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受皮采花去——风自闲卡

吕玮对小诺说这话有些意外：“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查不到。”

“查不到正常，我又不是名人。”小诺耸了耸肩，“快点结束这段麻烦的旅程让我回去吧！”

“跟着我，你或许能获得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权力。”吕玮尝试着拉拢小诺进入自己的阵营，他能看出这是个有才干的人，如果能让他真心归附，那将成为他夺取王位一大利器。

“那张看着就觉得屁股疼的金凳子真有那么吸引人吗？”小诺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情绪。

吕玮觉得诧异，竟然有人会这样问，或许是小诺说这话时眼里空泛的迷茫不像作假，吕玮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我只是不服气……”

“不服气？”小诺眨了眨属于太子吕汐的那双水灵灵的杏眼，看上去就像个天真无措的少年，

“因为一直被冷落？”

吕玮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可惜话已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只好硬着头皮坦白：“嗯。”

小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瞧你这幅小孩子赌气的模样！笑死爷了！”

吕玮恼羞成怒，阴沉道：“闭嘴！”

小诺无奈的摊手：“你很不会骗人啊！王爷！”

“我是军人！向来直来直往。”

“哈哈~相比起你那个阴阳怪气的四哥，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小诺轻松道，“你五哥是什么样子的？一直没见到。”

“他去西边救灾了，过几天回来。”吕玮对他这个五哥甚是头痛，“他是我们几兄弟里唯一一个会使用‘器’的，无论是民间还是朝内的声望都很高。”

“一个是嫡出，一个是会使用‘器’的奇才吗？”小诺忽然有些同情吕玮了，“兄弟，我看你赢面很低啊！你确定你要争？”

吕玮的表情有些狰狞：“我原本想控制住太子，推他上位再自己独揽大权的。毕竟父王极度偏爱吕汐，在吕汐没有犯下重罪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考虑更换太子人选的。可偏偏在我的层层卫兵守护下，吕汐居然还是被杀了！我只能自己争王位了。”

“不考虑一下让我一直顶替吕汐？”小诺这样说，当然，只是开玩笑而已。

“原本有考虑过，招到的是你，我也只好认了。”自从遇到小诺，吕玮觉得自己前路迷茫。

“为什么？”

“哼，你肯乖乖做傀儡？”

“那倒是……哎呀~才认识几天，王爷您可真了解人家的心啊！”

吕玮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我走了，在太子府邸停留太久容易招人话柄。”

“好的。”

吕玮也懒得跟小诺客套，直接就走了，留下屋内的人一脸玩昧。

小诺坐在那张无论换成什么姿势都觉得不舒服的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他在思考一些，关于自身安全的问题。他的手拂过自己的脖子，有些不平整的触感，白皙的颈项处有一道骇人的伤疤，那是吕汐导致吕汐死亡的致命伤。

吕汐真的长得很漂亮，白瓷一般光洁透明的肌肤，唇红齿白，有着少年独有的青涩。在镜子里面看到那张脸时，小诺真不敢相信那是一张男人的脸。怎么会有男人长得那么脆弱，那么楚楚可怜，一双无辜的大眼就这样瞅着，看得人心都酥了。巴不得把他揉进怀里，狠狠的蹂躏，让他哭着对自己求饶。

现在这一副魅惑众生的皮相套在了小诺的身上，着实让他的现任主人倍感困扰。小诺对吕玮说，自己“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确实，库吉坦诺米苏塔布里艾克斯钦这个拗口的名字是鲜为人知的，可是如果说出小诺的外号，即使是吕玮，也一定会非常吃惊。那一个名号，对于某些人来说，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不过小诺本人非常讨厌那个外号，他觉得那个外号一点也不适合他，而且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诺忽然提高声音朝门外喊：“来人！”

不出片刻，一位侍从就来到了小诺跟前：“殿下有何吩咐？”

“更衣，我要出去。”小诺托着腮说，看起来有些忧郁。

“是，请问殿下今天是去云霄阁，还是绮兰苑呢？”

小诺搜索着头脑里的信息，没记错的话，云霄阁是男馆，绮兰苑是妓院。小诺本并不反感和男人亲热，但是变成了吕汐这副妖孽样，他实在提不起勇气进男馆，万一小倌都长得比他有男子气概，那不是糗大了。

“绮兰苑。”小诺听到自己这样说。

换上便服带着两个贴身侍从来到古月国最大的妓院门前，小诺心里耐不住暗叹一声：大国就是大国，这妓院比我们王族住的地方宽敞漂亮多了。

虽然是妓院，但如果把绮兰苑理解成纯粹卖肉的低俗场所可就对不起这天下第一青楼的美誉了。这里面的姑娘大多为罪臣之女，不少都有着良好的修养，“货源”上有着根本的不同，里面的姑娘自带一种“不慎遗落浊世的娇美白莲”（某卡画外音：折翼的天使啊~~~）的感觉，我见犹怜。

