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顺便鼓励、帮忙采访小组的成员,这些菜鸟们全吓得脸色发白。
「怎么办?怎么办!」不知是谁语带哭腔的叫喊。他们只是血气方刚、个性比较冲动的年轻人,一开始答应加入采访团时
,多多少少还存有点英雄式的幻想,可是真实面对这些危机时,所有伪装全在一瞬间崩溃了。
「不要哭,不会有事的。跟着我!」用力甩了那人一巴掌,大吼一声,何弼学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拉起摔得浑身是伤的文
华,那张稚气的圆圆脸蛋上写满了认真。
遇到这种时刻,何弼学变得万分不靠起来。
知道那些『军人』越追越近,何弼学强忍着浑身的疼痛,一刻不停歇地要采访小组继续向北方前进。他们离目的地越近,
存活的机率便越大。
就在此时,殷坚的护身式神尖啸、俯冲,夸张地挥动巨大翅膀,啪啪、啪啪地在何弼学身旁飞上了一圈,扬起阵阵旋风后
再才冲上天际,仿佛在通知着谁,有个重要的东西在这里。
「喂!喂——!」我在这里!你、你飞去哪儿啊?爱炫耀的家伙……跟你主人一个样。见鹫如见人般地兴奋,可是何弼学
开心不到两秒,那张阳光的笑脸立即垮了下来。他原以为鹫是殷坚派来保护他的,谁知道那只老爱耍帅的大鸟竟然飞走了
?
「谁跟谁一个样爱炫耀了?」冷冷的嗓音突然传来,殷坚扬高半边俊眉。
何弼学先是一愣,随后不顾其他采访小组异样的眼光扑上前去紧拥着。他就知道这个男人绝不会让他失望,比招呼兽还要
可靠啊!
「不要挂在我身上,人很重啊!」想继续装酷,可惜最后还是笑了出来,殷坚无奈地将何弼学扯开,他当然知道自己来这
儿的目的,替那具笨蛋收拾残局已经比家常便饭还要家常便饭了。
看见殷坚掏出符纸,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何弼学连忙拽住对方。他自己认得符纸上写的咒语。以殷坚今时今日的灵力,随
便劈一道天雷下来,那些『人』还有活路吗?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杀气了?
「喂……你干嘛?」
「帮你收拾残局啊,不然咧?」
「用这张符?用这个道术?你们殷家什么时候允许你用道术伤害普通人啦?」
「普通人?」
「喂!你不会以为那些『人』就不是人了吧?」
四目对望了一会儿后,何弼学微微叹了口气,长话短说地跟殷坚好好解释一番:那些『人』其实比较接近于『生病』。如
果找到特效药解决他们身上的问题,他们全部有机会恢复正常的,可是让殷坚一记天打雷劈,那他们就真的死得连渣都不
剩了。
「该死……」同意何弼学的说法,殷坚收起了符纸,他确实没有把握不雷焦那些『人』。他的道术修为目前易放难收,可
是如果不能用攻击性的道术,防御型道术在这里根本施展不开。殷家的道术全向自然借法,这样一座人工得厉害的城市,
上哪儿去追求『自然』?
