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别怕,我打个报告就行。”吴承是和金科长打过交道的,此人难缠到极致,每次都要揩点油罢休,那怕是几个小样
的便宜,他都要占。今天怎么会眼睁睁让出这么大块肥肉?但他看着黎昕开心,也就没有泼这盆冷水。
“对了,今天28号,发工资了。”
黎昕满眼的兴奋之情,“真的?也有我的?”
“那当然,去楼下看看吧。”吴承和黎昕待了有小半个月,头回见这个孩子露出点符合年龄的表情。
黎昕一溜烟的跑到楼下的ATM上查询,果然,多了4750.23。看着余额乐了半天,取了4000出来准备打给母亲。
他有个邮政的子母卡,这样打钱就少个手续费。别看不起这几块几块的手续费,黎昕算过,一个
学期下来白白送给银行的有一百多呢。后来就办了那个卡,唯一麻烦的就是邮政不太好找。
溜达了一圈公司附近果然没有,黎昕只能揣着钱又回到了办公室。又想到今天还得请金科长一行人吃海鲜,这钱也存不得
。
赶着快下班的点,他就先开溜了。可电梯门一开,他就又后悔了。
“杨总。”他考虑一会儿,还是进去了。
“嗯。”杨炎彬显然也没想到这么相遇,愣了一下。
黎昕有些不自在,目光在游离在四周的不锈钢墙面。
“知道我现在最希望发生什么么?”杨炎彬突然开口。
黎昕盯着红色的数字,默默的想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呵呵,希望电梯坏掉。”
黎昕心里哧鼻一笑。
“我以前觉得你很狡猾,但有把握摸清楚你的想法。可现在才发现我根本搞不懂你。我不是神仙,猜不清楚你弯弯绕绕到
心思。”杨炎彬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就因为这样就判我的死刑你不觉得太武断了么?”
“你连我生气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有必要和你说么?”黎昕冷笑道。
杨炎彬顿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把人圈在角落就开始吻,有点报复的气愤的啃咬。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黎昕哪里肯叫他这么随便的吻下来,挣扎无用等杨炎彬一移开,扬手就是一巴掌。
“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人。”
炎彬也不生气,只是再低头捉住倔强的唇,啾的亲一下。而后又像是邀功请赏的扬着眉毛看着黎昕。
“我就是不讲理,你讲么?你讲出个什么来?”炎彬扬着眉毛一步步逼近。
黎昕咬牙切齿却逃不出他的禁锢,只好又一巴掌赏过去,“滚!”
“你打我就再亲。”说罢又靠过来,啄了一下他的唇。
这样来来回回五六次,杨炎彬的脸都木了,可他就是不想放弃。
“说你心里想的,别叫我猜。”
“叮……”电梯门一开,黎昕往他膝盖上踢了一脚,趁着他分心跑了出去。
他拿出跑百米的速度冲出了大楼,双手支在膝盖上大喘气。忽然觉得后面有人动自己,转身抬头就看见五颜六色头发的男
人摸完他屁股正瓷牙咧嘴的对着他笑。
“滚!”他抬腿就是一脚,踢在那人的腿弯处。那人单膝点地,手上却不老实,一把抓住黎昕身上的背包。
包里面是他刚取出来的四千块钱,黎昕拼死了也要抢回来。好歹也是个大小伙子了,黎昕奋力拼起来那人也占不到什么便
宜,撒手把包扔在路边的草地上就跑了。
黎昕弯腰把包捡起来,腿一软又转身坐在草坪上,对着周围的看官冷笑。来往的人觉得戏演完了,也都匆匆上路,好像什
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诶嘿嘿……我说您呐,哪儿不好坐您非坐这儿?没看见那上面写着爱护花草树木么?”带着红袖标的老大娘不知道从哪
里窜出来,扯着嗓子对着他喊。
刚才和杨炎彬力抗跑了一路过来又和小混混打架,他是累极了才就地坐下。大娘一说,他赶紧起来陪个不是,又罚了五块
钱。
到了约定的时间,只有金科长一个人来了。黎昕一问,他说是那两位忙不好出来,就让他做个代表。
黎昕虽然觉得这事情蹊跷,但两人吃海鲜开销总能少一些,心里也挺高兴。
金庆森还算厚道,点了几个不是特别贵的菜,凑了一桌。此人无酒不欢,还喜欢烈酒,开口就要了两个二锅头。
黎昕也不想扫他的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喝。
没两杯他就晕的不行了,可酒桌子上他们两个,他连躲都没有地方。
“金科长真是酒中豪杰啊,我是不是行了。趁着清醒咱们先把那个玻璃墙的租赁合同先签了吧?”黎昕觉得脑袋还很清楚
,但身体就是不太听话,想坐直直不起来,软绵绵的。
“不急不急!黎副经理怎么能就这点酒量?不会是不给我金庆森面子啊?”说着他又往黎昕这边倒了一高脚杯。
黎昕看见那酒就开始反胃了,“我真不行了,这杯还是签完了再喝。”金庆森拗不过黎昕,只能把合同拿出来。
