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德一直觉得瑞格斯笑起来很漂亮,虽然那家伙很少对他笑。不过现在看起来,居然还带着一丝妩媚。
浮德黑色的眼睛看着他,金发帅哥的脚下,银正在腐蚀那些丧尸,连它们的骨头也不放过。
这把枪是专门用来对付吸血鬼的。
虽然他中枪不会死,不过如果是中了这么厉害的驱魔枪,他自己也没把握能不能活。
「……噗!」瑞格斯忽然放下了枪,笑了起来,他从未笑得那么畅快,所以浮德不由得看呆了。
「嘿,浮德,这次可真是被你害死了。」他边笑边说,在浮德的注视下用那森冷的枪管搔了搔金发,露出快乐的表情
,「不过看到你这样的表情也值回票价了。」
「瑞格斯?」浮德不确定的叫了一声,那个笨蛋少爷,该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握枪了。」瑞格斯坐在石头上笑嘻嘻的看着他,「没想到我的枪法还没有退步。如果不是你拉我
来到这么恐怖的地方,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碰这种东西。」说着他举了举手里的枪。
浮德闷声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瑞格斯的身上依然是原来的气味,没有混杂不属于他的味道,如果一定要说
有,那就是那把枪散发出来的纯银味道,圣洁得让人恶心。
「我没想到你会用这样的东西,或者说,你的家族其实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单纯?」浮德轻问,他可以感觉到他们身
上的人类气息正吸引着那些嗜血一族,没过多久,他们很可能就会跨过银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而靠近。
「也许是这样,我以前不太明白我父亲是做什么的,只知道母亲非常讨厌父亲家族传承下来的职业,宁愿养他,不让
他出去工作,然后在我很小的时候把我送进部队,当我成为国家财产,当然可以不用继承家族使命。」瑞格斯说着,
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那是赛文同时寄来的袋子,上面肯定加持了什么强力封印,以至于浮德一直没有发现他把枪
放在背包里。
他看到瑞格斯从那个布袋中拿出一个银色弹匣,熟练的换掉空掉的弹匣,动作一气呵成,快速到就像一个拿惯枪的战
士,而不是一个纽约的富家少爷。
「看来,你父亲的家族跟我做的是一样的工作。」浮德看着他说。
「我的确找不出什么区别,我对吸血鬼或者猎人这些一点也不了解。」瑞格斯耸耸肩膀,「我没有我父亲那样对吸血
鬼敏感的神经——你瞧,赛文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一点也没发现他是个吸血鬼。」
「你的粗神经的确少有。」浮德有些挖苦的附和,绕过地上那些银弹头坐到他旁边。那把银色的枪虽然厉害,不过他
至少有一半的人类血统,这让他可以在银枪面前好过一点。
瑞格斯瞪了他一眼,继续说:「我的母亲也不希望我去做什么吸血鬼猎人,于是在我小时候把我送走,直到父亲死后
,我才回到那个家。」
「那之前你都待在哪个部队呢?」浮德感兴趣的问。
「……美国特种部队。」瑞格斯轻描淡写的说,站起来把枪收进袋子,「我这次带的子弹不多,我们最好快点解决这
里的东西。」
「最后一个问题,」浮德还坐着不动,「你能用那把枪的原因是?」
「噢……」转过头,瑞格斯想起刚刚为了保命,不得已动了这把枪的事,有些怨恨的看了他一眼,「运用这把枪的前
提是,成为吸血鬼猎人。」
浮德黑色的眼睛露着深沉的笑意。「同行?」
「是的。」瑞格斯恨恨的哼了一声。
浮德站起来,走到瑞格斯面前,柔声说:「欢迎人类中最后一个吸血鬼猎人。」
「谢谢。」瑞格斯恨不得拿枪在浮德身上开十七、八个孔,只不过他现在已受到人类吸血鬼猎人的规矩束缚。
