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莫流苏

气的表情。

明明是匆匆一瞥就过去了，这两个放在一起异常和谐的表情却真真切切的映在了脑子里，然后逐渐深化。

有些事情注定不能含混过去。和自己在一起的季寞然一直努力让自己成熟懂事，虽然那是他想成为大人的表现，但是那不

是放下所有心理负担的季寞然。那样孩子气的表情，寞然似乎从来没对自己展现过……

于是，箫林到车库停好车子，又从小区的另一个出口折了出去，目的地是好久不去的酒吧。

安静的酒吧，平缓的琴声，昏暗的灯光，还有斑斓的酒。这样的环境意外的让箫林宁静，独自在角落里，并非买醉，而是

理清思绪。

想起过去的种种，从他的离开，到季寞然的出现。那天一时美好的气氛，然后对季寞然说“在一起吧，我来给你温暖。”

似乎这样，两个人就有了在一起取暖的理由，名正言顺的。

其实呢？总是有问题存在的吧。不是没爱过，也不是没喜欢过，那感觉，绝对不是和季寞然在一起时的感觉。磁场不对。

虽然俩人在一起，情侣间该做的都做了。但是与其说这样，不如说，是搭伙过日子的朋友，然后不小心逾越了一道界线。

然后，就迷迷糊糊的继续下去了，越走越远。

但是感情就像盖楼，根基打虚了，只会越来越歪。

今天看见寞然和吴哲在一起，心里突然觉得，本就该那样。这感觉放在被称作情侣关系的两个人身上，不应该吧。

总是会关系寞然，心疼他，想宠着他。现在看来，更多的像是对一个弟弟的感情。如果两人继续这样相处下去，无性的关

系，也是可以很好的。越想，越肯定。

一晚上的酒没有白喝，脑子反而理清了很多的思绪。一直以为从那时开始自己就是一个GAY了，现在才发现，自己可以接

受男人，但是爱上男人，还是仅限于那一个。

回去的路上，箫林脑子里想的已经不是和季寞然的关系，而是，要怎样知道季寞然的想法。人会因为潜藏的寂寞而找错伴

儿，但不能因为这样错误而伤害别人，或者起码，把影响降到最低。

回去的很晚，季寞然已经睡了。换衣服的时候看见口袋里面的手机灯在闪，原来一路上错过了一条季寞然的短信。“加班

这么晚？那我先睡了。”

发短信的时间是晚上9点半，寞然是那时从吴哲的店里回来的吧。看着床上熟睡的脸，箫林想，或许季寞然也是错的，他

的伴儿，应该是吴哲吧。

第 22 章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的关系似乎陷入的一种胶着的状态。谁也没说，但是谁都感觉得到。似乎又回到了季寞然刚刚被箫林

收留过来的日子，甚至多了几分尴尬。这感觉，很不对劲。

季寞然的烦躁也在心里积蓄。主要表现在，和箫林独自相处的时候万分的不自在，然后不自觉的回避。卧室、客厅、阳台

，尽量不要相处在一个空间。对过年的期盼倒是越来越强了。总是有事没事的去吴哲那里看一看，去的路上自我矛盾，推

门进去之后就想赖在那帮吴哲忙活忙活。特别是箫林加班不在房子的时候，季寞然一般都是耗在吴哲的小店里，几乎成了

吴哲店里的兼职服务员。

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新年。腊月二十七的时候，箫林简单的收拾了行李，然后回家过年。临走的时候嘱咐季寞然多注意。

隐隐约约感觉寞然会和吴哲在一起过年，心里反而放心多了。

和吴哲在一起的第三个年，两个人在便利店里度过。不是吴哲多放不下手里的生意。吴哲一直是住在店里的。店面后面有

个小屋子，那个就是吴哲住的地方。

年三十的晚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陆陆续续的家家的年夜饭开始了。到了五六点钟鞭炮响得差不多了，小店里

没早什么客人来了，吴哲锁上了便利店的大门，进屋里准备两个人的年夜饭。一个炒菜，一个打下手，重复了不知多少次

的动作，两人配合默契。六菜一汤，有鱼有肉，两个人吃有些奢侈，却是不失为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两个人坐在吴哲那个窄小的屋子里开始吃饭的时候，春节晚会之前的预热节目已经开始，这时候别人家似乎都已经吃过饭

了。俩人对着一台小小的电视机，吃着热乎的饭菜，喝点小酒，然后闲聊着今年晚会的节目。

说说笑笑间，时间过得飞快。一顿饭竟然吃过去1个多小时。收拾了碗筷，俩人坐在床上看电视。看着窗户上重重的一层

哈气，朦胧的映着两个人的影子，那一刻，季寞然以为外面的寒冬似乎不存在了，只剩下小小的屋里，两个人的温暖。

然后，季寞然倒在了小床上，头枕着吴哲的腿，舒舒服服的躺着。

“困了？”吴哲满心欢喜的看着季寞然亲近的动作。

“恩，我睡一会。12点还得吃饺子呢。”

