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末世,低落并不会多久,时间久了,就这么慢慢地习惯了。
并且林志中悉心地对豆豆开导了一番,大致的中心主题就是:楚城的变异程度估计比豆豆高,豆豆只是憋不住喜欢以动物的姿态玩闹而已,但楚城是连思维都在渐渐被同化。
豆豆被这样一安慰,在他幼小的心灵里面,救死扶伤的医生林志中,是非常高大的存在,他的解释应该是非常正确的,于是才渐渐心里慢慢放松。
不过,围观了整个过程的林语觉得,豆豆根本是被搞晕了。他的年纪,会知道什么进化的纯度和比例,能力的大小决定进化的困难,觉醒的兽化因子对人性的冲击什么的,才怪咧!
但不管怎样,豆豆的心理负担释怀了倒是好事。
且在进入西北地区之后,豆豆也渐渐学会了自我控制变异,这代表着他的进化大约全部完成了。
林家人并没有因此高兴多久,就在他们计算着还有多久可以到达林语所说的那个大基地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大麻烦。
那天是捕猎的时候,林爸爸林妈妈负责找柴火,林语去围捕一只变异的兔子,那兔子大约有只小羊的大小,虽然没有什么别的能力,但跑步的速度飞快,豆豆只能望兔兴叹,只有林语的速度可以与他一较胜负。
变异的兔肉口感鲜嫩弹牙,现在是秋天,更是鲜肥无比,放在火上烤一烤,林语看着那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简直已经闻到了烤兔肉的香味。
这一追起来,就有些忘了注意周围。
林志中这边,已经和豆豆愉快地合作,让豆豆去追赶一只五彩斑斓的变异野鸡,那野鸡的个头不大,也就二三十斤的样子,扑棱着翅膀,能短距离地飞,豆豆追赶的速度并不快,那野鸡扑棱棱往前飞着,落地的一瞬间,东倒西歪躲过几个埋伏,也该它倒霉,落地的一瞬间,刚好就离林志中不远,林志中大乐,抬起手上的木棒,哐啷一声,结束了这倒霉的野鸡的短暂一声。
一家人就烧了火,拿出那已经起了无数坑的不锈钢脸盆,简单地垒了一个简易灶台,就开始把那可怜的野鸡给拔了个精光。一半串起肉串,抹上盐和辣椒,开始烧烤。
另一半就用刀粗粗切成块,放上水开始炖。
这种粗放型的做饭,林家人一开始不适应,现在却已经完全习惯了。
可奇怪的是,等到鸡汤炖的香了,那烤鸡肉已经一人吃了几串,林语还是没回来。这不像林语的作风,林语一般都很警惕,而且总不会离家人太远。
唯一的例外就是去逮猎物的时候,林语这吃货有时候会跑远一点,但通常在他计算的范围之内,如果抓不到的话,一定会蔫蔫地回来。
这么久没返回,林家人有些担心了。
“爸妈,你们跟豆豆先吃着,我去接接小语。”林志中说着,拿起刚才结果了野鸡的木棒,站了起来。
“志中,你小心点!”林妈妈有些担心,殷殷地嘱托:“叫小语不要逞能,现在已经够吃了,你找到他就赶紧回来,抓不到就算了!”
“我知道!”林志中点点头,往林语追兔子去的那个方向走了进去。
林爸爸林妈妈有些担心,吃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豆豆吃了个半饱,算算给林语和志中哥哥留下的分量,也不吃了。
这时候,林志中却还没出现。
林爸爸林妈妈这时候担心起来了。
豆豆赶紧自告奋勇:“不然我去接大哥哥和二哥哥好了!”
