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利诱局长长生不老后,就让局长躺在了棺材之内。
他的本意是暗中引导拓跋绍他们去祭坛,如果能利用祭坛的能量再杀掉绍,吞噬掉他的灵力的话,那么就算没得到被
封印的心脏,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可是还是棋差一招,千算万算,没算到嗣居然在祭坛里做了手脚。当他试图进入祭坛布置安排之际,居然被祭坛蛰伏
的力量弹了出去,一下子弹出了卜莁村的幻境。
反弹的力量损耗了他不少的灵力,想要再次进入卜莁村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只能静静地守在结界的边缘,静观其变,并沉下心揣度村中的情形。
拓跋嗣,有你的!
对于拓跋嗣,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了,从入宫之初,他就发现嗣从来都不是朝中重臣以为的懦弱谦谦君子,温文守礼
的背后,是颗冷酷帝王心。
万人是很欣喜的,要知道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会让胜利的果实来得更加甘甜。
可是这个他生平第一个视为对手的男人,却甘于在自己的血亲弟弟的身下雌伏!
有多少次,他静静地躲在层层叠叠的宫幔之后,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的体液腥臭的味道,屏着呼吸听那个骄傲的男
人被自己的弟弟抚弄操干,从喉咙里发出的粗喘低吟声。
每当这时,本以为自己性冷感的他,总是难以抑制腿间的悸动。那种快感,比他在卜莁村时,将欺负自己的孩子骗到
山坡上,推入猎人设置了兽夹的陷阱里时的畅快,都要来的战栗。
拓跋嗣……如果……自己能……
后来,他在绍的身上下蛊气,逼迫嗣假借悲痛于母亲离世之际,离宫去寻找解蛊的良方。而他借机挑唆绍悍然发动宫
变。
他渴望的,不是给族人报仇雪恨。
只因为他出生时,被人批出八字大凶,就差点被父亲附上石头沉入谭中。幸亏得到了当时族中长辈的阻拦,才保住了
性命。更因为自己不是纯正的汉人,生养自己的娘亲是能操纵蛊毒的南疆蛮夷。他从小在村中遭受的多少的白眼与欺
凌?母子俩就是在包括自己爹在内的一片鄙夷中苟活着。
可惜,娘虽会家传的蛊术,却性格太过软弱可欺。万人不怨娘,可是不想被欺负只有变强——强到能改天换地!
报仇?太可笑了,他要的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以及可以随心所欲操干那个高贵的王子的权利!
可惜功亏一篑,嗣居然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卜莁村里找到了解蛊的良方。
并把自己的苦心布置毁于一旦……拓跋嗣,他真是个不能掉以轻心的对手。
而千年后,他终于可以重见天日,重新会会那个久违的敌手,嗣果然没让他失望,上来就给自己这么份大礼。既然不
能吞噬掉绍,那么就只有取回心脏一途了。
当卜莁村崩溃时,万人寻到了机会,救出了奄奄一息的冯局长,并在他身上附着了蛊气,利用它当自己的爪牙,一路
尾随着绍他们,终于寻到了心脏。
可是前一刻感觉灵力充沛的元气,在吸收进身体后,全身却像要爆炸了般气血涌动。
转世的嗣灵力全无,那么只能是绍方才在心脏上做了什么手脚,因为时间太短,加上自己心急,害得自己丝毫未有觉
察就着了道儿。
水根瞄了眼绍,好家伙,跟他中了毒似的,看着万人的小眼神那叫一个痛苦缠绵。
绍压抑着汹涌的心情,缓缓开口道:“我跟王兄从小就喜欢玩一个游戏,他自幼跟燕凤习得五行八卦。所以经常利用
八卦阵法来捕猎。
五行阵是最管用的,就算是冰雪茫茫的冬季,百兽不见踪迹,也能引来些兔子獐子一类的猎物,它们都无处逃逸,都
被王兄从房梁上折下的锋利冰柱戳死。
这种没着利刃金属之气的肉,是最鲜美无比的了……刚才在下面看到的那个五行祭坛,与王兄捕猎时所设的阵法简直
相似至极……虽不知王兄这次要捕猎什么,但是,我暗中将盐湖中的水凝成了三根冰针。当你突然去抢我手指的盒子
时,我变将那三根冰针逼入盒中。,依附在你的元神上,现在那三根冰针应该已经封住了你的心窍命门。
万人……你真的对我下了蛊气吗?”这最后的一句已经带着确凿无疑地痛苦与激愤了。
万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惨笑着:“清河王,看来千年后的你总算是长了脑子……不过你以为这样能奈何得了我
吗?”
