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球成名 上——摇曳菡萏

“真是的，咖啡做那么烫，也不给提醒提醒。”他嘟囔道。

蒋书鹏问他：“你买的几点的飞机？”

“凌晨三点。”

蒋书鹏抬手看了看手腕，“我去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机场见吧。”

林志高大喜：“你要跟我一起回国啦？”

“虽然不能说做到最好，但是，我会尽力不让你失望的。”当蒋书鹏认真起来说话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坦荡正直的气质，让人看了心中如沐春风，只能想到“君子”二字。

“行，那就机场见吧！”

……

在飞机上度过了十一个小时的时光，因为是年末，航班里人很多，林志高睡的极不舒服，幸好这飞机是英国航空公司的航班，里面一个红色头发的美丽空姐居然也知道林志高，并且看过他比赛，很体贴的为他调换了一下座位，让他靠着窗边，并且为他拿来了几本足球杂志让他打发时间。

飞机在北京首都机场降落后，告别了美丽的空姐，林志高转身就把写有空姐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了垃圾桶里。

蒋书鹏忍不住嘴角含笑，问他道：“好大的艳福怎么就给推了？”

林志高指指自己毛都没长一根的脸，翻着白眼道：“那姐姐虽然漂亮，可起码也25+了吧，她这棵老草我想我是啃不动。难道你想要？想要我就去把写了电话那纸条给你再找出来。”

蒋书鹏连忙摆手，敬谢不敏：“还是让它乖乖躺垃圾桶里好了。”

购买了直飞郑州的机票，候机加在飞机上度过的时间，俩人折腾到晚上八点，郑州市已一片灯光璀璨，才踏上了新郑机场的土地。

一出通道林志高就看见了来接自己的父母，他兴奋的摆手招呼着：“爸，妈，我在这儿呢！”

林长安和钱红艳连忙走过来，从林志高手里把他的行李接过来，然后有些疑惑的看着蒋书鹏，问：“高高，这个是你朋友？”

“我经纪人。”林志高嬉笑着拍了把蒋书鹏的肩膀：“名牌大学毕业的精英，会五国语言。我一记者朋友帮我挖的宝。”

蒋书鹏似乎是不习惯与人挨得这么近，不动声色的挪开了林志高的爪子，他面露微笑，向林长安夫妇打了个招呼。

林长安在国企内混了二十来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他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蒋书鹏几眼，蒋书鹏也风度极好的任他观看，不多久，林长安就与蒋书鹏握了握手，也笑道：“以后高高就拜托你了。”

蒋书鹏认真答道：“这是我的义务。”

“走，先给你们接风！”林长安半年多没见儿子，忍不住先跟林志高来了个拥抱，然后一扭头就看到一向清冷，至今还因为儿子踢球的事在跟儿子闹别扭的妻子眼中露出的思念，他笑着把儿子推在了妻子怀里，然后说：“高高想吃什么？”

林志高却先问了蒋书鹏：“你呢？想吃点什么。”

蒋书鹏极有礼貌的回答：“客随主便。”

“那就吃火锅吧，在国外我想死那麻辣锅底了！还有烫的热乎乎的羊羔肉……”林志高刚开始形容，嘴巴里口水就泛滥起来。

林长安哈哈笑说：“好，那就吃火锅去！”

……

吃完了热热闹闹的一顿饭，林长安邀请蒋书鹏去家里住，蒋书鹏却说自己已经在市里的酒店订好了房间，回去还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然后就提着自己的行李箱打车走了。

林长安驱车载妻子儿子回家，路上林志高早就迫不及待的拿了专门在英国给母亲买的高档化妆品出来，讨好钱红艳，嘴里也不住的撒着娇，反正他仗着外人看不见，窝在妈妈的怀里一个劲儿的说“想家，想妈你做的饭！”