他抬起头,云层压得很低,恐怕不久就要下雨了,真是诡异的天气!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银弹头,握在手里。
浮德皱眉看着他,他对那圣洁纯粹的银还有一些抵制情绪。
接着,瑞格斯从背包里拿出地图,摊在地上,就着手机的光查看。
四周是少有的安静,昆虫声和城市喧闹一点也没有传过来,原是观光景点的山谷变成了一块带着腐臭气味的死亡之地
。
「从人数上看,很有可能一个小镇已经遇到了攻击。」瑞格斯看着地图揣测,这个山谷里可有好几个小镇呢,他抬起
头看旁边的浮德,「你们吸血鬼都这么乱进食吗?」
「当然不。」浮德皱眉,「我不是来处理这件事了吗?」
「等一下……赛文是这里的亲王,为什么他不来处理?」瑞格斯忽然想起来,迅速打了个电话给赛文。
电话很快被接通,「瑞格斯少爷?」
「赛文!圣费尔南多谷有很多丧尸,你快点过来解决!」
「不是有浮德大人在吗?」赛文的语气很悠闲。
「这是你领地上的事情,应该由你来解决吧?」瑞格斯没好气的反问。
「丧尸吗?真是太可怕了,我绝不会过去的。」
「你不是亲王吗?!」
「所以我更应该珍惜生命。那么瑞格斯少爷……」
「What?」
「好好努力。」
「Shit!」
瑞格斯愤怒的按掉通话键,狠瞪着浮德,「不要告诉我,这就是所谓的亲王!地区最高的吸血鬼统治者!」
「……并不是所有亲王都这样。」浮德小心翼翼的答,「只不过你恰好碰到了这一个而已……」
「那现在,你知道真正的吸血鬼在哪里吗?」忍住气,瑞格斯只好问。
抬头看了看周围,浮德遗憾的摇头。「我只能感觉到微弱的气息,毕竟这里的腐臭味太重,怨气也太重了。」
「不要告诉我……」吞了一口口水,瑞格斯看向天上低低的云层,「那就是死去的人的怨气?」
「看起来——似乎是。」
「……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瑞格斯绝望的看着浮德,后者则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
◇
「真不敢相信这里是洛杉矶的圣费尔南多谷,这气氛就像是某部鬼片!」瑞格斯说。
「我也已经很久没看过这样的场景了。」浮德也有些惊讶。
「天啊,我要打电话给员警。」瑞格斯立刻拿出手机。
「好了好了。」浮德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一点,「看一下地图,我们现在在哪里?」
「州立育幼院附近?」瑞格斯甩掉浮德的手,打开地图,开始拨电话,不过是打给赛文。
一会儿他放下手机看了浮德一眼,「我们有地方过夜了……不过首先得绕开这个地方。」
浮德同意的点了点头,瑞格斯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然后看着眼前这块空地。
这片不大的空地像一个尸体处理厂,大片尸体被扔在这里,散发着腐朽败坏的臭味,即使是氧化了的血液,依然引来
许多丧尸在这里进食。
「这么多人死去,难道政府都不管?」瑞格斯皱眉看着这一幕,他的手里握着银弹头,丧尸不敢太靠近他们。
浮德看着这片尸地,最下面的那一层尸体已经腐烂得只剩下骨头了,洛杉矶不是一个潮湿的地方,能腐烂成那个样子
,说明尸体已经在这里经过了很长的时间。
「不知道是谁传染了吸血鬼病毒,造成这么多的丧尸。」浮德轻轻地说,他看到最上面那一层尸体全是年幼的孩子。
「我可不想在这里验尸……」瑞格斯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却不自觉的跟上浮德往前走的脚步。
「你会验尸吗?」
「……会一点。」在黑色眼睛的注视下,他不得已的小声回答。
「有那么多的孩子,表示是什么问题?」浮德问,眼神带着暗示。
「这表示,这件事可能和育幼院有关。」看懂了他的意思,瑞格斯从背包里拿出一双手套,恨恨的看了他一眼,走进
尸地。
「看样子大概是十一岁到十三岁左右的孩子,大多数是女孩。」瑞格斯看着靠自己最近一堆的尸体。「死亡原因是失