林妈妈看了看豆豆小不点又一脸严肃的样子,眼里温和了一下,摸了摸豆豆的头,说:“乖豆豆,咱们再等等啊,不急……”
林爸爸看着手表,那秒针滴滴答答,在天地之间,显得如此安静。
这边林家人心急如焚,但那头,林志中也是有苦说不出——他走了大半天,一路上都可以看到林语为了逮兔子,踩得东倒西歪的树枝等。但林志中顺着这些痕迹走了一会儿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大片树木都倒下的痕迹。
明显可以看出来,这里曾经有过战斗的痕迹,而且这样大面积的破坏,林志中仔细检查了一下,还有冰凌洞穿大树的痕迹,很明显,这里曾经出现过异能者。
而林语的异能并不包括水火等等,所以肯定是陌生人。
这陌生人不止一两个,而且还跟林语交手了!
林志中看了一会儿,又顺着有痕迹的密林深处走了几步,一路上东倒西歪的树木,昭示了之前的打斗有多么激烈。
还想再往前走,可日头已经西斜。
小半天已经过去,家人还呆在林木的外面,林志中想了一下,在原地留下了记号,就往前继续走——野外救援的黄金七十二小时,若是此刻折回去告知家人,只怕太阳就要落山了。到时候又要等到夜晚过去,就生生耽误了最好的时间。
他继续往前走着,一路上到处都是异能使用的痕迹,这群人一定是非常明目张胆,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围捕一个人。想到这里,林志中眼眸一暗,只怕……这里的人,有基地撑腰吧……
要知道,在末世,一个异能者,就算闯入他人的领地,也最多被礼貌要求离开。很少人会对异能者下手,第一是因为没有仇怨,赶走就算了。当然敌对的话,就是不死不休。第二就是大家有共同的默契,虽然异能者并不算少,但是那是针对现在幸存的人类来说,在变异野兽如此多的今天,这些异能者在关键时刻,比如兽潮——谁都不会知道,会不会有更大型更猛烈的兽潮到来——所以,如果真的毫无约束,捕杀异能者,人类的力量会被越来越大量地削弱,到时候,只怕不管是多牛的基地还是什么,都会被野兽攻占。而第三个,就是,大蛇不死,恐被反扑。
异能还处于没有系统规整的探索期,曾经也多次发生能力不在同一阶层,却被低阶的人杀死的事件。就像动物之间生生相克一般,变异之间的能力,偶尔也会有相克的迹象。大自然永远是如此鬼斧神工,不会真的让任何一个物种完全超脱于自然的规律束缚之外。
因此,出于这种默契,大家对于没有仇怨的异能者,大多不会主动出手。毕竟,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在末世,大家比任何时代都珍惜自己的生命。因为每个人都不确定,自己活过了这一天,还会不会有命看到明天的太阳。
所以,这帮对林语穷追不舍的异能者,他们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这个目的一定很重要,重要到这群人冒着生命危险,捕捉一个变异的异能者,却还克制着不下杀手。
这一定非常困难。
想到自家弟弟那森气逼人的爪子和速度,林志中忍不住内心暗藏侥幸——这些人如果是想要留下活口的话,也许,林语能躲过呢?
就算……就算被抓走,也要找到线索,去救人。
于是他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这森林的一草一木。
结果,夕阳的余晖普照大地的时候,林志中走到了悬崖边。残阳如血,那断崖如同华山一般,简直是刀斧劈开一样,人掉下去,绝无生存的可能。
悬崖边乱糟糟的一切,显示出一个令林志中不愿接受的结果——林语和那群追击他的人,只怕……都掉下去了。
林志中不死心,对着崖底大叫林语的名字。
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中午还在咬牙切齿,馋涎欲滴地说要吃肉的弟弟,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被一群人给生生逼得跟人同归于尽了呢?