钱红艳就是有再硬的心，此刻也化的跟水儿一样了。再说林志高不仅给他们夫妻买了礼物，爷爷奶奶家，姥姥姥爷家，叔叔伯伯舅舅阿姨一个都没落下，他那一大箱子的行李，本人的衣服只带了一件，其他的全都是带给家人的礼物。

她忍不住搂着儿子，开始低声问他在英国生活上的一些事。

林长安从后车镜里看到这一幕，不禁有点小得意：他就说嘛，就算有天大的矛盾，母子俩一见面就肯定什么事儿度没了。他这个老婆啊，虽然看着面冷，其实心善着呢！

回到小区要上电梯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在林家楼上住着的郑家人，郑家阿姨和丈夫女儿似乎是要外出的样子，一家出电梯一家进电梯，郑家阿姨刚看见林志高就“唉哟”了一声，用很是夸张的语气说道：“这是高高？我们家老郑昨儿还说在电视上看见高高比赛了呢，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林志高其实特烦楼上姓郑这一家人，那时候他被退学，遭人各种嘲讽白眼看不起，其中就属这郑阿姨说的最凶，她还老跟小区内别的人家说林志高不学好，早恋又打架，以后肯定是个没出息的人！

哼！林志高忍不住撇开了脑袋，不愿意搭理这家人。

俗话说不打笑脸人，林长安一边进电梯，一边寒暄道：“西方人过圣诞节，球队给放了一个星期假，高高回来过几天就走了。”

“那明天晚上我们两家一起出去吃个饭啊？”郑家阿姨瞅着林家人的脸色，“不然后天也行！高高现在是出息了，我还想让他给我说说英国都什么样儿呢。”

“那这就不巧了，高高这次回来事情多的很，明天有记者来采访，还要忙签约代言啊什么的，要不下次吧，下次再说哈。”

趁着父亲跟人寒暄的时候，林志高连忙按了电梯键，电梯门在他眼前缓缓合上，郑家阿姨面色不快的脸顿时消失了。

林长安教育儿子：“以后见了长辈，好歹要打个招呼。”

“她才不是我长辈呢！老在背后说我坏话，说我没出息，以后肯定是啃老族。”林志高做了个鬼脸：“我现在一年挣的比她一辈子挣的都多！”

钱红艳忍不住笑了，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只能在家呆一个星期？”

“可能一个星期都待不了，三四天吧。”林志高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敢看钱红艳的脸色，“那个，我跟蒋书鹏还得去北京一趟，有个我早答应人家的节目要录，顺便把聘用合约签了。呃，可能还得去足协注册什么的……”

钱红艳的脸果然又阴了下来。

林长安看了妻子一眼，忍不住揉了揉眉头：看吧看吧，等儿子走了以后，老婆又该在他耳朵前面念叨不该送高高去留学的事儿了。

第二十二章：要我送礼？滚你的去吧！

林志高回到家的第二天，家里的亲戚们就都闻风而动，一个接一个的过来串门。

林家小小的一百平方的房子一天之内挤了几十个人，连站的地方都快没了，身为医生一向有点洁癖的钱红艳看着地板上那些脏乱的脚印都快抓狂了，最后还是林长安大笔一挥，请大家去饭店吃饭，这才把人从家里挪了出去。

林志高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健在，老人们从小就对他很好，林志高这次回国，也都给几位老人买了很丰厚的礼物。虽然他已经尽力考虑周全了，但是谁也没想到哪怕是平日里压根不怎么来往的远房亲戚这时候都瞧稀罕来了，林志高从英国带来的礼物明显不够，有几个没收到礼物的亲戚在席间就有些酸溜溜的说话。

不过林志高才不搭理他们呢，感情这东西，就算是再浓厚的血缘关系，也要培养培养才会有深厚感情的，那些以前跟他们家一点都不熟，现在突然变得热情起来的亲戚张口闭口就是问他现在一年能赚多少钱，出国容不容易，能不能介绍他们的孩子出国念书这样的问题——别说林志高了，连林长安夫妇听了都觉得特别不耐烦。