黎昕看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才敢在上面签字。签完了自己也放松下来,今天的事情算全做完了。
“金科长,你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黎昕实在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海鲜散发出的腥味和浓重的酒精味混合在一起
,再加上金庆森一根接着一根的二手烟,弄得他想吐。
“咱们找个地方坐坐?”金庆森翘着二郎腿,西裤下面露出一截红色的秋裤,秋裤的边沿有被压在灰色的袜子下面,一双
旧皮鞋的边缘上还粘着些泥土。他靠在椅子背上,被酒催过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光,手指间夹着的烟忽明忽暗。
一双眼睛正色迷迷的瞧着自己,顿时他感觉到了危机。今天果然是他最倒霉的一天。
“别了,要喝还换什么地方,再点点菜,我去叫服务生。”黎昕双手撑在桌面上慢慢的站起来,稍稍缓了几秒钟,迈开步
子往包间外面走。
黎昕先去给服务生一百块的小费,让把他的酒换成矿泉水,而后进了卫生间拿冷水洗了一把脸,仔细想逃脱的办法。
章二十三(改)
打开手机,来来回回吧联系人翻了好几遍,也不知道现在打给谁最好。停在了杨炎彬的名字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拨通,
想想还是设了个半小时后的闹钟。
等黎昕回去,金庆森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依旧劝酒。黎昕闻着酒味淡了许多,该是搀了不少水,感激的看了服务生一眼
。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黎昕装模作样的按掉闹钟,对着电话讲话,“喂,哦哦,吴经理。我们还吃得呢,你忙完了
?哦哦……要过来?”他捂住听筒,问金庆森,“我们吴经理要过来,您看?”
金庆森把烟头碾在烟灰缸里,“咱们也马上散了,算了吧。”
“好。”黎昕对着他点点头,又转向电话,“喂,吴经理?喂?”
自己个儿的一叹气,“我们吴经理真是热情,估计在来的路上了。电话也没人接,估计是吵没听着。”对着金庆森又说,
“不然咱们再加两瓶?”
“不用了,今天喝的刚刚好。”金庆森摆摆手,“黎副经理真是人才啊,小小年纪就当了个副经理。”
“那是多亏了吴经理的提拔,我这人不太会做事,你看,连酒都喝不好。”黎昕给金庆森把最后一点酒倒进杯子里,又端
起自己的半杯水酒,“时间也不早了,那咱们清个场!这么冷的天,您就先回去,我去门口等吴经理一块儿走。”
终于摆脱了金庆森,黎昕真的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动身往车站走。九点多天已经黑透了,街上来往的人不太多,他走
着总觉得后面有人鬼鬼祟祟的。结完帐身上还有两千多,他不敢大意,横穿马路到对面通宵营业的快客里面躲一躲。
“来包点五的中南海。”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黎昕转头一看——是炎彬。
杨炎彬把黎昕看到他时候眼神里的一惊一喜再一黯然看的清清楚楚,也不说破,点个头算是打招呼。
黎昕想要开口,却不好意思,看着炎彬上了车子扬长而去,沿着路边默默盘算着从这里打车回去要花多少钱。
“是他,就是他!”一行打扮夸张的年轻人渐渐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带头的是下午那个五颜六色头发的家伙。
黎昕扫视一周,除了那个鸡头,他们还有六个人,俨然都是道上混的,手里面拿着一米来长的钢管。
“杨炎彬,你要看多久,叫你们的人上啊?”黎昕也不看那群人,对着黑暗的角落自顾说起来。
等他们都往那边看的时候,黎昕撒腿就跑。但那些人比他想象中的反应要快,没几秒中就追了过来。他们不使全力追,只
是让黎昕按照他们想的方向逃窜,很快,黎昕就发现了问题。
他被困在死路。
“就是你把权子腿打伤的?”这回说话的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脖子上带着手指粗细的金链子,赤色的头发冲天竖着,手
里的棒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这手心。
权子是谁?他回忆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唯一谈的上打伤的只有那个抢劫的人。黎昕知道这回除了他能穿墙而过,这顿打他
是跑不了。跟这群人谈什么斗智斗勇都是扯淡,手放进口袋里,摸索着拨了电话。
他最后一个拨通的电话是给杨炎彬,这会儿只有他有希望能在十分钟内出现。
他估摸着电话通了,于是大声的喊,“杨炎彬你听好,我在快客附近巷子里被几个人困住了。”
“操,有完没完,还来着套。”起头的那个显然没耐心再听他喊叫,招呼了手下的人准备一起上,后来有示意停下来。“