这正好对了小诺的口味，他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半遮半掩带点小不情愿的，更有一番风味，而且他一直信奉女人要自己去追去征服到手时才有满足感。所以他平时很少到花街寻花问柳，也没什么机会。若不是迎着吕汐的性子，外加最近太无聊，小诺才不会想到这种地方来。

太子吕汐是绮兰苑的贵客，也是常客。小诺颇不能理解像吕汐这种娇柔的少年怎么会喜欢泡到脂粉堆里去，不怕被如狼似虎的女人们榨干吗？

事实上，在小诺走进绮兰苑里面以后，他就更新了这个看法了。从绮兰苑的门口进去以后入目的就是个小小的院落，这个小院子呈不规则形状四处延伸，巧妙的将一座座建筑分区。且里面的一草一木的位置都经过了精心的布置，此处是山，此处是石，极为考究。

小诺是不懂得欣赏古月国传统园林的精妙的，更不知道什么是奇门遁甲八卦风水，他只是凭直觉发现了这个院子的特别。这怎么会是妓院呢？分明是某位文人雅士隐居在闹市之中的世外桃源。

“袭公子许久未造访绮兰苑了，玲香还以为您嫌弃我们了，可伤心呢！”说话的人是绮兰苑的老鸨，说是老鸨，玲香可一点也不老。淡淡的脂粉抹在脸上，与一般妙龄女子的娇嗔不同，举手投足一派落落大方。虽然半掩着唇说着俏皮话，眉眼一弯露出了些许细纹，表示她早已不是豆蔻年华，可依然是美。

小诺胸口突然被冲击了一下，世上有人喜爱在风中颤颤巍巍的娇弱雏菊，自然也就有人迷恋荆棘丛中绽放得浓烈的蔷薇，小诺是后者。

小诺轻轻咳了一声，心里暗骂：操！要不是还在冒充吕汐，爷早就开把了！

第六章：醉卧美人膝

“燕涵姑娘近来可好？”

燕涵是绮兰苑四大花魁之一，是太子吕汐相好的姑娘。她曾是朝中一位文士的女儿，父亲遭人陷害锒铛入狱连累了全家，当时不过十二的燕涵被卖到了绮兰苑为妓。她不但长得娇美，更抚得一手好琴，迅速成为了绮兰苑的花魁。燕涵一直都卖艺不卖身，直到十六岁那年，按照惯例，绮兰苑中姑娘的初夜要公开叫价，价高者得。

最后把燕涵拍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吕汐。此后，燕涵的闺房只留太子殿下一人过夜，别的人，出再高价也只能请燕涵弹一曲，或是聊聊天喝口小酒，绝对不能妄想得到她的身体。

“您不来，燕涵眼泪都掉了好几筐，人都瘦几圈了，看得玲香心疼极了，劝也不听，哎~”玲香难过的用手帕拭了拭眼角。

小诺做出了焦急的表情：“那可不行，快，快带我去看看。”

玲香露出了笑容：“别急，我呀！已经把袭公子来了的消息告诉那燕涵了，那孩子肯定一边偷乐一边打扮着呢！”

小诺也配合的做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

两人一边往燕涵的房间走，一边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走到转角处时有一个人影转过，只顾着说话的两人没看细看，小诺就和对面的人撞在一起了。

“啊！”小诺发出惊叫

“失礼！失礼！”对方非常有礼的抢先表示歉意。

“无妨。”小诺挤出了吕汐式的恬淡笑容。

对方抬起头看到了小诺的脸，有些惊奇：“太……袭公子……”

那人改口得很快，但小诺还是听到了那个变调的“太子”的称呼，他往那人身上扫了几圈，认出那人来了。他们今天早上早朝的时候才见过，之前看过画像和资料，本人却只有一面之缘，早上那人穿着朝服，而现在则是身着便服，小诺一下子没把人认出来。

“魏大人，您也来玩？”小诺微笑着说。

这个人是接替已退隐的前国师侯君羽的人，几天前才刚刚上任，名字叫魏良。他不是古月国的人，但现在世道如此纷乱，无论哪一国都急需人才，据说这个魏良使用“器”的能力还隐隐在前国师侯君羽之上。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不过而立之年的外国人能坐上国师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出奇了。

“是……嗯？”魏良看着小诺皱起了眉，有些迟疑的低下头嗅了嗅小诺身上的味道，忽然用袖子遮住了口鼻，“好臭。”

小诺瞬间脸一黑：“魏大人？”

魏良立刻退后了几步，还夸张的挥舞起了袖子：“原本是馨香可口的气味，现在变得恶臭难闻了。”

“魏大人，你这是以下犯上！”没等小诺发出抗议，跟在身后的太子侍从就已经朝魏良发难了。

魏良不甘示弱的瞪了小诺一眼，一副想要呕吐的表情：“污浊的灵魂。”

说完他就急冲冲的跑了。

小诺站在原地，揣摩着吕汐可能会有的心态，默默的低着头，眼含泪花，无言的继续往燕涵的房间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侍从和玲香都不敢出声，但小诺心里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以“器”为媒介，用灵魂与光、暗两族签订契约借用世界之力的人，对于灵魂特别敏感，特别是像魏良这样的道中高人，他会察觉到太子吕汐这幅躯壳里装着的灵魂与先前不一样这一点都不出奇。