只是招待那些亲戚就花费了一天的时间，第三天的时候，家里又来了一队记者。记者是本地一家大型报社的，在省内非常吃的开，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定他们的综合性报刊，而且这次采访是林长安代林志高早先就应承下的，林志高不好推辞，这样就又消耗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到了26号，林志高好不容易闲下来，终于能吃上钱红艳做的一顿大餐的时候，蒋书鹏又从北京给他来了电话，两人的合约已经准备好应该签了，而且北京那边蒋书鹏已经为林志高联系上了一个采访与代言，厂商希望签约会在北京举行，于是林志高又立刻买了去北京的机票。

离家前夕，钱红艳的脸色就一直没好过，林志高也想家，也不想那么早离开爸爸妈妈，但是哪怕他今天不走，28号也是一定要回球队去的，所以他更加纠结与难受。

只有林长安看的长远一些，他先是劝解妻子，后又告诉林志高家里不用他操心，让他好好在英国踢球，然后又给他行李里装了许多本地特产，将他送上了飞机。

林志高在登机的时候，回望了一眼微笑着挥手与他送别的父母，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以后不论他事业成功与否，在哪里定居，都要好好的孝顺爸妈。

可能是有国内媒体一直关注着林志高的行踪，也可能是蒋书鹏事先将林志高回国的消息通知给了媒体，总之林志高在刚下飞机的时候，就遇到了阵容庞大的迎接团。

整整三四十名记者，手里拿着话筒与照相机，围着他不停的拍拍拍，同时还一直提问各种问题，让从没受到过媒体如此大阵仗欢迎的林志高登时就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好为他接机的蒋书鹏适时的出现在了媒体面前，告诉他们林志高这次回国是趁着放假与国内某著名品牌签约的，并且还会接受《足球》杂志的专访，如果媒体对林志高有兴趣，可以等到他出席签约会的时候，再向他提问。

林志高直到上了车以后，仍旧没从刚刚的情形中缓过来神，过了一会儿，他狐疑的瞅着蒋书鹏：“你从哪儿找来那么多的记者？”

蒋书鹏一边开车一边说：“哪里是我找的，我只是放出消息说你回国了，他们就自己跑来了。怎么，你不相信自己如今的人气？”

林志高抓了抓脑袋：“被几十个记者围着，那不是大明星才有的待遇？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找来的托儿呢，直到看到那些电视台的台标很眼熟，才知道那是货真价实的记者。”

“你不太关注国内新闻，所以不知道自己在国内的名气也不奇怪。”蒋书鹏微笑：“回伦敦后就买台笔记本吧，可千万别脱离了社会，哪怕是只看看网络新闻也是好的——我这阵子在网上搜新闻，发现以你名字命名的百度贴吧粉丝数都八九十万了，还有一个私人成立的粉丝论坛，哪怕是以前我带那几个国足的时候，他们也不如你这么如日中天，或许跟你现在的留洋背景有关。对了，新浪，腾讯，搜狐都有邀请你开微博，你要开么？”

“先不要了吧，我没时间玩那个。”

蒋书鹏有些惊讶：“我还以为现在的男孩子没一个是不爱网络的。”

“以前我也挺爱上网，不过我现在更爱赚钱。”林志高不由憧憬着：“天天泡在网络上做梦有什么意思，等我赚够了钱，买它十台八台笔记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把它拆了随便扔都没问题，那才潇洒！”

蒋书鹏：“……”

“对了，你这车哪儿来的？我瞅着像是私家车。”

“跟朋友借的，我们现在先去律师行签约，然后把你行李放在酒店就得去电视台了，我买了两张明天晚上去伦敦的机票，明天白天参加完了签约仪式后我们就得离开了。”

“好。”

