我喜欢你。”朱翎霍地扬首,年轻青秀的脸上表情竟似要奔赴刑场般决绝。他赤色的眼眸凝视着林悦,专注而执着,迫
切诉说衷肠,将多年压抑的情感表达:“很多年前已经喜欢,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想。”
这是告白?林悦自问。没错,这是告白。林悦自答。
这告白来得突然,就恍如晴天霹雳,打得林悦措手不及。他不知道哪来的想法,竟然说:“我已经不是赌神了。”
死寂降临,林悦几乎想要扇歪自己的嘴巴。
只见年轻判官黯然神伤,笑了,却好比穷途末路般悲怆。两行血泪悄悄滑落,瞬间,鬼判官散发出的凄然绝望感,沉重得
几乎让人窒息。
“是我痴心妄想。”朱翎缓缓后退,唇角笑意始终不减,血泪却在林悦白色的外袍上晕染开:“不过你记住,别再错爱不
值得的人……不要接近司马易。”
林悦感觉这情景就像临终告别似的,连忙冲过去要揪住朱翎:“别走,说清楚。”
朱翎脚下稍顿,又像刚才那样决绝地迈出脚步,浸入夜色中失去了踪影。
林悦扑空,不敢置信地来回察看四周,确实找不到人影才转眸看向地上留落的衣物,这才确认刚才的不是梦。
有一名判官表白,然后伤心地离开了。
他感到失落,因为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思考,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捡起地上的衣物,林悦拿着玉佩,指腹抚触上头的凤凰图纹,怒意也随之酝酿。他拿着东西气冲冲地闯进唐三的院子,狠
踹关得严实的房门:“唐三,你给说清楚,什么朱翎不是小凤凰!是他对不对?!你竟然睁眼说瞎话,忽悠我?!”
没一会,屋里有动静了。
“悟空,门户都关好没有?别让疯狗进来咬了师傅我。”
“……是,师傅。”
林悦要气炸了:“唐三,你个龟蛋,老子[哔——]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老子要拆了你的庙堂!”
“悟空,隔音。”
“……是,师傅。”
“喂!”林悦又踹门叫骂了一轮,房间里再也没有声音,恐怕真是隔音了。林悦颓然跌坐在地上,看了看手中的衣物,狠
命敲打涨痛的脑袋,却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越是想不起来就越烦躁。
林悦猛地向天比中指,用尽全身力气狂喊:“我靠!”
夜空划过一颗流星。
发泄完,林悦又无奈地叹息,他就是拿这些家伙没辄。勾起玉佩细细观赏,林悦总感觉对它有着异样的熟悉感。旋动的玉
佩,鲜红色渐渐地变成朱翎的眼睛,又变成眼睛里流出来的泪。
晨光驱走黑暗,紧闭了整夜的门户再度打开。
悟空才跨出门槛,立即又捡起门外的人往里走:“师傅,赌神冻僵了。”
唐三打着呵欠从内室走出来,随手捡起玉佩瞧瞧,轻笑:“哦,要不是这凤凰玉,他又要下地府去了。”
“师傅,这不好笑,为什么不告诉赌神呢?”