对付这种人,我一个就够了。”
说着把棒子也扔在一边,两手交叠弄出喀喇喀喇的声响,不怀好意的一笑,对着黎昕的门面直勾勾的就是一拳。
黎昕虽然也有准备,但没想到那人出拳极快,闭闪间还是让拳头擦过了脸颊,立马就是火辣辣的疼。
他被挨揍也没闲着,对着那人的腹部也出了一拳。可那人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他左手手立即护住黎昕要打的地方,右手收
拳攻向黎昕的右肩。
这一攻一防间黎昕已经落败,肩胛骨被那人一抓,右胳膊被拉脱臼了。
这疼痛不比脸上的,钻心地疼,大半个身体都沉浸在其中,嘴里只能“嘶嘶”的抽气。
那人看他没还手之力倒也不再下狠手,只反转了他另只胳膊在身后,拖着他往鸡头身边走,
“权子,这人给你收拾了。以后别搞这么没屁眼的事,这么个人都收拾不了,说出去都丢我们的人!”说罢把黎昕往鸡头
前面一推。
黎昕踉跄几步半跪在地上,鸡头一脸谄媚的送走了另外的六个人,对着他斜着嘴一笑。
他本以为是单纯的打架,可现在的情形鸡头绝不是留下他单挑的。夜里的北风一吹,他才发觉自己疼的出了一身的汗。
看着鸡头一步步靠近,他越是绝望,渐渐的萌生了就是死也不会让他做什么的心思。
卯足了劲朝着鸡头的胸口撞去,果然鸡头措手不及被撞开了好几米。他趁着这个空荡钻出了死路,拼命的往有亮光的地方
跑。
鸡头瘸着腿跑不快,但黎昕冲进黑暗里立即就成了瞎子。先前跑进来时候是有那股逃跑的力气,现在越走越累,完全看不
清楚路的他只能靠着墙壁摸索着往前走。
身后的人迅速的追了过来抓住了他。
黎昕一只胳膊不好用,另一只被他抓的死死的,整个人被按在地上根本动都不能动。
“你他妈的混蛋!!我不会放过你!!”黎昕撕心裂肺的喊叫,要把心里的不甘和恐惧全部迸射出来。
鸡头也不理他的叫喊,这附近是他们专门选的地方,鲜有人经过。他攥紧了黎昕的胳膊,另一只手摸索着解开了黎昕的皮
带,然后向下一扯。
黎昕不太怕冷,西装裤底下就是内裤,那人热乎乎的手摸上来的时候,他都要崩溃了。
“滚!!!!”
“还叫我滚?”鸡头重重的揉捏了几下黎昕的下身,感觉到黎昕浑身都在发抖才罢了手。手指一勾,白色的内裤也被退到
了大腿根儿。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杨炎彬的身上,扬起脖子对着黑天大声的喊:“杨炎彬!你他妈的混蛋!”
看着黑黢黢的周围,默默的等待着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他的头被按在冰冷的土地上,屈辱的姿势身后恶心的行径还有脱臼
的胳膊的疼痛,让他不能自已的颤动。
裤子被人穿起来了,但他还是觉得恶心,身体里好像有无数的小虫在爬在蠕动,他扶着墙干呕。
“黎昕……”熟悉的声音温暖的怀抱过来抱住蜷缩住的人。
黎昕把头往墙上一靠,放松下来,“余荣宝。”
宝宝把他揽在怀里,回应的叫道:“黎昕。”
“嗯。”黎昕渐渐缓了过来,想到让宝宝看到刚才那样子,心里介意的很,慢慢松开了拥抱。
宝宝倒像是没察觉到似的,“走吧,明天不是要去我家玩,现在就过去吧。”
“嗯。”
黎昕就这样被宝宝一点点带出了黑暗的小巷。
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黎昕先前是惊魂未定没有感觉,现在缓过来就觉得有些尴尬,“你怎么会在那里?”
宝宝转过头来,嘴角处有些肿,“公司里面陪人吃饭,就走到这里。看着像你不敢认,等你喊‘杨炎彬’的时候就知道是
你了。可你们跑的太快……”宝宝捏紧了拳头,咬着下嘴唇一脸愤怒。
“我没事,谢谢你。”黎昕覆上他的手,宝宝反手将他的握在手心。
叮当叮当手机响了起来,黎昕挣开宝宝的手,一翻开就看见15个未接来电——全是杨炎彬。
“黎昕?黎昕?你在哪?”杨炎彬焦急的声音传过来,还外带了急促的呼吸声。
“炎彬,我没事了。”黎昕有些愧疚,“你回去吧。”
“刚才怎么了?你现在在哪?”炎彬焦急的问。
黎昕想了一会,“炎彬,我真的没事。”
“你在哪儿?”
“宝宝家。”
“嗯……”炎彬在那边叹了口气,“好好休息吧。”
宝宝从刚才一直盯着他,黎昕挂了电话问,“怎么了?”
“你胳膊还能忍么?不然先去医院?”
黎昕摇摇头,“还行。快到了吧?”
宝宝又抓住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嗯,你坚持一下。医生已经准备好了。”
“好。”黎昕受手上也使了点劲,算是回应。
果然进了余家大门,老管家就冲了上来,“少爷,您没事吧,医生都在房间里侯着了。”
宝宝对着他点点头,拉着黎昕进了医生的房间。
“咱俩凑一起总受伤!”黎昕摸摸宝宝脸上的伤。
宝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伤感,“以后咱们谁都不受伤。”
“对!”黎昕笑着对着宝宝的胸膛一拳,“走吧,这都几点了,我睡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