林志中不相信,他瞪大眼睛,眼圈发红。望着悬崖下,脑子里面乱哄哄的,想着,不一定会死的。
但理智告诉他,这并不是电影或者小说,这样的高度,这样的环境,掉下去,只怕是必死无疑了。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都已经凝固了,林志中望着山下,只觉得心乱如麻,血液冲入大脑,整个人静静站在原地,却好像随时都要沸腾起来——若不是在那一刻,突然听到虎啸的声音,只怕林志中真会头脑发热,往崖下而去也不一定。
那虎啸又急又锐,带点淡淡的害怕和焦急,林志中听在耳里,猛地清醒过来!
那是豆豆的叫声,这样惶急,只怕是在自己来找小语之后,父母也担心,跟了过来。这会儿,豆豆发出这么焦急的吼叫,只有可能遇到一种情况。
父母很豆豆遇到了危险!
林志中眼神一凝,往山崖下望了一眼,接着猛地转身,往来时的方向奔跑而去……
53.基地
虎啸的声音并不远,林志中急急忙忙飞奔回去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因为与豆豆和父母对峙的,竟然是十几个人——看上去有男有女,有变异人也有普通人,大多是年轻人,但情况并不是林志中想象的箭弩拔张,对方那帮人并没有拿武器和其他东西,反而是摊着手表示无害。
但豆豆因为最近连番的事件,加上林爸爸林妈妈刚才还在说,林语估计遇到了麻烦,好像是异能者对林语进行了伏击,正是心乱如麻的时候,这群人猛地出现,一下子就让林家人吓了一大跳。
见林妈妈林爸爸被吓到,豆豆顿时就尾巴都炸开了,对着这群人发出咆哮示警的声音,见这群人并不走开,豆豆赶紧咆哮,如果林语林志中在附近,大约就知道此刻他们遇到了危险,一定会迅速赶过来的。
这也造成了林致中走过来,看到的却是一群人摊着手,一边表示自己并无攻击,豆豆却在高度警戒的状况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林志中放大脚步声,缓缓走了过去,站在自己的家人面前。然后摸了摸豆豆的头顶,示意豆豆放松之后,对面的人见气氛缓和下来,才站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了看林志中,说:“你好,我们是附近基地的人,我们没有恶意。”
林志中安抚想要说话的父母,他们并不知道,林语跟追击的人都已经落下山崖,这会儿只怕早已尸骨无存,想到这里,连带也想起林语大概也早已丧生,林志中心中一痛。
不过,面前的人,虽然不是杀林语的凶手,也有可能是追捕林语的基地的人。
因此林志中虽然表现极为放松,但暗自却是提高了警惕,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附近有很多基地么?”
领头的男人没说话,站在他侧后面的地方,一个二十出头,顶着一头黄毛的年轻男人接话说:“原来有很多,现在就剩五个了,都被一号基地给吞占了!而且他们最可恨的是,仗着变异人多,就专门派一队变异人去抓周围基地的变异人,有人说他们在做人体试验。好像已经研究出可以让普通人异变的药物了,我们上次就是因为这个,吃了好大的亏……”
“小云!”领头的男人呵斥了一声,那叫小云的男孩耸了耸肩,做出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闭嘴了。
领头的男人这才转过头,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让你们见笑了,我们这次本来是带了我们基地医生特地研制的武器来抓这群肆无忌惮的变异人的,但是追到这里的时候遇到了你们……这个小男孩是变异人,你们千万要小心被那群人盯上!”
“或者你可以来我们基地!”小云雀跃地在旁边插嘴:“我们基地虽然小,但是大家关系好,也不用担心被变态抓走做实验!”
那领头的男人黑线了一下,露出尴尬的表情,看样子那基地也捉襟见肘。
林志中见那人想要拒绝,却心中一动——此刻他并不希望贸贸然往林语所说的那个最大的基地去了,根据这些人的话来看,那里大约并不如传说中的那样太平。
林语说过自己能看到一些未来的事情,但并不确定完整的准确程度,而且,那黄毛的叫小云的男生,一直在骂骂咧咧地说那个一号基地的人怎么怎么样。可林家一家人,损兵折将到达了这边,如果现在不安定下来,又应该去哪里?
