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忆魇

“浴室有洗漱用品。”凤眼微眯，欣赏着安子洛的穿衣秀。安子洛 套上衬衫后便毫无顾忌地走进了浴室，果然是这样，就算做爱时再怎么意乱情迷，清醒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真不知道他在别扭些什么，一直在取悦他的不都是自己吗？如果真要遵循自己的意见，恐怕会让他做更多他难以忍受的事。子洛，渴求你的人是我，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回到警局已经是早上9点了，脖子上突兀地贴上了一块白色纱布，那是今天早上惊异地发现上面有一排已经深到出血的齿印，是佩洛斯趁自己失去的意识的时候留下的，还说是什么爱人的标志，无可奈何地只有用一块纱布贴上。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对自己有兴趣，也不想明白，潜意识地觉得事实会让人无法接受。

警局里的人很少，大部分都在忙别的案子，伊莱又很早地出去了，像一个国中生一样对工作很执着。

安子洛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倒了一杯咖啡缓解昨天留下的疲劳，虽然没有以往做完后的酸痛，但那个地方还是怪怪的，该死，同是男人怎么能对男人有欲望。

卡尔走过来，面无表情地交给安子洛一份资料，上面是关于德里克的人际关系网。

“卡西欧联系过我们吗？”安子洛询问道，语气有些冰冷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最让卡尔不满的也是这一点，那种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感觉，从在ICPO的时候就看不惯了，他从不会把目光停留在别人身上，让人觉得是目中无人。

“联系过了，11点在诺曼咖啡厅见面。”平凡的语气，但眼里却是极度的不满，因为自始至终安子洛都没抬起头看过他一眼。

“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同样淡淡的询问，抬起头直视着卡尔的眼睛，让对方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那像黑宝石般的眼里清澈如水，没有一丝涟漪，更容不得一点杂志，俊美的脸面无表情，没有恶意，同样也没有感情。第一次看到安子洛这样的眼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慌乱地答应后便逃也是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等到再看对方时，安子洛已经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专心看资料了。真是很邪门，怎么就答应了，负责好那个人给自己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吧……

德里克的人际关系很复杂，梅里达警局里的人也很懒散，这种资料早应在整理第一批文件的时候就送来，这么久才来，进度跟时间根本没有办法缓冲。而且经过这几天的调查，虽然确定了尼古拉斯还在梅里达，但没有他的确切踪迹和关于毒品的任何信息，不止是梅里达，连整个墨西哥都没有他交易毒品的情报，不免让人怀疑他的真实目的。

德里克的人际关系虽然复杂，但与案子并没有太大关联，大部分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一些正经的商人和几个情妇，也不排除有人篡改过资料的可能，跟他关系最近的就只有他的女儿卡西欧了。

卡西欧算是兰德尔的情妇所以从她那里应该可以获得一些重要的线索，与她的接触发现她的心理防线很弱。很想快点抓到尼古拉斯不仅是因为警察的职责，更是迫切的想要赢与佩洛斯的赌局。那场赌局不想输也不能输。

“洛阳吗？10点半到诺曼咖啡厅，卡西欧会在那里与我们见面。”平淡的语气掩藏了心里的一丝涟漪。目前只有卡西欧一个关键，也许她就是一把要是，可以打开通往赢家的大门。

“已经快要到时间了，我现在在警局楼下，一起去吧，让女士等太久可不行。”洛阳的语气一贯的温和而生疏。昨天的事他处理得很好，对佩洛斯来说很好，已经知道他跟尼古拉斯的关系是敌对的，解决了对方杀手集团的一个重要人物，而且处理得很低调，可以说对他没有一点损失。警局里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昨天枪战的消息，报纸上也没有，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人命的事处理得那么完美，如果洛阳是敌人，事情会很棘手，不过昨天那样的处理方式反而给自己顺便带来了一些溢出，毕竟自己是案子的当事人，如果牵扯进去，必定会影响这个案子的进程。

“好，我马上下来。”回应了洛阳的建议，挂断电话，拿起搭在椅子靠背上的黑色大衣。

在来之前安子洛先回宿舍换了一套衣服，他独爱黑色，这是只要认识他的人都不难发现的事，不过黑色冰冷窒息的色调会让他看起来更冷峻也更为的难以接近。

走到没有的时候卡尔还没有跟上来，微挑了一下眉，“不去？”冷淡的语气，没有指明是谁，但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他在问卡尔。

“嗯，我留在这里整理资料。”卡尔面不改色地说道，其实他也很想去，想看看安子洛到底哪一点比他强，不过任务在身，没有办法。

得到答案后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像安子洛这样的人不会太多朋友，但绝对会有很多很好的敌人，互相扶持互相进步，这些人比朋友的作用更大，安子洛也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缺点，在遇到洛阳后，他的性格已经变了很多了，至少跟洛阳在一起的时候，话不算少。

到了楼下洛阳还是那样淡淡的微笑，只不过眼神变了，仅对于安子洛，不再像以前那样的疏远，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不是对于爱人的，而是属于对待朋友和亲人的感情。