「哎……还是让哥哥来教一教你吧!大绝招,跑啊——!」夸张地朝着空气虚砍几刀,何弼学不相信殷坚不了解他的暗示
。果然,两人之间的默契已经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境界了,殷坚扯起嘴角自信地笑了笑,灰色瞳孔闪过一抹红光,反手一记
狠劈,虚空之中蹦出道裂口。
「还看?没见过瞬间转移吗?俗!」用力一踹,何弼学将他那些石化在现场的采访小组,一个一个地踢进裂口当中,最后
两人潇洒地手牵手跨了进去。
* * *
冷风吹过,发丝、衣带翻飞,女娲站在高楼顶端的尖塔上,安静沉默地俯视着底下的城市。黑气忽左忽右地盘旋,经过之
处火光四起、断壁残垣,建筑物腐朽毁坏,倾倒之后重新长出新鲜植物。这座城市就以如此惊人的速度恢复生气,一片绿
意盎然。
冰冷平静的目光突然回望,女娲张开口仿佛诉说什么,随后漾开一抹慈悲温柔的笑容,跟着,游乐琪一身冷汗地自诡异的
梦境中惊醒。
* * *
对照着笔记型电脑中的资料,翻了翻手边的古籍印证着,吴进的眉头越皱越紧,不由自主地摘下眼镜揉着鼻梁。
他为N.H.Alliance进行关于『神人大战』的研究,得出的结论令他忧心不已,看来这场瘟疫般的传染病根本无药可解。女
娲利用的是凡人的恶念,越是心存恶念的人,越容易被感染,越容易变成灰烬,唯一能减缓发病速度的就是心存善念。
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是异常艰难,现在更多添变异,原本女娲操控的只是人性的善跟恶,如今那个什么仁德药厂又来
添乱,传染病这下子变成真的传染病,吴进根本找不出任何解决办法。
急促的脚步声走近,吴进终于舍得自书堆中抬起头来,就瞧见殷琳拖了只皮箱,东抓一点、西塞一点地收拾着行李。
「小琳,你来的正好,我刚研究出一点头绪。关于这场瘟疫,N.H.Alliance一点胜算也没有!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传染病了
,扯上凡人的善、恶问题,哪里生得出特效药来控制疫情……你、你怎么啦?」不知是兴奋还是焦忧,吴进急得跟殷琳分
享他的研究心得,哗啦哗啦说了一长串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宝贝女友情况不对劲。
「主任刚刚传来消息,除了我们这里之外,其他地方都沦陷了,凭健跟阮杰他们彻夜不眠地想办法救助、疏散还没被感染
的人群。可是那些『人』的增生速度太快,联盟决定弃守,主任也建议我们先离开这里,到乡下去避难。」强打起精神,
殷琳硬是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敷衍着男友。她一直都是独立自主、掌控欲望强烈的现代女性,绝不能让人察觉出她
内心的动摇及软弱。
「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心疼地搂了搂殷琳,顺手接过沉甸甸的行李。在吴进眼中,那个纤瘦清秀的女人永远该被保护
、该被疼惜。在他面前,她永远不需要武装自己,完全可以卸下那份多余的坚强。
「是的,所以我替你整理好行李了。等小侄子接到何同学回来后,你们就回殷家老住宅避一避。」
「我们?你不一起来吗?」
听出殷琳话语中分离的口气,吴进心中警铃大响地紧张万分,顾不得平日斯文形象,激动地追问着。
「我答应主任,要替他们找出那个该死的游乐琪,我不能言而无信。而且……殷家在『神人大战』中早已选择了站在凡人
这一方,身为长辈,我自然要扛下这个责任。小侄子还年轻、还有大好人生,请你替我照顾他。」
「不要!永远不要说出这种话!我虽然什么都不会、一点忙都帮不上,但这不能阻止我陪在你身旁。我们说好了,就算世
界末日也不分开……能死在一起,也是一种浪漫,不是吗?」
激动地说出这一长串,吴进紧紧拥着殷琳。或许在这一群人当中,他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但这不意谓着他不想保护殷琳、
不想保护自己女友。打从两人相恋开始,他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准备,当他什么事情都无法改变时,他会选择带着笑意,陪
着殷琳牺牲。
「我真是感动地不能自己啊……两人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这种遍洒狗血不要钱的对白,说出来还是一样好恶心。」
冷着一张俊脸,眼神中写满了嫌恶跟鄙夷,殷坚受不了似的冷嘲热讽。原本还在上演生离死别情感大戏的吴进及殷琳,双
双尴尬得脸颊火烫,不情不愿又不舍地分开。
「不要理他!小姑姑本来就是他的,现在变成吴进的,这个死小鬼吃醋了!不要理他!幼稚!」瞪了殷坚一眼,何弼学狠
戳了对方一剑。
他大概比殷坚还要了解殷坚自己。从小跟着殷琳长大,不管他承不承认,那个鬼气森森的女人在殷坚心目中占去了很重要
的地位,即使两人像母子、像姐弟般时常斗嘴,但这无损两人之间的深厚感情。
「你、你们怎么回来了?这些闲人是哪儿来的?」前一秒还为了儿女情长而害羞,后一秒恢复刻薄本性,殷琳挑高半边细
眉,瞪着何弼学的采访小组。那群年轻人还停留在跨越空间的震憾当中,久久无法言语。
「他们是我的采访小组。现在外头乱成一片啊!我看派再多警力、军力都没用,不是被哗的一声分尸,就是三两下变成他
们的『人』,这仗根本打不赢嘛!」
夸张地比手画脚外加叹气,何弼学戏剧性十足地解说着,过程中还得不断闪躲着殷坚的攻击。
看来刚刚那句『小鬼』、『幼稚』确实有杀伤力。
「你收拾东西干嘛?」身边明显还是占优势,殷坚将何弼学拽回身旁,又是敲头又是勒脖子,打闹一阵后才察觉吴进手中
拖着的皮箱。他很难不记得这个皮箱,里头曾经装过不少冤魂厉鬼哩!