“悟空,这事我们插手不得,别多话了。”
“哦。”
“准备药物吧,要救我们家少爷呐。”
林悦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躺在高枝上,霞光纵错,落缨纷飞。美景当前,他一手勾着打铁拐李那儿赢来的酒葫芦,另一手
端着酒碗,赏花独酌,好不逍遥。突闻羽翼扑棱声响,偏首就见到比花色更艳的赤羽,小凤凰占据身侧高枝。他把酒碗递
给,凤凰探首,被酒气薰着,差点从枝头摔下,惹得他哈哈大笑。
然后凤凰说:“当值时间饮酒作乐玩忽职守,没有比你更废的神仙了。”
他无赖地还一句:“所以你要帮我守着,我醉了,要睡一会。”
“嗯。”凤凰应了一声,乖乖盯紧透视凡间的影象,认真谨慎。
有了这帮手,他便随手抛弃手中物品,伸了把懒腰,在徐徐和风中酣睡
第十六章:水的测试
林悦解冻后很想揍唐三一顿,不过那家伙有上天下地最强大的保镖悟空护航。于是唐大夫潇洒的一道逐客令,他这个做为
主人的,还逃不过被扔出去的命运。
打雪地里爬起来,林悦朝院子里骂了几句,福伯又不知打哪儿钻出来挽扶他。林悦往怀里摸一把,摸出来那块赤色暖玉,
又想到朱翎。昨天的梦仍旧清晰,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真有其事,不过他会求证。
“福伯,去准备大量冥钱。”
“什么?”老人家不解地瞅了少爷一眼,稍稍犹豫,还是出言规劝:“少爷,你莫不是撞邪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还是不
要痴迷好,它们会吸掉活人的阳气。”
林悦唇角轻抽,他大概能想到昨夜的事可能又成为一个灵异版本在沤园内传开了。即使是误会,听说朱翎被喻作不干净的
东西,他心里还是不舒坦。原本就是不慈善的脸容,更因为心情恶劣而阴郁几分。他冷声说:“福伯,你要质疑我的命令
吗?”
只见老人家眼眶红了,林悦顿时醒觉自己太过严苛,毕竟这位老人也是出于关心。正要安慰,只见福伯掏出手绢擤着鼻子
,眼睛几乎透出璀璨星芒。
“这才是我家少爷呐,果真有气势,太让我感动了。来吧,再冷酷一点,越残忍越好。”话落,又抽了抽鼻子,一脸欣慰
。
林悦唇角猛抽,他忘记了钱家卧虎藏龙,福伯这种极品也是存在的。无法平复囧感,林悦支使这位老人:“那就去准备,
有多少准备多少,今晚也安排一些人手,我要‘烧纸招魂’。”最后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阴森可怖。
这一次福伯没敢多话,脸带欣慰笑容,匆匆准备去。看着那老人麻利的脚步,林悦怀疑自己即使说要准备造飞船上太空,
这位老人也不会有意见……只要他家少爷够霸气就行了。
无语望天片刻,林悦将玉佩塞回怀里。正准备回房间去问问水大侠昨天所讲的‘测试’是什么意思,抬头却恰巧看见黄三
娃推着轮椅送水绝流往这边来了。
林悦迎上去,当走到水绝流面前,他却无语了。
对凝片刻,林悦的目光开始游移。
“昨天晚上,你跟那个人怎么样?”水绝流突然问。
林悦心中发虚,感慨这大侠果然是大侠,总是简明扼要,直取要害。他最怕被问及的,立即就要面对了。“这个……”林
悦不安地清了清喉咙,支吾着:“我跟他有点误会,你不用……担心。”
听了最后二字,水绝流抿唇蹙眉,撇开脸冷声说:“没有人要担心你。回答我,你真是喜欢男人吗?”
“什么?!”黄三娃突然惊喊,双手捂胸退后两步:“恩公喜欢男人?!我之前说的以身相许,可不包括那种事哟。”
死寂降临,林悦和水绝流的唇角正在同频抖动。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拿砖头拍你。”林悦由衷地说。
水绝流别开视线,揉了揉额角:“林悦,你确认黄三娃是要保护我?他比你更让我头痛。”
“我答应我爹会娶一个好女孩,生一窝孩子。”黄三娃一脸悲怆:“即使是恩公,也不能强迫我。”
一窝孩子?!林悦唇角狂抽:“你还真够传统。”你们家七个娃还不够么?这次要生什么?十兄弟?