血过多,不过看伤痕大概是被人虐杀死的。」忍住恶心感,他轻巧的检查起孩子们的尸体。
「伤口有很多,大多是切割伤,像菜刀、小刀、刮胡刀片、薄铁片以及玻璃片、碎瓷片等,凡是具有锐利刃口或薄边
缘的坚硬东西,都可以造成。」
「都是这种伤口吗?」
「看起来大多数是水果刀或者锐利的刀片形成的伤口,因为伤口很小,还有一些……」瑞格斯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拨
动尸体伤口,「还有一些像是玻璃片、瓷片等,这些不是很锋利的锐器形成的伤。」
「真可怜。」浮德怜悯的说,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缺乏诚意。
「……这些伤口只是表面、」瑞格斯把尸体翻过来,女童的尸体上,小小的胸口满是凌虐的痕迹,「伤口部位可以反
应案件性质,我想,这应该是和性有关的犯罪案件。」他站开一些,让浮德看到女童大腿内侧因钝器而形成的伤口。
「初步断定死亡原因是凌虐的时候,伤口造成失血过多,没有及时处理导致。」瑞格斯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尸体,没想
到自己居然还能这么冷静的判断尸体情况。
「真够可怕的。」浮德心不在焉的回道。
瑞格斯朝他瞪了一眼,再去检查别具尸体。
这可真是对心理强度的考验。他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也会和一些尸体打交道,不过看这么小、这么多的孩子尸体还是第
一次。
「恐怕有一百多具尸体。」大致看完尸体受创程度后,瑞格斯脱下手套走了过来,「没有特意伪装过死亡原因,大部
分是失血过多,也有一些是高空坠落或者药剂过量而死。」
「在吸血鬼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浮德忽然发出声音,「我们通常不会杀死人类的孩子。」
「为什么?」
「因为人类的孩子以后会长大。」
也就是说会长成更好的食物吗?瑞格斯给了他一记白眼。
「那看起来像是挑逗。」浮德一笑,忽然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后者立刻做出准备拔枪的姿势。
「后面。」浮德低头沉声说。
瑞格斯一怔,立即在浮德怀里向后转头。
只见他原来站的地方多了一具男童尸体,男童原本白皙的皮肤早已腐烂殆尽,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脸上的一颗眼珠
不知去向,另一只眼睛闪着红色的光芒,正艰难的爬着,细小的手指扒住地面的泥土,怨恨的看着他们两人,确切来
说,他怨恨的看着一切活着的生物。
「我的上帝……」瑞格斯直觉的往后缩,浮德理所当然的搂住他的腰。
「这……他们也变成吸血鬼了?」瑞格斯看着那个孩子慢慢爬向他。
「正确来说,他们变成丧尸了。」浮德解释,「他们应该也感染了病毒,看来灾情很严重呢。」记得在十七世纪的时
候,也有一次重大的丧尸灾情,那时候整片感染地区都禁止出入,教会的人拿着银器和火把,将所有村庄、所有活物
全部烧死——包括没有被感染的人。这次的事件使得教会的名誉一落千丈,不过他知道,教会这么做没有错,这是最
干净、最彻底的方法。
「他们的灵魂因太过怨恨而无法去天堂,只好附着在这个身体上。」浮德把瑞格斯又更拉近怀中几分,瞪着眼前的男
童丧尸,「如果怨恨没有消除,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最后天堂地狱都去不了。」
「有点像灵异故事。」瑞格斯看着那具丧尸慢慢爬过来,紧接着后面那堆阴暗的尸体中居然亮起了一双双红色的眼睛
。「那么,只好先找到凶手,再来处理这里了。」他说。
「赞成。」浮德点点头,放开了他。
瑞格斯从口袋里摸出那几颗银弹头,纯银清冷而纯粹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那潮湿阴郁的气氛顿时减弱了不少。