「你们也说外头的情况不乐观,先回老家避一避,那里至少人烟较少,宅院附近又都都是树林、潭水,怎么说也比这里更
安全。」
早已下定决心要保护这几个男人安危,殷琳不由分说地推着他们出去。趁着那些『人』还没攻入北区,还有联外道路可以
使用,早点离开这里,早些脱离险境。
「你不一起来?」连新的跟班们都不忍心撇下,何弼学意识到殷琳不打算离开的决定,固执地停下脚步。不只他,殷坚同
样也不会放任小姑姑做傻事。他是个男人,也是殷家的继承人,没理由让小姑姑去冒险。
「我答应过主任,替他们找出游乐琪!我殷琳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那你更可以跟我们一起离开了。」
「啊?」
「你身后那两个白痴是谁?」冷冷地挑了挑俊眉,殷坚指了指那两个衣衫不整、睡眼惺忪,完全不在状况内的男人。
管彤跟游乐琪原本好好睡着午觉,谁知道这些人在外头大呼小叫吵个没完,只能不情不愿地出来关心、关心。
「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你!」一见到游乐琪,何弼学的火力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第一,他始终都站在管彤这边,老觉得这个瘦得像只竹节虫的男人欺人太甚;其二,虽然见面总是没有好话,但总是热血
过头的何弼学,自然而然地将游乐琪视作朋友;朋友失踪了好一阵子,心里难免焦急,表现出来的不是难过就是生气。
身为男子汉的何弼学,不可能娘娘腔地掉泪,只好用火冒三丈表达关心。
「不知道。」诚实冷淡地耸了耸肩,游乐琪不是那么容易称兄道弟的人。
这样直接的一桶冷水,浇得何弼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一直冷眼旁观的殷坚,眉尾微微地抽动两下,见不得自己
人吃亏,将何弼学拉回身后。
他对游乐琪本来就没啥好印象,而对方总是有办法一再挑战他的容忍极限。
「他怎么回来的?」知道再问也不会有结果,殷坚直接质问管彤,相信这只公狐狸还没那个胆量敢隐瞒。
「不知道。」干笑两声,管彤知道这个答案绝对引起公愤。果不其然,殷坚跟何弼学两人默契十足地射了一记杀人目光过
来。
「不知道?你敢回答不知道?!躲在房间里干嘛啊!我们在外头吵了一个下午,你们居然能不声不响地躲在房间里?想干
嘛、想干嘛!伤风败俗、道德沦丧,龌龊、无耻、下流!」遇上管彤,战阗力就会莫明其妙破表,何弼学伶牙俐齿地
BlaBla一长串,殷坚一边强忍笑意,一边拦住这个激动小子,喊着要他冷静点。
「你的脑细胞真是挺特别,想的尽是这些?喔……你不只是想想,还很认真的身体力行。」
本来就容易受到何弼学挑拨,管彤正想跳下战场,谁知道游乐琪反应比他更快,而且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蛮不在乎,不
管做什么事始终冷冷淡淡的人,一旦恶毒起来,战斗力也不可小看。
听到这席话,原本还笑着拦阻何弼学的殷坚,脸色突然一变,他不掩饰自己跟何弼学的关系,却不表示别人可以拿这个话
题来攻击。狠瞪了管彤一眼——再不管好自己的东西,就别怪他不客气!