两人都是特传统的人，过年的习俗倒是尽量一样不错过。吴哲看着在身边沉沉睡去的季寞然，眼睛里满是宠溺。或许快了

吧，感觉，小然好像就要回到身边了。

季寞然是被鞭炮声吵醒的。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吴哲在阳台的炉灶边忙活着。缓了缓神，就看见吴哲端着刚出锅的饺子进

屋了。

“我猜你得被放鞭的声震醒。快吃饺子吧，刚出锅的。”

“什么馅的？”看着冒热气的饺子，季寞然觉得自己馋虫被勾出来了。

“三鲜和猪肉的。我煮的是店里最好的。肯定好吃。”

外面声声的鞭炮越来越响，吴哲不得不大声的说话，反而凸显出语气里面的欢快。果然气氛是会感染的，季寞然乐呵呵跟

吴哲抢饺子吃，吴哲笑眯眯的给他抢。俩人的气氛倒是活跃的很有过年的感觉。

外面的鞭炮声渐渐小了，没了。屋子里的两个人也吃完了饺子。

“还睡会么？”

“不困，刚睡醒呢。你睡吧，都忙了一天了。”季寞然看着吴哲这里小小的单人床，躺两个人会挤，心想着还是让吴哲好

好休息吧。

“我也不困，”吴哲笑了笑，“咱俩坐这看电视吧。”

吴哲笑容里是暖意，季寞然不由自主的就像靠过去。像以前一样，两个人就肩并肩坐在小小的单人床上。电视里演的无非

是历年春晚的经典回顾，看过一遍又一遍了，看着看着，就不知道在演什么了。

折腾了一天，吴哲也累了，不知不觉就靠着季寞然睡着了。

季寞然秉着呼吸，小心翼翼的转头看着吴哲的沉睡的样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个男人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疼爱。如果说刚刚重逢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自在，那么现在想的就是怀念。

原来进了社会的人真的会变得成熟。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初真是太幼稚了。现在回头看，那个无理取闹的人，真的是自

己么？

“我有什么好？让你一直这么对我。”季寞然小声的喃喃着，眼泪就滑落了下来。

从初一到初七，季寞然一直待在吴哲那里。白天的时候陪着吴哲看点，晚上的时候，就和吴哲挤在小小的单人床上，相拥

而眠，仅仅是相拥而眠。

过年的假期马上就到尾声，箫林也要回来了。季寞然再次陷入自己烦躁的情绪当中。箫林，吴哲。他离开了吴哲，然后和

箫林在一起。如今发现一切都不对了，和吴哲暧昧不清，和箫林暧昧不清。

寂寞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这种混沌的局面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然而自己却依然不知道怎么办。

第 23 章

箫林回来的时候，很明显的感觉到季寞然的不一样。常常晃神，倒是不在家里躲着自己了，只是很少开口说话。

然后就是，吴哲那里不去了。

箫林很好奇。

回家过年的时候，他想过和季寞然关系要怎么解决。想到的首先要做的就是和季寞然好好的谈谈。这孩子心事重，太爱钻

牛角尖了。

本来想谈谈他和吴哲，回来却发现他好像故意断了和吴哲的联系。

几次电话铃声响起，季寞然都给按了下去。箫林猜，那个可能是吴哲的电话。

其实也没有确实的证据，对吴哲不过是一面之缘。可他就是觉得，季寞然和吴哲应该是一对。

“寞然，过来，咱俩说会儿话吧。”晚饭之后，箫林把季寞然叫了过来。“最近，怎么不去吴哲的店了？”

箫林说完，毫无意外的看见季寞然惊讶的表情，然后看见他把头压得低低的像是认错一样。

季寞然半天不说话，他是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认错都开不了口。

箫林笑了，“寞然，你觉得，咱俩现在的关系，像什么？”

“我……对不起。”季寞然还是低着头。

“我不是要怪你。”箫林想了想，自己不是拖沓的人，这种事情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寞然，对不起还是我说吧。你觉得，咱俩退一步，你认个哥哥，我多个弟弟，怎么样？”

季寞然终于抬起头了，眼圈是红的。

箫林看着一阵心疼，他揉了揉季寞然的头，道：“知道我那天晚上，为什么收留你么？”

季寞然摇摇头。

“其实我也不是烂好人，可能换个人我就不会帮了。开始的时候觉得你像一个人，后来接触多了，就发现你是个很需要别

人疼的人。你看起来很自立，但是其实什么心思都放心里，自己憋着。有时候明明说出来就好了，但是你就是不说。”

看见季寞然又低下头，箫林忍不住就说了他一句，“别扭的小孩。”

“其实我觉得，咱俩在一起就是特错位的一对。”箫林接着说，“其实，你也觉得很糊涂吧。”