丧尸们对着他们两人发出愤怒的声音。
「看起来银的价值挺高的。」瑞格斯轻笑,他将弹头放在空地的四个角落,如此一来,这些丧尸短时间内是无法离开
这里了。
「这些银足够让好几公里内的丧尸上吐下泻。」踢开一只挡在他面前的丧尸,浮德轻快的走到瑞格斯身边。刚开始,
他也觉得纯银散发的气息不舒服,不过这会儿也能适应,这全托体内人类血统的福。
圣费尔南多谷虽然靠近洛杉矶,但是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而他们现在所在之处恐怕就是。
「我们现在离开圣费尔南多谷,穿过公路就是育幼院了。」瑞格斯背起背包,看了一眼被银困住的丧尸,毫不迟疑的
向前走。
「OK。」浮德没有一点脚步声的跟了上去。
第七章
「为什么只有一张床?」瑞格斯怔怔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张大床,傻傻的问。
「很简单。」浮德从后面轻轻搂住他,在他耳边低语,「因为我们现在是那种关系……」
「谁跟你……」谁跟你是那种关系!瑞格斯立即用手肘往后面撞去,没想到被浮德一把抓住,耳朵还被亲了一下,正
想大叫「色狼」,却又听见浮德的低语。
「别闹,有人在看。」
浮德立刻感觉到怀里的人一下子僵硬起来,他玩味的看着他,又趁机吻了吻他的金发。
「我去洗澡。」浮德手指划过瑞格斯柔软可爱的耳朵,「先把身上的尸臭味洗掉,要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因为瑞格斯曾赞助过这个育幼院,所以他们以同性恋为由——做出这样的决定真是让瑞格斯郁闷到想自杀——入住院
内要求领养一个孩子。而且瑞格斯怀疑,那个造成那么多丧尸的凶手就在这间育幼院里。
浮德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整理好自己,换瑞格斯梳洗。
当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浮德正悠闲的躺在床上看电视。
他凑到他旁边,小声的问:「那人走了吗?」
「走了。」浮德心不在焉的说。
瑞格斯走到窗边,把厚厚的窗帘拉起来。透过落地窗的玻璃,他可以清楚看到院子里的景象。
这里的植物被修剪的整整齐齐,旁边的小空地上有一些孩子玩的溜滑梯等游戏器材,看起来很温馨——如果没想到山
谷那些失血过多致死的尸体的话。
把窗帘拉好后,他盯着床上的男人,皱起眉。「我想睡床上。」
浮德很配合的往旁边挪了挪,并体贴的为他掀开被子一角。
如果床上是个美女的话,瑞格斯很乐意爬上床,并且愿意把大部分的床让给那位美女,但是如果床上是个男人,而且
还非人类的时候,他绝对不想这样躺一个晚上。
浮德看出了他的想法,轻笑着拍了拍自己旁边,「为什么不睡上来?走了一天,你不是很累了吗?」
「我不喜欢和男人一起睡。」瑞格斯抗议。这个男人的一切开销都是他付帐——这没关系,反正他的钱多到花不完,
但是为什么连床也要一人一半?
「有什么关系,我都不介意了。」浮德说,然后对瑞格斯露出戏谑的笑,「还是说睡在我旁边,你会有反应?」
「反、反、反应?」瑞格斯瞪大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睛,「怎么可能!」他气急败坏的吼,脸虽然红了,但那完全是因
为气愤的关系。
「那不就好了,亲爱的,过来吧。」
「不要叫那么亲热!」瑞格斯只好赌气的爬到床上,盖上被子。
只是安分的躺在床上没多久,瑞格斯又好奇的侧过头看向身旁的人,浮德穿着育幼院里提供的廉价睡衣,看起来就像
个居家好男人。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不停按着电视遥控器,让瑞格斯怀疑他不是和那个遥控器有仇,就是和电视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