正说着,突然水根的身体飞了起来。一下子就被跃起的万人抱在了怀中,然后两个人直直地向崖下坠了下去。
水根正有滋有味地听着呢,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万人拽下了悬崖,往下飞得比雄鹰都带范儿,那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
。
突然自己的脖颈被一根舌头,舔弄着,然后就是一阵的激痛,那血管破裂的声音似乎连风声都遮盖不住。
下一刻,自己的血液就争先恐后地涌入到了万人的口中。失血的疼痛与坠落时的失重感同时袭向了水根,他不禁发出
痛苦的呻吟,而那吸附的唇齿似乎被这弱不可闻的呻吟催发得越发激狂……
五十.
其实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水根费力睁开眼睛,冲过了层层白雾后,居然来到了悬空寺的上空!
水根紧闭上眼睛就等着摔成肉饼了。可是万人却在半空中稳住了身影抱着水根稳稳地站在了悬空寺的护栏之上。
这算是着了地,可水根还是觉得天旋地转的,他不知道这失血过多的结果。只是脸色惨白,无力提瘫在万人的胳膊里
。
在吸食了水根的血后,万人的脸色倒是恢复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机缘巧合,他出生的月份是鬼月之初,阴气最盛。
富含高蛋白的血,真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药,没事呷上两口,腰好背好腿脚好!
万人饮了他的血,暂时压制住了作祟的冰针。
看着水根瘫在自己的怀里,万人微微一笑,抱着他准备离开。
这时头上又有人落了下来。万人微笑地看了一眼脚还没有沾地的绍。抱起水根又要跳下去。
可他刚来到半空时,就发出一阵急促地痛叫声,然后水根被他甩带一边,奇怪的是,俩个人都像被定格一般,停在半
空挣扎着。
伴着俩人的挣扎,还有一阵急促的铃声传来。
绍定睛一看,在悬空寺外围近三米的地方居然围着一圈透明的丝网,这丝网居然在万人的身下泛着隐隐的红光。
绍试探地用手去触碰那网,手指头刚搭上就感觉一阵的刺痛,灵力似乎争先恐后地涌了出去。他连忙收回手指。站在
围栏上,试探着去拽无力地倒在一边的水根。
“吱呀”一声,一个打更的老和尚推开了正殿的大门。他一脸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走廊上的众人。
“显灵了,显灵了……”老和尚浑浊不堪的眼睛里突然发出惊喜交加的光芒。
绍看着这位老者伸出枯枝般的手指,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串黑浊不堪的佛珠,用力一拉,佛珠就被扯得散落开来
。
然后和尚大爷就用力地把佛珠抛到了万人水根他们的身上。那佛珠砸到身上倒也没什么,万人倒是眼睛一亮,接住了
几颗,塞进了嘴里,然后又深深地看了眼水根,居然有了些力气,翻身挣脱出网,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消失在茫茫夜
色中……
老和尚还在那撒呢,绍抬手就拽住了老人家的脖领子:“你赶紧把他给我弄上来!”