小诺只是意外魏良居然那么讨厌他，还说他臭，这可让小诺有些伤心了。小诺倒不担心他冒牌太子的身份会被顶出去，毕竟能够明确察觉出灵魂发生改变的人少之又少，即使是魏良也不能一口咬定太子是被移魂了还是发生了什么异变。但潜在的危机存在就不能放着不管，小诺认为有必要找时间和吕玮商量一下这件事。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燕涵姑娘的闺房门前了，小诺平淡的说：“你们在外面候着，我今晚就在这过夜了。”

“是。”侍从们应下。

玲香也跟着吃吃的笑了起来：“袭公子玩的愉快。”。欠了欠身后，玲香也就离开了。

小诺敲了敲门，轻声呼喊：“燕涵姑娘？”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走出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她见了小诺，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袭公子，里面坐。”

小诺点点头，入到室内。

燕涵住的地方布置得很朴素，能看得出主人的性子。终于两人相处了，小诺孩子气的叹了一口气，嘟哝着：“累死了。”

“嘘……”燕涵把手指竖在了小诺的唇间，淡笑着说，“不行哦，不要把死这种不吉利的字眼挂在嘴边。”

小诺握着燕涵的手说：“我心情不好。”

“燕涵知道。”燕涵坐在了小诺身边，眼角泛起一丝魅惑，“让公子心情变好，是燕涵的责任。”

小诺能读懂燕涵的暗示，可是他觉得没心情，甚至有些失望。他本以为天下第一青楼的四大花魁之一是什么绝色佳人，现在看了也不过如此。美人是美人没错，就是少了几分风韵，他还是觉得玲香比较好看。

见小诺一直沉默着，燕涵想着这位太子殿下八成是真遇到什么糟心事了，加上他那么久都没来，说不定是很严重的事情。燕涵想了想，宽慰道：“无论发生什么，燕涵都会陪在你身边。陪你难过，陪你哭，好吗？”

“燕涵……”小诺眼里泛出泪水，一头扎进了燕涵怀里。最近小诺的演技水平不断提高，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收发自如。他把脸埋在燕涵的胸口，借机蹭了蹭，心里暗爽：软软的好舒服！

燕涵摸了摸小诺的头发，微笑着说：“殿下，燕涵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小诺搂紧了燕涵的腰，慢慢抬起头，凑近了她的脸……

第二天早上，小诺打了个哈欠准备从床上起来，一转脸就看到燕涵以保护者的姿态把自己圈在自己怀里。他自嘲的一笑，把燕涵的手拿开，下了床。

燕涵和吕汐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与其说爱侣，不如说是姐弟。想也知道吕汐这太子在宫中是备受兄长们的欺凌，自己又没什么本事，又胆小，只能逃到妓女怀里去寻求安慰。

燕涵也是个命苦的，从官家小姐沦落到青楼卖笑，放不下矜持又深深的自弃，她希望在帮助了吕汐的同时让自己的心灵也得到解脱。至少是为太子服务，至少是卖，也只卖给过一个男人，一个高贵的男人。她就是这样自我安慰的吧！这种女人让小诺反感，他不喜欢主动献身的婊子，更讨厌故作清高的人，尤其是燕涵这种明明就已经是婊子了，还要端着官家小姐的姿态的。或许有人稀罕，反正小诺觉得挺恶心。

一夜以后，小诺产生了些许罪恶感，他一点也不喜欢燕涵，却借着吕汐的身体抱了她，明明是为了做戏迫不得已的，小诺仍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殿下？”燕涵从被子里露出半截香肩，看向小诺的眼神有些依依不舍，“要走了吗？”

本来打算偷偷溜走，被发现了只好继续演戏了。小诺理了理衣服，回头给了燕涵一个缠绵的眼神：“等我，我一定会再来。”

“嗯。”燕涵甜蜜的笑了起来。过了一阵，像想起什么害羞的事情一样，红着脸小小声说，“昨晚，殿下好厉害。”

“哦？”任何男人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得瑟的，小诺实在忍不住回了一句和太子吕汐性格有些不合的调笑话：“只有昨晚厉害吗？”

燕涵一下子把头缩回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瞄小诺，说话的声音跟蚊子似的：“讨……讨厌……殿下平时……都很温柔的……”

“对不起，我昨天莽撞了。太久没见到你，心急。”小诺饱含歉意的说。

“啊……”听到小诺道歉，燕涵立刻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立刻又缩了回去，“殿……殿下言重了！那样……挺好……”

小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像所有得到夸奖的小孩子那样：“你喜欢就好。”

燕涵害羞的躲在被子里不出声。

小诺对燕涵生出些好感来了，笑着跟她说了声再会，离开了她的房间。

侍从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一见到太子从里面出来就恭敬的行礼，同时小声在他耳边禀报：

“殿下，王爷请殿下在星落楼相见。”

第七章：调之以情，戏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