谁知道游乐琪冷笑数声地斜斜一站,不偏不倚地阻挡掉殷坚的视线,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这回换何弼学拼命地将殷坚拽住往身后要他冷静点。他跟游乐琪两人凑在一起,活像是终极战士对上异形,结果倒霉的是
误入战场的人类……
「够了!你们这几个,都什么时候了?快滚!都给我滚回老家去!」
「小姑姑,你也不必生离死别了,一起走吧!还以为自己是言情剧的女主角啊?你哭起来好难看。」
* * *
突然涌入一堆相干的不相干的人,让原本与世无争的殷家老宅,变得热闹万分。老一辈的叔伯们嫌吵,临时被召回老宅的
子侄辈,反而觉得好玩。
已经来过殷家老宅几趟的何弼学,熟门熟地跟殷坚的堂兄弟们有说有笑,还能『略尽地主之谊』地带着他那帮采访小组到
处闲逛;至于殷坚,这个坐实了继承人名号的年轻人,有份参与会议,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商量』
、『研究』,他就跑不掉一定在场。
身份很关键但明显是客人的游乐琪及管彤,反倒落得一身轻松,前者有旧地重游的愉快感,可是后者过分冷淡的天性实在
是提不起劲听他细诉当年。
「怎么了?不舒服吗?」知道游乐琪在仁德药厂那里被注射了不少药剂,虽然表面上一点事都没有,甚至气色更加健康,
但管彤仍然放心不下。
经过游乐琪及殷家姑侄的描述,交叉比对一番后,管彤强烈怀疑英冢信夫根本是故人旧识——那个难缠又死不掉的死老鬼
殷司。
「不,那些药并没有副作用,如果真要说的话,副作用是让我减少了幻听、幻觉的困扰。只是这一阵子我又开始做起奇怪
的梦……严格说起来,就是来到这里之后开始频繁起来。」微微拧起俊眉,游乐琪不怎么了解梦境里空间有什么意思。
他只是个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女娲毁灭这个世界……梦境越来越清楚,清楚得仿佛他伸手就能触摸到对方一样,不过那
只是梦而已,每当他脑袋闪过这个念头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清醒。
「你是……来到这里,才开始做这个奇怪的梦?」俊脸变得严肃紧崩,管彤漂亮的瞳孔瞬也不瞬地盯紧游乐琪。那个男子
个性薄凉,还不至于无聊到说这种谎,如果是真的,那肯定不是巧合。
「怎么了?」
「坚哥前几天在抱怨:何同学老是做梦,梦话吵得他睡不着……你们俩该不会互相影响吧?」
「就算互相影响,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好梦不一定,但是恶梦就肯定会发生!何同学这家伙绝对超乎你想像的衰运、倒霉……」
* * *
「按照游乐琪提供的线索。N.H.Alliance派遣人员过去查探,人去楼空了,里头的食品设备被毁去一大半。」关上厚重的
木雕大门,殷琳神情严肃地说着。
通讯线路越来越弱,迟早会跟外头断绝连系,若不是殷家,联盟里头能人辈出,恐怕真的要飞鸽传书才能互通消息了。
「那个叫游乐琪的年轻人不简单。」停了半晌,实质上掌管着殷家的殷诚,缓慢地说着。
常言道『相由心生』。第一眼见到游乐琪,殷诚就知道那个年轻人绝非等闲,能拥有如此锐利、看空真相的双眼,还有浑
身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沭的气息,容貌虽然端正斯文,但殷诚相信他骨子里绝对比刀子更加锋利。
「没想到仁德药厂竟然还想偷偷地操控那些『人』……若不是技术还不到位,哪儿会让游乐琪一个人搅和得鸡飞狗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