最后迫于绍的淫威,老和尚拿出一根长杆子。水根勉强拽出杆子的一头,然后绍将他拖了过来,再把他小心翼翼地抱
到了长廊之上。
水根此时再也撑不住了,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倒在一张简易的破床上,天花板上都是木质的横梁。
绍正坐在自己的身旁,端着一碗药汁在发呆。听见水根发出了难受的呻吟,他也回过神来,将药汁送到水根的嘴边:
“你把药喝了,刚才给你灌了一碗,有半碗都被你的舌头挡了回来。”
水根再扫视一下床尾,那个老和尚正蹲在地中间用一个简易的酒精炉熬着一锅浓稠的药汁呢。
原来当他昏迷后,绍鸠占鹊巢将老和尚的地方给占了。
绍想到万人吃了那些散落的佛珠后就有力气逃脱了,就指使着老和尚将佛珠熬化开来,给水根灌了一些,看来果然有
些神效。
看水根醒了,绍也有闲暇询问老和尚了。
原来那网是老和尚祖传之物,每天入夜后都要支在寺庙四周的,等天没亮再收起来。
从他50岁时出家,接替自己的父亲成为悬空寺的守夜人后总是如此,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绍心中大奇,细细询问下来,终于在老和尚颠三倒四的话语中听出个究竟。
原来老和尚的祖辈曾经是北魏明元帝身边的侍卫,后来不知为何出家做了和尚,还立下了一条祖训——家中长子,50
岁以前结婚生子,50岁以后遁入空门,来到悬空寺,并严守着三尊佛像的秘密。也不知这一大家子是用什么来约束的
,居然一直坚持到了今天,就算战乱时期也没有中断过。
只是年头太久了,就算是口口相传也难免产生偏差。每一个守着悬空寺的族人都要在入夜织网,接住了网中之人后,
就把佛珠给他。
老和尚得意洋洋地说:“我今天白天一看,佛像的位置被人挪动了,就知道晚上要有出事,这一宿都没合眼,就这么
等着。”
水根有了力气,在一旁打趣道:“可你哪是给佛珠啊!那劲头就跟甩手榴弹似的!看看我这一身被弹的红印子!”
老和尚不明所以地说:“我寻思那天上掉下来的,肯定是妖孽,这降魔除妖的佛珠不使劲扔怎能行?”
问了老和尚俗姓王后,根据老者的话语,绍猜测那位立下变态家规的侍卫应该是当初对拓跋嗣忠心耿耿的王洛儿。
也是,主子都隐居了,他这条哈巴狗不得紧随其后吗?也许是得到了拓跋嗣的什么嘱咐,他便守着这恒山隐居起来。
想来那个叫了空的和尚应该也是王洛儿的后人,可能是怕后人没了守住密道出口的借口,便斥资修建了这座悬空寺。
想到那座与拓跋嗣比肩而坐的王洛儿的塑像,绍从鼻子里冷冷地喷了口气。王洛儿真是世间少有的忠奴啊!可惜那塑
像还是泄露了他的些许心思。
想要站在主子的身旁?再看一眼在床上猛打哈欠的水根,绍忍不住暗讽到:“你身上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骚啊!”
小孩认真地闻了闻,点头称是:“可不是,一身的臭汗,是够骚的了!”
“……”绍觉得自己的王兄真是百密一疏,算来算去就是没料到,自己这么辈子投胎,却投到了傻子的身上。
这时水根猛然想起了留在三角大厅的广胜老大,急忙催促着老者启开密道,去救广胜。
可是当三人来到正殿时,却发现那三尊塑像无论怎么使力气都无法撼动分毫了。
那条密道似乎已经被神秘的力量彻底封印了。
水根急得直挠墙,最后想把墙凿开,老和尚瞪着眼睛要跟水根拼命,说你天上掉下来的就敢毁坏国家的名胜古迹啊!
没门!
绍抱着手看热闹,说:“我的王兄虽龌龊了些,但毕竟是皇室正统,一个越狱的逃犯给他殉葬,在礼制上还算是太寒
酸了呢!救他作甚?”