“你的颈间怎么了？”上了警车后洛阳问道。

正在开车的安子洛微愣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不小心刮伤的，没什么大碍。”知道对方不会相信，但也明白自己这样说对方不会在追问。绝对不想让别人知道纱布下面是暧昧到极点的烙印。

没有拆穿安子洛明显的谎言，“你在怀疑卡尔？”用的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语气确是肯定的语气。

安子洛直视着前方，车开动在大街上，宽阔的街道上有红色的枫叶从高大的枫树上飘落，好像在为那即将逝去的秋天哀悼，秋天很多，但属于今年的秋天只有一个。天空很白，没有阳光，夹杂着几多不易看见的白色浮云，空阔，正如安子洛的内心，不是缺少做事的目标，而是缺少一个值得去爱的人。

“没错，他很可疑。”丝毫没有隐瞒地说了出来，但总觉得某些地方又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没必要再怀疑他了。”停顿了一下，“他是菲力克斯不放心你刻意从ICPO里调派来协助你的缉毒组成员。这个我昨天已经从菲力克斯那里得到证实了。对不起，之前我没有去调查他。”很有诚意的道歉，自己一开始怀疑的方向和安子洛是一样的，但昨天意外地发现他在和菲力克斯联系，后来经过确认才肯定了卡尔是自己人。虽然很欣赏安子洛，但这次的赌局的确是佩洛斯的胜算大，他掌握了尼古拉斯的踪迹和行动目标确不肯透露，佩洛斯现在只是在享受跟安子洛较量的这一个过程。现在只是想尽量地帮助安子洛，不仅因为他跟洛晨很像，更重要的是想看那个强势的男人受挫的样子，谁让他跟唐纳德也有一个赌局。

安子洛扬起了唇角，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开始虽然觉得卡尔很可疑，但他没有那种内线的行为，不过他对自己不满，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子洛。”洛阳突然严肃了起来，“明天我会去中国，尼古拉斯杀手集团的资料我会通过邮件发给你，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平淡的语气，但还是有小小的担心。赌局，说起来像是游戏，但这种游戏是随时会丧命的生死游戏，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连自己都不是太清楚。

“去中国？佩洛斯？”虽然是华裔，但对于从小就在国外长大的安子洛中国是个人陌生的概念，从来没有去过，因为在ICPO里的案子还没有牵扯到那个国家的。微微蹙眉，洛阳虽然是警察，但他并不在菲力克斯的管辖范围内，能让他走的，只有佩洛斯，要不就只有是他自己想走，少了一个帮手，胜算又小了一些。突然惊觉，自己已经如此地依赖朋友了。

洛阳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仿佛看透了安子洛在想些什么，“是唐纳德，只要你需要帮忙，随时可以联系我，我会给你你想要的资料。”安子洛没再说话，只是驾驶着警车缓慢地开在拥挤的市中心，应该快要到了，这样子的依赖是好事还是坏事，洛阳走了，总觉得少了什么。

“子洛？”洛阳的声音将安子洛拉回，回过神来才发现车已经开到了咖啡厅门口。

相比于刚才的繁华街道这里就显得冷清了许多，说是位于市中心，实际上实在那些主干道的后面，不属于商业区，所以眼前这家咖啡厅就显得没那么高的档次，起码卡西欧不像是会来这里的人。

“叮铃铃……”推门进去，挂在棕色木框玻璃门上的铃铛响了起来，清脆的响声听起来很舒服。

店里的主色调也是棕色的，由于地理位置较偏僻，加上又快到中午，在这里的的客人少之又少，除了坐在角落里的一对情侣就只剩下老板了。

卡西欧还没有来，点了两杯黑咖啡后便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洛阳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品尝着咖啡，苦涩的味道，很香浓，让人回味无穷。

小店里开着暖气，香浓的各种咖啡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香味。坐在那里的那对情侣在窃窃私语，不过依稀可以听到他们好象在商量结婚的事，如果爸妈没死，自己也是否会像他们那样普通的结婚，普通地过完自己的一生？暖暖的柔黄色灯光配合着这种气氛很容易让人松懈下来。

淡淡地看向船外，只有一些是不是路过的行人，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深秋的雨，不会太大，但却冷刺骨，这种天气卡西欧回来吗？……

“叮铃铃……”铃铛再次响起，卡西欧走了进来，敞开的门带进来了一股冷空气，吹散了原本舒服的暖和气息。

卡西欧穿着一件深棕色的长款Dior大衣，脸上还戴着一副大大的深红色墨镜，看上去好像在躲避这什么，这个样子更加印证了安子洛最开始的猜想。

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引人注目的中方男子，有这样出色的容貌居然是个警察，很可惜，他没有了上次看似温和的笑容，气质却没有改变，冷峻、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和外界隔离，想必这才是安子洛的真实情感。

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男人，清秀英俊的容貌，柔和的气息，有着能看透人心的睿智，这个男人，很棘手。