……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在合约上做手脚，蒋书鹏在与林志高签聘用合同的时候特意请了国内某著名律师行的律师掌眼，律师看过合约后对林志高说合同没问题，林志高又信任蒋书鹏的人品，所以毫不犹豫的就在合同上签了字，合约期暂定为三年，三年后如果双方都没有其他意见，聘用合同将会自动续约，但如果林志高不再想用蒋书鹏当经纪人的话，三年后合约到期自动解约，也不用赔给蒋书鹏半毛钱。

晚上的时候，林志高窝在酒店里看电视打发时间，换到CCTV5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自己上了体育频道的王牌节目《天下足球》。

临近年末，《天下足球》最新一期的节目主题是“足球奥斯卡”，评选2011年度的十大进球绝杀，十大感动瞬间，十大争议判罚，十大突破，十大花边新闻等等与足球相关的信息。林志高换台的时候，恰好看到这节目在播年度十大突破，于是就放下遥控器看了起来。

谁知道看到第三大突破的时候，电视里出现的球员影像居然是林志高自己。

节目词是这样说的：“来自中国的留洋球员林志高自从11-12赛季加入英超联赛以来，先后成为了中国年纪最小的留洋球员，第一个在足总杯内进球的中国球员，第一个成为英超俱乐部主力并打满半个赛季的中国球员，第一个在英超联赛内上演帽子戏法的中国球员，第一个取得特殊待遇劳工证的中国球员，第一个登上英超射手榜的中国球员……女王公园巡游者俱乐部本赛季势头良好，本赛季很有可能重复上个赛季德甲联赛内升班马多特蒙德的奇迹，打破英超四强对于欧冠赛事的垄断地位，到时候，林志高或许还将会成为第一个参加欧洲最顶级赛事的中国球员，这么多的第一，使他成功当选2011年度足球世界第三大突破。”

这还是林志高第一次看到国内的电视上有播自己的新闻，居然还是国家级的央视！他的虚荣心不自觉的就膨胀了起来，以前内心中那么默默无名的中学生林志高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略有名气的中国球员。而这个略有名气四个字，说不定会在以后得到极大的改变。

就在林志高正看着电视自我陶醉，并且期待着在节目接下来的内容中出现更多的自己的时候，蒋书鹏突然推开他房间的房门走了进来，一身西装革履，对林志高道：“你现在换下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林志高讶异的坐直身子：“去哪儿？”

蒋书鹏脸色有点难看：“去参加一个饭局。”

“可是我吃过晚饭了。”

“你不需要吃饭，只需要到哪里露个面。”蒋书鹏脸色越发的阴沉：“不然的话，他们说不给你通过海外球员注册条款。”

林志高皱着眉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女王公园巡游者俱乐部已经把你的资料发给了国内足协，本来我已经跟足协的海外事务部约好了，明天早上带你去注册海外球员身份，但是刚刚突然有负责人给我打电话，说现在快到年关，你注册的事可能要过阵子才能进入正常办理程序，我就跟他们说你27号就要回英国打联赛，请他们手续尽量精简一点，英超联赛一但开始，你很可能抽不出时间回国来办理手续。他们就乱扯一堆，拖拖拉拉的不肯给我个明话，还不知道为什么扯起了国家队征召你的事，最后才说他们现在在北京饭店吃饭，让你过去。”

“奇了怪了，他们吃饭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认识他们，为什么他们喊我去我就得去啊？”

蒋书鹏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他们，应该是叫你去买单的。”

他又看了林志高一眼，淡淡道：“国内足协的潜规则，那群官老爷们只有吃饱喝足了才会给你办事。FIFA调查出中国有71万足球人口，不包括球迷在内，算上球迷保守估计也有2600万。但是足协的注册球员全国才有8000人，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注册球员很难，特别的难，一般人踢球只是为了兴趣，没那么多的闲钱去上下打点换这个身份。更何况他们还提到了国家队，我本来以为你只要在英国踢好球，国家队征召你是早晚的事，但是现在看来，也悬，他们那电话八成就是喊你带着红包去的，有红包一切好说，没红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