最后到底是拉着水根趁天没亮出了悬空寺。
这下好,人都有死干净了,绍整理了下放在旅店房间里的遗物,不用上遗产税,也算是小发一笔横财。只是水根一想
到一个大活人被困在石壁内,真是坐立不安的。
绍一抖新买来的地图,指了指下一站:“明天我们就出发。”
“啊,还去哪?”
“内蒙古的呼伦贝尔市。”
水根立刻大叫了起来:“不是,咱们也该差不多了吧。我也认祖归宗了。你也见到老情儿了……虽然见面不是特别愉
快……但他一个喜欢男人的二椅子肯定跟小姑娘似的矫情着呢!你呢,追过去加把劲哄哄,给买点金首饰什么的,兴
许还能跟你!”
绍冷笑了声:“那你呢?”
“我?这里面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啊!我得回去找我妈。你放心,哥这辈子绝不惦记着你,你要是想哥了就来……来看
看哥,哥给你包一兜肉儿的大饺子吃!”
绍拿手指头点了点地图:“这是你画的,那咱们就必须把它走完!”
水根急了:“不是……我……他……”
绍没再看他,只是低语着:“他让我们走完全程,肯定有他的用意,方才在洞里,我总觉得他的话没说完,我死了后
,难道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吗?”
到了第二天下午,当他们来到火车站准备买车票去内蒙古的时候,水根被报摊刚送来的一摞报晚报上的图片吸引了。
那是一份当地的报纸,上面以一条发生在旅游胜地——悬空寺的命案为头条。
据说有盗窃文物的不法分子潜进了悬空寺,将守夜的一位庙中僧人杀掉,最奇怪的是,大殿的一面墙壁被人凿坏了。
可凿开的洞口里只是一面花岗岩石,在没发现异状后,就派人修缮了那面石壁,公安机关分析,不排除凶手流动作案
的可能……
往下的,水根压根就没看。他放下报纸后,心里一阵地难过,他也没费力去想凶手是谁,左右跟冯局长与万人都逃不
开干系。只是那位愚孝地执行着家训多年的老者,几个小时前,还给自己熬着热腾腾的汤药,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
死了。
自己前世到底按的什么心,难不成真是上辈子欠操,才设下了重重的机关,搭上那么多条人命,好一圆自己与王弟的
重逢之梦吗?而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他呢?
水根忽然觉得自己比关在监狱里都痛苦,他觉得自己与绍,人也好鬼也罢,都被套在一个无形的牢狱之中,痛苦挣扎
,也看不到自由……
五十一.
当登上火车时,水根突然又要从车门上下来。绍拉住他问:“你想干嘛?”
“我想悬空寺再看看……”
绍对这一世王兄的软心肠倒是颇为熟稔了。这个傻根儿要是拧起劲儿来胡思乱想,倒是也够人喝一壶的。
于是耐着性子放柔的声音说:“你现在回去也没有用处了,这事是有八九跟……跟那个人脱不开关系,咱们还是继续
赶路吧。估计到了那,他们也该尾随而至了。”
水根一听挣脱得更激烈了:“那我更不去了,我说王爷啊,咱俩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要不去海南得了,那里老漂亮
了,咱俩坐飞机去,你还没做过飞机呢……”
绍懒得再跟他废话,一伸手就把他拽到了座位上。
正赶上营运淡季,车厢里倒也不算拥挤。水根穷酸惯了,继承了几个倒霉蛋好几万的现金遗产也不知奢侈一把,居然
定了硬卧。
绍在火车上坐了一会,才从别人的闲聊中知道还有软卧这么一说。立刻痛骂了守财奴一通,找来了列车长,把钱塞到
位,毫不费力包了间软卧。
水根看着这小门一关,只剩俩人,有床有被的温馨小包间,心里暗暗叫苦。
他是真不会享受吗?看看这氛围,就差弄俩一公一母的大蚊子各叮一口了。