“卡西欧小姐。”例行公事地问候，安子洛轻轻微笑道。

对方坐下后取下了墨镜，虽然经过了精心的打扮但还是能看出她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憔悴的样子好象才几天就经历了很多事，精致漂亮的脸也没有了几天前的神采奕奕。

“你好，我是洛阳，安子洛的同事。”职业性的微笑，温和的样子可以让对方失去一丝戒备。

“洛阳？！你是唐……”发现自己的失态和两人的身份卡西欧马上收声，不想让警察知道自己跟黑道上的人有往来，不过洛阳不是唐纳德的人么？

洛阳轻轻地挑眉，这次来只是查案，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安子洛还是看出了什么，不想再让这种气氛继续下去，于是冷冷地打断了。

“卡西欧小姐，有事就请说吧。”已经猜到了她的目的，没必要再拐弯抹角的。

卡西欧的神情很不自然，在怕，同时又不想坦然。

“我希望你们能保护我。”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语气近乎哀求，很难想像一开始那样自信的女人居然会变成这样。安子洛蹙眉，一时间几乎忘记了她很有可能是联合别人来谋杀自己父亲的人。

“是谁要追杀你？”虽然语气仍然是不冷不热的，但洛阳知道他懂了恻隐之心，静静地品尝着咖啡，好象对两人的对话丝毫不感兴趣。

卡西欧轻轻地揉了一下太阳穴，恐惧一直笼罩在她心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是不会向警察求助的，虽然这个警察看上去很冷淡，但她知道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对不起，我不知道。”卡西欧漂亮的细眉微微皱起，漂亮的五官看上去很无助。

安子洛眉毛微挑，“不知道？”

“是的，我只是被人威胁过，而且我的随身保镖被人杀死在家里，这难道还不是一种威胁吗？！那个人的男人的眼神我始终忘不了。！”越说越激动，最后，漂亮的美眸里竟涌出了泪水，弄花了黑色的眼线，软弱、恐惧、无助。统统暴露在这个只见过两次的男人面前。

眉心纠结，这几天一直没有人来报过命案，但是这种事在上流社会处理一般都会用这种方法。

“是谁威胁你？请你将你父亲被杀的真相告诉我，如果有所隐瞒，只会对你更加的不利。”安子洛平静地说道，怜惜和关心埋藏在心里，将没有喝过的还冒着热气的咖啡轻轻地推到卡西欧面前，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关心着别人。

洛阳仍然没有参与两人的对话，安子洛不为人知的一面很多，与其说他是冷漠还不如说他不懂得去关心，不懂去爱，而且至于为什么他会去当警察谁也不知道，毕竟他心里的秘密除了他无人会知晓。他的资料也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只是知道他有一个奶奶和妹妹，还有他父母留下一家服装公司，现在由他妹妹在打理，很简单的身世，但是就是这种人才会更有神秘感，与佩洛斯的不同，那种是禁忌，而安子洛只会让人更想去探索。雨还在下，街上的行人更为的稀少。

“父亲的……事……真的……与我无关……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拿他们怎样……我……呜……”用手捧着杯子，娇弱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嘤嘤的哭泣引来了咖啡厅老板和那对情侣的注意。

“你先调整一下情绪，告诉我，是谁威胁你？”心平气和地尽量不去刺激卡西欧，虽然知道她的目的，但演变成这样是自己没有想到的，洛阳又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是……”

“！！！”震耳欲聋的声音突然响起，没有听到卡西欧说的是谁，随后落地窗整块碎掉的塌下来，这种较为劣质的玻璃受不起冲击确异常的锋利。

“唔……”玻璃碎片不断地掉落下来刺进了先前本来就受了伤的手臂里，鲜血大量地涌出来，无暇顾及洛阳和卡西欧，强烈不祥的感觉瞬间溢满了安子洛的心头。

刺耳的玻璃打破的声音过后安子洛马上冲柜台那边大吼，“快叫医生！”随后掏出手枪正欲从破碎的窗子追出去。

“别追了，没用的。”洛阳冷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拉住了安子洛，卡西欧已经死了，原本漂亮的大眼睛毫无生机的大睁着，嘴微张，胸前有一大片血红，是“沙漠之鹰”造成的伤口。

洛阳的脸上有几道划痕，伤得并不严重，“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他派出的人就算是自杀也绝不可能供出半点信息，追上去也没用，还是先顾及一下你自己吧。”安子洛的脸上也有划痕，手臂上也有扎在上面的玻璃碎片，坐在外面的他，显然比洛阳要伤的严重的多。

仿佛没有痛觉一样的，深蹙着眉，安子洛现在也的确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很不喜欢洛阳这种看轻生命的态度，不过现在看上去也是无济于事，刚才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句冷冰冰的尸体，厌恶这种感觉，厌恶目睹死亡的感觉。

正想说什么，却感觉身体一阵剧痛，头脑发胀，随后思维渐渐地脱离了意识……

18.决定

刺鼻的消毒水味刺激着感官，安子洛睁开眼，纯白的颜色，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