“嗯,我家很保守,不接受龙阳啦。”三娃颔首,然后指着水绝流:“少爷该找水公子这样妖气的对象。”
水绝流额上青筋暴现,林悦连忙安抚。
想不到这三娃比水大侠更懂得挑人要害,林悦哭丧着脸哀求:“三娃,你别说了。你放心吧,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让
他心动的水绝流和朱翎都是美少年类,他对熊受没有兴趣。
察觉自己竟然想到朱翎,林悦心里暗惊,要烧纸的冲动又添了几分。
“是吗?!”三娃重重地吁了口气,还真当自己是一回事。
林悦满额黑线,想起一句广告用语……飘柔,就是这么自信。
“行了,以后少说话,多吃东西。”林悦决定用食物堵这娃的嘴巴,免得被气得吐血三升。
三娃显然很满意这个要求,连连点头。
水绝流也冷静下来,扶着额坐回去,不愉快的表情还没有舒缓过来。
林悦见状,就轻声问他:“为什么在意我是不是喜欢男人?”
水绝流微愕,而后又一次将脸撇开,非要给林悦看侧脸。
“只管回答是或不是。”他语气凶恶地喊出这句话。
林悦缩起肩膀,对这大侠的火爆脾气实在没辄:“我昨天的反应,你还不明白吗?”
水绝流想到昨夜的事情,脸上强装冷漠,但脸颊浮现的淡淡红晕却出卖了他。他故作凶狠地低骂:“谁让你废话了,只答
‘是’就好。”
林悦窃笑,被这别扭模样逗得心里痒痒,却也知道水绝流爱面子,受不了逗弄,于是强忍下调戏的欲望。他正式地问:“
是呢,那你还有什么问题?”
话落,水绝流表情变得深沉,似是下了重大决定般凝视着林悦。
林悦被盯得心里发虚,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酝酿。
“你不是说,能为我做任何事吗?”
“那……那是的……”林悦答得心虚,就怕水大侠会做一些奇怪变态的要求,毕竟水大侠对钱无尽这壳子是恨之入骨呐。
“怕什么?!胆小如鼠。”见到林悦这副孙子模样,水绝流厉言训道:“男子汉大丈夫,畏首畏尾怎能成大事?!”
林悦感觉水大侠升级为他老爸了,竟然说这种教训的话。他好奇地打量水绝流,试图从中看出蛛丝马迹,却徒劳无功,水
大侠正摆酷呢。
“林悦,如果让你学习武功,你会有何想法,属意哪一类武功?”
林悦被问傻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武功。别看大侠们高来高去的很拉风,哪一个不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日积月累
辛苦流汗练成的。他这么穿过来就想当武林高手?要想坏脑子。
“我没有想过。不过如果真让我学武功,那就轻功吧。”林悦答道。
水绝流蹙眉:“认真回答。”
“我很认真。”林悦不认为自己有哪里不认真。
听罢,水绝流眉间皱褶挤得更深:“为什么是轻功?”
“嗯,便于逃跑。”
“……”
林悦又瞧见大侠额上青筋狂冒,他不安地退后两步。
“你怎么就胸无大志,一味想着逃跑?!”水大侠拍击椅把,厉声喝骂,一副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的模样。
林悦被骂得莫明,更加无奈:“唉,水大侠,不是每个人都爱打打杀杀,我是和平主义者。能逃则逃,大小化小,小事化
无,要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呐。别人打得头破血流,我来去如风,也是一种境界,不对吗?”
水绝流唇角剧烈抽搐,最后扶额重叹:“罢了。”
见他这副绝望模样,林悦撇撇唇,嘀咕:“我很平凡,没有大侠情结啦。”
水绝流眉梢轻挑,刻薄地冷笑:“别将卑微和平凡混乱了。”
林悦一窒,憋屈地瘪着唇,没有说话。
然而水绝流完全没有因此而放软态度,反而冷着脸独自陷入沉思。林悦也不打断,他从三娃手中接手轮椅,将人推向厅堂
。他估计这二人没有用早膳,自己也饿了,先去补充体力,再补眠,晚上好烧纸。他准备彻夜不眠,与判官好好处理问题
。就这样由得那家伙哭着离去,以后不相见?他不会接受这种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