此刻最好的结果,不就是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先停下来休整一段时间?
第一是父母年迈,这流浪的日子,短时间扛得住,时间长了,万一生病了,就算林志中是医生,估计也够呛。而豆豆年纪小,再加上林语虽然落下山崖,但林志中没见到尸体之前,绝对是不死心的,一定也得在这个地方休整下来,找个时间去到山崖下面搜寻一番,才能够放下心中的执念。否则他一定会挂念一辈子也不一定。
这电光火石之间,林志中就做出了决定。
那领头的人刚要拒绝,林志中从裤子口袋拿出一副镜片都已经碎掉的眼镜框,不过没关系,那镜片本就是平光眼镜片,只有装B一个作用而已。
此刻他戴上那副眼镜,之前因为历经险阻,锻炼和逃命等而变得矫健的四肢和灰尘扑扑的脸,在戴上眼镜的那一刹那,却好像突然又重现了他当年翩翩风度的斯文禽兽的样子。
对面的人对他这一番做派都非常惊讶的样子,林志中温文一笑,依稀有衣冠禽兽的影子,他眼睛都不眨地信口开河说:“你们好,我是个医生,在这该死的灾难之前,我是个专门研究基因的专家。”
……
对面的人目瞪口呆,林志中眼明手快,揪了豆豆一把,没让豆豆露出震惊的表情,然后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你们基地物资丰富么?山下就是我们的车,车里面还有一些盐和调味品,外加一些肥皂等生活用品,不是多么好,但也许可以当个见面礼?”
领头的人露出挣扎的表情。一个基因专家,在隔壁的基地已经可以强化普通人的成果之下,就显得分外令人垂涎了。尤其是,这个专家,还有很多此刻基地非常缺乏的东西。
看到面前一群人已经陷入挣扎,林志中献上最后一击:“还有,能在末世活这么久,就证明我们绝对不会是普通的累赘,你们懂的。”
说完,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指了指豆豆还提在手上,顺手不知道从哪儿逮住的一只变异的兔子。
“好吧,”三连击让面前的领头终于彻底举起白旗,这男人灿烂一笑,看上去有些冷硬的脸,也显得柔和了一些,他上前与林志中握手所:“那么,欢迎你们加入西北基地,希望大家相处愉快!”
林志中得意一笑——把泡妞时随口乱扯的本事用到这种时候,也是这么好用啊!
车上已经只剩下了调料和生活用品,分给大家,能得到几张柔软的床,对林爸爸林妈妈来说,确实也算是也合算的交易。
一群人下山,林爸爸林妈妈用担心的表情看了看林志中——虽然交易的内容很满意,可是他们作为林志中的父母,都明白一个事实,林志中只是个外科医生!
他虽然对中医有所涉猎,但隔行如隔山,那个什么基因那种复杂的东西,他懂才怪!
不过,看到林志中那老神在在,非常入戏假扮一个文质彬彬的基因学研究生,专家的下手的时候,林爸爸林妈妈对视一眼,默默无语了。
反正大儿子没过一段时间就要给他们这颗年迈的心脏带来一些负荷。所以也许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为了泡妞,也许研究过基因也没错。
因此大家都收声了。
到了山下,看到改装的悍马——这时候除了大致的骨架,已经没人能一眼认出它是台悍马了。大家啧啧称奇,感叹不愧是悍马,看上去简直把人间的各种苦难都承受了一遍,居然还大致上能用,只能说,不愧是德国人的作品。
林志中对此的回答是:“我喜欢架势悍马的感觉,就好像我喜欢研究基因,就是因为沉醉于这种掌控未知的感觉!”
……他太过入戏,豆豆觉得以后再也不相信救死扶伤伟大的医生什么的了,都是谎言!
总之,大家一起簇拥着悍马开到了西北基地——名字取的是非常大气没错了,但是西北基地只是个靠山而建的小基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