“箫林哥，我……我是不是，很过分。我没想成这样。”说着眼眶就湿了。“我一直觉得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找个踏踏

实实的伴，有个安安稳稳的家。可是，没想到就变成现在这样。一步错了，步步都是不对的。我现在就觉得，所有的事都

是我弄乱的。”

“寞然，不能钻牛角尖。错也是咱俩一起错的。我提了，你答应了，才这样的。”

“那咋办？”季寞然眼巴巴的看着箫林，小心翼翼的样子让箫林觉得今天这把话说开了的决定还是很正确的。

“咱俩就别这么别扭下去了呗，恢复原状。”抬手给季寞然擦擦眼泪，箫林叹了口气，看来这知心大哥哥还得继续，“行

了，别哭啊，像我怎么欺负你了似的。我给你支个招。”

“啊？”气氛转变的有点快，季寞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给我讲讲，你跟吴哲？”

“啊？”

“他是你说的分手那个男朋友吧。”肯定的语气。

“恩。”

“我觉得，你俩还有戏。”

“……”

“旁观者清。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自在的，我见过。”

“可是，我当初那么闹。我不知道他凭什么还对我好。他现在对我好，我都觉得对不起他。”

“那你喜欢他么？你放得下？”

“……”

“所以说，以后好好跟他过日子，就算补偿了呗。”箫林顺手拿过季寞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这几天一直找你的是他吧

。”

“是。”

“你跟他一起过的年吧。”

“你都知道啊……”

“我猜的。寞然，男女之间分分合合还那么多呢，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人。难得找到个好的，干嘛不抓住呢。有错就改，

还有机会就别放手。你还小，别等以后真留不住了，就该后悔了。”

“我不知道怎么对着吴哲。过年的时候就觉得像以前一样。可是，我不知道他对我好，是习惯，还是因为……”

“去问啊。”

“怎么开口啊？”

“这个，我和吴哲也不熟。你见机行事啊。”

……

谈心结束的时候，成效显着。

一直以来困扰在季寞然和箫林心里越来越沉重的心结总算是打开了。

再回头的时候，感觉过去的几个月就像做梦一样。迷迷糊糊的开始，然后猛然惊醒，一切就都过去了。

只是隐隐约约中觉得，在吴哲那个小小的单人床上窝着的时候，那份安心的感觉，似乎像是家。

吴哲，吴哲，想到吴哲，心里异常的温暖。箫林的提议真的很让人心动。可是，要怎样开始呢？

第 24 章（终）

一下子没了烦躁的情绪，季寞然才发现自己也可以很有主意。没几天的时间，就想到了个好办法。

收拾好东西，跟箫林说要搬走的时候，箫林很惊讶。

“怎么了？我又没让你搬。还是你觉得我不能给你当个哥哥？”

“不是。我想到一个主意。”

“哦？你要搬他那？”

“恩，我想，他肯定能收留我。然后，我就踏踏实实跟他过日子。”

“不自己钻牛角尖了？”

“箫林哥，你说的对。我以前总跟他闹，以后，就好好补偿他。只要他不烦我，我就好好跟他过日子。”

“呵呵，从你个小孩嘴里说出踏踏实实过日子，咋感觉你这么少年老成呢。”

吴哲最近上火了。季寞然从过完年就消失在了吴哲的视线里。天天盼着也不见他出现。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好在电话号

码不是空号，不然吴哲去派出所寻人的心都有了。只是，电话不是空号，却依然找不到季寞然。他只知道他住在这个小区

，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楼。

本来以为能抓住的人一下子又不见了，吴哲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他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季寞然为什么

就又消失了呢。

吴哲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季寞然呢就出现了。背着当时离开的时候那个大大的旅行背包，在他关店的时候出现在了门前

。

冬天的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吴哲穿着在店里面穿的毛衣站在店门口，却一点感觉不到冷。脑子里闪过一串串的话、一个个

的念头，最后开口的时候只说出一句：“你，回来了？”

“恩，我回来了。”季寞然从来没这么庆幸过自己的决定。当他听见吴哲开口说出的“回来”两个字的时候，一种莫大的

幸福涌上心头。那感觉，就想漂泊的船终于靠了岸。

这是一个团聚的夜晚，过去的种种荒唐、胡闹都像故事书一样翻了过去。

季寞然想给吴哲说说他这段时间的事，吴哲却忙着给他做饭吃，“先别说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吃饭的时候，吴哲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回来多好，别闹脾气了。”

“恩，不闹脾气了。都工作了，也该懂事了。”季寞然笑笑，心里想着自己明天开始要学做饭给吴哲吃。

“可是，我还是没买房子。”吴哲似乎还记的季寞然当初纠结的事。

“我想明白一个事。”

“恩？”吴哲不知道季寞然干嘛突然转开话题。

“我一直认为有房子才是家，箫林说，我只是没有安全感。”季寞然抬头看着箫林，还是一脸的关切疼爱，然后就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